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非非 第六章
神大概放棄了她。
張醫師那晚看過她後,認為她骨頭的異常酸痛、體重的驟然劇降和不明原因的發燒不可等閑視之,所以,他建議大姐送她入院檢查,于是,倒霉的她便被拎進醫院了。原以為住個一、兩天即可出院逍遙,豈知檢驗報告出爐後,改變了她原本順遂無波的命運——
「非非,你不要難過,經過檢查,你罹患的是急性骨髓性白血病。」高昀昀沉重的宣布。
急性白血病和許多癌癥有個共同點——它們都很難在患病早期發現,這次多虧了張醫師,要不然以非非的個性,打死她也不願上醫院受罪。
「非非,你听見了嗎?」她小心翼翼盯著不說話的小妹,怕她承受不住。
白血病?!高非非滿臉錯愕。不、不會吧……她搜尋大腦中有關醫學的常識,躍出的記憶告訴她,白血病好像是血癌……
難怪這次住院,除了抽血、驗尿、電腦斷層一堆雜七雜八的檢查之外,醫師還讓她做了痛死人的骨髓穿刺測試,原來是懷疑她得了血癌。
得了血癌,那表示她將會……頓悟事情的嚴重性,她仿佛被閃電擊中似的不能思考。
「非非,你還好嗎?」
高昀昀攢眉望著她,心疼極了。她緊握小妹的手,從歐洲趕回來的高家父母則頹然坐在病床邊,而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家二小姐高沅沅也凝立在側;高非非看著面色沉重的家人,有些恍神。
「現在的醫學進步,白血病已非絕癥,只要適當地治療,痊愈的機會仍然很大……非非,爸爸會找最好的醫生為你治療,你一定會好的……」高守杉沉道,一臉疲色掩不住哀傷。
「我的寶貝兒……媽好舍不得……」她媽抱住她,哽咽滴下淚來。
「非非,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二姐都罩你。」一向爽朗的高沅沅也面色凝重。
「非非,不隱瞞你,是希望你不要隨便妄猜病情,只要你好好跟醫生合作,大姐相信你會治愈的。」高昀昀開口。小妹的反應令人擔憂,她有點後悔告訴她真相。
「我知道了……」高非非從母親溫暖而柔軟的胸懷抬起頭來,望向愛她的家人們,徐緩道︰「爸、媽、大姐、二姐,有你們在,我會努力戰勝病魔的,你們不要太難過。」她燦笑著,反過來安慰家人。
乍听噩耗,她的確不能相信這樣倒霉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過,當她望見關心自己的家人齊聚一堂為她擔憂時,她突然有另一番了悟——
她高非非生來便佔盡所有便宜——投胎于富裕非常的環境,擁有美滿和諧的家庭,還長了顆優秀的頭腦,簡直就是天之驕子……天底下比她幸運的人可能用十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如果上天決定讓她得這種病,似乎也不能算是虧待她,畢竟,她已經順遂幸福地過了十八年——從小到大,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的是被寵上天的千金小姐的生活,比起同儕,她的一切簡直太完滿了,如今得了場病,就算是均衡一下她過往太過幸運的日子吧!
「非非……」她的家人听了又心疼又敬佩。不愧是高家的女兒啊,遇到挫折,一點也不膽怯。
「媽——」高非非摟緊母親的腰,在她懷里撒嬌,「你不要哭了啦,就當我是中獎嘛,你想想,這病還不是隨便人想得就可以得的哩!」
「你們听听,這孩子說的是什麼風涼話,好像生病的人不是她!」高母將小女兒瘦白的臉捧在手里,又嘆又訓︰「你可是我冒著生命危險高齡生下的,非非,你听好,媽不準你比我早走!絕對不準!」
「我知道……」高非非喃喃地應著。她也希望如此。「媽,你放心,我大學聯考才考完,美好的人生在前頭等著我呢,我不會屈服在病魔魔掌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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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太天真了。
由于得的是血癌,癌細胞會隨著血液流遍體內每個器官,因此,她不能做任何外科手術來切除癌細胞,只能注射有毒細胞制劑來緩解癌細胞的猖狂,這種治療也就是一般人所稱的化學治療。
第一次化療進行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她常常惡心、嘔吐、拉肚子。除了注射化療針劑外,她還必須不斷地抽驗骨髓以分析病況的好壞,那日復一日的痛苦折磨著她的身體,仿佛永無止境,在醫院的一秒鐘比平常的一小時還長!最初發願對抗癌細胞的雄心壯志,在痛苦的治療過程中慢慢消蝕殆盡……如果沒有腦海中那燦如穗黃金日的笑容,她真的會對癌細胞棄械投降!
是的,易東的笑——那宛若梵谷筆下有著火焰般色彩的向日葵笑容鼓舞了她!
好奇怪,病榻旁陪伴她的明明是疼她入骨的親人,她卻常常想起易東……假如,家人的體貼是現實中的支持,那麼,易東的笑,便是她精神上的糧食了;常常,在被隔離進無菌室時,孤單的她,總會想起易東,他的燦亮笑容總令她覺得生命非常值得留戀,讓她在折騰人的化療中,殘存些地勇氣對抗病魔……
「嗨!」
從學弟林思齊那兒得來的資料派上用場,高非非結束第一次化療後,依照地址尋至易東的住所。
「非非——」
易東驚訝。他和小辣椒自辯論營後便沒踫過面,他奇怪她為何突然出現于他家門口前。
「不請我進去坐坐?」明天就要去醫院听第一次療程的報告了,報告的結果攸關她的生死,她突然發覺自己想見易東,想向他偷點笑容,好增加面對判決書的勇氣。「‘老師’,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這兒的,你要罰我在門口站?」
老師?這妮子好像只在有所求的時候才會如此稱呼自己!易東睨她一眼,開啟了門讓高非非進來,念她︰「一考完試就不見人影,還以為你過河拆橋,忘了我這個‘老師’了。」
「呵呵……」
她傻笑,一經觀察他的屋內擺設,沒有回答。
「還笑!成績單寄來了嗎?」易東發覺,自從收了高非非這個學生後,對她似乎就特別關心。
她兩手空空向他揮舞。
「沒那麼快,寄來就跟你討賞了。」
「嗯,信心十足?」
「當然!」她自動尋了個位子坐下,仰起頭得意道︰「考試時我便知道你輸定了,信不信?我數學得分一定超過高標。」
易東站的位置在高非非的右側,日光燈懸掛在她的左上方,從易東的角度望過去,她的臉色蒼白異常,泛著脆弱而不健康的色澤,和她嘴里的自信滿滿根本不搭。易東凝視著她瘦削的臉上股心疼的感覺從他心底漾開,他的手,忍不住撫上她的頰——
「怎麼搞的,你又瘦了?」他問。
「我……」
眼里蘊著水意,高非非覺得她快要哭了。這些日子在醫院遭遇的折磨在易東溫柔的詢問下,一一化作委屈。她的手貼到他的手背上,淚珠滾滾落下。
「非非——」她的淚令易東的心抽悸。他不能置信,活潑好動的高非非居然像個水龍頭,說哭就哭!「傻瓜,考得好還哭,你要那些落榜的人怎麼辦!」
坐到她身側,他另一只手拭掉她的淚,對她孩子氣的行為感到不解。
「我就是想哭嘛!」
高非非索性靠在易東的肩膀上,哭個過癮。
面臨生死之事,就算她向來樂觀又活潑,但經過這些日子的折騰,也不禁變得脆弱許多。
病發前,才確定了自己對易東的情感,此刻靠在他的肩頭,高非非覺得幸福離她好近又好遠——近的是,她可以偎在心上人的身邊;遠的是,自己的身體正和死神打交道……
串串淚珠淌流而下,她哭得傷心,索性將頭枕到易東的胸壑,不客氣地捏起他的衣服,將滿臉的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抹。
她的哭勢凌厲,沒幾分鐘,他的T恤便濕漉漉的,簡直可以拿去拖地。易東無奈,托起她的頭,問︰「非非,要不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
她哽咽著,珠淚猶淌布在玉頰,晶瑩的水珠襯著她蒼白的臉色,顯得更是楚楚可憐。易東望著她,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他從來不知道,古怪莽撞的高非非也會哭得如此傷心,一直以為,她像墜入人間的精靈,不該沒有任何煩惱才對。
「撒謊!沒事會哭得像吃不到女乃的嬰兒?」
「我高興呀。」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跟他說生病的事。
「哼,大小姐脾氣。」易東蹙起眉,對她的隱瞞不悅。
不說就是不說,反正模糊焦點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她有辦法轉移他的追究。
「易東,我問你,那個石月伶是不是你女朋友?」她仰起頭,問了另一件她很在意的事。
小辣椒在吃醋嗎?他瞅著她酸意十足的臉龐,失笑道︰「你那麼關心我們做什麼?」
高非非嘟著嘴,食指戳戳他的胸肌,「小氣鬼,講一下會死啊!」
「不會,但是會浪費口水。」高非非微嘖的表情好可愛,易東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頰。
「口水一斤又值不了幾塊錢,浪費一下有什麼關系!」她撫著被捏的地方,哀怨地望著他,「男子漢大丈夫,是的話就承認,有什麼好隱瞞的?」
「你想听哪一種答案?」
「廢話,我要听的當然是真話。‘老師’,你可不能說謊喔!」
又是老師!易東再次肯定,高非非只在有所求的時候才會搬出敬語。
盯著她渴求的眼,他回答︰「在我的生涯規劃里,目前沒有‘愛情’這一項。」
那是否認嘍!高非非聞之欣喜,但欣喜過後,她換個角度想,又不以為然︰「可是,她好像很喜歡你,而你也沒有拒絕,不是嗎?」
「高非非——你又知道了?!」果真是小女孩,幻想的能力一等一。
「我看到了啊,辯論營時,你們好親密!」
听她這樣說,易東忍不住敲她一記。
「笨小孩。人家遠來是客,我不過盡地主之誼,你想哪兒去了?」真不知自己為何要浪費時間跟她討論這沒有營養的話題!
「我……」
再說下去,他一定會氣得想敲開她的腦袋瓜,看看里面裝的是不是豆腐腦。易東怒目瞪向她,問︰「小辣椒,你剛剛哭得那麼慘,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亂……亂說!」她結結巴巴,瞠目訥言。
「是嗎?」易東咬牙切齒,「那你最好解釋一下,我不希望好好的一件衣服變成抹布後,還不知道它被蹂躪的原因!」
啊、啊啊——原來他還記得追究她哭的原因哪,呵呵,看來她該「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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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化療結果出來,報告顯示,癌細胞仍繼續形成中!這表示她的治愈機率大大降低,她的生命——愈來愈接近盡頭。
家人和醫師討論後,決定將她送到美東的一家癌癥治療中心,據說,那是全世界最棒的血癌治療機構,有最先進的醫療設施和最新的治療藥劑,去了那兒,她將得到更完善的醫治,也會有較大的生存機會。
「二姐,我想出去一趟。」
大姐去忙她赴美轉院的事,爸爸媽媽暫時回家休息去了,病房中,只剩她和二姐高沅沅兩人。
「為什麼?非非,你想去哪里?」高沅沅站到窗邊,望著小妹道︰「醫生規定你要待在醫院,外面的環境不夠干淨,對病情只有傷害。」
「二姐,我想去見一個人。」再不去,或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那個家教老師?」她曾听大姐提及那一段插曲,「你真的很喜歡他?」
高非非默然無語。
「這樣好了,我去把他找來,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讓他知道我的病!」她不要他的同情。
「非非……」
美國之行不知將耗時多久,她才能健健康康回來,更甚,她連回來的機會也無,高非非知道她這樣做很自私,但是……她就是想讓易東知道︰她喜歡他,希望他能等她回來。
「二姐,我想在去美國前見他一面,想辦法讓他好好記住我——」
年紀差距再大,她們畢竟是親姐妹。听了小妹的說法,高沅沅突然明白了。那位讓小妹牽牽掛掛的男生想必還未喜歡上她,所以,小妹才不告訴他生病的事;驕傲的小妹不願在愛情發生之前,以病體博得對方的同情,混淆污辱了她的愛情。
「好,二姐挺你,我們走吧!」
「謝謝二姐!」
她就知道,她的家人疼她疼到變態的地步,都什麼時候了,還支持她做這樣荒唐的事,不過,她真的很感動,感動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有如此疼她的家人,她才能在人生的終點站前,任性妄為,沒有遺憾……
「傻妹,跟親姐姐還道謝,無聊!」
高沅沅輕拍她的肩頭,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上天能讓他們高家的麼女健健康康從美國歸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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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你不要問,就算你問了,我也不會說。一句話,陪不陪我喝酒?」高非非提著兩瓶洋酒,對來開門的易東 哩啪啦地道,不讓他有打斷的機會。
「非非——」
「不願意嗎?好,我找別人去。」她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在搞什麼?」易東一頭霧水,他拉住她的手吼問。
「我……」她撇撇嘴,抬起一張棄婦般的臉望他。
頭痛!也不知哪條法律規定為人師者必須解學生之惑的,想他不過當小辣椒不到二十天的家教老師而已,這妮子竟三天兩頭跑來哭給他看!易東猛搖頭,將高非非撈進門內,道︰「請問,又發生什麼事了?」
高非非沒應他,她自動自發找來兩只杯子,放在他看書兼吃飯的小桌子,將進口洋酒打開,倒了滿滿兩杯,遞給他其中之一。
「你瘋了!小孩子喝什麼酒!」易東也坐了下來,搶走她手上的一杯。
「我、要、喝——」她跟他搶。
易東見她起身要搶,干脆嘴一張,舉杯將酒干盡。
「小辣椒,你哪根筋接錯了?」他紅著臉問,酒量似乎不佳。
「不是叫你別問嗎?」她又打開酒,將空杯注滿,「易東,你不要我喝,那麼,你喝給我看,好嗎?」
「不。」她拗起來像頭牛,易東知道自己若不使些小計,她又要像上次,談到一半就「落跑」不見人影,「除非你願意告訴我,為什麼想喝酒?」
「心情不好咩。」高非非將酒遞給他,表示已回答了他的問題。
好啊,跟他來這招。易東灌下酒,又問︰「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失戀了!」
這個驚人的答案讓易東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她……她什麼時候談戀愛?他怎麼不知道!
「哦——」這下換他心情不好了。「甭難過,讓你失戀,算那男孩子沒眼光。」
「真的?你那麼想?」
易東向她拿來酒瓶注滿杯子,喝之前道︰「你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孩子。」不然,自己也不會摒棄成見,和她這個富家女有所交集了。
「才怪!你只是安慰我。」不必用答案交換,易東就不自覺地一杯喝過一杯,嗯,看來爸珍藏的佳釀一定很好喝。好可惜噢!要不是醫師禁止她喝酒,她也想嘗嘗一瓶十幾萬塊錢的洋酒。「易東,如果是你,你會拋棄我嗎?」
什麼話?!他對她……
易東眯眼看她,覺得小辣椒語帶玄機。
「喂!對面的,你別不吭聲,這樣會讓我以為自己在跟一具木乃伊告白……」
「你說什麼?」迂回半天,原來她在跟他示愛!
「易東,我喜歡你!」不管了!什麼「借酒壯膽」的餿主意,一點也不管用,她高非非還是適合直來直往的方式。「我喜歡你……」她抬頭直視易東的眼,赤果的熱情洋溢在她的眸子。
他喝醉了嗎?易東搖首,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非非在他的瞳孔幻化成兩個人影——他的頭暈暈的,視覺和听覺鈍化,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你不喜歡我嗎?」高非非蹙起眉,不自然地笑了笑,「好吧,那也沒關系,至少我已經表達了我的感情。」他接不接受都不打緊,至少自己把握了機會告白,萬一屆時得到地府見閻王,她高非非也可「嗆聲」說自己這輩子沒有遺憾。
「易東,你到底——」
「踫!」他倒在桌上。他喝醉了……
幾條黑色斜線劃過高非非的臉,她的額頭媲美地牛翻過的地皮,皺成一條條。她探手搖搖易東的身體,喊︰「喂,倒下的……」
沒反應。
嗚……怎會這樣!人家只是要他帶點微醺听她的告白,可沒叫他醉死過去啊!可惡!他酒量怎麼那麼差……不管啦,快點醒過來——
她蹲到易東身側,死命叫他,奈何醉倒的心上人一點反應也無,高非非氣得想倒杯冷水潑他,「好!你好本事,半瓶酒就能醉死,我高非非認了。」
扯著頭上戴的假發,她絞盡腦汁想要挽回頹勢,奈何她現在的腦袋就像她因化療而掉發的頭皮——空無一物!
「怎麼辦?我不要你在我離開台灣的這段時間愛上別人,不要……」
要如何做才能讓他記得她?要如何做才能讓他等她健康歸來?
高非非趴在易東的背上,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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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當中,一長串的電話聲鈐鈐響起,易東頭疼欲裂,他睜開眼,刺目的光線射來,他的眼前一團白花。
「喂——」伸手拿起床邊電話,他有種怪怪的感覺。
「嗯,好……好,我知道了,我會,沒問題。」
房東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事晚一天來收房租,要他明天等他。易東渾沌掛上電話,大掌搓搓臉,打算起床沖涼洗掉迷糊。
天啊——
怎會這樣?!扯掉涼被後,易東嚇了一大跳。他……他怎會一絲不掛?驚愕瞪向床腳縐巴巴的衣服,他敲敲頭,記憶回到昨晚,他想起小辣椒,想起酒,想起自己醉倒——
「不……不會吧,我不會對非非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為吧?」
一股不安的感覺躍升,他不敢確定,尤其,自己沒有果睡的習慣,也沒有醉酒的經驗,「上帝保佑,喝了酒的我沒有獸性大發……」
他目光搜尋著屋內,狹窄的空間內見不到她的芳蹤,心底的疑惑不斷擴大。不行,他得去找她,將事情問個清楚。
匆匆忙忙洗沐後,易東拿了車鑰就要去高家。出門前,他才瞧見門上貼了張東西,他將它撕下來,看出那是大學聯考的成績單,上頭還寫了幾行字——
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獎賞
我做到了
現在,正式向你申請︰請你等我回來
我愛你
易東翻回正面,上頭的數學分數漂亮極了,考生的名字正是小辣椒。
什麼跟什麼!易東氣爆了。她這樣破壞成績單怎麼填志願?還有,她討的獎賞究竟是什麼?他一點也不懂!
拿起成績單,易東風卷似地沖出門。他忐忑不安極了,因為,「我愛你」那三個字喚起他醉前的另一段記憶,他記起小辣椒對他的告白——
她說她喜歡他……
這表示——昨夜他若向她要求「做」什麼事,她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