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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請自重 第七章

韓墨鐵這一場病發作下來,足足在床上睡了半個月,終日都不甚清醒,洛羽只得每日以針灸和藥草一起治療。有時候他會醒來,但意識仍然不是很清楚,幻覺與現實在他腦海中交錯;他常在睡夢中喊「小娃兒」,有時也會喊「爹」、「娘」、「和娘子」,但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沉睡著。他睡著的時候完全沒有平日的戾氣,有時還會微微的笑,大概正如他所說的,夢到了美麗的江南吧?

洛羽常常會不自覺地停下來注視他的睡容,看著一個可憐的父親思念自己的孩子,他也會深深的感動起來。

韓潮汐的傷也好了,她畢竟還算明理,又見爹韓墨鐵在洛羽的治療下,臉色一日此一日紅潤,大概離痊愈之日不會太遠,也就沒有吵著要解開鐵鏈,只是暗自擔心萬一韓墨鐵清醒過來,她該怎麼解釋把他鎖起來的事。

這天,用過晚飯後,洛羽照例到韓潮汐房里把藥拿給她。

「今天擦完這一次應該就差不多了,沒有瘀腫了吧?」

「我怎麼知道?」她嘟著嘴坐在床上,「我又不是大夫!」

「只是讓-看看,這樣都不會嗎?」

「我就是不會啊,我都是亂擦的,你說的什麼力道均勻,我一點也不懂,昨天晚上我好像還有看到一塊碗口大的瘀青呢!」她胡扯著。

「是嗎……不會吧?」洛羽壓根兒不相信,自己的藥他很清楚,就算是胡亂擦,過了這麼多天也該好了。

「你不相信你自己看啊!」韓潮汐笑嘻嘻地說。

他尷尬地擺擺手,「那倒不用,這樣好了,-再擦個幾天,很快就會好的。」

「什麼很快呀,我昨天晚上疼得睡不著呢!我看肯定有其他的病,」她硬把洛羽拉到床邊,「你這個大夫一點也不負責任。」

「潮汐……」這個小鬼靈精是真的不懂還是假不懂?

韓潮汐嘻嘻一笑,紅著臉摟住他,在他唇上飛快地親了一下,「你不肯看我就親你,親到你肯看為止,反正我留下瘀腫不退也不要緊,別人又看不到。」

這丫頭居然還拿親嘴當有趣,這不是火上加油嗎?

洛羽忙著制住她,苦笑道︰「-存心的是不是?」

「我就是存心的!你老是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又愛跟我說大道理,我才不要听呢!」她一邊說一邊又連連親他。

洛羽喘著氣將她推開。「-別鬧了,-知不知道這是在玩火?」

「玩什麼火?我是火,還是你是火?」韓潮汐干脆把整個身子都貼上他。

雖然她年紀小,但從小走南闖北,對男女之間的事也多少知道一點︰她喜歡洛羽,喜歡親他抱他,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即使一顆心咚咚亂跳,緊張得要命,她還是很勇敢地把雙唇貼上去,調皮地把舌頭伸進他的嘴里,這幾天她不但親上癮,也親出經驗來了。

洛羽的氣息變粗,順勢摟緊她的腰,貼著她的唇不再放開,慢慢地把她壓倒在床上。他的吻開始變得火熱,似乎要把她燃燒殆盡,韓潮汐這才感到害怕起來,縮在他的身下,感覺他的唇落在自己的耳垂上,輕輕咬著,她的全身瞬間掠過一陣酥麻。

洛羽以不同于平時的壓抑嗓音道︰「小丫頭,火是-自己點的,要後悔就趕快,否則等一下-想逃就來不及了!」

「我不逃。」即便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韓潮汐還是用力地摟住他的脖子,用痴迷夢幻的眼神望著他,主動吻上他的唇,動情地說︰「讓我們一起燃燒吧!」

洛羽所有的意志一下子全部瓦解,空氣中散發著甜膩火熱的氣味,他完全融化在她令人瘋狂的野性和溫柔里,細細品嘗她全部的甜蜜,在她身上留下自己專屬的印記……

月亮,羞澀地躲進了雲層里。

屋外沁骨的寒意,厚厚的白霜鋪滿大地,晨光悄然爬上窗,淡淡地灑進來,屋子里彌漫著令人沉醉的暖意。

韓潮汐從睡夢中醒來,微微轉動一下頭,長發隨即如瀑布般散開來,下一刻,一只大手突地橫過身,緊緊地將她擁住。

她的耳際傳來洛羽憐惜的聲音︰「-醒了?」

她的臉頰火燙,但還是甜甜地回應他︰「對啊,早!」

洛羽輕吻著她細女敕的頸子,「還疼嗎?」

「嗯……」她老老實實地回答︰「開頭挺疼的,後來就好多了。」

他笑了起來,大手滑向她的腰際,那兒早就沒有瘀腫了;明知道她是騙他,他還是要檢查過才安心。

「咦,這是什麼?」韓潮汐的臉頰在他胸膛上貼住了一樣溫涼的東西,她好奇地支起身,發現那原來是一個小小的玉如意,在晨光下散發出柔和溫潤的光芒。「好漂亮,你自己買的嗎?」

「不是,這自我出生時就帶在身上,大概是我爹娘留給我的吧。」

「對了,我好像沒有听你說過你爹娘的事,你見過他們嗎?」

洛羽用手指繞著她的長發,搖了搖頭,「沒有,我師父在庚申年的冬天,杭外一處郊外的草叢里撿到我,那時候我才滿月,身上就只有這個玉如意和一本叫作『黃帝內經』醫書。」

「黃帝內臠?就是你書房里的那本嗎?里面還有提字呢!」她的記性不錯。

「哦,-偷看我的東西!」他笑著捏她的臉,「就是那本沒錯,里面寫著『行醫濟世乃為人之本,望兒切記!父于庚申年十二月初八兒滿月留』,所以我應該出生在庚申年十一月初八,而且師父也照我爹的意思讓我學醫。」

「十一月初八,快到了!」她側著頭問︰「你有想要什麼嗎?」

「隨便。」他親親她,「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什麼都不想要了。」

「你不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爹娘嗎?他們把你扔在草叢里,又留給你這個玉如意和醫書,一定是遭到了什麼變故,難道你不想和他們團聚嗎?」

洛羽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什麼線索也沒有。不過師父對我很好,而且大哥……也就是澹斌,他其實是我的師兄,我和他特別投緣,師父就讓我和他一起下山。」

「你們兩兄弟都是孤兒喔?」

「是啊。」

韓潮汐的眼亮晶晶的望著他。「你一定會找著親生爹娘的!」

「承-吉言。」他笑著道。

她羨慕地玩著他的玉如意,「如果我親生爹娘也有東西留給我就好了。」

洛羽心里一動,解下玉如意來,套到她的脖子上,「送給-吧!」

「不用不用。」她連忙還給他,「你還沒有找到爹娘呢!萬一有一天你踫到他們,沒有這個怎麼相認呢?以後找到了再給我吧!」

洛羽微笑地抱緊她,溫暖如春的室內滿是她甜甜的氣息。他們已經越過了最後一道防線,他知道自己這輩子的牽掛已經注定是她,心中卻仍然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一切好像發生得太快了一點,又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尋覓已久。

此時天色已大亮,房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小虎的喊叫聲隨即響起--

「韓姑娘,-快起來,老爺子清醒過來了!」

清醒後的韓墨鐵就像睡了一場大覺,精神倒很好,只是他對自己手腳上的鐵鏈非常困惑不解。

「爹!」韓潮汐關心地跑進屋內,「你醒了。」

「閨女。」韓墨鐵慈愛地朝她笑了笑。

「伯父……」洛羽走過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韓墨鐵先開口問了︰「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我听小虎子說我睡了好久,怎麼給我戴上手銬了?丫頭,是不是-又在玩什麼花樣?」

「我沒有。」韓潮汐看了洛羽一眼。

「伯父。」洛羽走上前,真摯地說;「對不起,是我把你鎖起來的。你曾經說過,你有時會犯胡涂,我想你身上有武功,到時若無法控制自己,傷到人可不好,所以才自作主張把你鎖住。你放心,我會盡量不影響你的日常生活,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講,但還是希望你能諒解。」

「原來如此。」韓墨鐵深思地皺起眉,「你對我說實話,我犯胡涂的時候是不是傷過人?很嚴重嗎?」

「這個……」洛羽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有,對不對?」韓墨鐵飲眉長嘆一聲,「怎麼會這樣?我傷了幾個人?他們很嚴重嗎?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不然就是直接把我鎖起來就好了嘛!閨女,連-也不說,爹平時白疼-了。其實我自己也覺得不太對勁,難怪有時候一覺醒來身上會有血腥味,唉!」

「爹。」韓潮汐撲到他懷里,「你別放在心上,現在還來得及,洛羽把你的病治好後,就會把鐵鏈拿開。」

「慢慢來好了,不急的。」

洛羽走上前說︰「伯父,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以前的事嗎?你試著回憶一下,我知道這可能對你來說很辛苦,不過事情都發生了,而且潮汐和我都在你身邊,我們也希望你能夠解開心結,完全健康起來。」

韓墨鐵無奈地搖頭,「我不是不願去回憶,而是我真的想不起來。我連幾年前的事情都記不得,就像潮汐,我都不知道怎麼找到她的;我的記憶一段一段的,支離破碎……」

「爹……」

韓墨鐵拍拍她的手背,朝洛羽說︰「這樣吧,我平時在無意中說過什麼,你都告訴我,讓我來想一想。」

「我曾經听你說過你是江南人,而且還是個大夫,一家共有五十多口人,可是可能都已經遭到滅門,另外還有一個剛出世不久的嬰兒……」

韓墨鐵的臉色稍稍變了,「嬰兒?」

「爹,你胡涂的時候會一直喊著你的小娃兒,我知道你很想他,不過他可能也已經遭到不測;如果你能把這件事情放下,相信病情很快就會好轉的。」

「小娃兒、小娃兒……」韓墨鐵不自覺地重復著,這幾個字滑過他的舌尖,帶著熟悉的悸動,震得他的心都糾結在一起。他閉上眼楮,眼角滑下兩道清淚。

韓潮汐也哭了出來,「爹,你別傷心!小娃兒不在,還有我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開你的。」

「好孩子。」韓墨鐵抱著她,眶眼中淚花點點。

洛羽沉默地坐在一邊,過了一會兒才插口問︰「伯父,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沒有。」韓墨鐵嘆氣搖頭,「不過我只要想到我的孩子可能已經遭到不測,我的心就很痛!小娃兒,我是這麼喊他的嗎?他一定是個聰明可愛的孩子,我在他身上寄予了所有的希望,沒想到……還有我全家五十多口人也是一樣,老天爺可真夠眷顧我的。」

「過去的就算了,伯父,你不要太在意。」洛羽安慰道。

「在意也沒有用。」韓墨鐵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誰那麼缺德,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該趕盡殺絕。」

韓潮汐也忿忿不平,「爹,等你把仇人想起來,我就給你報仇去!」

「報仇?怎麼報?也殺了他全家?傻閨女,這樣下去他們也會找你們報仇,豈不是沒完沒了。」

「伯父……」洛羽深深地折服于韓墨鐵的豁然。

韓墨鐵灑月兌一笑。「你也覺得奇怪吧,我竟然不想報仇。」

「不奇怪,像伯父這樣寬宏磊落的人,這世間少有了。」

「你和潮汐相處的時間久了,也學會她一張甜嘴,看來你們還真有夫妻相!」韓墨鐵哈哈大笑。

「爹在說什麼呀?」韓潮汐羞紅了臉。

「難道我有說錯?-不想嫁給洛羽嗎?-費盡心思把他找來,難道還會放他走?」韓墨鐵朝洛羽眨眨眼楮,洛羽也跟著笑了。

「爹再說我就要生氣-!開這種玩笑,一點也不給人家面子!」韓潮汐氣得嘟起嘴。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韓墨鐵認真地望向洛羽,「洛羽,你不是有個大哥嗎?等我病好,大家一起見個面,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省的。」

「好,我近日就下山一趟和大哥說,不過我想你們還是和我一起到山莊里住吧,老是住在山上也不是辦法。」

「讓潮汐跟你去就好,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住在山上比較自在;再說還有一群孩子,我們一走他們就更沒人照顧了。這山上就當是潮汐的娘家,你們偶爾來看我一次就行了。」

他們一人一句地商量著,還滿像一回事的。韓潮汐紅著臉听,偷偷地笑了。

到了十一月初八這天,時序已是冬日,山上的氣溫更低,幾日前還下了幾場零星小雪,到處一片白茫茫。

一大早起來,洛羽就說要下山回無塵山莊去。

「今天是你的生辰還要下山?你不跟我一起過嗎?」韓潮汐不滿地說。

「就是因為這樣才要回去一趟。平時每年的這天我都和大哥他們一起過,而且我也該和家里的人說一下我們成親的事。」他安撫一笑,「-爹不是要和他們見面嗎?趕在年底前行不行?」

「什麼行不行呀,我才不急呢!」她嘴硬地說。

「那算我急好了,我晚上就回來。」他頓了一下,又笑著說︰「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之前不都已經和大家混熟了嗎?」

韓潮汐扭捏地別過臉,「我才不去呢,去了鐵定被你大嫂笑死。」

洛羽逗她,「總有一天要成一家人的,她哪敢笑-,-可是她的準弟妹。」

她害羞地轉過身,「你胡說些什麼,我還沒說要嫁給你呢!」

他從背後摟住她,親她的耳垂,「-不嫁我嫁誰呢?」

「哎呀,你好煩哦,快走吧!」她紅著臉把他推出門,「晚上我等你回來!」

洛羽一走,韓潮汐就覺得百般無聊起來,好像時間也過得特別長,于是她決定去陪韓墨鐵聊聊天。

韓墨鐵坐在屋里,手腳纏著大鐵鏈,不知在想些什麼。

「爹!」韓潮汐喚他一聲。

他抬起頭、笑了一下。

「你吃早飯了沒?我陪你吃。」

韓墨鐵又笑了笑,室內光線有點暗,照得他的臉陰陰的。

「這鐵鏈可真沉啊!」他嘀咕了一聲。「而且天氣這麼冷,鐵鏈都凍成冰了,真不是人受的。」

韓潮汐聞言,伸手模了模鐵鏈,果真又冷又重,心里不禁也有些難過。「爹,你忍一忍就過去了。」

「今天,十一月初八了吧?」

「對啊,洛羽一大早就下山了,晚上才會回來。」

「哦,是嗎?」韓墨鐵甩甩頭,「潮汐,我不太舒服。」

韓潮汐嚇了一跳。「怎麼了?洛羽剛走沒多久,我去把他叫回來吧。」

「不用,也沒什麼,就是手沉腳沉;-幫我把鐵鏈弄開一會兒,我拖著累!」

「這不行啊,你不要動,什麼事情都吩咐我做,不會太麻煩的。」她猶豫著。

韓墨鐵慈祥地看著她。「放心,我只是放松一會兒。天氣太冷了,銬著這個我連覺都睡不好,難不成-還怕我跑啊?」

「可是……洛羽說你病好前不能給你解開,我答應過他的!」

「他這麼喜歡-,不會說什麼的!而且他現在又不在,算爹求-,我今天頭很暈,渾身沒力氣,真的拖不動這些笨重的鐵鏈,就當是可憐我這個老人家,把我放了吧。」

「爹,你別這麼說。」韓潮汐的心馬上軟了,「我去拿鑰匙給你解開,你暖暖的睡一覺就會比較舒服了。」

語畢,她立刻跑到房里拿出鑰匙,幫韓墨鐵解了鎖。

韓墨鐵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笑——地說︰「太好了,好久沒這麼輕松。我好幾天沒有痛痛快快地睡一覺,我睡一會兒,精神就會好的。」

「嗯。」韓潮汐也很開心,把鐵鎖放到一邊,「爹睡吧,我不打擾你,有事叫我。」

韓潮汐走了出去,幫他帶上門,屋里頓時更加陰暗。韓墨鐵躺在床上,臉色陰晴不定,頭疼得像要裂開來,眼前的景物在他眼前快速旋轉著,他閉上眼楮,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直往上冒,冷得讓他幾乎想發狂。

杭州、醫館、殺紅的眼楮、濃濃的血腥、滿地的尸體……其中有爹娘與妻子,還有他的小娃兒……

洛羽回到無塵山莊,難免被他的大哥大嫂糗了一陣。

他把韓墨鐵的意思一說,澹斌馬上答應,說隨時都可以見面吃飯;邢綺蘭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撿個弟妹回來,直說自己的眼光不錯,是個大紅娘。

澹斌看他好事近了,也就沒有問案子查得怎麼樣,洛羽最終也沒說韓墨鐵就是凶手的事,澹斌天性嫉惡如仇,說出來反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其實他自己也很矛盾,但現在復雜的感情已經凌駕一切;或許是不願意看到韓潮汐再傷心,又或許是自己也不了解的心軟,只因他的內心已對韓墨鐵產生不可抑制的感情與敬仰。為什麼這樣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會發生這麼可悲的事?難道人生真的不能完美嗎?

傍晚,天空下起了大雪,洛羽回到山上時天已經全黑了,劌山上點起火把,韓潮汐一直在等他,一看到他的身影就高興地撲上去,像八爪魚似的纏住他。

洛羽扯下她的手腳,還好周圍沒看到,不過他這個豪放的小妻子,以後到山莊里一定會把大家給嚇死,他是免不了被奚笑一輩子的命運了。

「今天沒發生什麼事吧?」他帶著她走進屋內,看到滿滿一桌子豐富的菜,「-爹呢?」

「爹在睡覺,他睡了一整天了,還沒醒呢!」

「哦?」他警覺地問︰「為什麼睡一天?他不舒服嗎?」

「不知道,他說他冷,沒事的。」韓潮汐心虛地看他一眼。

「他按時吃藥了嗎?」

「吃了吃了!」她擺擺手,拿起湯匙舀口湯遞到他嘴邊,「你喝口熱湯。」

洛羽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我去看看他。」

「爹睡得好好的,你去吵他干嘛?」她拖住他,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細聲細氣地說︰「今天我好想你哦!」

他笑著抱了抱她,「我還是出去看一下。」

「我不要!」她任性地黏住他,「你不冷嗎?不餓嗎?我弄了一桌子的菜要為你慶祝耶!」

「-爹睡了一天也該醒了,而且我也要把我大哥的意思和他說一下。」洛羽哄著她︰「我馬上就來,讓-爹和我們一起吃不是更好?」

「就是不要嘛,人家好想你,就我們兩個不成嗎?」韓潮汐用長發纏住他的脖子,吻他的唇。

這是她第一百零一也是最靈的一招,她絕不能讓洛羽知道她放了爹,剛才已經來不及鎖了,還是等明天一早趁他不注意再去鎖上。

洛羽避不開她的深吻,內心掙扎著,「-別這樣,我還有事跟-說,-先別引誘我。」

「我就是不要听你說!就是要誘惑你!」她深深地吻住他,手也伸進他的衣襟里亂模。

「-這個惹火的小妖精!」他申吟一聲終于投降,接著重重地回吻她,把她抱到內室的床榻上。

屋內,已滿是濃濃的春意……

不知過了多久,洛羽突地被一道震天動地的怒吼聲驚醒,而這如野獸般的大吼也讓韓潮汐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似乎比洛羽更緊張,立即手忙腳亂地披衣下床。

洛羽緊跟著下床,但還是鎮靜地說︰「-別急,-爹被鎖著不會出事的。」

「不是!」韓潮汐失聲哭了出來,「他沒有被鎖,白天的時候他求我把他放開,我不知道竟然……」

洛羽呆了一呆,臉色變得慘白。「-瘋了!-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爹好可憐,他一直求我……我馬上去把他叫回來!」

韓潮汐打開門,寒風夾著雪花迎面撲來,吼叫聲也忽遠忽近地傳來,似乎連大地都在震動,隱隱約約還有丫鬟的慘叫聲。

洛羽趕緊掠出門,臨行前扔下一句︰「-先帶著大伙兒躲開,不要過來!」

雪下得很密,地上已有半指深的積雪,洛羽跑到後院,看到已死傷遍地,火把七零八落地掉在雪地上,映出一地凌亂的腳印。

他帶著最後一分希望到處轉了轉,還進屋里看,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他頓時全身冰冷起來,匆忙救起奄奄一息的守門人。

他哆哆嗦嗦地說︰「老爺子剛剛……跑下山了……」

此時,韓潮汐也趕到,看了一地的慘狀,嚇得說不出話來。

洛羽轉頭對她說︰「-爹跑下山了,我們順著腳印追,應該沒多遠!」

她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吩咐剩下的人分頭去找,自己也隨著洛羽往山下追去。

雪越下越大,幸虧韓墨鐵應該是用力拔足狂奔的,所以腳印很深。他們緊緊的跟隨著足跡,只不過追到半山腰時就沒再看見腳印子,不知是不是被雪蓋住了。

洛羽焦急地四下張望,只怕韓墨鐵跑下山就不容易找了。

他停下來側耳細听,發現在落雪聲中似乎有人粗重的喘著氣︰韓潮汐也听到了,緊張地看他一眼。

聲音來自東邊,那兒有一個隱蔽的山谷,他們悄無聲息地靠過去,隨著腳步越來越接近,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在黑夜中顯得更加詭異。

洛羽把韓潮汐拉到身邊,一步一步地靠近山谷。

猛地,山谷里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吼叫聲,一道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竄起,掌風卷起雪花從半空中向他們直劈過來。

洛羽跟著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接過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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