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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鎖心 第五章

這是愛嗎?

所以她在他面前總是手足無措,只要被他望著,她就臉紅;看到他跟別的女人說話,她就受不了?

這個……是愛!

芷芸一夜沒有睡,反復的想著自己的心情,她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想逃開他嗎?她不是討厭他?為什麼卻又愛上他呢?而且她不是一直想去找磊哥哥嗎?現在卻只想留在他身邊。

這是愛吧?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可是她知道他說的沒錯,這和她對磊哥哥的喜歡不同,只是這真是一件好諷刺的事。

她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問他,「你呢?你愛我嗎?」

「我喜歡你。」慕容磊回答得一點也不遲疑。

喜歡?那跟愛是不一樣的,她很清楚這一點。

「為什麼不是愛呢?」她反問。如果他不愛她,那就太不公平了。

他沒回答,因已沉睡了。

可是她卻有了一個失眠的夜。

她想了又想,心和身體都好累,但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看著他,一張記憶中的臉回到她眼前,她覺得他有些像磊哥哥。

怎麼會呢?磊哥哥只是忠王府的下人,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他和磊哥哥好像,到底為什麼?她不懂,是眼楮花了吧?

芷芸輕巧的起身,按住手上的玲瓏鎖,一旁的慕容磊睡得好甜,她不想吵到他,那張俊美又陽剛的臉百看不厭,明亮迷人的眼楮多情得像會說話,站在高大的他身旁,自己變得好嬌小。她嘆氣,跳下床。

只要他不再看著她,她便不再笨手笨腳,恢復成靈活的身手,輕巧平穩的躍上窗台。

徐徐的輕風將她一頭長發吹亂,她將全身縮成一團。

人是會變的吧?曾經是那麼討厭的人,可是現在……

她愛上自己的夫君,愛上了司馬毅,可是司馬毅對她卻不是那樣的感覺。

太陽漸漸從另一端升起,溫暖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芷芸不得不承認自己好失望,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她想要的是他不給的東西。

此時手上的玲瓏鎖被風吹得發出聲響。

又是一天的來臨,這也代表她的生命又少了一天,她活不過十八歲,既然如此,又何必要求司馬毅愛她?喜歡的人去世了都會很難過,何況是心愛的人?這樣想來也不錯。

她的嘆息聲伴著風聲及玲瓏鎖傳入他耳里。

慕容磊在窗台上找到她,在黎明的晨光中,她看起來有些透明。

「芸兒。」他伸手將她抱下來,她柔順的躺在他身上。「怎麼起那麼早。」

她扯動嘴角,「我不喜歡睡覺。」睡覺對她來說是很浪費時間的事,她寧可多看看所有的一切,尤其是他。

自從理清自己的感覺後,她便順著心意走,不再抗拒他。

「怎麼了?」他微笑。

他的眼楮有她的影子,好漂亮的眼。芷芸甜甜的笑著,「我就是喜歡看你。」永遠永遠也不要把他忘了。

「傻丫頭!」慕容磊親親她的臉,雖不明白她的轉變為何如此大,但他非常滿意現在,于是不探問她心思。

他將她抱回床上,芷芸突然拉住他衣袖,她好想問他會不會忘了她,只是話說不出口。

她閉上眼楮,心里頓覺苦澀。

慕容磊低頭吻她,芷芸則將他抱得緊緊的。

「公主!」翠兒頂著兩個黑眼圈,樣子很憔悴的看著芷芸。

芷芸一面撥弄琴弦,一面抬頭看她,「翠兒,你怎麼變成這副德行?」她笑了出來。

「我一夜都沒睡!」翠兒哼了一聲。

她從小跟公主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姐妹,私底下已無主僕之分。

「為什麼?」芷芸隨便的撥著弦,高昂的聲音很好听。

「哎!不說也罷。」翠兒嘆了一口氣,明明是公主交代她守夜好一起逃走,可是現在卻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這一切也只有怪她自己運氣不好。「王爺呢?」她聰明的替自己轉移話題。

「出門了吧!」芷芸聳聳肩,早膳後就沒見到他的人了。

「公主,你可真放心。」竟然什麼也不問。翠兒搖搖手。

芷芸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我又能怎麼辦?」她的父皇就是用情不專的人,難道她可以有所期待嗎?「再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整天追在男人後面跑,多丟人啊!

翠兒看她皺起眉頭,彈出的樂音始終成不了一曲,「要不要備車出去走走?」公主的心事她最明了,若繼續不行動,那可就不是她的公主。

芷芸的笑容又回復了,「也好。」老是愁容滿面多令人討厭哪!何不出門舒活筋骨?對她來說,盯著司馬毅反而是其次的事了。

然而,人是會改變心意的,尤其是沉浸在醋意中的女人。

芷芸還是來到昨日的湖畔,湖上的畫舫在水上滑動著,早晨的景色因為沒有絢麗夕陽的耀眼,使得湖上的景物顯得清麗月兌俗,別有一番風味。

她們才剛下馬車,繡兒就瞧見她,她吩咐船夫將畫舫駛過來。

芷芸看著繡兒,繡兒也大膽的看著她。

她是誰啊?竟然可以讓司馬毅為她駕車,莫非她就是芷芸公主?她知道司馬毅娶了公主一事。打從心里承認她比自己美麗耀眼,可是自己也有她所沒有的,成熟、嫵媚、體貼是那個天真的丫頭比不上的。

繡兒自信的笑著,令芷芸看得十分刺眼,她從沒跟這種人打過交道,可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她不得不來探探這個女人的底。

「早安,公主。」繡兒向她行了禮。

芷芸揚了揚眉毛,她不喜歡這女人好像知道什麼似的神情。

「公主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問我?」繡兒輕笑,「如果公主不嫌棄,請到我的畫舫上吧!」

「公主。」翠兒拉著她的手,這不好吧?

芷芸回頭看了她一眼,「別擔心,我去去就回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真的很想跟這個繡兒談談。

上了畫舫,芷芸一直站在船頭沒有進屋,于是繡兒便在船頭和她談話。

她笑盈盈道︰「公主一定是來問繡兒和忠王爺有什麼關系吧?」

芷芸搖搖頭,剛開始是這麼想,可是來了之後卻不想知道了,事實已很明顯,有什麼好問的?「我只是想坐船罷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上畫舫。

「那倒奇了。」繡兒不敢相信,到這兒來的良家婦女不都是為了自己花心的夫君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她不是呢?「繡兒不明白。」

芷芸淺笑,「我十分在意你,所以我來看你,如此而已。」其他的無聊事不听反而好。

「公主!」她為了芷芸的坦白而吃驚。

「我無意為過去的事心煩。」今日在這里並沒有見著司馬毅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身為人妻的我又不得不來。」也許會被譏笑為善妒吧!但她不在乎。

「既然這樣,公主又為何心事重重?」繡兒被她獨特的氣質吸引。

「是嗎?我可不覺得。」她輕聲笑著,計較太多是很浪費生命的。「繡兒姑娘,麻煩你靠岸好嗎?我想回去了。」

繡兒答應,心頭原本要說的刻薄話一句也沒說出口。

沒想到竟然有這樣性情的女子,忠王爺可真是好福氣哪!

芷芸回到別莊,慕容磊還是沒回來。

與繡兒見上一面,使她的心情大為好轉,她本來以為會在那兒遇見他,可是沒有,知道他沒往那里去,她真是好高興。

真是容易滿足,她自嘲。但是容易滿足總是好的,整天沒事胡思亂想可是件嚇人的事。芷芸這樣想著。

趁著天色還早,不如自己下廚吧!這樣的話,他一定很高興。以前在宮里她就常到御膳房請御廚教她做菜,因她對煮菜頗有興趣。

「公主,你心情好像比較好一點了。」翠兒幫忙洗菜。

「我一直都很好啊!」她若無其事的說。

只是口是心非加嘴硬,翠兒心里這樣想。「真是那樣就好了,翠兒也就放心了。」

芷芸點頭,全心認真手邊的工作。

晚膳時,慕容磊回來了。

芷芸覺得好像少了一個人,但卻想不起來是誰。

「你不用等我的。」他拉著她坐下。

她笑道︰「怎麼能不等呢?」如果不等不是辜負自己親自下廚的美意?她還期待著從他臉上看到驚喜的表情呢!慕容磊也回以微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已經派曾軒回京見皇上,稟告皇上你一切安好。」

他想得真周到。芷芸點點頭,她這才想起少的那個人就是曾軒。

「還有,過幾天我們要南下。」

「回鎮江嗎?」她覺得有這種可能。

「不,」慕容磊握住她的手,「我們去杭州。」

「為什麼?」芷芸皺皺鼻子。

「你難得出宮,到處走走也好啊!」為了不讓她心煩,他沒有說出理由。

「也好!」她拿起筷子,「吃吃看,今兒個換了一個新廚子哦!試看看好不好吃?」

換廚子?原來的廚子不是挺好的嗎?慕容磊夾了菜送入口里,「嗯,好吃!」看到她笑得甜蜜蜜的,他心中明白了,「該不會是你做的吧?」她可真了不超,什麼都會。

「這些都是父皇愛吃的。」她眉開眼笑。「改明兒個,你再告訴我你愛吃什麼,我做給你吃好嗎?」

「好啊,」他大方的說,這樣溫柔美麗的她真是可愛。「看到你這樣,我放心了。」早上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真令人擔心。

「嗯?」擔心?有那個必要嗎?她不是好好的?她一向這樣,做什麼事都快,心情的轉換也是,因為她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

「我听繡兒說你早上去找過她。」還以為她會生氣,她的表現真令人詫異。

「你跟她見過面了?」還以為他潔身自愛,沒想到他又去找了繡兒。「為什麼跟她見面?」

「是她來找我的。」說要談芷芸的事,他才與她見面,連畫舫也沒上去。「談你的事。」

芷芸沉下臉來。那又如何?她才不信,他去找繡兒只為了談她,怎麼可能?

「你在生氣。」

「看得出來嗎?」她低聲說。

「很明顯。」

哼!「司馬毅,」她站了起來,「你等我一下。」她說得咬牙切齒。

慕容磊還沒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見她跑出又跑進,手里還拿著一個金色的小瓶子。

「芸兒?」

「我知道我不該吃醋,不過我就是沒有這種美德。」她就是壞心腸,就是自私,「既然王爺那麼喜歡那些香味撲鼻、濃妝艷抹的姑娘,那你一定很喜歡這個。」

「芸兒?」她在說什麼?他可是冤枉的。「你听我說!」他急著想解釋,可是她卻不理他。

「我不要!」她捂著口鼻,將金色的小瓶子砸在地上。

慕容磊看到她跑得飛快,還把門給掩上。

大廳里彌漫著吸引人的芳香,但是只有一下子,一會兒,那味道便濃烈起來。好刺鼻的味道,令人受不了!慕容磊一面咳嗽,一面沖出門外。

「公主,我們要去哪啊?」翠兒不解的問,在別莊不是住得好好的?「你跟王爺吵架了?」她看向打開布簾,坐在一旁的公主。

「是他不好。」不過,他現在一定糟透了,那一整瓶百花露肯定整慘他,普通時候只要用上一滴,香味就久久不散,但現在可是用一整瓶,包準讓他頭昏眼花兼打噴嚏,好一段時間見不了美女,哼!活該!

翠兒在前頭駕著馬車,當時她和公主逃出來時她精神狀況不好,所以會暈車,如今不會了,她讓馬車順著路走後,整理了一下包袱,看有無東西漏了拿,「咦,百花露呢?」

「我用完了。」芷芸干脆的說。

「一整瓶耶!」可以用好久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公主,你該不會拿那個來燻王爺吧?!」

「是又如何?」她哼了一聲,誰叫他胡來。

「王爺好可憐!」翠兒只能這麼說。

「我才不管他呢!」芷芸說著,探出頭來往後瞧了瞧,別莊漸漸遠了。他不要緊吧?其實在砸了瓶子之後,她就後悔了,她根本沒必要這麼生氣,可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好歹她也是個公主,怎可以忍氣吞聲?就算自己太過分了些,但是他也不好,是他先不對,況且……

算了!現在做都做了,要她回頭向他道歉那多沒面子!倒不如她就趁此機會去鎮江,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天亮了,趕了一夜的路,其實有點疲累,她們來到一個江邊的小鎮,才一大早,小鎮已熱鬧極了。

她和翠兒輪流駕馬車,現在她見翠兒還在睡,于是將馬車停下來,下車看熱鬧。

小鎮鑼鼓喧天,好像在過節慶,但她卻覺得不對勁,她看著江的對岸,仿佛有人在哭。才正想著,便有人來了,還一手搭上她的肩。

「芸兒,你真是又任性、又可惡!」慕容磊在她耳邊說。這真是一次可怕的回憶,幸好他手腳夠快,否則一定很慘。他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芷芸嘟起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就沒欺負我嗎?」竟然說她任性又可惡!她轉過身,氣呼呼的說︰「反正我就是這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

慕容磊吻住她,將她摟了過來,「我為什麼不來找你?你是我的愛妻啊!」她那是什麼論調。

芷芸用力的推他,「你放開,有人會看到。」江邊這麼多人。

「怕什麼?我不會讓人多嘴的。」如果有人敢說他們的是非就說吧,他不會讓他們好過。慕容磊對她眨眨眼,「別生氣,好不好,我們快回去吧!」

又是那張無辜的臉。芷芸生氣的搖頭,「我才不回去,你去找你的繡兒吧!」

「我干麼找她?我跟她又沒有什麼。」他捏捏她的鼻子,「再說,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她是他最喜歡的人,即使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真會說好听的話!」她別開頭。

「也是因為你才說,難道你要我去跟別人說嗎?」他扳正她的臉。

「我可沒有這麼說!」芷芸小聲的道。

慕容磊笑了,她更是個脾氣暴躁的丫頭,可是他就是無法討厭她。他執起她的手走向馬車,但她卻不肯動。

「呃,我……我想看那個,好不好?」她像個小孩似的搓著手,一時之間,她更不知道該叫他什麼才好,她以前一直叫他司馬毅,可是現在和那時不同了。

這樣的她叫人難以拒絕。「一起去吧!」他溫柔的說著,對她就是沒法子說不、沒法子生氣,總是想好好的疼她、寵她,他是真心的喜歡她。

芷芸偷看他一眼,他沒生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他會來找她,她還以為他一定氣炸了,可是他還是那麼溫柔。

看到她頭低垂著,慕容磊知道她在反省,「如果你不再生氣了,對我笑一笑怎麼樣?我最喜歡你的笑臉了。」

「我……我……」抬起頭,她沒有笑,卻哭了起來。

「怎麼了?」他抱著她,溫柔的拍拍她的背。

「你很生氣嗎?」她推翻先前的想法。

「沒有啊!」生氣就不來了。

「胡說,你有一點生氣吧?」因為他說她又任性、又可惡。

「真的沒有。」慕容磊捧起她的臉。「別哭了,很難看的。」

「真的嗎?」芷芸趕快把臉擦了擦。

「好了。你不是想到對岸看看嗎?走吧!」他牽著她的手過橋,她則破涕一笑。

走入人群里,一陣陣的嗚咽聲傳來,證實她先前的想法。

「奇怪了,他們在干什麼?」為什麼有的人要笑,有的人欲哭呢?

「別說話,你听。」

芷芸安靜不語,靜听身旁的人的對話——

「想不到今年是鎮上大富高財的千金遭殃。」

「是啊!我就覺得奇怪,怎麼年年都是別人,都點不到他女兒,還以為他作假呢!」

「瞧瞧那一家人哭得多傷心啊!」

「誰不傷心?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長得漂漂亮亮的,如今卻要嫁給河神,哎!」

「幸好不是咱們的閨女……」

「嫁河神?」芷芸不太明白這意思。「為什麼要嫁給河神?他們又為什麼那麼傷心?」

「長江多水患,每年都要淹死成千的人,沖壞沿岸的莊稼,因此有的百姓相信只要每年選一名閨女,投入江中給河神當妻子,來年就有好日子過。」慕容磊解釋。

「大荒唐了!這樣不可能平息水患的。」她真不敢相信有人會如此笨得深信這種離譜的事。

慕容磊拉著她快步走開。

「我不走,那位姑娘太可憐了!」她的正義感又泛濫了。「我們要救她!」

「怎麼救!」他搖頭。「芸兒,你要知道,這件事是我們管不起的。」這些百姓會如此迷信全是為了水患的關系,要除去他們的惡習就得先疏通江道平復水患,而這事除了靠地方官員和巨商富賈的合作,還要皇上的旨意。

「為什麼?你不是忠王爺嗎?」

「民眾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盲目的百姓,他會要地方的官員去關心這件事,不過,他不會直接插手,忠王府沒必要干預領地以外的事。

「我不懂!」他好冷漠啊!那是條人命,為什麼他可以說得那麼輕松呢?芷芸看著他。

人群散開一條路,方才在看台上的一群人全走下來,跟在一對華服夫妻之後的是一個俏姑娘。

那俏姑娘看到慕容磊時微微出神,這世上怎有如此英挺的男子!若他是屬于她的,不知有多好?

可恨的是今年祭河神的人是自己,在這麼緊迫的時間里,她到哪去找替死鬼?她向江湖奇人學來的易容術根本派不上用場……

才想著,眼前的女子突然給了她一個靈感,看她和那男子如此親密,想必關系匪淺,若能利用她,不但能化解此次祭河神的危機,更能得到那名男子,這不失為一個一石二鳥的好方法。

「老爺,這下該怎麼辦?想不到這次主持祭河神大典的不是李福,時間又這麼緊迫,看來我們女兒這次是逃不了此劫了……嗚……可憐的女兒。」高夫人低聲的說完便又哭了。他們老年得子,家中就只有這麼個女兒,她實在不願意女兒就這樣犧牲性命啊!

「夫人,你別哭了,當心身子啊!」高財老臉上盡是憂心,想不到這次真的輪到他們遭殃,以前還有李福幫著他們,誰知幾日前李福出遠門,于是主持大典的人便換了……這要如何是好?難道真要看著女兒去送死?

高欣欣輕拍父母親的肩,「爹娘,你們放心,我已想到一個好法子。」她低頭將心中的想法告訴父母。

高財夫婦一听,原本憂心的臉上微微露出喜色,只要女兒能平安,他們什麼都答應,更何況事情若真如女兒所說的發展,那他們不但有個如意的女婿,還能從此不用活在女兒可能會祭河神的恐懼里,更是太好了!

芷芸和高欣欣對上眼,只見高欣欣陰惻惻的看著她,看得她心里發毛。

突地,她身子微晃了晃,也許是駕了一夜的路太勞累,她頓覺頭昏,身子癱軟了下來,慕容磊及時接住她。

「芸兒?芸兒!你怎麼了?」

緊閉著雙眼,芷芸臉色蒼白,陷入昏迷。

「姑娘身體並無大恙,只因為太勞累,加上太陽又大,所以才會體力不支的昏倒,服過藥方後好好休息便能痊愈。」大夫說完後便開個藥方。

「麻煩你了,大夫。」謝過大夫後,慕容磊握著芷芸的手。

過了半晌,芷芸的眼楮慢慢的張開。

「慕容磊……」她虛弱的看著他。

「你終于醒了,大夫說你沒事,只是太過勞累,好好休息便成。」他松口氣的說。

看她昏得人不省人事,他有那麼一刻停止了呼吸,心痛得不得了,還以為傳言果真不假,她真的活不過十八歲。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這種感覺從未有過。

「我好擔心你。」

她虛弱一笑,安慰他,「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很快就醒來。」

慕容磊模模她的臉,那雙美麗的眼楮含著笑意,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毫無耐性的人。「好好的休養身子。我不希望你再次昏倒。」她那張笑盈盈的臉在失去神采之後,讓他好心疼。

「嗯。」她伸出左手,忽然發現手上戴了一串瑪瑙佛珠。「這是!」

「是你送我的。」他微笑。「你還記得嗎?你說要我去找你。」他決定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她。

「你……你是磊哥哥?!」芷芸大驚。長大後第一次見到他時,她便覺得他的雙眼和磊哥哥的有些相似,雖已過了十年,許多印象都已模糊,但她依稀仍記得那種感覺,可她沒想到他居然就是磊哥哥!

「司馬毅死了,忠王府為了怕皇上責怪,所以我當了他的替身。」他的話為她解除所有的疑慮。

芷芸笑了,「原來如此,我還一直在想自己怎麼可能變這麼多?以前那麼討厭的人,現在卻喜歡得那麼強烈,原來你就是磊哥哥!」

「芸兒。」

她伸手模他的臉,手上的玲瓏鎖響了起來,她用真誠澄澈的眼眸直視著他,一朵可愛的微笑在她臉上浮現。

「我……我好幸福。」真的,竟然能夠再次遇見他,而且愛上他。「老天對我可真好!」

「芸兒,別說這種話。」不知為何,她的語氣令他覺得傷感,他將她抱了起來,好怕她就此消失不見。「我要你身體健康。」他要打破她活不過十八歲的傳言,他絕不能讓她死,絕不!

芷芸不再多說什麼,因為她已經好滿足了。

「芸兒。」慕容磊看著她說,「我們去杭州,好不好?」這是他第二次提起,杭州的江雪山莊住著天下第一奇人古月奇,他相信古月奇一定有法子能化解她身上的災難。

「杭州?」听說杭州美得像天堂一樣,她還沒去過杭州呢!如果能和他一起去,那就太好了。她點頭,「磊哥哥!我們就去杭州吧!」她微微一笑。

「你先休息一會,翠兒去煎藥了,我們明日一早出發。」他把她放回床上,看她入睡後才離去。

是夜,寧靜的小巷弄里,有兩個行蹤詭異的黑衣蒙面人輕巧的躍過客棧高牆,悄聲來到芷芸住宿的房間窗邊,互看四周後,才在紙窗上戳了個洞,吹入迷香。

半晌後,兩人進入房內,將床上的芷芸點了穴道扛上肩,接著從來時路輕巧的躍出高牆外。

黑衣蒙面人將芷芸帶到郊外一處破廟里,此時高欣欣已拿了人皮面具和特殊顏料在破廟里等待,黑衣蒙面人將芷芸放在地上後,便在破廟門前守候。高欣欣先把人皮面具貼在芷芸的臉上,再拿特殊顏料在她臉上涂抹,只見不一會兒,她已將芷芸易容成自己的樣子。

大功告成後,高欣欣由腰帶內取出一顆黑色藥丸讓芷芸服下。

高家在鎮上是有名的大戶人家,高財喜歡搜集各種希罕珍材,方才高欣欣拿的便是高財以千金向西域旅人買來的「十日斷腸丸」,此毒藥有個特質,服用者一開始毫無所覺,但只要運功或被人灌入真氣,反而會加速毒性滲入骨髓,服用者第十天發現身體不適時,已為時已晚,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難逃一死。

由于「十日斷腸丸」至今仍無解藥可救,故只要一沾上,便必死無疑。

高欣欣將自己易容成芷芸的模樣,再互換衣服後,才開口喚那兩名黑衣蒙面人進來。

「趁今夜月色昏暗,你們就將她綁在祭典高台上。小心行事。」說完,她拿出預備好的一袋黃金給黑衣蒙面人,「這是我當初答應給你們的酬勞。」

「謝謝姑娘,我們兄弟倆辦事你大可放心。」接過酬勞,兩個黑衣蒙面人立刻行事。

目送黑衣蒙面人離去後,高欣欣露出一抹陰險的笑意。就算祭河神沒辦法溺死她,「十日斷腸丸」也會讓她魂歸西天,

她在哪里呢?

芷芸一醒來就發現自己的手腳無法動彈,仔細一看,才知自己被綁在木板上,這時天色微亮,她看到自己被綁在祭典的高台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

才想著,她便見到台下站著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且還穿了她的衣服。「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是誰?為何穿我的衣服?而我怎麼會在這里?」

高欣欣走上高台,看著她冷冷的說︰「哼,待會兒時辰一到,你就要去祭河神。」

剛剛她回家一趟,交代父母一些事,畢竟變了個身份後,可能會有好一陣子無法回家,而現在她會在這里,只是想讓這個女子死得明明白白。

芷芸聞言心中一震,怎麼會這樣?!她看著那名女子,頓覺她的雙眼似曾相識,突地腦中靈光一閃,難道……她驚訝的瞪大眼,「你就是今早那位被點中要祭河神的女子?!」

「現在知道已太晚了。」她陰冷的一笑。

「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要怪就怪你來得不是時候,當了我的替死鬼,而且和你在一起的那名男子,我要定了。」

「不,我不能死!我要和磊哥哥在一起。姑娘,我求求你放了我!」芷芸流下眼淚,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

「你可是我的護身符,你想我會放了你嗎?」

芷芸一听,心涼了半截,是啊,她是她的護身符……雖然她早已作好對死亡的準備,但沒想到真正面對時,她卻如此的害怕。

她真的不想死,但想到自己活不過十八歲的傳言,她便忍不住痛哭失聲,為什麼要在她覓得真愛時,老天卻要奪走她的性命?她和磊哥哥真的注定無法永道在一起嗎?

芷芸猶自沉浸在悲痛中,沒發現高欣欣早已離去,此刻天色已亮,高台邊漸漸聚集人群,淚水迷蒙了她的雙眼,令她看不清四周的景象,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抬起,往祭典會場走去。

磊哥哥……來生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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