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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方程式 第九章

臥房里的光線乍亮,一時之間,令她不能適應。

映入眼簾的是古煌閉上眼楮的樣子。是古煌在守護她?若蝶在剎那間有絲感動。

「爸。」這次的叫聲不再是那麼困難,連她自己都好驚訝。

「嗯,你醒了?」古煌張開了一雙有些疲憊的眼,臉色隨即一沉。「你是不是常胃痛?」

「嗯,這是老毛病了。」她慘白的容顏浮起一朵虛弱的笑。

「緊張能使我胃痛,不安也能使我胃痛,我習慣了。只要吃點藥和睡上半天就可以了。」她話停了下來,像想到什麼,口氣歉然︰「我一定破壞了你的晚宴,掃了你客人的興致。」

「這種晚宴隨時都可以再辦。下次,我若使你太緊張或不安,你先告訴我,爸爸會注意的。」

古煌如此和言悅色,令她有些受寵若驚。真沒想到,她和古煌可以這樣「和平」共處,就像……親人?

「爸,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當然。」

「我不要叫古盼蝶,我喜歡媽給我取的名字。她說我像天上派下來的小蝴蝶,解去她寂寞和痛苦的寶貝。我可以跟你姓,但,我要叫古若蝶。」

「好。」

意外見到一向權威的古煌簡單地說好,令她有些錯愕,她還以為自己還要花費一番口舌說服他呢。

「你母親的墓在哪?我想去看一下。」古煌沉默了一會,嚴正的開口道。

「我母親沒有墓,我把她安置在靈骨塔。」她迎上他的眼光,倏地,倔強的基因又浮了上來。

「其實,你不用太勉強承認我這‘意外的種’。我已經習慣在單親的生活下長大,母親悒郁去世後,我也一直過得很好,要不是子風……」她頓了頓,想不到,只吐出名字而已,她就忍不住浮上酸楚的水霧。

「子風把驗血報告拿給我時,我很意外。對我而言,突然冒出個女兒,而且已經二十多歲,這實在很不可思議,原以為今生沒有任何子嗣才會接二連三的領養四個義子。沒想到,晚年竟會出現你——」

古煌似乎有感而發,「是我無心犯的錯誤。你母親雖被我趕走,但她很有勇氣的生下你,又獨力扶養你長大,我是該去謝謝她。」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若蝶一愣,她沒想到古煌會說這些話。

「既然有了你,我的遺憾也少了一點。」古煌爽朗一笑,改天,爸爸把你其它三個哥哥找回來,跟你認識認識。」

「再說吧。」她一臉黯然和甚是高興的古煌有著強烈對比。

「醫生叫你多休息。等一下,我叫沈媽進來陪你。」古煌自然察覺到她的異色,莫非這丫頭……但,他還不是很肯定,只是懷疑。

但以他與生俱來的洞悉能力,沒什麼他查不出來的。

◎◎◎

古煌神色半是欣喜半是憂愁。權威的氣勢依然在,但也多了一絲為人父的憂心味道。

令狐子風當然也看到了。但他蹲在屋頂上的平台大半夜,要看的不光是這些。

他搖搖頭,邪魅的神情,讓他在清晨的曙色里看來有些冷酷。

不!還不夠!父女的親情進展是往前邁了一步,但還不是能令義父分心。

看來,必須再下點猛藥。只是,恐怕會加深若蝶與他的裂痕。

他有一秒鐘的遲疑,卻立刻被另一種野心的呼喚給殘忍打斷。

爭奪盜王這頭餃並不是他最感興趣的,但,他一定要成為佼佼者,在盜王一族里成為最特別的佼佼者。

因為要成為最特別,他不會在乎使出什麼手段。

風在他耳畔狂嘯,似乎在為他鼓噪吶喊,使他嘴角噙著的冷意更深了。

◎◎◎

那絕意離去的背影,像利刃一樣插入她心窩。他挽著別的女人的手,越走越遠。

若蝶在冒了一身冷汗後,猛地驚醒。

那茫茫神態,一臉的慘白,令剛進門的沈媽嚇了好大一跳。

「小姐,你還不舒服嗎?我馬上去請醫生來。」

「不!不用了。」她忙叫住沈媽,換上一臉尷尬的笑容,「我只是做惡夢,沒事的。」

「真的?」沈媽露出懷疑的神色。若蝶在晚宴倒下一事,倒現在還令沈媽心存余悸。沈媽走近她,認真的把她上上下下都瞧夠了,還半信半疑地開口︰「小姐,你不舒服可要說,別因為怕麻煩我就強忍著,那沈媽可會生氣哦。」

那慈愛關懷的表情,令她胸口一熱。

情緒哽咽在心口,她說不出來。怕一張口,淚就會泛濫成災。她輕輕搖頭,努力擺出輕松的笑。

「真的沒事嗎?」沈媽再看了一會,才松一口氣。手上拿了三、四套衣服擺在她床頭。

「這衣服是昨天晚上小姐穿的,我已經處理好了。里面還有令狐少爺為小姐做的衣服,你還沒有穿過。」

「子風……他在家嗎?」她很想問的自然一點,只是話一說,酸酸的感覺就如泉水涌來。

「在老爺面前,你要叫他哥哥,老爺可在乎稱謂禮數了。昨天晚上,你開口叫老爺爸爸,老爺雖不說,但,我可感覺到他高興極了!」沈媽笑了笑,也為這對父女關系有進展而感到欣慰。骨肉是天性,沒有什麼仇化解不開。

「令狐少爺早上和歐小姐出去,現在才回來。歐小姐準備在這里用餐,老爺叫我上來,看你有沒有好點,若是精神不錯,就一塊進餐。那歐小姐年紀和你差不多,老爺相信你們會成為好朋友。」

「是嗎?」她虛弱地回應一聲,她沒忘記昨晚那歐娟妮突然飄來的挑釁眼神,那是什麼意思?宣戰嗎?為了子風?

「子風……哥哥和那歐小姐感情很好嗎?」

「好!歐小姐小時候來,別人都不找,只找令狐少爺。」沈媽浮起一朵回憶往事的笑,「因為令狐少爺很會放風箏,常令歐小姐看得眉開眼笑。嗯,我算算,我也有好幾年沒看過歐小姐,昨晚一看,差點就認不出來。真是女大十八變,太令人吃驚了,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她很內向自閉的。」

「他們……正在下面準備吃飯嗎?」若蝶突然話題一轉,打斷沈媽的話。

「喔,是啊!」

「等會兒我梳洗一下,我會下去用餐。」若蝶神色若有所思的說,她大力掀開棉被,沖入盥洗室,沖臉提提神後,拿條毛巾胡亂擦干。

她特意挑出粉紅色低胸貼身小禮服配上米白色的蓬紗裙,這套是子風特地為她做的。

粉紅色代表的是幸福,子風曾這樣告訴她——

她不會將該是她的幸福,眼睜睜地任人奪走。她要反擊,她要爭取!

她不容許自己被打倒,子風對她還是有愛的,哪怕只剩一點點希望都好。

子風曾說過,等她能和父親和平共處,他會帶走她,給他承諾。

這是她和子風在月光下共同許過的願呀!他怎能忘記?怎能如此簡單的拋向腦後?

不!現在該是他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

她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大大方方的走下樓來。

歐娟妮在乍見她時,有好幾秒的錯愕。這女人,這女人是昨天晚會上那個面容死灰、慘白無血色的女人嗎?她應該還躲在棉被里哭才是。

「爸爸,有客人嗎?」若蝶走到古煌身旁,自然流露的孺慕之情,跟一般父女沒兩樣——這是她特意做給子風看的。

「嗯,這是娟妮。她父親和我相識多年,是爸爸的好朋友,你跟她好好認識一下,娟妮年紀比你大一點,這次她來台灣要住十幾天,你也可以陪她四處走走。」古煌滿意地拍拍她的手背。

「伯父,不用了,我听說盼蝶妹妹昨天在晚宴上不是昏倒了嗎?身體要好好調養才重要,我不要緊,子風哥哥可以盡地主之誼陪我,不必麻煩到盼蝶妹妹,否則娟妮會很過意不去的。」娟妮嬌美地柔聲道。

「我叫古若蝶,父親願意讓我保留原來的名字。我這人是不怎麼忘本,就好象有人打從一開始就許諾我的事情,我也記得也比別人牢。」

她綻放一縷勇敢的笑。「我老是有胃痛的毛病,昨天是大場面,我一時調適不過來,緊張地犯了老毛病,一定讓娟妮姊姊笑話了。」隨後,眼角余光掃過一旁沉默的男子。

令狐子風的表情靜謐地瞧不出端倪,那冷淡的表情令若蝶有種陌生的感覺。

「娟妮哪敢笑話伯父的愛女?你現在身價可不同了,以後一定非習慣這樣的場面不可。伯父策劃的晚宴可不像街頭的PUB或普通PARTY,來的賓客可都是上流階級的政商人物,地位都很高。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身為伯父的女兒,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那眼里充滿挑釁。

「我受教了!都怪子風哥哥沒告訴我這麼多,他希望我能和父親學會怎麼做父女,我以為只要像一般享受天倫的平凡父女就行了!」若蝶笑得甜甜地。她會證明她有多在乎自己的幸福,就算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說是不是,子風哥哥?」她用一種干淨坦白的眼神凝視著始終不發一言的子風。

後者的神態為何依然靜謐沉默?那深邃的眼瞳像一潭幽湖,無波無痕。

那樣的冷淡、陌生刺痛了她。

「怎麼?你打算不理我了嗎?」她發現她話里竟有著心慌。

「不,怎會?我一直都是你哥哥。」令狐子風終于開口了,只是淡淡的語調,疏離得像陌生人,

「我不要你當我哥哥。」她臉蛋刷一下轉為雪白,他怎麼可以給她這樣的答案?「你之前曾答應過我,如果我能和父親和平相處,你要給我承諾的。」是的,她說了,她再也不能忍受令狐子風那疏離的冷淡。

「怎麼?子風哥哥和若蝶妹妹感情真好!子風哥哥一定是許諾要好好照顧你吧?像我小時候,常和子風哥哥玩在一起,子風哥哥還開玩笑的說,如果以後我沒嫁人,他就打算娶我,讓我看他一輩子為我放風箏!」娟妮倏地開了口,打斷她專注凝視的視線。

「現在我長人了,也沒嫁人,若子風哥哥實現承諾娶了我,以我歐家的產業和在玉石珠寶界的勢力,一旦與伯父的事業合並,肯定能笑傲整個亞洲,進而獨霸歐美市場——」

「娟妮,你再分析下去,我可能真會實現諾言。」子風露出的笑意依舊是光芒萬丈的耀眼。

但,這次卻刺痛了她的眼楮,也令她的心好痛。

「我家的子風若能配上歐家的天之驕女,伯父可比什麼都高興——」古煌不是呆子,這麼龐大的利益當然令他感興趣。

看那三個人興致勃勃一語接一語,她仿佛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和子風越隔越遠。

為什麼?

淚盈滿她眼眶,在心碎後,她悄悄告退了。

原來——她仍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丫頭,怎能冀求麻雀變成鳳凰就能得到什麼?

◎◎◎

別墅里為了歐娟妮,上上下下忙碌得很。

而她在房間里待了好幾天,一直是沈媽或小香送飯來給她吃。

她推說不舒服,不下去吃飯,本來還有人關心,但在古煌臨時決定去馬來西亞三天,她立刻就像個孤兒,被遺棄在角落里。

這幾天子風真的都沒來找她。她常常自己爬到屋頂上的平台發呆,偶爾還會看到遠遠的別墅外,一條美麗的倩影恣意歡樂的笑聲。好幾次,她還看見風箏在湛藍天空飄著……刺目且顯眼。

她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著什麼?為什麼還不願離開?

直到有一天,燥熱的午後下了場大雷雨,一直推說身體不舒服的她,總算願意下樓去,到庭院散散心。

雨停了,空氣里還有一點微涼的濕意。

她意外地發現子風的白色保時捷停在庭院的空地上,心還雀躍了一下。然後,她看到了車內那一幕——那令她永難忘懷的一幕。

車窗被搖下了一半,她痴戀的男人此時正以慵懶的神情靠在車子內被放平的座椅上。

那個平時形象冷艷的娟妮此時半果著上身,渾圓的大方地露了出來,她大膽地跨坐在他腿上。

娟妮揚起一抹勝利的笑,她要令狐子風眼里完完全全只有她。

她解開他絲質襯衫的鈕扣,雙手在他的胸膛游移,進而往胯下移去——

突地,一道哀怨卻又犀利的眼光向他射來,令狐子風那對好看的眉微微皺了起來。

若蝶深深吸了口氣,她發現心房的痛楚急速蔓延開來,錐心的感覺血淋淋地撞擊著她所有知覺。

她那對該是靈活生動的眼瞳,在剎那間變得空洞。

她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幾步,直到再也承受不了,她旋即轉身,逃了。

她走得太匆忙,沒看到子風接下來沉下一張俊臉,隨手撥開娟妮欲罷不能的挑逗動作,不耐煩地開了口。

「夠了,我今天沒心情。」

「怎麼會沒心情?你把我大老遠的找來,我可不是只要敘敘舊,我還要你——」娟妮一臉狂野,絲毫不扭捏,大膽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圓挺上。

「你這是何必呢?我只是一時興起。這游戲可以結束了!」他驀然打開車門,冷酷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下車!」

什麼?娟妮瞠大一雙美眸,她還半果著耶,他居然叫她下車!

見她不動,子風索性推她出車外,然後再把她的上衣從車窗里丟了出來,扣上扣子,腳踩油門,車子絕塵向外奔去,轉眼消逝無蹤。

「令狐——子風!」她咬牙切齒地大叫聲回響在庭院里。

◎◎◎

若蝶完完全全死心了。她知道,身體有一部分已經死去。

天空又在此時驟落一場雷雨,不但令她淋得狼狽,也令她更不知所措。

此刻,腦袋只剩一個念頭——逃!她要趕快逃離這里。

奔離了大門,她沿著山區小路大步跑著,但她忘了腳下的拖鞋不適合跑步,一使勁,拖鞋上的帶子掉了,她立即丟開鞋子,赤足在山區狂奔。

一個斜坡,突然使急促的她重心不穩,跌滾滑下。

一輛紅色喜美倏地停靠在山壁旁,一張吃驚的臉從搖下的車窗里探出頭來——

「老天!若蝶!真的是你!」男人從車子里跑了下來,冒著大雨扶起滾落到路邊?因激動而昏迷過去的她。

可惜,若蝶什麼都听不到,她那蒼白及被小石子劃破肌膚的狼狽模樣,憔悴地令人心疼。

汪楓將她抱起來,往自己車內走去。

◎◎◎

他真是無法相信人怎麼可能跑得過車子?

令狐子風都已經追下山腳了,可是除了零星的車輛和他交錯而過,只有漫天驟下的雷雨。

他竟失去了她的蹤影?怎麼可能?他俊挺的五官浮起一絲焦慮。

一定有地方,他因焦慮而遺漏了。

他的小蝴蝶,肯定是躲起來了。

該死的雨,偏偏在此時下得如此張狂,讓他看不清楚視線。

或許,因為雨下的太大,她躲進樹林避雨了。突來的煩躁,令他用力重槌喇叭。他想起她投來的視線——那目光哀怨地讓他揮之不去。

看來他玩過頭了。原本他很有把握掌控一切的,但他必須承認,這樣的戲碼不是一個真心痴戀的女人承受得起。

這次,他真的傷透了她的心!

令狐子風開始思索最先的目的是什麼?

為了盜王頭街,為了要成為佼佼者——

他竟然狠心去傷害他在乎的女人!

在乎?他心口微微一震。他愛她?沒錯,他真的愛她。

曾幾何時,她已經盤踞在他的胸口,甚至牢牢生了根?

不!他決不容許他的蝴蝶飛走,他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他會找到她的,就算要他翻遍整個山頭,他也會找到她!

◎◎◎

兩下輕微的踫觸,似乎有人在扯她的T恤,若蝶立刻驚醒了。虛弱歸虛弱,但手掌一個下意識反應,立刻揮開欲月兌她衣服的手——

「我就說嘛!她不是真的昏倒!」

這熟悉的音調令她一凜,精神回來大半。

空洞的眼瞳總算有點兒正常,她看清眼前這一張臉,「是你——」那精明的都市女強人面容依舊。

若蝶的呆愣令凌薇覺得好笑。

「好久不見了!古大小姐。」

「你帶……我回這里?」若蝶正視到自己一身濕漉又混著污泥,水滴還沿著發梢漫流。她心口一震,這麼狼狽又淒慘的樣子,居然被凌薇看得清清楚楚,上天還真是厚愛她,這下沒被凌薇譏諷調侃,那真是見鬼了。

「不是我。是我得力的愛將小汪先生,他把你‘撿回來’的。」凌薇露出一個無奈的臉色,然後再一臉疑問的道︰「你是怎麼搞的?不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怎麼會落到這種田地?是不是被人發現你其實不是古家失蹤多年的……」

「夠了!凌薇!」汪楓打開房門走進來,手上持著二杯濃郁的咖啡。「我不是請你幫若蝶換衣服?她全身濕淋淋,再不換會感冒的。」汪楓英氣的濃眉糾結,一向溫和的臉也暗了下來。「我剛剛在電話中是怎麼跟你說,不是要你別問任何問題嗎。」

「她這種落魄狼狽樣,是正常人都會好奇!」凌薇的眼神里有一點不平氣的水霧。

那水霧讓若蝶發覺到了,莫非……

曾經對愛情不敏感而被動的她,現在竟能看得到別人的愛情?好奇怪!

或許是因赤果果的體驗過吧。在愛情路上走得遍體鱗傷的她,只覺得凌薇眼中那水霧很熟悉,甚至勾動她的傷口。

「小汪,凌薇說得沒錯,是正常人都會好奇,一個已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怎會又淋雨又狼狽,渾身還跌得污泥處處都是。」若蝶開口了,聲音是拚命的強忍住想哭的沖動,因為她要維持最起碼的自尊。

「這是你的私事。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不說就是不說,問你問題只是在你傷口灑鹽。」

若蝶呆了幾秒,她從沒想過汪楓竟會這麼了解她。這訝異化作一股暖流從心頭滑過。

「喝杯咖啡吧!另外,你一定要趕快把濕衣服月兌下來。」汪楓打從一進門,關懷的眼眸一直就沒離開她。

這令一旁的凌薇越看越不是滋味。

「你還是這麼愛喝咖啡?我記得你總愛喝加牛女乃的咖啡,而不是女乃精。」回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

「是嗎?」汪楓溫柔地笑了。「你還把我的習慣記這麼牢,我很高興。」

「我們曾是最佳拍檔。那兩年,我才要謝謝你。」若蝶凝望著臥室里三、四台價值非凡的照相機,心里有一點感動。

這些玩意,她用了好幾年去模索,甚至還夢想能成為一流的攝影師,但,現在——

熱情退了,舞台也失去了。

在匆匆跑出來之後,她一無所有。好可笑!

「我回去了,不妨礙你們敘舊。」凌薇冷冷的道。打直了腰桿,凌薇只覺得自己是局外人,心頭的酸楚一直源源不斷地升上來。

「不,你不能走,凌薇。」若蝶嘆了很長一口氣,她側頭望了一眼汪楓。

「小汪,說一句老實話,我對你的感覺一直是拍檔、戰友。還記得那一夜嗎?你說,你一直都很喜歡我,我那時就很坦白的告訴你,我沒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她認真的眼神有縷憂傷。「現在,我已經懂了愛情,但,我的心已經遺落了,你別再放心思在我身上——」

「我從不覺得放心思在你身上有什麼不好。那一夜是我笨,我不該在你拒絕我之後,就跳槽到凌薇的工作室,我該堅持下去,等你懂得愛情,等你回心轉意,而不是打擊你,讓你的夢想及事業崩潰。」汪楓的懊惱寫在臉上。他大步向她走近,忘情地去拉若蝶的手。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陪你把工作室弄起來成們從頭開始。」

凌薇精明能干的面容,在剎那間變成雪白。

「小汪,你還不懂嗎?我已經遺落了心,對于所有的一切,我已經沒有了熱情,我更不能愛你。」若蝶抽離了被握住的手,突見凌薇奪門而出。她忙跳下床,追了出去——

「被愛比愛人幸福,相信我,凌薇比我更適合你,還有謝謝你的咖啡。」

若蝶在匆忙中只撂下這段話,這次換她來不及說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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