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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貓硬上弓 第九章

春寒料峭,梅顫枝頭。

冬天的寒氣似乎漸漸退去,櫻梅悄悄綻放。

呼!「好美喔!」空氣凍到呼氣都有白煙。

「可是天氣好冷喔!」孫和奏整個人縮往翟日-胸前,手掌藏在他大衣的口袋。「我可不可以回家?」可不可以別再賞花了?花美是美,可是她手腳冰冷,從腳底浮上透骨涼意,讓她直想回家抱著暖爐睡大覺。賞花不一定要親臨,電視上看得也很萬紫千紅啊!呼∼∼好冷……

「不可以,我們很久沒一起出門了,駁回!」沒得談。

「沒有很久,那是因為你出差。」他也可以不要出差啊!至少她對這兩字就沒什麼好感,但如果是她去就不同了,至少瀏覽異國風俗的人是她。

「好啦!」他拍拍她的頭。「這樣我沒辦法走路。」他拉出藏在他口袋的縴手,握著,半拖半拉著她沿著賞花步道走著,拉開外套替她擋風。

兩人賞花、散步,好一會兒才在路旁的木板椅上歇息,喝著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熱咖啡。

「你這次出差談得怎麼樣?」她忽然問起。

戀情加溫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開始花些心思了解彼此,讓她比較驚訝的是,這大男人連工作上的事也開始侃侃而談,對于此她是既高興同時又有些惴惴不安。

了解越多,她自然高興能更靠近他,只是這樣真的是件好事嗎?她可不可以一直都只談感情,而不談會不會有結果呢?其實又隱隱知道這霸道的男人怕不會樂于接受她的想法。

「很順利啊!」三兄弟一起完成的心血,他自認不會差到哪。

「那麼飯店要開始興建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挺興奮,感受自己也參與在其中。

「沒有。」

「你不是說很順利嗎?」

「企畫案的發表是很完美,但飯店的評估卻沒有辦法馬上作決定,對方大老板的思慮挺細密的,我猜測少說還要等一、兩年,這段時間內必須做島上地理環境、氣候、生態等等的觀察,將紀錄統計成數據,還有評估平均的游客量,計算成本,估計營收等等,我們的計畫案只是人家考慮的其中一項。」

不愧是兼負責「群花亂舞」決策的二老板,翟日恨在談起生意經時,目光折折閃耀出光芒。

然後,重點來了,孫和奏問著自己從意外收到錄影帶時就有的好奇。

「你……」

長長的尾音引起翟日-的汪意。

「什麼時候買了DV?」她富有深意地嬌笑,她剛才特別注意到,在她問起他在澎湖提出的企畫案的結果時,他的眼神閃閃爍爍。

她當然知道他在躲什麼,突然做出這麼浪漫的舉動,礙于面子,必定不願意一再提起,進而討論吧!可她就是想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所為何來,他當真好幾次踫上她酒後吐真言?

「你問這干嘛?」他粗聲反問,一副不太想說的模樣。

「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錄那樣一卷DV帶-!」她不再硬是將他的心髒提得高高、吊他胃口。

「-收到了。」廢話!他寄的不正是「使命必達」的快遞。

「哈……」銀鈐般笑聲流泄。「嗯!」小腦袋兒隨意亂晃,當作點頭。

「沒……沒有什麼,前幾天恰巧有個顧客是電子產品公司,送了幾台來,就隨手拍拍-!」他話說得又急又快,偶有幾個字打了結,草草編個理由搪塞。

「哈哈——」她的笑聲有加劇的傾向,臉蛋前淨是呵出的白茫霧氣。

不好意思說出那天自己在翻找說明書時,看見的發票,日期赫然就是他出差的前三天。他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清脆的笑聲換來發窘男人一瞪。

翟日-沉默,但單看他鼻翼前白煙的飄動,便知曉他亂了節奏的吸吐。

對于這個話題,無論如何他是不會主動討論的。

「我很感動喔!」

「真的?」

「嗯!」靠在厚實肩膀上的螓首輕輕點了點。「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所以……」

「怎樣?」他柔和了表情和嗓音。

「我一听見你這麼說時,就幸福地落淚喔!」

「落淚還有幸福的?」

「有啊!因為你說的話讓我很幸福啊!」

堅實手臂猝然緊縮,摟緊身旁像是一不小心便會被風吹跑的縴細肩膀。

那就好!如果這的確是幸福的感受,那他想……他打算要在今天提的,豈不是會讓兩人被滿滿的幸福壓得喘不過氣來?

關于他在DV帶中說的那些話,放在他心里有一段時日了,第一次听見她幽幽說出寂寞孤單的心情,是在她生日一個人躲起來喝酒那晚,當時的他沒有深思,只是悄悄將「寂寞」兩字收放心間,也就沒再想過。

然後是他對自己感情所向的掙扎,他不是在感情上受過傷的人,自然不會去抗拒那份越來越清晰的情感,一開始的無措,不過是因為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愛。

兩情相悅的事實,讓他的心情輕松地飛揚起來,有些事就這麼被遺忘。

第二次再听見「寂寞」兩字時,卻讓他心驚。

平敞的大床上,他擁著她沉靜地蜷伏夢鄉深處,卻被身前躁動的人兒吵醒,口中喃喃,他只听清楚這兩個字。

往後兩人相擁而眠的夜晚,只要她睡得不安穩,總會囈語,翻來覆去念著的都是平常不易流露的情緒。

那種感受意外地有些揪心。

修長的身子每每下意識偎得更近,是心疼,也是守護。

他希望給她安心,于是才有了那樣一卷帶子。

盡管他反反復覆洗了又錄,僵硬的臉不住發燙,但更灼燙的是心,又或者在被計程車司機瞧見他手持DV說話的蠢樣時,他仍是完成了DV帶,說了想說的話。

寧靜和諧的氛圍下,孫和奏驀地推推翟日-手臂,將手中的咖啡塞給他,中斷他的冥思。

「怎麼了?不喝了嗎?」他看杯子里還有一半的咖啡。

「冷掉了。」難喝。

這女人不會以為他是垃圾桶吧!!翟日-不滿地掐了她的女敕頰,隱約間仍保留了力道。

「我好像變成你的佣人……」

「嘿嘿……」她識相不再說其他的話激怒他,傻笑帶過,心里卻狠狠咒罵他︰很痛耶!這男人!

他認命接過咖啡,一口喝完,用力一捏一擲,「砰」一聲,準確扔進垃圾桶中,轉頭瞥見她時低咒了聲。

該死!他眯著眼眸盯著她唇上的黑色陰影。是哪個野男人親了她?

「這是什麼?」他陰沉沉地問出口。

「啊?」她一頭霧水地轉過頭。

他伸手扣緊她下顎抬起,逼近仔細端倪。「這個!」他指了她唇上令人無法不在意的地方。「吻痕?」他有些咬牙切齒才迸出這兩個字。

「什麼?什麼吻痕?」哪有什麼吻痕?有也要怪他啊!孫和奏還在狀況外。

還給我裝傻!翟日-怒意上揚。忍耐、忍耐!跟這個痴傻的女人計較是跟自己過不去!他說服自己。

「-唇上的吻痕啊!」他好心才再提醒她一次,再給他裝傻就試試看。

「真的?」嘿嘿!這幾天他都出差,可沒有人吻過她。她拿出鏡子一瞧,卻沒形象的噗哧一笑,笑翻了。

「別笑!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臉色益發難看,嚴肅看待此事。

「不要!我不想說,很丟臉的!」她想……是自己太過心急撞上門框那次的後果。這麼丟臉的事,讓她怎麼說起……

「我、想、听!」字字說得鏗鏘有力,他十分堅持。

啊?孫和奏低吟哀號,只差將手掌掩著面容,羞人的將那天去領快遞前心急撞上門框的情形說一遍。

「就這樣?」

「不然呢?」

翟日-知道她的個性,腳踏兩條船這麼累人的事,她定不會自找麻煩。這樣一想後,連他也忍不住放聲大笑,這種撞上門框將上唇及接近人中的地方撞成瘀血的蠢事,也只有她做得出來。

看著她兩頰益發艷紅,知道再取笑,只怕她的臉頰就要燒了起來,他隱忍地閉上嘴,可眼瞳、嘴角怎麼看還是向上揚。

「現在不冷了吧!」一杯熱咖啡被她捧到變成冰咖啡。

「哪有,還是好冷。」

他捏捏她的小手,涼透的。「-喔!」無可奈何將她納進懷中,分她一點體溫。

「今天我們到底出來干嘛?是要被凍成冰棍?還是賞花?」她吸了一下鼻水,好像快感冒了,忍不住皺皺被凍得紅通通的鼻頭,對于他在冷天賞花制造浪漫的舉動,她個人並不是很欣賞。

「有禮物送你。」一個承諾。

「什麼東西?」她欣喜地轉頭盯著他,小手向上索討禮物。

他很少主動送她什麼禮物,如果那卷帶子能稱得上是禮物的話,那麼他可是一出手便驚天動地,讓她感動到流淚。

大掌沒拿出禮物,卻輕輕在她手上拍了一下。「等一下給你。」他有問題要先問她,「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他開始蜿蜒前進,對于一向沖動行事的他,這樣拐彎抹角的說話真是有些難為他,很怕自己詞不達意。

「很好啊!當我的垃圾桶,還做了讓我感動莫名的舉動,很好。」她最後兩個字說得特別溫柔,閃亮亮的水眸柔情似水。原來在給禮物之前,是得說些好听話的,她再次覺得他真的可愛極了。

翟日娘聞言,心喜地想開口,卻被她的下一句話弄得哭笑不得。

「除了對貓咪比對我還好之外,其他倒是無可挑剔。」

「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件事。」

他帶有深意的凝視她。經過DV帶告自那樣驚人的舉動,翟日-已經覺得自己現在要做的根本是小兒科,哪還有什麼害羞的姿態。

「什麼辦法?」

「名正言順的責怪我對貓咪太好,我想我會听。」

她不懂。「怎麼樣名正言順?」貓咪是他的寵物,他關愛它們這不也很名正言順,她就算嫉妒半死,能說什麼?怎麼?原來還有別的理由可以讓她名正言順地責怪他呀!

他的笑容嬌媚得有些惡心,像是不懷好意。「領有翟太太的頭餃如何?夠不夠名正言順?」

他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求起婚時,會饒舌得像在繞口令。名正言順當真如此重要?不過一張薄如蟬翼的紙。他是曾經這麼想,不過遇上對的人後,原來還有一些更重要的。

以前失戀借酒澆愁的朋友常問他,愛一個人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擁有?如果看著她幸福,是不是也稱得上是愛?他沒辦法回答,即使現在他都幸運的沒有這樣的痛苦存在。

他愛她,他猜想她也愛他,他們彼此相愛,彼此廝守就是屬于兩人的幸福。

于是,當他確定了自己的感情,結婚好像是必然的幸福之路。

翟日-完全沉溺在這樣充滿歸屬感的喜悅當中,只是他從來也沒有想到當談起婚姻的時候,灑月兌的女朋友會開始當起鴕鳥。

「翟太太?」她提高音量,對他突來的求婚感到驚訝,她不想這麼做,可還是忍不住拉下了臉。

唉!她害怕的事情果然來了,要怎麼跟他說,這輩子她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

「對!」他以為她是開心,俊帥地揚起嘴角。

她大大嘆了口氣。「日煆……」她很少這樣正式叫他名字。「我不會結婚。」

愉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樣拉下的臉。

「為什麼?是現在不想?還是暫時不會?」

「都不是,我從來就不想要結婚。」她看他從滿心歡喜到臉色鐵青,知道自己多少傷害了他,自己也難受的低下頭來。真正說出想法的這一刻,原來自己會這麼歉疚。除了不結婚,關于感情她沒有騙過他。

「是我不夠好到讓你決定定下來?」現在的他只是滿心憤怒,對于她的拒絕,他想听一個足以說服他的原因。

「不是,你很好,在我所認識的人中,就屬你最好。」好到她幾乎沒有抗拒便愛上了他。

「那還有什麼問題?」他的表情很哀傷,卻又驕傲得不肯多流泄其他情緒。原來這只是他的一相情願?

「沒有,沒有問題,是我有問題,我不相信婚姻。」

如果今日她遇上的只是個談得來的陌生人,也許她反而可以毫無顧忌的談論因為母親外遇,她的傷心、她的憤怒、她對婚姻的不信任感,至少她不用管這個人會怎麼論斷她。

可他不同,她動了情,顧忌多了起來,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卻是真的無法如往常灑月兌。

她還沒有向他傾訴一切的打算,她怕,怕他生氣,不明白她的退卻,更怕他即使諒解,但能陪著她只是單純相守,卻沒有婚姻來做承諾嗎?

她自己都覺矛盾,她害怕婚姻,不相信一張紙的約定真能將兩個人牽系到盡頭,結了婚都可以離婚不是嗎?卻私心希望,即使不用那樣的約束,仍可以有人會一直愛她。

也許……是因為她太自私了。

「-是不相信我!」他嘲諷一笑。不相信婚姻,現下求婚的人是他,不正說明了她不信任他?「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卻從來不說,原來我當真不值得信任!」沒了男人的驕傲,有的只是被拒愛的心傷。

「不要這樣!」孫和奏淚眼汪汪撲身抱住他。

她感覺他的語氣有些絕決,這讓她害怕。現下她還不想失去他,她已經習慣有人陪伴,他說了,以後有他,她不用再害怕寂寞,她為此感動不已,他怎能此刻將承諾收回?

「我沒有不信任你,只是不敢做出這樣的承諾,如果不是真心相愛,用結婚來做束縛也沒用;相對的,如果相愛,即使不結婚也能過得很好。」說到後來她已經有些嗚咽。

翟日-還是僵著身子,像塊千年不融的寒冰。

他是舍不得她哭的,他以為她怕著寂寞,所以想用下半輩子呵護她,看著另一半的心流淚是很糾結的感受。

但此刻他不能退縮,他要逼她說實話,她究竟怕些什麼?

這段感情不能、永遠只有他捧著愛接近,另一個人卻挾著這樣的嬌寵疏遠。

「如果我說會永遠愛你呢?仍不足以保證?」他覺得自己體內不再燃著一股火焰,讓他暴躁,頭一遭嘗到心寒為何物。

噴火龍其實也可以不噴火,只要當心下起雪時。

「我沒懷疑過‘愛’這個字,可是……拿什麼來保證永遠?這是你跟我都沒有答案的,不是嗎?」她輕聲反問。

哼!翟日-頭一回覺得她固執得讓他想憤怒地一把扭下她的頭。

「你真的愛我嗎?還是你誤判了自己的感受?」這樣的爭辯讓他也懷疑兩人的感情。她可以懷疑他的愛,他也可以。

她瞪大眼楮,不敢听心碎的聲音,選擇用怒氣保護自己,「我沒有無知至此,愛就是愛,可是愛就一定要結婚嗎?愛就能保證會到永遠嗎?愛就不會變心嗎?什麼又是永遠?如果你一一給我答案讓我心服口服,我會點頭!」

翟日-也火了。這女人前一刻還傷心得惹人憐惜,怎麼下一刻爪子卻又銳利得像只母獅。

藏在口袋的右手,用力捏緊本來打算在今日亮相的禮物——一枚圈在指上的承諾。如今用不上了!厚紙卡折成的紙盒再不見四個稜稜角角。

「好!不結婚,然後呢?我們之間算什麼?」他疲累的用手抹過自己的臉。可以流淚嗎?傷心的時候不是該流淚?可惜「男兒有淚不輕彈」否決了他的權利。

「不可以只談感情而不問結果嗎?」這一直就是她想問卻又不敢問的。

「如果有了孩子呢?」他的音量再也抑不住地提高,氣她根本沒有好好思考。

「兩個人一起扶養,他有父親母親在身旁,毋需在意名義上是婚生子抑或非婚生子。」她說得理所當然,好似在心中她早這樣決定。

他卻覺得可笑之至。「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去勉強父母明明相愛,卻要他變成非婚生子的決定!」他憤怒地咆哮,「我可以不守著你!」他恐嚇。

兩人間首次披露彼此相愛的事實,而不是揣測。

聞言,孫和奏緊咬下唇,強逼自己不可以脆弱地落淚,只是幽幽回應,「這就是為什麼我不相信婚姻。」他對她的愛根本不夠堅定,如果此刻他不能接受她的想法,便決定去愛別人,她還能用什麼信任他。

說穿了,孫和奏仍是對這男人充滿了不信任,她只以為愛他便是對他最好的信任,可其實男人也會需要承諾。

此刻的他,像負傷的野獸,只想躲回自已的巢穴舌忝舐傷口。

「那好!隨便你,那麼我不會再愛你了!」是沖動,也是因為心寒,他冷冷丟下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仰頭看見的只是滿夭飄落的櫻花,血艷的紅色飄散的不是動人溫馨的甜味,卻是血淋淋劃開男人心髒,里頭所隱藏的心傷,還有女人止不住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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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一年年終尾牙翟家大老板親自點名,孫和奏理所當然接下曜陽山莊的裝演工作。

每天早上九點上工,黃昏五點夕陽西下時下工,日子就這樣過去。

自從上次兩人幾近聲嘶力竭的爭吵,孫和奏沒有再見過翟日-一面,而關于這場驚天動地的齟齬,「群花亂舞」的另兩個當家、外加一個特別秘書倒也另有耳聞。

就在翟日-氣得絕情掉頭離開後,翟日煦正優閑坐在辦公室玩他的瓶瓶罐罐時,「砰!」脆弱的木門應聲倒塌,大軍入侵,翟老大面不改色,一貫地沉著冷靜。

「砰!」第二聲是拳頭擊桌發出的聲響。

翟日煦這才疑似詫異地揚起眉。「怎麼了?!」老二發脾氣他不是第一次見,不過……把門踢倒、不要命的敲桌子,還是第一次。

「我要出差!」僵著臉、啞著喉,翟日-火氣十足的提出要求。

隔一天,當飛機緩緩滑行,機頭上揚起飛時,孫和奏還癱在床上,悶在被窩中紅著眼眶,一點也不曉得,逃避這種小家子氣的作為已先一步被人剽竊了,比她選擇躲在自個窩兒不見人更很狠的是直接躲到國外去。

兩兄弟將翟日-的行為看在眼里,也不便說什麼,感情事由不得第三人說嘴。

旁敲側擊只猜出是吵架了,而且是驚天動地的那種,原因呢?不知道。

沒幾天,看著女方帶了票工人上工,每天忙碌,除了表情嚴肅點,倒也神色自若。

不懂戀愛談得正火熱的兩人,會搞得像殺父仇人般,王不見王。

遠方天空,一抹紫、一抹紅、一抹金的雲海,交織成陪襯日陽落下的美景。

孫和奏站在曜陽山莊入口處望著天空,看著、看著,恍神了。

到底是他錯了?還是是她錯了?

她的堅持是正確的嗎?她想有個人給她答案,但沒有,也不能,身為當事人的她都沒辦法說出個分明,還能要求霧里看花的旁觀者給什麼建議?

她想……至少有一件事她是錯的。

也許她不該都到現在了還隱瞞自己為何死不肯踏入婚姻的原因,即使她一直覺得那並不是很光明,但那件事中決定犯錯與犯錯的人都不是她,並不難說出口吧!

至少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

她工作的地方沒有什麼人經過,只有偶爾上工或回家經過大門口時,听員工耳語提過大火龍去澳洲了,名義上是出差,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個月了……久到她以為自己是被丟棄了,或許真是如此,是她不知好歹不是嗎?真沒有人願意沒名沒分的陪著她嗎?她在心里苦笑,這句話很像是三流連續劇中邪佞男主角的台詞。

這次當然不會再有快遞來按門鈐,也不會有驚喜的告白。

完全無聲無息。

她轉身看了眼今天進行到的屋子,里頭有一項很得她意的設計,某個房間有座突出室外的大窗台,往外推出的窗戶下有個向內嵌的布料臥椅,天氣好時可以坐在窗邊看書或是發呆。

她曾想過要個屬于自己的家,真正像個完整的家,唯一缺乏的大概就只有婚姻那一紙承諾,現在那樣的夢更遠了。

孫和奏不曉得自己接手裝璜的房子,將來會是翟家三兄弟的家。

她特別偏愛的那棟房子,是翟日-求婚成功以後的驚喜,是一次偶然發現幾乎在孫和奏的設計圖里總有這麼個窗台,當然,不是每個屋主都喜歡,遇見不喜歡的,她也從善如流將窗台從設計圖中刪去。

翟日-卻暗暗記下了,安排了第二個驚喜。

當然,因為求婚未成功,本來該有的驚喜也變成驚恐,所有的禮物都沒有上場的機會。

孫和奏悄聲嘆口氣。今天的她不想這麼早回家,更不想看見當電梯門一開對門的一室黑暗,透露著主人不在的訊息。

于是,她往另一個從未涉足的方向走去,干脆月兌了鞋子赤腳踏在蔓延整個山頭的草地上,漫游。

「我也不想這麼樣,反反復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你的甜蜜變成我的痛苦,離開你有沒有幫助,我也不想這麼樣,起起伏伏,反正每段關系都是孤獨,眼看感情變成一個包袱,都怪我太渴望得到,你的保護……」﹝作詞︰林夕﹞

突然哼起這首剛才工人听的廣播里的音樂,牽動她的心境,驀然抬首,前方有東西擋住她的路,是一座純白色的秋千,隨著夕陽微風略略擺動。

這讓她暫時忘卻煩惱,開心地展露孩子氣的笑容。

這里怎麼會有這麼孩子氣的玩意兒?她沒有考慮太久,身子便自動坐上木頭釘成的長凳上,縴腳一下一下蹬著地板蕩起秋千。

「那是老二的秋千。」

在她長長的靜默中,有個淡淡的聲音打破寧靜。

有個男人從陰影走了出來,孫和奏沒看過他,對于突來的人,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

「你是……」

「翟日微。」

啊!翟家老三,整天悶在溫室的那位。孫和奏對于這個只聞其名、未見其面的翟家老三是有些好奇的,她仔細打量了下,五官間的神韻,三兄弟有些相似,只不過翟日微沒有翟日-那樣的粗獷,也沒有翟家老大的溫文。

「你還沒有下班嗎?」她看看腕表,已經六點多了。

「我就住在那里。」

她順著他手指比的方向望去,夕陽余暉照在玻璃上閃閃亮亮,是間溫室,滿山坡都是相同的溫室。她點點頭,但不知道該不該說什麼,場面有些令人尷尬。

「老二到澳洲出差。」

有人解決了她的困擾,開口起了頭。

「我知道。」她輕喃!听人說過。

翟日微這麼說是有其用意的,即便他性情淡薄,可對兄弟間還是有一定的關心存在。

這次大概吵得很嚴重,連他這個成天待在戶外溫室的人都察覺到了,-竟然還躲到澳洲一個月!翟日微嗤笑。哼!可不記得公司跟澳洲有這麼密切的業務往來。

有人開始抱怨了,本來隸屬-的工作平均地落在老大、阿硯和他上頭,還真吃不消。

惡龍的體型那麼巨大,本該多負擔點東西的。

「你們吵架了?」他還是問起。對于逐日漸增的負擔,他蹙起劍眉。雖說管閑事非他本性,但想必有人會感謝他的吧!

「哈!對啊!」她無措地搔搔頭。

「可以說說怎麼回事嗎?」這種探問人隱私的事由他做來有些怪。

也許是今晚月光太柔和,風的吹拂太過舒適,觸動了什麼,孫和奏開始講起那個光怪陸離到自己仍不敢實信的故事。

「我只是不想結婚。」然後就被罵了一頓。

翟日微微笑。沒想到-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

「有什麼原因嗎?」他也不拐彎抹角。

「有啊!當然有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她忽然轉頭看他。

「你想听?」她有種錯覺,好似他就在等她說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

她重重嘆口氣,講起自己的婚姻觀,還有母親的外遇,以及她和翟日-間的沖突,和她自己根深柢固的看法。

平時不輕易出口的心事不再掩藏,她內心下意識覺得身邊這個男人就像個親人般,那樣無害,不用顧忌他對此會有什麼反應,只是傾听。

「你該跟他談談。」對于事情的棘手程度,翟日微直覺自己不該管,只曉得有件事大概是他能幫的。

「是嗎?」

大家都這麼想嗎?她偷偷想過,漣襄也這麼說過,現在連大火龍的弟弟也這樣覺得,也許他們兩人真該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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