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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你的愛 第九章

冬天的白晝特別短,下午六點還未到,天空已經一片陰暗,令人寒意倍增。

當然也有人是例外的。

田蜜無懼地迎著凜冽的寒風,笑靨甜美地站在藝術展覽館的外圍馬路的一旁等待紀珩來接她回家。

自從大約半個月前,她幫助他突破了心理的障礙,使他可以吻她後,兩人的感情大大地躍進了一步。日子過得甜蜜,溫馨,讓人眼紅。

紀珩變得更溫柔,體貼,笑容也多了,他已經不再把公事帶回家,也沒有像以前那樣,一回家就進書房繼續辦公,而是抽出更多的時間和田蜜一起。

當然,他對工作態度的改變,除了因為他對田蜜的重視之外,其實還另有原因的。

話說某天,兩人像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般,分工合作地做出一桌豐富的家常小菜,愉快地用過晚餐,又合力清理了廚房和清洗了碗筷後。

紀珩一如以往進書房處理公事。

田蜜洗過澡後,也泡了一壺清茶拿進去。

她拿著精致的骨瓷茶杯,慢慢喝了一小口茶,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他︰「你是總經理,我也算是個總經理,為什麼我們情況相差這麼多?」

紀珩的視線離開電腦,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田蜜輕輕放下杯子,繞過書桌,側身坐在他的大腿上,雙臂圈著他的頸項,悠悠地說︰「上班時間,我認真工作,雖然有時也會偷閑想想你,但總的來說我也算是個稱職的總經理;下班後,我又輕輕松松地做我感興趣的事情,做你稱職的女朋友,工作上的事情一點也不干擾我。」

她理了理紀珩的衣領,又說︰「可是你,除了睡覺和三餐——有時還會邊用餐邊談公事,都是在工作、工作、再工作,根本就沒有上班、下班之分。」

她歪著腦袋,晶亮的眼瞳閃著難以隱藏的興奮光芒,「難道是因為我的工作效率比你高出很多?好高興!」

當然,田蜜這麼說只是為了氣一氣他,實際情況如何,大家都心里有數。她這樣說,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他重視工作之余也要兼顧其他,工作時工作,休息時休息,不要過分操勞。

紀珩的唇微微扯動,攬著她腰肢的手臂收緊,使她更貼近他,語帶戲謔地在她嘴唇邊低聲說︰「向來直腸直肚的田蜜,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話拐彎抹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還不是跟你學的。」

話還在嘴邊,唇已經被他的覆住。

紀珩是個聰明人,她話里的含義,又豈有不明白之理。打那起,他就沒有再把公事帶回家。

他們一起挑選攝影展的照片,下棋,品茶,有時在外面用餐後,就到影院連續看兩三部電影。生活過得幸福、充實。

有時日子過得太幸福、太美滿,往往會令人懷疑它的真實性,懷疑這些只不過是夢境而已。每當這個時候,田蜜都會不自覺地捏捏自己的臉頰,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她傻氣的舉動更惹來紀珩寵溺般的擁抱呵護及纏綿的親吻。想到這,田蜜如花般嬌艷的臉頰漾著更甜更美的笑。

攝影展將在下個星期的聖誕節當天開幕。這兩天她都來布置場地。原本這些工作不需要她來做,但是她堅持要親力親為。

除了因為在讀大學時,她曾修過室內設計方面的課程,這方面的事宜難不倒她。另一個原因是這次攝影展後,她將會全心全意打理爸爸的公司。雖然她仍然會繼續攝影,但不會公開發表了。

所以說,這個攝影展會是她的第一個,也將是唯一一個公開的作品展。為了能做到盡善盡美,不留任何遺憾,就算叫她辛苦一些,她都無所謂。

而且,她還打算將這個攝影展作為與紀珩重遇後,共同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的聖誕禮物送給他,給他一個驚喜。

所以,每次紀珩來接她,她都是預先在外面等,不讓他踏入展覽場地一步。

突然,車子的喇叭聲驚醒了神游的田蜜,原來紀珩的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到了。

她連忙開門上車。

人還未坐定,紀珩就已經湊過來,吻了吻她微冷的唇,手指點了點她的凍紅了的鼻尖,心疼地說︰「對不起,臨時接了個長途電話,讓你久等了。看,鼻子都被風刮紅了。」

「不要緊,只是等了一會。」她現在已經覺得很暖,很暖了。

紀珩伸手往後坐拿了一個袋子過來,從里面拿出一條墨綠色格子圖案的圍巾在她的脖子圍了一圈,說︰「純羊毛的質料又柔又軟,最適合你幼女敕的皮膚,不怕過敏。」

田蜜的手撫模著又軟又滑的圍巾,有點好奇地看著他又從袋子里拿出一對同色系的厚手套。

他幫她戴好,說︰「以後你等我的時候就不怕凍壞了。」

這是紀珩失憶後難得送給她的禮物,珍貴程度抵得過那些名貴的鑽石首飾,他的細心使她感到無限溫暖。

問題是——

「不會是——你叫秘書去買的吧?」他哪有時間去逛街買東西呀?

「當然不是。送給女朋友的禮物怎麼可以假手于人?」他是在秘書的購物雜志上看到這一款圍巾,就請秘書替他訂購。

田蜜也沒有深究,因為她已被他那句「女朋友」灌醉了,忘情地送上她的紅唇,紀珩馬上攫住她的,熱情地和她唇舌交纏。

☆☆☆

屋子里流轉著悅耳的旋律。

田蜜正忙碌地在屋里的每個角落收集她心愛的小盆栽,並把它們集中到客廳的矮幾上,幫它們細細地灑水,松土,剪去一些老校枯葉。

紀珩則站在書房里的窗前,望著黑沉黑沉的夜空出神。

不過,從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正為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而煩惱。

他轉身離開窗邊,在書房內臉色凝重地踱步。過了很久,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像想通了似的走回書桌旁,輕輕拉開靠近他的抽屜,毅然抓起靜躺在文件夾上的銀鏈子,走近窗戶,推開窗門,揚起手。

過了一會,他泄氣地垂下肩,緩緩打開緊握的右手,泛著銀光的鏈子安然地躺在他的掌心。

嘆氣——

他凝視著鏈子半晌,心里有了最終的決定。

他把鏈子放入褲袋,步伐穩健地走出書房。

一來到客廳,他就見到田蜜正跪在矮幾旁細心打理著綠色植物。

她自然流露的柔美、嫻靜,讓紀珩心中一動,他完美的唇不覺彎起一抹微笑,向她走過去。

他走近了,田蜜才發覺,抬頭向他粲然一笑,捧著正在修剪中的小盆栽,站起身,讓他看看自己的杰作,語帶驕傲地說︰「只是稍微打理一下,這小東西就精神起來了。

紀珩接過小盆栽,用手模了模葉子,點點頭說︰「嗯,葉子女敕女敕的,油亮油亮的,確實生機勃勃。」

他這樣說並不是為了討她歡喜才虛偽地附和,而是發自內心地贊同。

田蜜笑得更燦爛,又拿起一盆仙人球,高興地向他介紹︰「你看,它原本只是我在樓下撿到的,只有拇指頭大小,一個月不到,它就長到比乒乓球還要大些!

她放下生命力旺盛的仙人球,又捧起一盆稍大的,有兩三朵淡粉色的花蕾,似乎是蘭科的植物,獻寶似的說︰「這是我大學畢業時從學校的花王伯伯那里得到的,我們都不知道它的真正名字。因為它是在春節前後開花的,我就叫它‘春蘭’。別看它這樣,其實很好養,這一盆是我上個星期從家里那一大盆里移植出來的,看,現在又生機勃勃了。」

對花花草草興趣不大也沒有研究的紀珩,現在才知道,她平常寶貝的這些並不是什麼名貴稀有的品種。可是平時見她悉心照料的勁兒,根本就想不到這都只是些無名的小花小草。也許在她單純的心靈里,生命不分貴賤,都一樣值得珍惜。

這時,田蜜又拿起一個盆子說︰「別看現在盆里好像什麼都沒有,其實它只是在土壤里睡覺,春天一到,它就破土而出,茁壯成長,並開出深紅色像喇叭一樣的花朵,很美的。」

生怕驚醒土壤里怕冷的小家伙似的,她輕輕地把小花盆放回矮幾,正想拿另一盆為他介紹時,紀珩伸手阻止了她。

再听她說下去,他真的擔心自己好不容易才做的決定又會動搖,還是快快把話說清楚。

田蜜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留意他是否樂意听她說這些東西。畢竟現在的紀珩不再是以前那個教她認花識草的紀珩。

她不安地看著他,「對不起,只有我一個人在不停地說,一定很無聊吧。」

「啊,對了,我們繼續玩昨天那個游戲吧。今天我一定不會這麼快就死掉的。」她又熱切地提議。

紀珩見她強作開心的模樣,真的非常後悔剛才打斷了她的興致,他趕緊搖頭,「不,我很有興趣听,只是……」

他沉吟了一下,才說︰「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待我說完我要說的話後,你再來介紹我這些小植物,好嗎?

我還要你教我該怎樣打理他們。」

他溫柔的語氣稍稍撫平了田蜜內心的不安,輕吁了一口氣,她望著他問︰「那你快把要告訴我的事說出來。」

紀珩看著她,緩緩地拿出鏈子,說︰「伸手出來,我有樣東西要還給你。」

田蜜伸出雙掌,滿臉好奇地問︰「是什麼啊?我借過東西給你嗎,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的動作、神態、語氣令紀珩心中一動。此情此景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怔忡之間,他松開了緊握的右手。

鏈子閃著點點銀光,從他的手里流瀉到田蜜的手心里。

田蜜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躺著手心的鏈子,震驚地問︰「這……我的鏈子,我的……我還以為早就不見的鏈子,你是怎麼找到的?」

一條遺失了一個多月的小小的鏈子,竟然奇跡般地再次出現她的面前。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同一條鏈子竟然由同一個人送給她兩次,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田蜜的激動之情,紀珩盡收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地說明︰「我去洗車時,工人在車內發現的。」

「原來掉在車里,難怪當時找不到。失而復得的感覺真的好好哦!」她沒有發覺他的情緒變化,開心地親了親他的臉。

當他想吻她的唇時,卻被她躲開了,這個舉動今他的臉色更沉了。

「幫我戴上它,好嗎?」田蜜把鏈子遞給他,笑著問。

不料。他想都不想就沉著臉說︰「不好!」

田蜜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她不覺怔了一下,試探地問︰「怎麼啦?」

他看著她,沒有出聲。

他很不習慣在人前說出內心的感受,于是他選擇了走到落地玻璃窗前,背對著她。

但是,他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外面一片漆黑,落地玻璃就像一面明亮的鏡子,使田蜜能夠非常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說︰「在鏈子不見的第六天,我就找到它了,可是,我並沒有在見到你的第一時間還給你。甚至嘗試忘記鏈子在我這里的事實。因為不見鏈子時,你的傷心、你的難過,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它對你很重要,一定是你非常重視的人送給你的。也許是一個——」每次想到這,他就異常煩躁。

他極度不願意說出那幾個字,但,停頓了一下,還是咬咬牙說下去,「你很愛的人送的。所以,我覺得很矛盾,既希望你不要再因鏈子不見而難過,又想你能忘記它,以及送你鏈子的人。

「我掙扎了很久,終于有了決定。我想我還是該把它還給你,它是你的,我沒有權利私自處理它——雖然我曾經想過扔掉它算了,就當我從未見過它。同時,我也要講清楚,鏈子,我現在還給你,可我不希望它再在我的面前出現。」

透過玻璃的反射,田蜜清楚地看見紀珩臉上表現出來的苦惱、不甘以及嫉妒。

田蜜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音。

她走到紀珩身旁,故意長嘆一聲,說︰「你是個大男人,怎能跟一條小小的、無辜的手鏈計較呢?」

她斜眼偷瞄紀珩的反應,只見他黑著臉,燃著火焰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前方的某一點。

「況且——」她非但沒有滅火的打算,還要在火上加油,「要忘記這麼重要的人和物,真的不容易。我又不是無心無肝的人,哪能說忘就能忘記呢?」

紀珩猛地轉過身,冒火的雙眼仿佛將她周圍的空氣蒸發掉。

她嘴角一彎,水眸里溢滿了笑意,說︰「畢竟這是繼手機、圍巾手套之後,紀珩第三次送給我的禮物,要忘記真的有點可惜。」

紀珩一听,腦袋尚未反應過來,「你……」

「傻瓜!」田蜜撲進他的懷里,說︰「是你賦予這條鏈子新的意義,給了我新的回憶。你根本就不用介懷以前的事情。我一直愛的人都只是你,紀珩!」

「那我豈不是像個傻瓜一樣自尋煩惱了一個月?」

「你的傻氣讓我知道現在的你有多緊張我,多愛我!挺值得的。」

田蜜晃了晃鏈子,打趣地問︰「那你現在願意為我戴上這條手鏈嗎?」

「樂意之極。」

紀珩接過鏈子,細心地為她戴好,然後緊緊地抱著她。

兩顆熱熾的心從未如此貼近。

紀珩滿足地吁了口氣,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竟能遇到你,並愛上你。」

田蜜也緊抱他,「我比你更幸運。」

因為上天給了我兩次機會。她默默地在心里補充了一句。

「我現在才知道,將埋藏在心里的事坦白說出來,感覺是這麼的輕松自在。」

他突然冒出的這句話令田蜜渾身微微一顫,心跳加快。內心忐忑不安地猜想︰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紀珩沒有察覺她的不自然,繼續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向你坦白。車禍之後,我就不時做噩夢。」

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田蜜不由松了一口氣。

「說真的,我從來不知夢見了什麼,只知每當我從熟睡中驚醒,才發覺自己全身發抖,內心充滿恐懼的驚惶。

「不過,近一段時間,我都睡得很好,起碼沒有從睡夢中突然驚醒。我想一定是因為有你在我的身邊,讓我覺得安心,所以才會睡得安穩。」

田蜜把臉埋進他寬闊的胸膛,內心痛苦地吶喊著︰「不!不!我沒用!我沒有足夠的能力幫你消除心里的夢魔!」

有幾個深夜,她都因感覺到他全身的冰冷而醒來,只見他面容扭曲,痛苦地掙扎著。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為他拭去冷汗,緊緊地抱著他,給他溫暖,在他耳邊輕聲安慰,令他慢慢放松,逐漸恢復平靜,沉沉入睡。

而她則默默垂淚到天明。

紀珩感到胸前的潮濕,連忙放開她,溫柔地幫她擦拭滿臉的淚水,柔聲地安慰︰「小傻瓜,有什麼好哭呢?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田蜜微微仰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令人怦然心動的俊容,內心掙扎著是否要把一切告訴他,包括他失去的記憶,還有他以為已經消失,實際仍然存在的夢魔。

那場車禍對他心靈的創傷比想象中更加嚴重。每個人面對傷痛的態度都不同,而他就選擇了逃避,選擇了遺忘,而這個噩夢正是他內心痛苦的反應。

也就是說,他一日不能夠坦然面對已經發生的事實,就一日不能擺月兌這個噩夢,也不會想起過去的事。

「怎麼啦?」紀珩見她怔怔地望著自己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關心地問。

她回過神來,說︰「哦,我只是在想,你的噩夢會不會與失去的記憶有關。也許……」

話還沒說完,但見他臉上的笑消失了,她馬上噤聲。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扯上已經忘記了的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他微微不悅地說。

「好好,我以後再也不提了。我們不是為了過去而活,是為將來而活。我們以後都不提這個話題了。」

反正他的記憶有沒有恢復,她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他,這絕對不會改變。至于那個噩夢,只要她留在他的身邊,她就不會讓他因為做噩夢而驚醒。

她暗暗拿定主意,心情頓時開朗了。

她離開他的懷抱,走近矮幾,愉快地說︰「你要說的都說完了,該輪到我繼續介紹我的小植物了。」

突然,紀珩從背後環抱著她,在她敏感的耳邊吹氣,「別急,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熱騰騰的氣息鑽進她的耳朵,引起她的嬌軀微微顫抖。

「臥室。」她用僅存的一絲理智低喘著。

「熱情又保守的田蜜。」他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強健有力的手臂一把抱起她。

☆☆☆

紀珩面色陰沉地和洛俊銘走出某家銀行的總部。

「怎麼啦?這麼容易就被他們激怒了?」洛俊銘膘了他一眼,打趣地問。

紀珩不屑地冷哼,他從心里瞧不起剛才那群眼楮長在額頭,毫無本錢卻傲慢得令人生厭的所謂高層。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膚色黝黑的男子。他一看見紀珩就面露詫異地盯著他。

紀珩和洛俊銘對看一下,十分默契地裝作什麼都沒察覺地走過那男子身邊。

「紀珩?」突然,身後傳來那男子不甚確定的喊聲。

兩人又迅速對望一下,停住了腳步。

他們很好奇,為什麼這個陌生的男子會知道紀珩的名字?

那男子跑到他們面前,神情興奮地對紀珩說︰「我剛才還有一點不確定,現在我完全可以肯定你就是紀珩了。還認不出我嗎?我是你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常照人!認不出也正常,我們十年沒見,我又一直在山上照料果園,日曬雨淋的,顯得老了。就是我們以前經常去的‘花果山’,現在由我接手了,有空去看看,變了很多了,不過,你以前老是去爬的那棵龍眼樹,我還留著呢。」

紀珩一听是他完全陌生的往事,不但不想知道更多,反而心里大大地抗拒。

他正想同這個常照人說他認錯了人時,常照人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喊道︰「田蜜!你還有和她聯系嗎?那時候,你們好得很哪。」

紀珩面色一變,語氣凝重地再次確認︰「你說的是哪個田蜜?」

原本在一旁的洛俊銘也被常照人突然冒出的名字而吸引了注意力。

想不到田蜜在紀珩失憶之前就認識他了,而且關系非比尋常。

難怪!她會這麼愛他,為他如此付出。

自從上次送手機時見過她後,他就一直充當電燈泡夾在兩人中間發光發熱,騙吃騙喝,而且還和田蜜成為好朋友。

現在,他不禁為她擔心,以紀珩的個性……唉,他實在不敢想下去。

常照人被突然而來的緊張氣氛弄得不知所措,咽了咽口水,發窘地說︰「只有一個田蜜啊。」

像是為了喚起紀珩的回憶似的,他又加以補充說︰「那個笑起來很甜,很燦爛,你對她一見鐘情的田蜜。」

哦,要命——還一見鐘情呢。洛俊銘暗自吐吐舌頭。

紀珩面色陰郁,極力壓下心中的那團怒火,語氣不容拒絕地問常照人︰「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一聊。

常照人點點頭。

紀珩又望向洛俊銘,說︰「你先回去吧。」又頓了頓,「這是我的私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好想說不明白呀,但還是輕嘆點頭,論公論私,他都沒有插手的余地,只能祈求紀珩的怒火不要將他對田蜜的愛燃燒殆盡。

「田蜜對你是真心的。」他盡人事地提醒紀珩,並拍拍他的肩膀才離開。

四個多小時後——

「所有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常照人喝了口汽水,偷偷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紀珩,「紀珩,你沒事吧?」

他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一向不會說話,我只是想,就算你不記得我了,我仍然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發自真心的言語稍稍壓了壓紀珩心中熊熊的怒火,讓他找回一點理智。

他也真心地說︰「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好朋友。」

常照人听他這麼說,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

紀珩緩緩打開門,縱使內心憤怒,他還是能保持表面的冷靜無波。

一路開車回來,他思緒一片紊亂,最後,他決定應該听听田蜜的親口說詞。

一進屋子,他的眼楮就習慣性搜索田蜜的身影。

滿室明亮,卻不見她的身影,他下意識地走進臥室。果然,浴室傳出嘩嘩的水聲。床上撒滿了從她的背包里掉出來的東西。

「連皮夾都掉到地上了。」他搖搖頭,彎身想撿起它。

突然,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視線被皮夾里的一張照片吸引著。

田蜜少女時那略帶稚氣的面龐洋溢著一貫燦爛如陽光的笑容,一位神情安然自在的老人家,另一個則是陌生的自己,也是被遺忘的自己。

他那雙充滿活力和朝氣的眼楮,臉上流露出的熱情,這些都令紀珩覺得刺眼。

照片里的人根本不是他,不是!不是!紀珩剛剛稍微平息的怒火又一次能能燃燒。

這時,田蜜包裹著大毛巾,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從浴室里出來。

她看到他就走過去,笑著說︰「回來了。

紀珩不語,死死盯著她,眼神凌厲。

田蜜愣了愣,關心地輕聲問︰「發生了什麼事?」

說著,走近他,才發現他手上拿著自己的皮夾,不禁倒吸一口氣,驚慌地望著他,一時不知說什麼。

他狂亂的眼神中是愈來愈多的陰霾和冰冷,語氣冷冷的︰「原以為我永遠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但自認識你以後,我越來越覺得你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我還一度認為自己是世上最幸運的人,因為我深愛的人,也深愛著我。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個大笨蛋、一直被當成另一個人,還沾沾自喜。」

「你誤會了。」田蜜慌亂地嘗試著向他解釋。

「誤會?」紀珩冷笑一聲,瞪視著她,「我確實是誤會了!誤以為你愛的人是我,其實你只是透過我去尋找昔日的影子!

「我沒有!沒有、沒有!」田蜜紅著眼楮,激動地吶喊。

她實在無法接受眼前殘酷的事實。紀珩剛剛向她靠近的那顆心,現在卻離她更遠,仿佛遙不可及。她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錯?

紀珩的表情在一瞬間似乎軟化了,但憤恨隨即撲向他,將他僅余的一絲理智淹沒。

他指著照片中的自己,忿忿地說︰「你看清楚,看清楚!這個人不是我!我不是他!不是!不是!」

說著,他用力把皮夾甩到地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出臥室。

走到門口,他像想起了什麼,停下來,背對著她,臉上有著難掩的痛苦,「連你辛苦籌備的攝影展,最初的動機也是因為你記憶里的他吧!」

田蜜的身子一震,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讓他听自己解釋清楚。以歷千辛萬苦才打開他的心扉,讓他再次接納自己,她絕對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讓他誤會。

打定主意,她急忙追了出去。

一出大門就見他進了電梯,她正想跑追他,一陣寒意令她想起自己身上僅僅包著浴巾。

當她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迫下樓時,他的車子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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