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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把心傷 第十章

珞儂審視著這個半小時前成為她丈夫的男子,手指上的鑽戒尖銳的提醒著她。從這戒指套入她手中的那一刻起,她就得與這個男人共度一生,不論生老病死……

一輩子是很漫長的歲月,尤其是一段沒有愛的時光,那不啻是煉獄。天知道,與夙麒結婚是她多少年來不敢承認的綺思,但沒有他的愛,她寧願一切都不要。

她更沒有辦法接受當那名女人再度出現時……那個夙麒曾親口說過愛得不顧一切的女人,那時她會承受不住充滿怨恨之色的夙麒。

她好嫉妒那女人,擁有夙麒全心全意的感情,而她所能有的也只不過是心痛,一輩子的心痛!

夙麒睨視沉思中的珞儂,他瞧見她臉上的痛苦,他的心又是一抽。

他錯了嗎?誰能回答他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她的痛苦是因為今天跟她結婚的是他嚴夙麒,一個她痛恨的男人!而不是徐淳尹,不是她原本打算嫁的男子,是不是因為這樣,她的臉上才會出現這麼濃靄的痛苦?

他曾說過要不計一切得到她,如今她的確屬于他,在法律上。她的心呢?是不是早已懸掛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他恐怕承受不了這麼多‘是不是’的問題中!

「這里……」珞儂原以為他們會回到五年前那個地方,然眼前的這棟建築物是陌生的。

「家,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從今以後,也是你跟巧心居住下來的地方。」他將車子開入私人車道。

「那棟房子呢?」珞儂月兌口而出。

原來這才是他的家,那個地方只不過是他金屋藏嬌的窩,在她之後,又有幾個女人踏入過呢?

「賣了!」他乖戾粗暴的說。

賣了,是啊,她總不能希冀他會珍惜他們之間曾擁有過的短暫吧!一旦他的目的已達到,他還要那地方干嘛?!

夙麒真恨自己的懦弱,賣了?!天曉得,他根本無法賣了那間房子,如果真的賣了,那麼他或許便能完完全全切斷他五年來對珞儂的思念,所有會讓他想起她的一切一切,也能夠就此斷線……

只是他做不到!

他傻得保留了他對她僅有的回憶,只不過是他五年來,沒再踏入那房子一步,自從珞儂離開後,只因一句觸景傷情。

他受不了那個充滿影子的房間!

夙麒將車子停在大門,「先別動!」他對珞儂拋下這一句話後下車,繞過車頭。

珞儂不明白的看著他,待她警覺到他的動作時才驚喊出,‘不,夙麒……’

但已經來不及,夙麒一把抱起她,嘴角漾著得意。

「夙麒,放我下來,我太重了!」

「閉嘴,女人。由新郎抱新娘入洞房,這是傳統,你該不會想違反吧?」他擺出聲色俱厲的表情。

「可是,我太重了……」她滿臉羞紅。

他索性用嘴堵上她的抗議……,他放開她後,珞儂只好由著他,將頭埋入他寬闊的肩膀,雙手圈住他的頸項。

「喂,老哥,即使是第一次結婚,也別這麼迫不及待!」

一個細致的嗓音在珞儂的上方響起,珞儂連將目光投向發聲源,很典雅的女孩,一份熟悉感,她曾在何時看過,對了!五年前在電梯前的那名女孩,她是夙麒的妹妹,難怪她第一眼見到她,便覺得有幾絲眼熟。

夙麒不顧珞儂的掙扎,將她抱得更緊,臉上的笑容不曾退去半毫,「雁嵐,你總是這樣一聲不響的就跑回來?這次是不是又出了什麼紕漏?還是回來當電燈泡?」

珞儂對他的厚顏投以一句申吟。

雁嵐則不客氣的兩眼一吊,低哼一聲,「老哥啊!你也太重色輕妹了吧!我一參加完畢業典禮,便迫不及待的從美國搭飛機回來看你,結果,看來我並不受歡迎,我還是趕快走吧!還有,老哥你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也不通知我這唯一的妹妹,還是我從那可惡的育梧的口中得知,不過還是祝你新婚愉快。」雁嵐一連串的數落。

夙麒眼底出現一絲愧意,「雁嵐,對不起,我忘了……想不到你竟也畢業了。想要什麼隨你開口,算是我送你的畢業禮物。」

「這還差不多,一輛跑車。」她毫不客氣的索求。

夙麒搖搖頭,「你啊,可真懂得敲詐。」

雁嵐一聳肩,這時她轉向珞儂,「嗨,大嫂,歡迎你,說實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有勇氣嫁給我這老氣橫秋的老哥。」她不忘取笑道。

珞儂不悅地瞪了這時依舊不肯放下她的夙麒,最後干脆落落大方的,「嗨!雁嵐,很高興見到你,既然夙麒這麼缺乏禮教,忘了介紹我們,我只好自我介紹;珞儂,至于我的姓氏,很抱歉,目前我自己也還搞不清楚。」

雁嵐一听,捧月復大笑,「老哥,看來這次你是遇到對手了,不過大嫂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呢?」

「叫我珞儂吧,這說來一言難盡。」珞儂也不知該從何解釋起,李琴紅目前還未與裴祠毅成婚,因此她不知該姓李或者裴,而今天她又多個嚴姓……天啊,真是一團亂!

「她從今起叫嚴珞儂。」他極具佔有性的說。

話雖是說給雁嵐听,但卻是在提醒珞儂別忘了從今起,她是他嚴夙麒的妻子。

雁嵐突然微蹙眉,「珞儂,我似乎曾見過你?」

珞儂心一驚,「不會吧,我們……」霎時,雁嵐眼一亮,她想起來了。

「你就是那天在……」她機伶的審視頓無血色的珞儂,驀地明了,于是將話鋒一轉,「不對,又不像,看來我真的看錯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夙麒瞧得出他妻子與雁嵐之間有件他所不知曉的秘密。

「老哥,我該回避了,珞儂,真的很高興你成為嚴家的一分子。」

過去幾年她也曾回來幾次,知道她老哥的心底住著一個女人,想不到竟是好多年前她巧遇的……這麼多年來,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雁嵐看得出她老哥對他新婚妻子的百般呵護、小心翼翼,她從沒想到她老哥有一天也會一頭栽入感情中,更遑論聯想到他會結婚,看來珞儂真的對他很重要!

「謝謝!」珞儂也十分喜歡她的小姑,雁嵐活潑卻不失端莊。

「我走了。拜拜!」她旋風似的走離他們。

「終于只剩我們!」夙麒吁口氣抱怨道。

珞儂不願多想,只願沉醉在他迫不及待想與她獨處的渴望中,表示最起碼他還在乎她一點點。

珞儂感謝她的父母體恤他們新婚急需空間,因此將巧心接去同住幾天,因此他們能享受到全然不被打擾的蜜月。

夙麒抱著她拾階而上,在一個貼著偌大雙喜的門前停下,她驚訝的扭過頭看他。

夙麒訕訕的一笑,「討個吉利嘛!」

珞儂讓那份甜蜜沁得更深,無限嬌羞的依在他的肩上。珞儂幫他打開房門,里頭的擺設更教珞儂雙眼圓瞪。

她不曉得夙麒怎麼有辦法在這麼短短兩天的時間里做好這些事。整個房間以粉紅色為主,鴛鴦枕醒目得教她赧紅臉,想不透他一個大男人怎會注意到這一點細節?

「還喜歡吧?」

夙麒這才放下她,珞儂順順身上粉紅色的禮服,真不知是巧合,抑是他的精心設計?

「嗯,想不到你還挺守舊的!」珞儂評論道。

夙麒無奈的一聳肩,「都是育梧搞的鬼,他堅持一定要有鴛鴦枕被,所以……」

「他依舊孤家寡人一個?」珞儂若有所思的低語。

「你該不會是在打什麼主意吧?」

珞儂像個當場被捉到做壞事的小孩般,訥訥的,「怎麼會呢?只是你不覺得育梧跟雁嵐很相配嗎?」她斜歪脖子,思忖著這個可能性。

「那你真該看看他們倆踫在一起時的火爆場面,稱之為第三次世界大戰也不為過。」夙麒的表情訴說著不敢領教,「珞儂,你的小腦袋先把這些擱置一旁,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夙麒有些不是滋味的抱怨道。

他充滿暗示性的言詞惹得她雙頰又是一陣緋紅,夙麒著迷的凝視那兩片紅霞,他真的愛煞了她無限嬌柔的模樣。

夙麒一個大步便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擱置在她縴弱的肩膀,俯視她,雙眼寫滿等待與溫柔。

「五年了,我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無法這樣擁著你、感受你……」他雙手一使勁,將她帶入他已等待了許久許久的懷中。

雙唇過她的臉龐、耳際,以他低沉的嗓音呢喃著,「相信嗎?我的唇只為你狂熱、我的手只為你著迷,日夜折磨我的,便是這樣的情景,而你總會一次又一次的離我而去……」

不,她不相信!這只是他的一個手段,一個可以讓她更心甘情願投入他懷抱的手段!

然可恨的,此時的她卻一點也不想去介意,無論他對她存在的是否只是單純的,她依然只想投入他的胸膛,只想愛他、及被他所愛。

她對他的愛恐怕此生難消……對他的情,恐怕會糾葛她一生一世……

天啊!她也不想愛他愛得這麼深、這麼無藥可救,可是一切的警告早已經來不及,遠在五年前就已經來不及了。

她能得到他的心嗎?尤其在他的心中又糾葛著另一個女人。

她釋放所有的恣情、狂野,全心全意的回應他……將一切羞怯束縛全拋向雲端,在他的懷抱里,她只是一個想為他燃燒的女子;只是一個愛得很深很深的女子……

夙麒對她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一時的愕然,之後,他感到狂喜,全然的醉倒在這澤漣漪……他們享用了一整夜的恩愛,耳鬢廝磨……

夙麒面有慍色的瞪著眼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搞什麼鬼?董育梧,你曉不曉得昨晚是什麼日子?我希望你有很好的、非打擾我的借口!」

育梧毫不引以為意,露出一抹苦笑,「對不起,老兄,我昨晚只是快被你那驕縱的妹妹氣瘋了,忘了你還在新婚時期。」

夙麒望望神色疲憊的育梧,「既然你都打擾了,進來吧!」他退後一步,「要喝點什麼?」

「威士忌!」育梧散漫的說。

「一大清早?」

育梧無奈的瞟他一眼。

「好吧,反正我也需要。」

夙麒自酒吧取出兩只高腳杯,注入半滿的威士忌。

育梧端起酒杯,「怎麼?你也需要威士忌來調適一下你的心情,新婚真有這麼糟嗎?別告訴我,否則我會嚇得連感情的邊也不敢踫。」育梧強打起精神嘲笑他一番。

「你?」夙麒冷哼一聲,「得了吧,你這花花大少會停止你的愛情游戲,只有一種情形。」

「噢?」育梧感興趣的拉長尾音。

「所有的女人在一夕之間全部消失。」夙麒慢條斯理的損他。

「太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玩世不恭──這原本你比我更有資格,沒想到……」那一抹苦澀的笑容又回到育梧唇邊。

「為了女人?」

育梧的身子明顯的一僵。

「看來這一次你真的陷進去了!」他瞅著育梧死也不承認的眼。

「別談這個了,想看看才兩天的光景,全然是另一番局面,我好像還記得那幾晚有人抱著酒瓶猛灌酒,想一醉解千愁的,怎麼此刻又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育梧忍不住又是一陣調侃。

「夠了!」

想到他前幾天異常暴躁的情緒,他不禁莞爾。那幾天他為了珞儂不肯接受他,脾氣變得一觸即發,像座火藥庫,誰點燃了誰倒楣。

「看你現在這個模樣,一點也不像是被岳父大人拿著槍桿強押就範的新郎?」他笑得賊兮兮的,十分樂于見他的朋友氣得漲青的臉。

夙麒狠狠的瞪他一眼,拿起右手邊的香煙點上,好一會兒才又傳來他的聲音。那是經過好長時間的掙扎才露出的柔情。

「算了,反正你早就料到了。」夙麒得意的一笑,「或許我一直不敢承認自己內心的感情到底有多狂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面對的竟是這幾年來,她一直是我心底的妻子,在她一聲不響的離開後,才了解她對我有多重要、多不容忽視!」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走了,痛恨自己曾那麼殘酷的對待她,她在身邊時,卻從不知珍惜,幾年來我一直處在後悔、痛苦的交集中,也怨恨她一並帶走了我所有的感情,若不是珞儂的父親……」

「嗨!育梧。」珞儂出聲,讓他們得知她的加入。

原來夙麒一直無法忘情于那女子,她不敢再听下去,怕听得愈多夙麒對那陌生女子的思念,她就愈快崩潰、也愈快因心碎而亡。她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堪稱微笑的笑容,急急向育梧打招呼。

育梧將斜靠吧台的身子站正,「嗨!珞儂,這麼久不見,你的美依舊能奪走我的呼吸。」

對剛剛夙麒的剖析,育梧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出自夙麒的口中……一向將自己用冷血無情來偽裝的夙麒!愛情的魔力真的如此不可思議?!足夠扭轉一切?!

他從珞儂的眼眸里,可以瞧出她對夙麒無法掩飾的愛。她愛他,他愛她,五年來一直如此。

他們為什麼會如此盲目呢?育梧真想不通!而這場追逐了五年的感情,還要再繼續猜測下去嗎?

珞儂不敢正視夙麒,昨晚的恩愛仍清晰的浮現在她腦海中,她仍感受得到他的唇游移她身上的每一處……

珞儂發現育梧略微凌亂的衣服指出,「你似乎一夜未睡的樣子?」

育梧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干笑幾聲藉以掩飾他的不自在。

經珞儂這麼一說,夙麒才發覺,也追問,「你昨晚該不會又是醉倒在你那眾多紅顏之一的懷中?」

「去你的!」育梧斥責,「有淑女在場,也請你為我留點面子。」

他昨晚的確是跟個女人在一起;不,她根本還只是一個懵懂未知的小女孩,不過他並未-矩,只是……差一點,否則他今天也不敢來面對夙麒,但也足夠他不能原諒自己。

夙麒卻哈哈大笑,伸手抓住珞儂,將她往懷里一帶。珞儂未料他會有此一舉動驚呼出聲。

「育梧,我勸你早點結束單身荒唐的生活,免得哪天被某個吃醋的情人追殺,死得不明不白,再不然小心AIDS……」

「喂,喂,少詛咒我!你別身陷其苦,就要別人跟你一樣往下跳。」育梧一臉敬謝不敏的模樣。

珞儂安靜的靠在夙麒懷中,感受他沉穩的心跳,「育梧,說真的,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了。」她也不禁煽動著。

「哇!真是夫唱婦隨,」育梧取笑著,「我看我還是趕緊滾蛋吧,不打擾你們的恩恩愛愛,也免得我真的中了你們的計謀,為自己找個……」他的話被電話鈴聲截斷。

夙麒松開珞儂,反身走至客廳接電話。

育梧以略帶審視的眼光打量著珞儂,「難怪夙麒至今仍會為你著迷。」

「我?」珞儂瞠圓眼,感到一股泫然欲泣的好笑,「不,你搞錯了,夙麒著迷的那個女人絕不會是我。」

「是嗎?那你太看輕自己的魅力了!想看看,他若不曾愛你一絲一毫,那麼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又為了什麼?」他提醒著,「而他對你的愛之深,恐怕是你始料所未及的。」他充滿信心的看著珞儂,「還記得我曾說過嗎?如果有人能夠融化得了夙麒冰冷的外表,那個人非你莫屬!五年後,這句話仍然適用。」

送走育梧後,他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圍繞,可能嗎?會不會只是育梧的錯覺?

兩天後,一位訪客的出現卻破壞了珞儂與夙麒之間的平和寧靜,為他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婚姻更添危機,但也因此化解了五年來的思惹情牽……

那天下午,夙麒因為公司的突發事件,需他親自出面,珞儂想趁此空間接回巧心,她換上一襲乳白色的褲裝。

此時傳來佣人的敲門聲,「太太,樓下有位客人要找你。」

「好的,謝謝。」會是誰呢?珞儂納悶的步下樓。

一抹憔悴卻又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瞳孔,徐淳尹!對于他的出現,珞儂無法不感到驚訝。

「淳尹,你怎麼會……」

那雙看向她時的眼楮霎時變得怨恨,使她後頭的話隱了去。

珞儂簡直不敢相信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那個溫文儒雅、她認識了兩年的淳尹,他疲憊腫脹的眼,顯示他可能已連日未眠,而教她不明白的是,他對她明顯而強烈的怨恨與不諒解。

「你結婚了!」他訥訥的指責著,好似她結婚的消息傷得他好深好深。

「淳尹,你听我說……」

「不,珞儂,為什麼?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明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答應我的求婚,可是沒想到你卻無情的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淳尹,」她試圖讓他平靜下來,她知道淳尹對她有好感,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強烈,也沒想到他從未死心,在她一再的拒絕後,「你知道感情的事是一點也勉強不來的,我一向只把你當成朋友看待,我們彼此並不合適,假如在一起的話,說不定只會為彼此帶來痛苦。」

「不!」他猛搖頭,否認她的話,「你說謊!你一定是迫于無奈的;告訴我,不用怕,有我在,一定是他強迫,你才會嫁給他,對不對?」他沖動的握住珞儂雙肩晃動著她。

「淳尹,」她被他搖得頭都昏了,「你冷靜一下,我嫁給夙麒完全是出于自願的,沒有一絲的勉強,更不是迫于無奈,他是巧心的父親、五年前我所愛的男人,如今仍然沒有改變。」

「不,你不能這樣子對我!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用我整顆心在愛你,你卻殘酷的不屑一顧!不,珞儂,你只能屬于我一個人,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說什麼我也不會放開你。」他強行將她擁入懷里。

珞儂一時之間有些措手不及,「淳尹,放開我!」她的力氣根本抵不過他。

此刻的淳尹什麼否定的話也听不進去,「珞儂,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嗎?不,你不知道,否則你不會在我待你這麼痴心,卻還能夠毫不留情的撇開我……」他瘋狂的搜尋她的唇。

珞儂拚命閃躲他的唇,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團糟呢?她與夙麒之間的問題已經夠令她煩心,現在又加上……

突然之間她獲得了自由,加諸在她手臂及臉上的壓力消失了,在驚喜之余,卻瞧見青筋畢露的夙麒,兩眼帶著駭人的凶光拉開了糾纏的淳尹。拳頭猛然一揮打中毫無招架之力的淳尹下巴上,砰的一聲,淳尹頹然倒地。

「淳尹!」珞儂驚呼一聲,想趨向前,但夙麒阻止了她。

淳尹!原來他就是那個珞儂原本打算要結婚的對象!夙麒只感受到他高張的怒火,此刻更一發不可收拾。

淳尹錯愕地仰視眼前盛怒的男人,他掙扎的想站起,好不容易才顛顛倒倒的站直身。

「是你!是你搶走了珞儂,她根本不想嫁給你!」

被他說中要害,夙麒更是氣得毫無理智,當頭又補他一拳。珞儂想阻止夙麒,卻被他強拉在身邊。

淳尹踉蹌了幾步,繼續努力不懈的說,「我說錯了嗎?否則珞儂為什麼會嫁給一個曾拋棄過她的男人?你沒有權利奪走她,她應該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閉嘴!」夙麒自抿緊的唇擠出一句話,他所說的都是那麼接近事實,一句句刺入他心房。

「不,我愛她,只有我才懂得珍惜她……」

之後,淳尹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底下的話,在夙麒又送了他一拳後,他便不支倒地,昏了過去。

「夙麒,你把他打昏了!」

「心疼了是不是?」他暴怒的吼道。

夙麒喚來佣人,將徐淳尹送出嚴家大宅。

「你沒有權利這樣對他!」送走淳尹後,珞儂怒沖沖的面對他。

「沒有權利?敢問你,誰才有權利?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擁抱,我是不是該視而不見?!不,听著,我嚴夙麒沒有這樣的雅量!」夙麒極力控制他沸騰的怒火。

「但你也不該打他!」

原來他的憤怒及一切的一切,只是源于他的佔有欲,只是因為她是他的所有物,而不是……她的心又被扎得滿目瘡痍……柔腸寸斷,她太了解了……

「我打他,你心疼了是不是?」

夙麒突然好想逃離這一切,逃離這份椎心之痛,逃離眼前這個女子,為了不想再一次又一次的刮傷那顆庸俗的、只想愛她的心!為了不想面對她不愛他的打擊!

為何他會愛她愛得這麼……掏心剖月復!毫無保留!

珞儂緩緩合上眼瞼,又睜開,「心疼?不,我的心此刻感受到的是疼痛!只不過罪魁禍首不是淳尹,扎得我滿身傷痕的也不是淳尹,是一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珞儂突然打住,她一時的月兌口而出,已經泄漏她太多的秘密。

她轉身想離開,夙麒抓住她的手肘。

「珞儂,你說你愛了一個男人五年……」他扳正她的身體。

珞儂讓打轉的淚簌簌而下,憤然旋身面對他,以痴怨的眼,「是的,我愛了他五年,所得到的只是淚水、心痛及痴傻,可是卻仍嚇不走對他一點一滴的愛,縱使我有多想忘了他,忘得一干二淨。忘了他,就能遠離所有的心碎。」

「但我辦不到!」她以啜泣嗄啞的嗓音嘶喊出她五年的折磨,「嚴夙麒,你這大混蛋!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即使我知道你永遠也不可能愛上我,我卻依然愛你愛得心痛;也明知道你想娶的是別的女人,為了巧心迫于無奈才娶我,我仍然傻得想與你天長地久……」她捶打著他,想一泄她的委屈。

「珞儂,」他深情的一聲低喚,「你怎麼會以為……,自從五年前我所深愛的那名女子離開我後,從此我便封閉起自己的心,誓言今生不再涉足感情;但五年後當她再次出現時,這個誓言卻被她輕易的剿滅。我對她的愛,超乎我所能控制,就在我以為對她的感情不可能會更深時,我竟愛她比五年前更深。」

珞儂不敢陷下去,她害怕!在那麼長的苦戀後,一旦她跨入卻發現依舊只是她的想像,那麼痛不欲生將不足以代表她的心碎!

她把心提得好高好高,深怕會墜落而摔得粉碎。

「你不需要只是因為我袒露對你的愛,便覺得有責任……」珞儂掉開頭。

夙麒一個使勁便將她摟進心坎,俯下頭印上她的櫻唇,是狂野、是佔有,亦是傾訴……,吻得她喘不過氣。

「珞儂,我愛你!不是因為巧心,更不是因為責任,傻珞儂,若只是因為你對我坦承愛意,我就有責任報之桃李,那我將窮于應付曾對我示愛的女人。不,我愛你,只單純的因為我愛你,沒有任何理由。不管你信不信,誰都無法將我的心自你身上移開。」

「可是你並不想娶我?要不是我爸,我們永遠不可能會結婚。」她指責著。

「天啊!我不想娶你?!我想要你想得都快發瘋了!珞儂,誰都無法強迫得了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即使是你爸!明白嗎?娶你只因為我深愛你,我想要你永永遠遠只屬于嚴夙麒一個人;更受不了想像你被別的男人擁抱,若再不早點結束這樣的折磨,遲早有一天我會因嫉妒而殺了與你在一起的男人。」

「所以你剛剛動手打淳尹因為……嫉妒?」珞儂顫著聲。

「是的,楚珞儂,不,嚴珞儂,你怎麼可能知道呢?我被徐淳尹折磨得心力交瘁,我恨這三個字!只要一想到你曾說過你打算嫁給他,我便失去所有的理智。當我听到他便是我懷恨多日的凶手,我就克制不住……」他瀟灑的一聳肩。

「噢!」珞儂主動的回到他的懷抱,深情許許,「這是真的嗎?夙麒。」

「是的,」他輕撫過她的秀發,「珞儂,我愛你,永遠不要懷疑這一點!原諒我以往那樣的待你,只因我太害怕失去你,五年前我不懂得愛的道理,只知獨佔你就能留住你;如今我只想愛你,不怨不悔。」

珞儂合著眼感受著他給予的款款情語。

「包括買下育幼院?」她不禁想捉弄他。

他迅速推開她,「你知道?」他臉頰竟泛著微紅。

「是的。」珞儂于是將五年前迫使她離開的那一天下午所發生的事娓娓訴出,「我一直以為你是因討厭孩子才不願意讓我懷孕,但看見你這麼疼愛巧心,我納悶了,想不透當初你為什麼……?」

「只有一個理由,我不願失去你!」夙麒再也不想隱藏他滿腔的柔情蜜意與恣愛,深情肆無忌憚的散在雙眼,「我母親是在生雁嵐時難產而亡,因此我不敢讓你懷孕,怕你也會離我而去,我不願冒著失去你的危險,一丁點也不敢!只是沒想到你還是離開了我……不過現在我終于真正的擁有了你!」他滿足的輕嘆一聲。

珞儂好不容易干涸了的淚痕又再度沾上水珠,為他口中傾瀉而出的深深的愛,原來他給她的,竟是這樣至死不渝的深情。

「為什麼你從不說出口?讓我們浪費了這麼久!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過終于還是找到了彼此;夙麒,我愛你,今生不變。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便陷得誰也救不了,」但她還是有個問題,「這麼說那個你一直想娶的女人是我?」

「一直是你!」他記起他們重逢後他曾說過的話。

「天啊,想不到我一直在嫉妒自己。」

「我也不好過!」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因他們幸運的擁有彼此和不渝的愛。

隔天,七點十分,巧心被送至了手術準備室。

在麻醉師離開後,珞儂及夙麒留下來陪著巧心。

珞儂好心疼的在她臉頰印上一吻,當巧心踫觸到她媽咪的淚水,反倒是巧心安慰了她。

「媽咪,你哭了,巧心一點也不怕,因為開完刀後我便能看到爹地、外公、外婆、巧薔阿姨,還有好多好多的人了。」她天真爛漫的說。

珞儂臉上的淚水更泉涌而下,夙麒心疼的摟摟她的肩。

「是的,爹地的小公主是最勇敢的。」

「嗯……」巧心發出濃重的鼻音。

麻醉藥開始發揮了作用,一會兒,兩名護士將巧心推入了手術房。

珞儂、夙麒、琴紅、祠毅、巧薔,每一個人都沉默緊繃的盯著手術室的大門,他們全都在等待他們最心愛的寶貝。

夙麒始終不曾放開珞儂的手,他們在支持著彼此,深信他們的女兒能感受到他們對她的愛,也深信愛會讓他們一家三口緊緊的系在一起,一同克服所有的困境……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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