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使唱歌 第六章
另一只單翼天使
丁烽和杜若又一起出去了。
顏照軒從畫紙中抬頭看看手表,聲音輕不可聞︰
「已經三個小時了……」
二個小時……思及此,他心中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齊齊涌上心頭,個躲避不及,鼻端驀然酸楚,只有垂下頭讓濃密的劉海遮住布滿苦楚的雙眼。
就這樣……就這樣輕易……離開了嗎……
「嘿,小子!低著頭想誰呢?」
劉忻淳一記重擊猛然敲上顏照軒的後腦勺,害得他差點兒傾灑數滴英雄淚、抱住頭,無辜的某人丟了個白眼過去,「多管閑事!」
「我也個想管,不過自在你是我的好哥們的份上……」劉忻淳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那種戀愛沒結果的。」
「什麼戀愛?別胡說!」拍開他的手,桃花眼大大地瞪了起來。
「哦……原來是我們誤會了……」方正臉做恍然大悟狀。
「是啊是啊。」他點頭如雞啄米,心里有著什麼被再一次撕裂了……流出血來……
門口傳來短促的敲門聲及時打破了顏照軒的尷尬與悲傷。而那悲傷,還來不及伸展身軀,就被硬生生扼殺在悶痛的胸腔中。
「去開門。」劉忻淳習慣性地敲敲郁悶男的腦頂。杜若個在,顏人帥哥自動淪為奴隸。
「過分!」揉揉眼角,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流淚。苦笑著將悲傷掩埋,瞬間恢復常態,「我可是剛剛受傷的可憐入,竟然叫我去開門,真沒同事愛……」
「說不定門外此時正站著一個絕世美人等著撫慰你受傷的心靈呢。」有人壞心取笑。
一記憤恨的白眼丟過去,「如果不是美人,看我不PK你!
「如果是社長就好嚶,萬事大吉。」
「你什麼時候見過社長敲門?」小聲嘟嚷一句,他大力喘開門,「誰啊……」
凶巴巴火氣十足的吼叫戛然而止。
一抹茉莉花的清香山門外飄了進來,隨之而來的,是女孩甜美的聲音。
「你好,我是葉莉,我接到通知來上班的……」
三個大男人呆若木雞地凝視著穩步走人客廳的女孩。
白色吊帶小背心中央繡著一朵碩大的粉紅色百合,以含苞待放的姿態包裹著少女成熟的曲線。嫵媚間夾雜著些許清純,詮釋出這個年紀女孩子的特有韻味。是條窄窄的藍色牛仔裙,配上束帶米黃色小涼鞋。簡單地裝扮出嫵媚,少女的笑容搖曳生姿,晃花眾人的眼。
「你們好……」見沒人應聲,她又重復了一遍,順手拂開垂在肩頭的卷發,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羅槿神經一顫,偏過臉轉回身,表情失去了往日的和煦。一切落入葉莉寶石一般晶瑩閃亮的眼楮里,她勾起唇。
「那個……我是被通知來上班的……」
「喂,先別說話!」顏照軒伸手阻攔她,彎著腰蹲到她面前,從下至上細細打量。葉莉不再說話,大方地任他掃描揣測。
「果然是美女。看來我們馬上就要月兌離只有肉包的苦海了。」模模下巴,他做最後總結。
「謝謝。」女孩笑著,似乎早已習慣了贊美
「不好意思,我們不要你,」剛才還笑呵呵的羅槿突然站起身,陰沉著臉說。
哎呀……她要不要裝出被嚇著的可憐樣?葉莉大眼一轉,決定見招拆招,「咦?難道BLUE招聘要求上有‘拒招年輕貌美單身女性’這一條嗎!」
「好。」顏照軒的巴掌拍得啪啪脆響。
羅槿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二話不說轉身走入陽台。
「別理他,平白無故亂發脾氣,他平時不這樣的。」桃花眼帥哥招呼美女坐入沙發。」「可能是因為突然看到這麼美麗的女孩子所以有點兒發病……」
「希望他早點兒康復。」
「沒事沒事,等習慣就好了你坐著我去泡茶。」
葉莉點點頭,屈身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間簡陋凌亂的工作室,唇角逐漸涌出愉悅的笑意。擁擠的空間,四處掛滿紙張草稿,終日旋轉的機器發出嗡嗡的噪音,果然和某人形容得一模一樣……在瞥間陽台上羅槿孤寂的身影時,女孩輕嘆一聲。
笨蛋,始終都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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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紅顏禍水,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一向重色輕友的惡魔社長完全無視羅模的反對,拍板通過了葉莉的應聘。當然,這完全與她的美貌沒有任何關系——橫溢的才情和超越常人的劇本駕馭能力才是入選的關鍵。偏偏有人不那麼想,陰沉著一張俊臉,擺出隨時可能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的架勢。
按「狗仔隊」顏照軒的話來講就是——一張俊臉臭成那個樣子,一看就知道里面有貓膩。肯定是怕
「BLUE」三大帥哥搶了心上人,這啊,就是典型的戀愛癲狂癥,自動假想天下男人皆為仇家。
多嘴八卦的下場自然就是喝的茶里被放入鹽塊,辦公桌成為垃圾堆長時間無人收拾,洗臉的時候找不到香皂等等無傷大雅的小小報復。
「可惡的肉包,竟然用這種手段報復我,難怪人說最毒婦人心。」將大把廢紙塞進垃圾袋,他凶巴巴地嘟嚷。
「活該!多嘴的男人最討厭!」一陣香氣襲來,悅耳的聲音由耳邊滑過。
他追著那抹靈巧的身影轉過身,「沒想到這麼漂亮的人嘴巴這麼臭,小心沒人敢愛!」
對方當仁不讓一「腳」端回來,「彼此彼此,帥哥,可憐沒人愛的下會是你吧……」
「你!」心中一痛,他失了言語的勇氣。」
葉莉已嘻嘻哈哈跑到陽台,站在杜若身前,盯住那一大盆的衣物挽起袖子,「我來幫你。」
杜若抬起頭,女孩絢爛的笑容遮住陽光,卻更比陽光明媚,她連忙搖頭,「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也不多了……」
「真見外。」葉莉蹲,沖她眨眨眼,「別當我是嬌貴的千金小姐,我可是很能做家務的。」
「是嗎?」杜若憨憨地-笑,因想法被看透而害羞起來。
「不是。」顏照軒丟完垃圾走近陽台,「肉包不準偷懶,就算有社長做靠山,也一樣會被炒魷魚。」
「哦。」被呵斥了,杜若連忙低頭繼續工作。
「喂,你這個人真討厭!」美麗的女孩挑高眉毛,雙手叉腰呈茶壺狀,「沒事找茬是不是?據我所知‘BLUE’要解雇一個成員需要投票,過了半數才有效。
「是這樣沒錯……」翻翻桃花眼,高漲的氣焰被某個不爭的事實逐漸壓制下來,「不過……」
「沒有什麼不過,事實就是,我們小若有社長做靠山,現在是人人巴結的對象,而想找她麻煩的人……」手指橫過脖頸,她做出一個「斬立決」的動作,「很可能丟掉飯碗……」
「不要胡說……」
「丁烽才不會那麼沒眼光看上她!」
異口同聲之後,雙方皆陷人呆楞之中。
「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女孩口氣頗為驚訝。
「才不是!」
「誰要和肉包有默契!」
歷史再次重演,空氣再次陷人靜默。
女孩「噗」一聲笑出來,「果然很有默契。」
「少侮辱我的智商。」傷到自尊心的某人丟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葉莉做出一個「鄙視你」的手勢,側過臉對蹲在腳邊不停揉衣服的杜若皺皺鼻尖,「這男生嘴巴真臭,不要理他,這樣的人就是欠扁。
「他也許是心情不好……」擠出一絲笑,她為他開月兌。
「心情不好就可以欺負女孩子?沒品!」她蹲,幫她將洗好的衣物拿到洗衣機中甩干,「什麼爛機器,竟然只有甩干桶能用。」
「這樣也不錯,手洗比較干淨。」終于全部洗完了,杜若站起身活動筋骨,腰部僵硬了。
「我真服了你,連這種借口都找得出來。」嘟嚷一句,在機器嘩嘩轉動聲中葉莉露出微微無奈的笑,低聲說話,「真是溫柔……」
「你說什麼?」
「沒什麼。」指尖滑過洗衣機淡綠色的外殼,她揚起頭,「杜若,你听說過嗎?」
「听說什麼?」
「听說把自己的衣服和喜歡的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這樣一來衣服上就會留有彼此的味道,他就不會忘記你了。」她說著說著,嬌俏的臉頰洋兩起幸福的光芒。
「真的嗎?」她持懷疑態度。
「我還沒試過,下然你先試試,告訴我結果?」露出狡黠的表情,她湊過臉,鼻尖幾乎觸到她逐漸羞紅的臉頰上。
「我才不相信這個……」頭越垂越低,她聲如蚊納地說。
「不相信你干嗎臉紅?!」
「我哪有……」
「沒有嗎?」
坐在房間里的羅槿窺見葉莉用伶牙俐齒欲將杜若逼上絕路,站起來想要阻止的時候,丁烽已端著馬克杯站在了他身邊。
「杜若,幫我沖杯咖啡。」
「來了。」肉包女孩一把推並惡作劇上癮的同伴,飛快地沖進屋子里。
「英雄救美也來得太是時候了……」抓抓頭,葉莉嘟嚷道。
丁烽緩步走進陽台,俊朗的面孔上一片陽光,不見絲毫陰謀的顏色,「新故事的結構想好了嗎?」
以公對公,葉莉立刻換上工作時的招牌表情,
「已經做完了,需要現在拿過來給您嗎?」
「一會兒再說。」接過杜若端來的咖啡,「謝謝你。」
「不客氣。」她淡淡地一笑。
葉莉敏銳的目光掠過女孩泛開羞澀的臉孔,截獲一絲粉紅而歸。
丁烽則對此間一切情懷與窺視視若無睹,「三天後可以把整部故事的簡概交給我嗎?」
「那要看社長大人要多少字的了。」
「方便計算每一期連載的頁數,就可以了。」
「五天好了,五天後我給你三萬字的故事簡介。」
丁烽微笑著點頭。此姝精力充沛,想象力超群,幾乎可以堪稱三分鐘編一個故事的「故事大王」了。
葉莉回以甜美的笑容。
有時候朋友似的合作遠比上下級不通人情的命令來得有效得多。
適時,半殘的洗衣機結束了工作,那嘩嘩作響的運轉聲停止在空氣中。杜若端著一盆沖洗干淨的衣物跑出來,「我拿去樓下晾干。你們繼續,就當找不存在。」
「怎麼可能就當你不存在……」
「葉莉,你覺得玄武和朱雀在沙漠廢墟中相遇會不會太突幾了?」
「不會……」女孩一時錯愕,看見在男人眼中完全沒有杜若的存在,仿佛她真的不存在一樣,「我覺得還好……」
「那就好。」
在丁峰說這句話的時候,杜若已端首滿盆衣服走出陽台。
「我來幫你。」羅槿站起來,那盆東西看起來挺重,小女孩拿著很吃力的樣子。
「我還好,拿得動。」婉言謝絕掉,她緩慢地向門口走去。
「還是我來吧……」羅槿皺著眉頭,再次伸出援手。
「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顏照軒出現在兩人身後,聲音中充滿厭煩,「要幫就幫,要商量一邊商量去,別攔著路耽誤我上廁所!」
「顏照軒你怎麼這種口氣?」羅槿眉頭更緊,這家伙怎麼自從葉莉加入後就變得陰陽怪氣的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瞟一眼杜若圓圓的臉,圓圓的眼楮,他冷笑著道,「連這點兒東西都拿不動還怎麼在‘BLUE’混飯吃,干脆走人得了!」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沒有大到足以傳到陽台被社團決策人听見,亦沒有小到可以讓杜若充耳不聞。
女孩無意間發覺男人眼中那抹外露的疼痛與厭惡,只覺沁骨的涼氣正順著腳底婉蜒而上,涌入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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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十九年的記憶中,母親的好勝心似乎勝過父親很多。與希翼平淡安穩生活的父親不同,母親更喜好繁華,喜歡成為完美無瑣的焦點。父親那種平和經營的理念于是便成了她一個不可磨滅的污點——不求富貴只求穩定安寧,是要強的母親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們離婚了。那之後,不再求學的她,再一次成了母親心中的傷口。
相貌平平的她,加上平淡內向的性情,已叫母親頻頻皺眉,時常抱怨她不長進,如今她不再升學的決定更如火上澆油,被一陣狂轟亂炸之後,她搬離了母親的家,一個人在外面,不接受父親要求她過去同住的提議,是怕父母之間再起爭執——她是很怕他們吵架的,以前她可以躲在祖母懷抱中尋求庇護,自從祖母辭世之後她就只能學著獨立面對,不提任何意見,逆來順受,卻無意中滋長了母親對她的未來徹底規劃安排的決心。
一次又一次有意的相親,母親總是目光炯炯地對她說︰「杜若,這個家世人品都不錯,交往吧。」而這種交往統統都是以分手作為結局。
她知道,他們看中的是父親的生意,而不是她——從來不是她這次這個也不會有任何例外……
昨晚接到母親大人的電話,她聲音鄭重地下達第五次相親的命令。
第五次,呵呵……她好想哭,竟然和她被退稿的次數相同。真是好巧……
「收個衣服也可以發這麼久的呆……」一只大手撫上她的頭頂,輕輕拍了一下,「干脆幫你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吧……」
只听聲音就知來者何人,她羞澀地抿起嘴巴,
「衣服……還沒干透……」
「那就等一會兒再來收,沒必要站在大太陽底下曬。」收回手,他說。
「哦。」
「我要出去,晚飯不用等我了。」
「哦。」
丁烽默默地笑起來,抓住她的手。她蒼白的手指,令人心冷,「不要介意顏照軒的話,他可能最近心情不好,平時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每個人心里都隱藏著屬于自己的苦。
「太過分的時候就用掃把打他,我絕對不會扣你薪水的。」
他說得一本正經,她一下子笑了出來,「收到,杜若一定不會讓社長大人失望!」
看來他的小天使並非想象中的那麼脆弱,這讓他放心了許多,「我很期待你的表現。」丁烽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早點兒回來。」
「知道了。」
「丁烽……」她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什麼?」
「那個……」
他低頭看看腕上的手表,「時間來個及了,等回來再說吧。」
她只得收回滿月復的氣悶凝視著他逐漸遠去的高大背影,再次陷人茫然仿徨的思緒中。
這個會對她露出溫柔笑容的男人是她喜歡的,而母親則命令她明天去相親——听說對方是百里挑一的優秀IT人材。
杜若很清楚,愛面子生性十分好強的母親是不會同意她和丁烽交往的。在她現實的思想中,自由職業就相當于失業……
童話會被人們憧憬完全因為那只是童話,是不存在的。
怎麼辦?她又想笑了……
「肉包,你在干嗎?變烤魚片了?」顧照軒站在二樓的窗口,擰著眉頭人喊。
順著聲源,她仰起頭.「馬上就收好了。」
「今天社長不回來吃飯,我們y點兒開飯吧,我餓了。」撐著窗台,他吼叫道,「快點兒上來。」
「好。」對方口氣明顯地改善,讓她的心中也輕松了不少。
斜斜地向半空中翻出一個白眼,顏照軒大力拉下百葉窗,屏蔽窗下半仰著的微笑的臉孔……那張肉包臉,他要努力再努力地討厭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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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心事?」將洗好的蔬菜放至菜板上,葉莉側頭看向身邊擇菜的女孩。
「沒有啊……」細心地摘下豆角小小的尖角和縫線,杜若否定她的疑問。
「都寫在臉上了,還騙人。」她一邊彎腰從櫥櫃里找尋菜刀,一邊取笑道。
她忍不住模模圓臉。練習了一年多,莫非她至今仍未成上果?「真的沒有……」
「算了。」她大度地搖搖手,「不願意說就當我沒問過」
杜若圓臉上掛著感激的笑,「謝謝你。」
「謝什麼?」葉莉在一小陣驚訝之後,挑高眉頭,「杜若,哪天有空我教你怎麼說謊吧,不收學費,免費教。」
「這個……」父親曾說,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否則一定不要騙人,因為有一就有二,一直生活在圓謊的生活里是件很痛苦的事。對父親的教導,她一直銘記于心。
拐不到溫柔善良的小徒弟,她多少有些心理不平衡,于是決定改變戰術,「大不了你認我做師父讓我教你,我替你保守你一直在寫文投稿的秘密。」
小小地震驚一下,杜若極力隱藏真實情緒,「都是寫著玩的東西。」
口是心非哦……原來肉包並非想象中那麼笨拙。葉莉笑嘻嘻地揮刀斬殺砧板上的菜,「真要無所謂的話,就不用連退稿信都打印出來了吧。」
不愧是丁烽選中的,果然心思鎮密觀察人微。不像她,是顏照軒揀到的……「是真的。」
算了……她可不想在不經意間就欺負了安靜內向的小妹妹,「放心,我不會去告密的。下回打印要記得清除WORD記錄,我還在奇怪為什麼‘BLUE’里分明有個寫文投稿的人卻還要再對外找文編……」
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杜若將擇好的豆角放入干淨的塑料盆里,注滿水,「葉莉,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爽快是她一向的優點。
「如果明天我沒有過來,幫我向社長請一天假,好嗎?」杜若口氣淡淡地請求。她知道如果自己敢任性不去完成母親的懿旨,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為什麼?」葉莉習慣性地反問。
杜若沒有回答,「三個菜夠吃嗎?」
「夠是夠了……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就三個菜一碗湯吧……」她自言自語,手指無意識地忙碌著。
幾分鐘之後,廚房里傳出葉莉大聲的慘叫︰「杜若,這個菜怎麼那麼甜?你不會把糖當成鹽了吧……」
不一會兒,又傳來向肉包女孩很沒精神的道歉︰「好像是我弄錯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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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金邊眼鏡的男人好笑地看著坐在對面明顯心不在焉的女孩,「真沒想到你口味這麼時尚,喜歡往咖啡里加鹽。」
女孩一驚手一抖,裝著白色顆粒的小罐「啪」的一聲掉在桌面上,她慌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干嗎道歉,又不是往我的咖啡里加。」他微笑著揀起小罐遞給她。
手指相踫的瞬間,女孩又抖了一下,迅速奪回糖罐,垂下頭,「謝謝。」
他思考了半晌,感嘆著道︰「這是你給我的第二個驚訝了。」
她有此愣住了。
「我以為你會是和你母親一樣很強勢的女性,結果你完全不像她,這麼單純可愛。真意外。」他笑著說。
似乎被贊揚了……她羞澀地紅了臉頰,「謝謝你。」
「這是事實,用不著說謝。」他抬手招來服務生,「麻煩你為這位小姐換一杯咖啡。」
她連忙阻止,「不用了,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喝咖啡的。」
「那柳橙汁吧,給這位小姐來一杯柳橙汁。」他體貼地為她選擇。
穿著白色可愛圍裙的服務生點頭離開。
心底泛開一陣陣溫暖,逐漸化解堆積在她眉尖眼底的憂郁,她淡淡地笑著說︰「謝謝你。」
「能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對方一副紳士口吻,「一會兒想去哪里?」
還有後續?她瞪圓眼。不是吃個東西就結束了嗎……她還要趕回去報到……
讀出她的驚訝,男人呵呵一笑,「約會才剛剛開始就想走了?不會是覺得覺得我不合格吧?」
她窘迫難當,「不是的,怎麼會……」
「那說說想去哪里玩?」雙手交疊,他目光沉穩地等待她的回答。
「這個……」支吾半天,她微微仰頭盯住他漆黑的雙眼,「我不會繼承父親的生意,所以……」
他打斷她;「我知道。」
「你知道?」吸取前幾次的慘痛教訓,決定快刀斬亂麻的她一臉迷惑。
「我知道你不會接收令尊的生意,我也知道你不相信我喜歡你。
「哦……」
他繼續說︰「如果我說對你一見鐘情,那肯定是謊話。不過我對你確實有點兒好感,人和人要在交往之後才能彼此了解,相互喜歡,不是嗎?杜若。」
話是這麼說的,一句都沒有差。她無力反駁只有點點頭。
他依然一副溫吞的笑臉,「還記得我叫什麼名字嗎?」
「啊?
「我叫肖蒔,記住了。
「嗯。」
「我們可以走了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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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老大!自己心情不好就剝削奴役手下員工,幸虧他天生一副好脾氣,不然早掀房頂給他看了,竟然派他去那幫COSPLAY惡魔女家里還女服,難道他不知道他最討厭接觸習慣性人驚小怪看到帥哥就忍不住流口水的花痴嗎?而且還是杜若穿過的……他真是倒霉,憑什麼要幫一枚肉包去還衣服!
飛起一腳踢開路邊的碎石子、仿佛踢開煩躁的壞心情,顏照軒惡狠狠地罵出一句粗口後撫撫自己一向帥氣無敵的摩登頭型,在瞥到身側有人偷看自己時,他口氣凶巴巴地罵了過去︰「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嗎?」
幾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趕忙收回憧憬的心型眼,一路小跑超過他消失在人行道的盡頭。
「切!」甩甩頭,他卻甩開了一頭陽光,心情無端郁悶起來,「惡魔丁烽!」
早晨的時候,一向早到的杜若沒有按時到達
「BLUE」老巢,害得赴了一夜稿的他們餓得哇哇亂叫,到了連葉莉都來上班的時候,杜若依然沒有出現。等眾人出門去包包子鋪覓食歸來,葉莉這才報告社長︰昨天肉包已打過招呼——今天有可能不來了。至此,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大沉下臉,咖啡都沒喝便回到工作間繼續拼命。作為同甘共患難的好兄弟、他們當然不好意思在某人心情惡劣的時刻偷懶——其實是沒有那份膽量。
可惜惡魔社長完全沒有看到他們的體貼,尤其是沒看到他的,竟然還在烈日當空的中午派他出來還衣服,他有怨念……
該死的肉包,不來上班害得他頂著大太陽受罪,等她回來看他不好好「照顧」她……
下定決心,他露出一個惡魔式的笑容,心情大好地欣賞起四下的風景,隨後表情定格。
四目交接,雙方同時果愣住,是怎樣一個尷尬的情景呢?
顏照軒抬高下巴,瞪視站在眼前的那對男女。
男人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金邊眼鏡讓俊朗的面容更顯斯文。論活力他定然比不過自己,論帥氣與丁烽那簡直是差之千里(顏照軒的個人偏見),只能算是家世良好,經過優等教育的平凡小白領。
至于女孩子,正是那枚令他頻頻郁悶,剛才還決定要欺負到底的肉包。
「杜若,好久不見。」丟下一句椰榆,顏照軒覺得自己郁悶得要爆炸了。
「真……真巧……」女孩低垂刷白的臉孔。
「我們都很想念你。」即使是惡語譏諷依然無法令他有絲毫愉悅的感覺。
肖蒔默默地注視著男人布滿憤慨與嘲弄的臉,微笑垂首,詢問身邊局促不安的女孩︰「你的朋友嗎?」
她猶豫再三,點點頭,「是,他是顏照軒。」
他伸出手,禮貌而疏遠,「你好,顏照軒,我是肖蒔。」
顏照軒只用眼楮冷冷地打量著那只表示友好的手掌,「不必客氣了,我不是肉包什麼比較好的朋友。」
被苛刻地回絕了。肖蒔卻沒有絲毫尷尬和不自在的表現,仿佛一切在意料之中,「認識你很高興。」
高興?他很不高興!漠然轉過目光,他將自己的怨氣在女孩頭頂點燃,「不給我介紹一下嗎?他是誰啊?杜若……」
宛如被貓咪一爪子拍到牆角等死的小耗子,杜若勉強擠出聲音︰「他叫……肖蒔……」
「心情真好,在約會?你男朋友?」他盯死她失了血色的臉,話語惡毒,不給她任何掙扎喘息的空間。
「不……」她慌忙否定。
聲音卻被肖蒔及時劫持.他微笑著替她回答︰
「暫時只是杜若的一個追求者。」
心髒被這句話開出一個大洞,冷風颼颼穿透身體,顏照軒笑起來,「追求者?肉包你很厲害嘛,以前還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