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難解 第七章
「原來你就是少爺帶回來的貴賓。」說話的是一位年約六十歲的老婦人,帶著打量的目光審視著千襲。
瞧見千襲充滿狐疑不解的目光時,親切地對她一笑,「無怪乎他堅持要我下廚,通常是在有外國客人或凌先生來訪時,我才會親自下廚。」
「你一定就是閻先生口中那位廚藝絕頂,令不少飯店名師傅都汗顏的老管家了。」千襲露齒一笑。
老婦人一听到這些贊美,笑得像孩子般開心。
「你是少爺第一個帶回來的女孩。」老婦人神態戲謔地說道。
千襲趕緊澄清道,「不是的,你誤會了,閻先生是因為……」看著老婦人一臉心知肚明的神情,她都不知該如何解釋,「我只是他的助理,如此而已。」
「既然你不想承認,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老婦人有些跋扈地說。
千襲面對這樣的誤解,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您在閻家工作想必也已經許多年了?」千襲開始與老婦人閑聊起。
老婦人突然皺起眉,認真地搜尋著她的記憶,不懂怎麼會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很眼熟,似乎在很久以前曾見過。
她真是愈老愈胡涂了,這女孩頂多才二十來歲,怎麼可能在十多年前看過?那時她不過還是個孩子。或者是她曾見過與她酷似的面貌吧,一定是這樣。
望見千襲狐疑的表情,老管家才想起她的問題,「少說也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千襲心一震,如此說來當年發生的那件事,老管家必定十分清楚。看來這一趟或許會有出乎意料的斬獲也說不定。
「如此說來,閻先生的父母親還健在時,您就已經在閻家。」千襲試探著。
老婦人布滿皺紋的臉十分詫異地回視她,「閻老爺還硬朗的很,話不可亂說。」老管家告誡著。
千襲拚命地想穩住顫抖不已的雙手,這項消息的確太令她震驚了。
她與江叔叔多年以來一直揣測著閻其爾早已不在人世,否則為何一直不見他的行蹤,多年來他就像消失在這世上一般。如今獲得證實,怎能不教千襲感到激動?
千襲終于可以為父母雪仇!
「只是為什麼不見閻老先生呢?」
老管家警覺到自己泄露了太多的秘密,「這是主人家的事,我們做下人的不便過問。」明顯地表示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千襲也不便再繼續追問下去,免得老管家起疑。
邀請千襲到家中,擎裴早料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千襲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
多年來不只是江震明,不少記者或者愛嚼舌根的人,都非常有興趣想知道他父親的下落。他也明白有一天終究紙包不住火,而這一天即將到來。他有預感千襲絕不會就此放棄,她一定會把握繼續追索下去的機會。
當老管家納悶地向他提及此事時,他使開始有了心理準備,準備面對這一天的來臨。
擎裴自嘲痴心妄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化解千襲心中的仇恨,想解開兩家的恩怨,實在有些可笑。
而他對千襲的這一份感情,恐怕也永無表白的一天。這份愛得太苛的情感,他想也只能埋藏心底,繼續跟著他生活下去,一輩子。
眺望窗外夜色的他,手不停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思緒一直停留在今天下午發生在辦公室內的那一個吻。
他可以感受到千襲對他並非沒有感覺,否則她不會這麼投入,但她了解嗎?
擎裴擔心仇恨會蒙去千襲的眼楮,不願看清存在他們之間的那份激情。它很脆弱,隨時都可能化為虛無;但卻也強烈得教倆人都忽略不了這股吸引力。
千襲不可能察覺不出,她又會如何處理內心的這份感覺呢?
壓抑?扼殺?抑是置之不理?
長腿叔叔︰
想告訴您一個教人雀躍的消息,我總算有了害死父母仇人的下落了,原來他還活在人世間,我有把握一定可以追查出他的行蹤。要不就太對不起江叔叔了,他為敖家犧牲與付出太多,近來他的來信更不斷的催促找必須要有所行動,還暗示打算親自回台灣來,我告訴他公司近來有筆大生意的合約,才勸阻了他暫時打消這個行程。
我明白您一定又感到十分地失望,我只能跟你說抱歉,我必須這麼做!
您談過戀愛嗎?我知道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唐突,但我想知道喜歡上一個人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您可曾迷戀過某個女孩?曾為她如痴如狂?那是不是種彷佛一顆心總感到有所牽絆的感免,好象那顆心不再屬于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
一定很納悶為何提出這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吧?近來的我愈來愈模不清自己的思緒了,彷佛冥冥中有股力量牽引著,走向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您不會取笑我吧?
如今的工作已完全上軌道,勿掛念。
千襲筆
玫恩近日來的情況絕對不比千襲來得愜意,躲避凌岸郡彷佛已經成了她唯一的作息。她試問自己面對這樣深情款款男子的柔情攻勢還可以抗拒多久?
有時她不禁要痛恨起凌岸郡,何以還要帶給她如此多的困惑與責難;更埋怨上天為何不給她一個平靜的未來?
公司的每個女同事簡直都把她列為異類,想不通她怎麼會拒絕一個如此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白馬王子的追求。
面對這麼多疑問的聲音,玫恩有時真不知自己還活不活得到下班?
「心情還是這麼糟?」一名男同事指了指她已糾結在一塊的眉毛。
玫恩露出一詞苦笑,「你認為呢?」
朱銘剛進公司沒多久,玫恩也知道這個大男孩對她的態度一直有別于其它女同事,只是她實在沒有心思再去接受另一個男子的好感。
「謝謝你的關心,怎麼一大早便跑來串門子?」
「冤枉啊!」朱銘馬上大呼,「我是看到小弟太忙碌,好心順道幫他送來這些文件,只是你怎麼會一大早就眉頭緊鎖,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樣?就因為那個大律師?」
玫恩懊惱極了,似乎辦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十分清楚她近來郁悶不快的原因。那個該詛咒他消失無蹤的凌岸郡。
「想不到你也是個道听涂說之徒。」玫恩語氣里有絲感慨。
「不是的,你別誤會,就當我說錯話好了。我只是——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他終于鼓足了勇氣。
玫恩睜大溢滿訝異的雙眼,早已顧不及原本握在手中的筆掉落在桌上,這項告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畢竟並不是每天都有人在辦公室里向她表示,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別開玩笑了。」這是她唯一想到的反應。
「我的態度像是在開玩笑嗎?」他無比嚴肅與認真地說。
他們的對話已經引起不少人的側目,她說什麼也得趕緊結束這段荒唐的對話。「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認為這個話題適合在這時提及,而且我們已經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了。」
「那容易,你只要答應我下班後讓我請你吃頓晚餐,我馬上離開。」
「你這是在威脅。」對方聳聳肩,並未否認,「好吧!」
朱銘一得到他的答案,果真馬上走人。
玫恩以雙手撐住沉重無比的頭顱,難道她的問題還不夠多,不夠復雜嗎?一個凌岸郡已經幾乎將她的生活顛覆,搞得她心緒大亂,如今偏偏又多出了個朱銘?
有沒有什麼方法是可以兩全其美的?
岸郡捧著一大束的黑玫瑰,坐在離玫恩公司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內等候玫恩下班,這里的硯野可以很清楚的觀察到進出大門的每一個人。
他間接的由玫恩同事口中得知了「朱銘」這號人物,正猛烈的追求著玫恩,而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呂玫恩似乎一點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他努力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想贏得她的芳心,然而玫恩與他之間一直有段他橫跨不了的鴻溝,有時幾乎想要放棄,但卻又會不經意地在她眼底瞧見一縷很微細的悸動……
他又會再一次告訴自己,總有一天玫思會卸下她的武裝,依偎在他懷中。
十分鐘之後他果真看見玫恩步出大門。
玫恩柏了下胸口,慶幸自己今天可以成功的避開朱銘。然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完全失去了掌握。
那天她未拒絕朱銘,原意只是想當面跟他把話說清楚,誰知朱銘卻異常地固執,宣告他將與凌岸郡公平競爭。
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隔天早上在辦公室內卻盛傳著她選擇了朱銘,而放棄瀟灑溫柔的凌岸部,任她說破了嘴都沒有人相信。
之後,玫恩冷靜的思考後,認為這倒也是個好辦法,讓凌岸郡相信她與朱銘在交往,如此一來他必會打退堂鼓。
陷入沉思中的玫恩完全沒有注意到擋在她前方的人,等她警覺到時已一頭撞上了對方寬闊的胸膛。
「對不起——」玫恩忙不迭地說道,卻在看清對方後說不出半句話。
「如果你都是這樣在大馬路上行走,你真該慶幸自己沒有摔得鼻青臉腫的。」岸郡揶揄道。
玫恩連忙退開身子,一連退後了好幾步。
「如果你都是這樣站在路中央擋住別人的去路,你也該慶幸自己還能活到現在。」玫恩沒好氣地說。
「這麼大的火氣,誰招惹你了?」岸郡只覺得她生氣的模樣可愛極了。
「沒有人招惹我,不過那是一分鐘前。」玫恩語氣更沖地說。
「是我惹你生氣?那請讓我表達我的歉意。」他舉起那把玫瑰,「玫瑰神秘卻也多刺,就如同你帶給我的感受。」他的眼眸一下子變得深邃無比。
那是她一向深深喜愛又著迷的黑玫瑰,從沒有人知道,更從未有人送過她,怎麼也想不到凌岸郡會是這個人。玫恩試圖隱藏自己激動的情緒,她不能再讓自己發現凌岸郡更多的優點、更多的溫柔。
「那就少去招惹,免得自己被刺得遍體轔傷,不值得同情。」玫恩毫不客氣地警告道。
岸郡極端無奈地輕散嘴角,「如果說這樣的警告已經太晚了呢?即使如此,我也甘心。」
玫恩快速撇過臉龐,不願意讓他瞧見自己眼中粉碎的脆弱。連吸了幾口突然變得稀薄的空氣後,心跳才漸漸恢復了平靜。
「你為什麼不放棄呢?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的對待!」
「值不值得是我的感受,不論如何,我絕不會輕易地就放棄已決定的事。這不符合我的個性。」他再一次重申他的堅決。
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明白,他絕不會放棄追求她的念頭,無論如何!
玫恩心底深處的悸動幾乎就要破繭而出,她根本不值得一個男子如此深情對待,尤其是像凌岸郡條件這麼出色又善良體貼的男人。
如果她能夠重新選擇人生的道路;如果她知道有一天她會遇到凌岸郡,或許當初她就不會走向那條不歸路。但如今後悔這一切都無益,改變不了事實。
「你應該明白,而我也說得很清楚,我是永遠也不可能會跟你在一塊的。」玫恩狠下心把話說絕。
岸部臉色變得鐵青,強行保持鎮靜,在法庭上他見過無數難纏的證人,最後也都乖乖就範,只是粗嘎的語調還是背叛了他。
「因為朱銘?」
因為此人正緩緩地走向他們。
玫恩心一震,沒想到他的消息靈通至此,再加上朱銘神出鬼沒地選擇在這時現身,上天也太愛捉弄她了!
她隨之靈機一轉,或許這就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玫恩既未承認亦未否認他的揣測,只是很恬然地朝來者一笑,一種小女人的閑適在她眼底掠過。她雖然很抱歉必須這樣利用朱銘,但實是情非得已。
朱銘心既不盲眼亦未瞎,當然也端倪出這兩個人之間明顯的不對勁,尤其是玫恩那一抹笑容,她可從未對他如此「和顏悅色」過,自從他大膽地向她表白後。理由肯定很簡單,玫恩把第三者的角色丟給他,他也樂意接下。
「嗨,玫恩。」朱銘湊近她身旁,手掌很自然的輕靠在玫恩縴腰上。
三人的反應各異。玫恩胸口先是微微一驚,幾秒鐘後,僵硬的身子才憶及向後傾靠。
至于岸郡則鐵灰著臉,眼底迸出熊熊火焰,內心被一陣陣疼痛煎熬與嫉妒啃噬。他不認為雙腳還能支持彷佛突然之間變得沉重無比的身軀多久。
岸郡望向她的眼神盡是哀怨,及一絲絲的譴責,他將黑玫瑰塞入她懷中,一語不發黯然離去。
玫恩望見他轉身離開時的那抹目光,針孔般的痛楚擠滿了她的心房,一顆心更是隨著他的離去而不再悸動。
「你還好吧?」
玫恩這才憶起身旁的男子,趕緊抽離身,囁嚅著,不知該做何解釋,「對不起——」
朱銘卻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用說了,我全明白,也知道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自做多情,其實他才是你心之所系。我只是不明了你為什麼還在掙扎不肯接受?」
「我能保持緘默嗎?」玫恩覺得自己好蒼老,心靈上的。
「當然。」朱銘灑月兌地一笑。
「我還是要向你說聲抱歉,竟利用了你。」玫恩滿含歉意地迎視他。
「算了,就當作善事一件。不過對方可不一定就這麼相信了,倘若還又有需要用到我這第三者的角色時,別客氣盡量來找我,嗯?」
朱銘仗義相助地伸出援手,更明白自己是一輩子也無法嬴取到佳人的芳心。
這些日子以來,終于有一件是讓她欣慰的事發生,嬴得朱銘的友誼而不是失去。
擎裴覺得自己近來的舉動像極了個情寶初開的毛頭小子,每天一早來到辦公室,他會馬上按下內線對講機,交代千襲一連串其實根本不用她去做的事,只為了能夠一早便看到她,偶爾他會借著與客戶吃飯之名,邀她一塊同行。
他們愈來愈常待在一塊,即使是下班之後,擎裴也會找遍所有的借口,約千襲吃頓晚餐,或者看場電影,或者去聆听一場他許久以前便想去的音樂合。而那些陳腔濫調的借口連他听起來都覺得別扭。
「還有其它的事嗎?」千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冥思。
「沒有了。」
今天他又該用什麼借口呢?
「那我下班了。」
千襲站起身,一直不見對方接腔,她抿抿嘴唇,瞧見對方微蹙的眉。
「今晚有約會嗎?」
擎裴訝異千襲竟會主動開口詢問他,「沒特別的計畫。」
「今晚是玫恩的生日,我特地下廚為她慶生,不知你肯不肯賞光?」千襲落落大方地提出。
擎裴拒絕聆听腦中所有浮現出的警告,「只怕你不歡迎。幾點方便?」
「八點,到時見。」她合上筆記本,起身離開之際又扭回頭,「穿著輕便休閑的服裝即可。」她俏皮地補上一句。
玫恩生日?不知岸郡知不知曉?擎裴的腦中打轉著。
近來岸郡看起來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顯然呂玫恩又給他釘子踫,他搞不懂向來在女人堆中很吃得開的岸郡,為何一踫到呂玫恩就沒轍了?
或許正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岸郡為什麼又偏偏如此執著鐘情于一個顯然對他不假辭色的女子?呂玫恩到底有何魅力?
千襲下了班之後,便直奔超市采購了大量的菜及材料,準備今晚好好地大展身手。
在舊金山的那些年,休閑時刻她總是特別喜歡待在江叔叔所開設的餐廳廚房內,纏著那些老師傅傳授幾招,也因為這樣她愛上了烹飪。
當千襲把所有的東西放到櫃台結帳時,才察覺到自己似乎買了太多的食物,無怪乎有人要評論道,女人只要一進入超市或者百貨公司這類的場所,就像不把架上的貨品全搬回家誓不甘心。
玫恩一瞧見踏進門的千襲,差點沒被嚇暈。
「你生日嘛,當然要大肆慶祝一番。」千襲抓住借口不放。
玫恩笑罵道,「大小姐,別忘了我們只有兩個人,不是一連軍隊!」
「哦,對不起,我擅自邀請了閻擎裴,沒事先經過你的同意,不會介意吧?」千襲把左手的兩大袋食物交給玫恩。
兩人走入廚房,一一將東西取出。
「他是你的客人。」玫恩並未多說什麼。
當門鈴聲響起,千襲早已將一切美味佳肴準備就緒。
「去開門吧!」玫恩催促著。
千襲解下圍裙,放下方才方便做事而挽上去的頭發,無聲地詢問著。
「還是很迷人、很完美。」玫恩取笑道。
出現在她面前的閻擎裴果真穿著一套純白色的休閑服,十分帥氣。
「歡迎。」她側過身,讓他進入。
擎裴舉起手中的黑色玫瑰花,「受人之托,要送給今天的壽星。」
玫恩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思緒霎時間全被攪亂,心情復雜到極點。
千襲見玫恩久久未有反應,主動替她收下。玫恩帶著譴責的眼神投向千襲,千襲聳聳肩,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擎裴開口解釋道,「不關千襲的事,是我告訴岸郡的,身為一個朋友,我實在不忍心再見他這樣折磨自己,抱歉我擅作主張。不過他說沒有你的首肯,他是不會上來打擾你的。」
「玫恩!」千襲也實在看不過去了,明明對他有感情,何苦要折磨兩個人,待會她真的得好好地說說她,「反正我們準備的食物足夠十個人吃也綽綽有余,別浪費了那些食物,小心遭天譴。」
「有兩票贊成,我還有反對的余地嗎?」玫恩眼底浮掠過一抹痛楚。
她這樣做對嗎?命運的齒輪似乎一直牽引著她,她毫無作主的權利,更無法抗議!
「當然得出你這位主人去邀請,才算有誠意。」千襲可真是得寸進尺。
玫恩可差點沒把千襲當場活活掐死,礙于有客人在場,她也只能壓抑住,千襲該感激閻擎裴救了她一命。
其實當玫恩一打開大門,便瞧見了那道令她寢食難安的身影。
岸郡顯然相當詫異她的出現,憔悴無比的眼神,直怔怔地迎視著她,好片刻反應不過,只是盯著她瞧,彷佛這樣看著她便能夠將她永烙心底。
玫恩有意回避他的目光,他變了,幾天前意氣風發的凌岸郡不見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落魄的陌生人,曾經炯炯有神的目光,如今也變得黯淡。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再來干擾我的生活?玫恩無聲地在心底-喊著。
岸郡的瞳孔布滿痛苦之色,「你又為什麼一再躲避我,抗拒我?我不相信你對我完全沒有感覺。」他悄悄地撫上她的臉,她沒有反抗。
良久,他暗啞的嗓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否則你不會有跟我一樣深刻的痛楚與無奈。是不是?你到底在抗拒些什麼?你又有何秘密?」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她甩開他的手。「我出來完全是被人所逼,希望你不要誤會。」
岸郡靜默無語,眼神卻訴說著他的心傷。
「你又何苦呢?」
玫恩真的好想卸下重重束縛住自己的枷鎖,她何嘗不想知道靠在他胸膛的滋味,是不是就像她每晚夜里所想象的那般甜美。
「我不強求你馬上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先單純地把我當成個朋友,至少給我個機會,不要完全抹殺掉,好嗎?」
「只是朋友!」為什麼她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嗯。」
「進來吧!」這已算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驚喜霎時綻放于他眼底,急忙尾隨著她身後步入,深恐她反悔般。
晚餐結束過後,擎裴便借故拖著千襲到頂樓的樓台上,好讓岸郡與玫恩有獨處的機會。
「看得出凌岸郡真的十分在乎玫恩。」千襲輕倚在矮牆,用手肘支撐住前傾的身子,偏側過頭隨口一間。
擎裴靠近她身旁,背部輕靠矮牆,以一種很悠閑的姿勢,眼楮與地交硯。
「在乎已經不足以表達他的感受了。」他極輕描淡寫地說。
千襲頓時有種悵然所失的感受襲上,將視線凝聚在他臉上,無意識的呢喃著,「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忽然一股很難理解的不祥預感籠罩住她胸口。她抬起慌亂的目光望入他。
擎裴被她驚慌的目光擾得心緒大亂,「怎麼了?你的臉色很蒼白。」他主動摟住她的肩。
千襲一反常態地緊緊反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