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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Right不識相 第四章

當強烈的陽光透過玻璃及窗簾射進屋內時,田櫻熱得想繼續賴床也難。

她勉強的撐起上半身,睜開惺忪的眼,看到床頭的鬧鐘時針指向十跟十一的中間,只好勉為其難的起床,因為今天就是她跟白景明約定好,針對以後的合作展開討論的日子。

她幾乎是用滑的滑下了床,走起路來像幽靈在飄蕩一樣,就這樣飄到了浴室。

抬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田櫻嚇了一跳,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雖然她從沒想過要特地打扮自己去取悅白景明那個家伙,可是她也不想讓他看到她這麼憔悴的模樣。

又深又暗的黑眼圈、蠟黃的膚色,額頭上還好死不死的長了顆痘子,怎麼看都像個黃臉婆。

「這鬼模樣要是被白景明看到了,豈不讓他笑掉大牙?」

田櫻簡單的梳洗了一番,來到廚房,食之無味的咀嚼著昨夜買的起司蛋糕,嘴里仍念念有詞。

要不是昨晚玩電玩玩過了頭,那顆痘子或許也就不會有機會冒出來,眼楮下面的黑眼圈也許會淡一點,氣色也會稍微好看一點,走起路來也比較有風。

唉!不過現在想這些都已經太晚了,田櫻認命的又吞了一口蛋糕。

從她家到白景明住的那座山,大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開著上個星期才剛買的新車,優游在新鮮的空氣、蔚藍的天空,以及一片片的花田及稻田之間,讓人心曠神怡,精神百倍。

可是當她一看見那棟眼熟的房子,整個心情又down到了谷底。

下車前,田櫻透過後視鏡又看了自己一眼。

是她想太多了嗎?為什麼她覺得那顆痘子又長大了?

算了!丑媳婦總得見公婆,躲也躲不了。

「叮咚。」她按了第一次門鈴。

一分鐘過後,沒有動靜。

「叮咚、叮咚。」她又試了第二次。

兩分鐘過後,還是一片靜悄悄。

「叮咚、叮咚、叮咚……」田櫻火了,卯起來拚命的按。「我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過來,你敢不在?」她氣得邊按邊念。

「-應該先打個電話過來確認一下時間吧?」田櫻的背後突然有人開口。

田櫻嚇得跳起來,回過頭一看。

嚇!這個人是白景明嗎?還是長得像白景明的農夫?如果真的是白景明,他怎麼可能穿著汗衫、赤著腳,腳上還微微沾著泥土的站在她面前?

「-到多久了?」說著,他越過田櫻打開門,領她進去。

「還好,沒多久。」看著白景明的背影,田櫻心里不免得意了起來。

瞧他一身髒兮兮,看起來比她的痘子外加黑眼圈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仔細看他,他褲管往上折、袖口也卷到了手臂,反倒展露出古銅色的肌肉多麼結實;雖然赤著腳,但修長的腳趾和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趾甲,甚至此大部分女人的還好看;經太陽照射得泛紅的臉頰加上略顯凌亂的頭發,讓他顯得更加性感迷人……

為什麼明明就是一副邋遢的模樣,看起來還這麼……這麼有個性,真是太不公平了!

白景明的余光發現田櫻在打量他。

「我在後面有塊菜圃,剛剛是去澆水,順便拔拔雜草-先在客廳等會兒,我去沖個澡就回來。」

「嗯。」田櫻點點頭。

等到他消失在某個房間,田櫻沒有選擇安分的乖乖坐在沙發上等他,反而四處參觀了起來。

上次來的時候只顧著糾正他對漫畫的錯誤觀念,沒有機會仔細參觀,現在看起來,屋內的格局設計得挺不錯。偌大的落地窗幾乎佔據一整面牆,讓陽光可以肆無忌憚的進來玩耍,而陽台外的院子也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美不勝收。

簡約的設計及擺設,讓原本就不算小的空間顯得更為寬敞,櫃子里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許多美術方面的書籍,以及許多看似價值不菲的玉器。東西沒有隨意堆放的情形,全都有條不紊的待在應該待的地方。就連米白色的牆壁也潔淨得看不到一丁點的髒污,好像昨天才上過漆一樣。

跟她的豬窩完全不同,散落一地的漫畫、雜志、紙團,桌子也沾上了一塊塊不易清除的墨水漬,房間的天花板角落還有懶得清理的蜘蛛網,想當初白景明到她家時,一定在背地里罵她是個懶女人吧!

所謂輸人不輸陣,外表被比下去也就算了,就連房子也比人家髒亂,真是丟人啊!一想到這里,她又搖頭嘆氣起來。

「怎麼咳聲嘆氣的?」白景明的聲音再度出現。

「沒--」她回過頭,一看到他,聲音立刻卡在喉嚨發不出來。

他已經換上潔白干淨的條紋襯衫、泛白的牛仔褲,微濕的劉海披在額前,整個人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臉上帶著一抹詭譎的微笑,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

田櫻飛快的移開視線。

「沒什麼。我的時間很寶貴,可以先開始討論嗎?」她僵硬的牽動嘴角,不自然的開口。

白景明沒有忽略她臉頰上的那抹紅暈,看來事情比他預期的還順利。再怎麼說田櫻也是個女人,自然懂得欣賞像他這樣的男人。

在他成名之前,身旁就時常有女子想投懷送抱,可是他性格挑剔古怪,活了三十幾歲,只交往過三個女朋友,其中,沒有一個交往時間超過兩年。原因是他受不了她們自以為是他的女友,就想侵犯他的隱私、掌握他的行蹤,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喝茶嗎?」他突然問道。

「喝啊!」田櫻隨口回答。

原本以為他會直接端出兩杯從寶特瓶倒出來的茶,沒想到他竟端出一整套講究的茶具。

田櫻好奇的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穩重的執壺,移動茶具的方式溫柔得像對待情人一樣,不知不覺地被他熟稔的泡茶動作所吸引。

接著他遞給她兩個杯子,其中一個瘦長的杯子裝了茶,另一個常見的小圓茶杯則是空的。田櫻低頭來回看著兩個杯子,表情困惑的看向白景明。

「什麼意思?」她兩眼圓睜,表情帶著天真。

白景明微微笑著,一邊示範,一邊解釋︰「這個瘦長的杯子叫做聞香杯,-先將聞香杯內的茶倒過來另一個杯子,然後聞著聞香杯里的茶香,像這樣……」他將空了的聞香杯舉到鼻子下方,閉起眼楮深呼吸。

田櫻也有樣學樣的重復他剛剛示範的動作,將聞香杯舉到鼻下,果真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茶香,整個人頓時輕飄飄了起來。

「好香喔!」她忍不住贊嘆。

白景明看著她陶醉的表情,下月復一緊,這突如其來的生理反應連他自己也覺得驚訝。

他清清喉嚨,試圖恢復慣有的冷靜,從容的解說。「這是阿里山特等春茶。它的特色是茶色蜜綠帶黃,喉韻回甘,喝了會上癮的。」

田櫻輕啜一口,含在嘴里細細品嘗,果真如白景明描述的一樣,棒極了!

「嗯!跟以前喝的茶果然不一樣!」她雙手恭敬的捧著茶,滿臉幸福的表情。

看到她純真率直的反應,白景明也跟著高興起來,若非瞄到手上的傷口,幾乎要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好了,言歸正傳,這次的合作案前所未見,更沒有前例可循,所以無論-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討論。」

田櫻還沈醉在茶香中,整個人很放松,沒有察覺到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

「畢竟畫漫畫還是我的主要工作,我不能完全停頓下來,因此我希望工作時間不要太長。」田櫻老實的將她的立場告訴他。

白景明諒解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那麼在題材、風格上面,-有沒有什麼看法?」他深邃的眼楮專注的看著她,有意無意的釋放電流。

田櫻心跳不禁加快,不斷說服自己,這只是茶里所含的咖啡因讓她心悸。

「喔……我希望能嘗試一些比較不同的東西,如果你用墨水來作畫,我或許可以用蠟筆、油畫顏料、壓克力顏料,甚至拼貼方武來表現主題,重點就是呈現當東方遇見西方,當古典遇上現代的交錯感……」田櫻興致勃勃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立即發現自己好像說太多了,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又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

她不經意的小動作讓白景明有些失神,他略微移了下位置,轉移注意力,免得在她面前出糗,仇沒報到,反而讓她笑掉大牙。

之後的四、五個小時,他們針對以後的合作方式,包括主題、畫材、風格……做了許多討論。或許這兩個人內心各懷鬼胎,然而對于工作,可都是十分認真的看待。

田櫻沒有察覺到彼此的距離越靠越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清爽的古龍水味道,可以感覺到他的視線彷佛能將她穿透,他低沈渾厚的聲音像是能將她催眠。

她如坐針氈,情緒越來越煩躁,這可不是她所習慣的白景明,更不是她能應付的白景明。

田櫻不是唯一感覺到空氣變稀薄的人。

白景明很快就意識到偌大的屋子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分布在空氣中的曖昧分子彷佛能磨擦出火花。

每當兩人的視線相交,或是彼此的手不經意的踫觸到對方,白景明的心就會漏跳一拍。他首次發現自己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或許是一把雙面刃,處理不好,自己也有可能被割傷。

可是她柔細的發絲不斷傳來淡淡的檸檬香氣,水汪汪的眼楮純真中帶著一絲防備,豐盈小巧的雙唇看起來十分可口,彷佛輕輕一含,就會化作蜜糖。

這跟他印象中的田櫻,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白景明覺得室內溫度越來越高,高到頭腦越來越難思考。

他作勢看了一下手表,剛好六點。

「時間不早了,-要不要留在這里吃個晚飯再回去?」他隨口問問。

「不用了,我沒有在別人家吃飯的習慣。」田櫻照實說,心里又補上一句︰尤其是你家。

「好吧!那麼剩下的事明天再繼續討論,-先回去吧!」白景明沒有意識自己干澀的聲音配上這句話,听起來有多刺耳。

田櫻听得一清二楚,防護罩立即上升。

「謝謝你提出來,其實我早就想離開了,可是你卻一直講個不停,讓我沒辦法插嘴。」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後,拿著背包站起來。「好吧!明天見。」

語畢,田櫻看也沒看他一下,直接走出大門離開。

白景明不禁皺眉,不解她怎麼又恢復了欠人修理的老樣子?說話開始變得尖酸,下巴高高抬起,像是用鼻孔在看人。

所謂狗改不了吃屎,真是一點也沒錯,而他竟然在幾分鐘前還對她有非分之想,真不知是哪根神經有毛病!

真的是!剛開始覺得他這人其實還挺有氣質的,泡茶的動作這麼優雅,還一副挺博學的樣子,似乎沒有那麼惹人厭。結果呢?他根本徹頭徹尾是個討厭鬼!

田櫻忿忿地想,心情不佳的她沒有直接回家,反而繞往另一條路,朝江寶恩家快速前進。為了怕撲了個空,田櫻先撥了通電話給她。

「喂?」江寶恩的聲音听起來有些慵懶,像是剛睡醒。

「-在家吧?我待會兒幫-帶吃的過去好不好?」她狗腿的說,免得有倒垃圾之嫌。

有人送晚餐過來,江寶恩何樂而不為?但她知道天底下沒這麼好康的事,肯定是田櫻心情郁悶,想找人抒發。

身為她的好友跟編輯,江寶恩早就習慣偶爾充當心理醫生了。

田櫻向來藏不住心事,一進門,江寶恩就看到她悶悶不樂的表情。

「喏,這是-要的壽司。」田櫻將東西往茶幾一放,整個人往後癱在沙發上,像泄了氣的皮球。

「說吧!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我想,應該跟白景明月兌離不了關系吧?」江寶恩打開壽司,讓自己吃飽,才有精力听她發飆。

「除了他還會有誰?」田櫻沒好氣的回答,接著長話短說的將事情重述了一遍。「……-看他氣不氣人?」

沒想到江寶恩听了,非但沒一起加入撻伐白景明的行列,還念起她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既然-對他有這麼多偏見,無論他說什麼,在-听起來都是很刺耳的。」

「才不是這樣!」田櫻撇嘴抗議。

「不是才怪,反倒是-離開前講那句話,有點過分-啊,別只會逞一時口舌之快,再說上回那件事明明也是-不對,人家白景明還肯放段邀請-,已經展現出最大的誠意了,-也該稍微收斂一下吧!」嘴巴里面塞了一塊壽司,江寶恩仍瞪大眼楮毫不留情地數落她。

田櫻皺著眉,張開嘴巴想為自己辯解,卻說不出一個字。

真的都是她的問題嗎?是她錯怪白景明了嗎?他真的是誠心誠意找她一起合作,沒有其它目的?

真的是她誤會他了嗎?

自從被江寶恩數落過後,田櫻就開始收斂了。

相反的,自從那次的事件過後,白景明更加確認田櫻的確是該受到教訓,他告誡自己絕不能被她時而無辜的眼神迷惑,她會在這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當一切的紙上作業確認之後,接著就是該動筆的時候了。

由于田櫻住的地方空間有限,因此他們雙方同意作畫的地點在白景明的畫室,一間約十坪左右的明亮房間。

「你看這樣如何?」田櫻剛完成一部分的草圖,詢問他的意見。

白景明放下畫筆來到她的身後,田櫻僵硬的坐得筆直,以免不小心踫到他。

「我看看……空間可能不夠,這個地方或許要……」他一邊說著,修長結實的手臂在畫布上比畫著,不小心輕畫過她敏感的耳朵。

田櫻震了一下,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氣息似有若無的吹撫,小月復突然一陣酥麻,像是要融化一般。

「……然後再這樣就可以了,-說呢?」他的聲音輕柔低啞,近似一般。

「嗯……應該可以吧。」她虛弱的回答。

田櫻的反應讓白景明士氣大振,原來只需要小小的接觸就可以讓她有這麼大的反應,看樣子她只是表面上世故,可內心還是挺單純的。

「-明天晚上有事嗎?」他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做什麼?」田櫻懷著戒心開口。

「沒什麼,只是剛好手中有兩張電影票,如果-有興趣的話,或許可以一起把它用掉。」

田櫻皺著眉頭,好像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是在約我一起去看電影嗎?」她再度確認道,夸張的表情讓白景明看了好笑。

「就技術性而言,是這樣沒錯。」他坦率的回答。

「為什麼?」田櫻沒有回答,直接跳到第二個問題。

白景明聳聳肩,不讓自己顯得過于熱情或急躁。「我們要一起合作舉辦這次的畫展,所以我認為聯絡一下感情,對以後的共事多少會有點幫助。」他理所當然的解釋。

田櫻想了好一會兒,正當白景明以為她要拒絕時,她突然開口。

「好吧!要去就去吧。」反正她晚上也沒什麼事,就陪他消磨一下她寶貴的時光吧。

白景明哭笑不得,她的表情像是在憐憫他。

不過總而言之,事情已經漸漸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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