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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窩笑笑 第四章

任星野手上拿著一束花,大跨步地走進任家大門,他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發絲,臉上有著春風般得意的笑容。

可惜,他的好心情只持續到他進入玄關之前。

一種帶著腥味的黏稠液體,毫無預警地朝他潑了過來,弄得他滿頭滿臉都是。

「什麼東西啊?」他伸手抹開沾在眼皮上的異物,不太高興地問道。

「雞血。」谷聆音「好心」地告訴他。

「雞血?你干嘛把雞血潑到我身上?」任星野一頭霧水地看著手掌上那猩紅的血液。

「我本來想找黑狗血或者人畜的糞便。但是,第一考慮到取材不便;第二考慮到臭氣燻天,所以就用雞血代替。」谷聆音處變不驚地說。

「你該死的用這些東西干什麼?」

「自然是驅鬼羅!」谷聆音回答得彷佛天經地義。「我們才剛作法完畢,三個時辰內不能把門打開。在這段期間如果有人進門,可能會把趕出去的鬼又帶回來,因此必須用動物的血或人畜糞便加以驅逐。」

「你在胡說什麼?」任星野不敢置信地打量她,彷佛她頭上突然長出一對犄角。「還有,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這種怪里怪氣的模樣?」

「你要我說幾百遍?我在驅鬼、驅鬼!听清楚沒有,我正在驅鬼。」谷聆音連珠炮似地吼道。

「OH,SHIT!」任星野厭惡地詛咒,連忙吐掉流進嘴里的雞血。「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好心好意幫你,你非但不感激,還像要找我拚命似的……」谷聆音故作委屈地噘著嘴。

「你……氣死我了!這幢房子好得很,根本沒有鬧鬼!」任星野暴怒地吼叫,大步走向谷聆音,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你總算承認這屋子里沒鬼了。」谷聆音不甘示弱地一把捏住他的脖子。「你騙得我好慘,該死的你!」

「我從來沒說那個房間里有鬼,是你自己想像力太豐富了,怪得了我嗎?」任星野臉紅脖子粗地吼道。「你瞧你把我弄成什麼德行?!就算我真的說了些誤導你的話,你這麼做也太過分了!」

「對付你這種騙子這還算太輕微了。我應該去找一大桶爬滿蛆的糞便來潑你,不會只是這一點點雞血而已。」

「是嗎?」任星野危險地眯起眼楮,臉上殘留著的殷紅血漬,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嚇人。

「是……是啊。」谷聆音硬著頭皮說道,但是音量明顯低了好幾個分貝。「不論我做了什麼,都是你活該。」

「你完全不考慮寄人籬下的處境?你完全不怕我揭發你的秘密嗎?」任星野湊近她耳邊,低聲問道。

「你……」

「你要不要考慮向我道歉?如果你夠誠懇,我也許會大發慈悲,不跟你計較。」他將她拉得更近,故意在她唇上喃喃細語。

「你休想!」谷聆音不客氣地狠咬他一口。

任星野打算再丟下幾個威脅,卻在這時候遭到另一波攻擊——

她屈起膝蓋,準確無誤地撞向他的鼠蹊部。

瞬間,他抓住她領口的手放松了,整個人痛得彎下腰去,谷聆音乘機逃開,三步並作兩步沖上樓去。

「天殺的……我……一定要宰了你……」任星野咬牙切齒地吼道。

他困難地重新站直,打算追上谷聆音之後狠狠地揍她一頓,卻在這時候發現有十幾雙眼楮盯著他瞧。

任星野感覺到兩頰一陣燥熱,幸好臉上濃稠的雞血發揮了遮掩的功效,讓他保有身為男人的基本尊嚴。

「看什麼看啊!」任星野氣憤地把祭壇上的東西全掃掉,他手中握著的那束雛菊也化為殘敗的廢棄物。

而他彷佛還嫌不夠似地用腳猛踢、猛踹,把整個玄關搞得面目全非。

「兒子啊,依我看,你是罪有應得。」任母用盡最大的努力,才忍著沒笑出來。

任母只在任星野三歲之前見過他拿東西出氣,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她已經有二十五年沒見過了。

「你居然向著那個小魔女?」任星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不是你先嚇她,她會無緣無故用雞血潑你嗎?」任父理所當然地與愛妻站在同一陣線。

「可是她也不應該踢我啊!這實在太超過了!」

「誰教你當眾羞辱她。」華勒斯太太不贊同地說道。

「我當眾羞辱她?哪有啊!」

「明明就有,這麼多人在場,你卻強吻她、強迫她向你道歉。」華勒斯太太咄咄逼人。

「該死的,我根本不知道有別人在場!」

「這樣好了,認為少爺應該道歉的人請舉手。」任老太爺決定站出來主持公道。

任星野銳利地掃過在場所有人。

只見從司機到園丁,從廚師到管家,從秘書到清潔人員,從他親愛的爸爸媽媽到最疼他的爺爺,所有人都舉手了。

「你們居然全向著她?」任星野怒極反笑,表情深不可測。

「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意見,要听不听全由你自己決定,我們無權干涉。」任母委婉地說道。

「我現在的決定,就是先把這些惡心的雞血洗掉!」任星野面無表情地道,身形僵硬地穿過大廳,走上階梯。

等到男主角走遠,這些「旁觀者」再也忍不住了,他們肆無忌憚地笑成一團,完全沒有主僕之分。

任星野簡直快氣瘋了!

他可以現在就沖下樓去拆穿谷聆音的身分,告訴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他和谷聆音根本不曾結為夫妻。

相信事實公布之後,他們肯定再也笑不出來。

他憤憤不平地轉身,但是才走兩階就停住了。

他的確可以揭穿谷聆音的身分,只是這麼一來,她在這個家肯定待不下去。雖然氣她破壞了他優雅的形象,但還沒有嚴重到必須趕她走。

任星野再次轉過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他必須仔細地想一想,才能決定如何處置她。

***

經過一番折騰,任星野發覺自己餓壞了。

他頂著一頭濕發下樓,凌亂的發絲非但沒有減損他的魅力,反而彰顯另一種頹廢的性感。

他已經從谷聆音造成的混亂中回復過來,脾氣也好了一些些,現下只要填飽肚子,就沒什麼事可令他心煩。

走進餐廳,他發覺桌上已擺滿各種美味的佳肴,不等料理全部上桌,也不等人數到齊,他就坐在飯桌前狼吞虎咽地吃將起來。

直到他添了第二碗飯,任父、任母及任老太爺才陸續入座。

「咦,怎麼沒看見聆音呢?費太太,你有去叫她嗎?」任母發現女主角不在場,連忙追問緣由。

「我有去請她,但她說不敢吃任家的食物。」華勒斯太太忍笑地說。

「什麼不敢?她根本是不屑!」任星野沖口說道,過分用力地扒著碗里的飯。

「你怎麼說這種話!她今天一整天都還沒吃過東西,現在肯定餓壞了。」任母不以為然地訓道。

「是她自己不吃的,難不成還要我去求她?」任星野突然胃口盡失,用力把碗摜在桌上。

任母不悅地瞪了兒子一眼,轉向華勒斯太太說道︰「你送些飯菜去給聆音,她一定是不想跟某個討厭鬼同桌吃飯。」

任星野整個臉色沉了下來。

他憤憤不平地又抓起碗來,發狠似地嚼著飯菜,晚餐就在這種僵凝的氣氛下進行。

一會兒,華勒斯太太端著完整的飯菜回到餐廳里。

「夫人,少夫人說她不餓,叫我別再送東西過去了。還有,她說她明天一早就會搬出去,因為她跟任家磁場不合。」

「這樣啊……」

「你們看,這女人實在不知好歹!好心好意送飯去給她吃,她卻根本不屑一顧!」任星野爆發似地怒吼。

「安靜點!你想害我消化不良嗎?」任老太爺不悅地瞪了孫子一眼。

「可是她……」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居然無聊到跟一個女孩子嘔氣?」任父終於打破沉默。「這一點都不像你。」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麼無理取鬧的女人!」任星野忍耐地低咆。「今天下午經過花店的時候,我買了一束花想送給她,結果一進門就被她用雞血潑了滿頭滿臉。如果是你遇到這種事,你做何感想?」

「她……的確是有點激動,但是,她怎麼知道你打算送花?」任母平心靜氣地說道。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該踢我、不該說不屑吃我們家的食物。如果她真想走,就讓她走好了。」任星野突然拉開椅子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已經氣飽了!」

「星野,你……真的那麼不在乎她嗎?」任母執意追問。

「她不值得我在乎!」任星野拋下狠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餐桌上的爭執告一段落。

但是,在任星野內心深處蘊釀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

「聆音,是我,開個門好嗎?」任母在房門外喊道。

過了好一會兒,谷聆音才要死不活地把門打開。

「我真的吃不下。」她頹喪地說道。

「我不是來強迫你吃東西。」任母微笑地攬住她瘦小的肩膀,帶著她轉回房內。「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星野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想我們倆大概犯沖吧!他現在一定恨不得馬上把我趕出去。」谷聆音憂慮地說道。

她的缺點就是太容易沖動了,等發現自己做得太過分時,傷害已經造成了。此刻她再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胡說!他回來的時候特地為你買了一束花,顯然他是很重視你的,才不可能把你趕出去。」任母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為我買了一束花?」

「是啊!你回想一下當時的畫面,他進門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束花吧?他剛才向我承認,那束花原本是打算送給你的。」

「真……真的嗎?」谷聆音訝異地瞪大雙眼。

她的確記得任星野剛進門的那一幕,他臉上掛著從容自信的微笑,手里拿著一束嬌美的雛菊……

「我知道你生氣是有原因的。我不想替自己的兒子說話,要不要原諒他,就看你自己怎麼決定了。」

任母說完該說的話就離開了,留給谷聆音獨自思考的空間。有些時候,問題必須靠當事人自己解決。

旁人只能指點,卻不宜干涉。

***

今天下午發生的「報復」事件,是任星野那渾帳應得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覺得良心不安?

谷聆音不斷回想起任星野剛進門的那一幕,無法將他的身影徹底地逐出心房。

她想像他在街角的花店跟老板東拉西扯地聊著天,而後以超乎尋常的低價買了一束花——憑著過人的口才和機智,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她想像他接過包裝好的雛菊,湊近鼻端深深地嗅聞著花朵的淡香,並揚起他招牌的微笑——憑著那魅力無邊的笑容,花店老板也許會忘了向他收錢。

她想像他帶著花束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所有經過他身邊的女性都想成為他送花的對象——憑著優雅的姿態和俊美的五官,交通也許會因他而大亂。

接著他揮動拿著花束的手,為自己招了部計程車,司機也許會問,這束花是不是特地為心儀對象所挑選的,而他會如何回答呢?

谷聆音愈想愈覺得後悔。他買那束花也許是為了向她道歉,她不應該在還沒弄清狀況之前就亂搞一通,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從小到大,她不停地被告誡要三思而後行、千萬不可沖動莽撞,然而她卻一直改不掉這急躁的性子。

她真的很後悔、非常非常地後悔。

除了訂金得全數還給委托人外,最可怕的是,這份工作可能保不住了。她那位勢利眼的大哥,肯定會將辦事不力的她給FIRE掉。

到最後,她又得回劇團被的團長吃豆腐,否則就只好淪為街頭攬客的流鶯。畢竟在倫敦討生活,對黃種人來說是非常不容易的。

唉,她為什麼就是認不清自己的身分呢?

充其量她只不過是在任家騙吃騙喝的冒牌貨,有什麼資格把人家的生活搞得雞飛狗跳?

然而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她可能必須趁著夜色偷偷離開,因為說不定明天一早,任星野便會打電話報警處理。

丟了工作已經夠糟,再被送進監牢就太慘了。

但是在離開之前,她必須先做一件事,一件她非做不可的事。

***

今天下午,任星野在肯辛頓街角發現一個精致的小花店,賣花的老板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人。

她熱誠地向他推薦一束束清新淡雅的雛菊,他正好覺得非常適合谷聆音,於是在和老板閑聊一陣之後,以超低價買到了那束嬌女敕的鮮花。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買花送人。

然後他招了部計程車。在回家的路上,司機問起送花的對象是不是他心儀的女孩,他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車子抵達任家門前,他迫不及待地付帳下車,他不介意頭發被風吹亂了,只想趕快見到谷聆音,給她一個小小的驚喜。

然而,她卻回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這種「驚喜」實在是不要也罷,偏偏就落在他頭上,讓他氣得火冒三丈。

他從沒見過像谷聆音這麼不識好歹的女子,多少人盼他一個微笑都盼不到,她卻將他貼心的舉動當成不值錢的廢物。

她徹底傷害了他男性的尊嚴,真的是不可原諒!

任星野火大地丟開手中的書本,現在的他根本連一個字都讀不下。他決定回房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再設法由她身上討回公道。

他大跨步離開書房,走進自己的臥室。當他掀開床單時,圓睜的眼球幾乎從眼眶里掉出來。

「天殺的!這又是什麼鬼玩意?!」任星野狂怒地咆哮,此刻他的床上貼滿了怪異的符咒。

任星野火速趕到樓下,派人把床單重新換過。等到他終於可以躺在床上時,熊熊燃燒的怒火比之前更猛烈。

他恨得牙癢癢的,雙手不自覺地抓著被單,把它想像成谷聆音的脖子。

他要求自己直挺挺地躺著,如果現在去找谷聆音算帳,他怕自己會錯手將她殺了。

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把沸騰的怒氣壓下,待心情稍微平和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谷聆音這一整天都還沒吃進半點東西。

「該死的,我管她有沒有吃東西?她就算餓死了也不關我的事!」任星野賭氣似地拉起棉被,兜頭蒙住。

理智告訴他別去管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但是他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傳來——

她已經夠單薄了,縴細柔弱的體態彷佛風吹就倒,這麼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經得住饑餓的折磨嗎?

他可是成熟穩重的大男人啊,何必跟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計較呢?何況這一連串的混亂,他也難辭其咎,實在不能把所有的錯全推給她。

反正他也有點餓了,「順便」煮些東西給她吃,就當是在做善事吧!

如果他真的余怒未消,也必須確保她不會餓死,然後才能對她展開一連串的懲罰啊!萬一她餓昏了,必定大大減低他報復的快感。

他以各式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之後,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身上只穿著一條短褲就沖下樓,直接殺進廚房。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擔心她的肚皮,只知道不先喂飽她,他今晚就別想睡了。

任星野仔細翻著冰箱里的食物,找出所需的材料,他想做一道以女乃油白汁調味的波菜起司方餃面。

很難想像他粗厚的手掌靈巧地把菠菜和雞肉切成碎屑,熟練地將內餡塞進煮熟的方餃面里。

完成這些手續之後,他起了個鍋,將特殊調味的醬汁淋上,做出一道美味又營養的義大利美食。

他將方餃面裝盤之後,突然覺得有點緊張起來。

萬一她還是不肯吃,或者睡著了,這麼大一盤面可真難解決。

***

任星野正想上樓,卻發現玄關處有個人影。

仔細一看,那不正是谷聆音嗎?

任星野疑惑地走近看看她在做什麼,他不急著驚動佳人,只是在她背後偷偷張望。

只見她在玄關附近晃了一下,而後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任星野既驚且怒,她居然打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離開!哼,她想得美,他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任星野強壓心頭火,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頭。

雖然入夜了,但是廣大的院子里仍有夜燈照明,因此四周的景物還勉強辨認得出來。

他原本以為谷聆音會直接走出大門,沒想到她卻往屋後的倉庫走去。

谷聆音在倉庫四周繞了一圈,之後蹲在一大包黑色的塑膠袋前,她動手把結的打開,將里頭的東西全倒出來。

她的舉動著實令人不解,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只黑色的塑膠袋應該是拿來裝垃圾用的。

她要這些垃圾做什麼?

正揣測著,他就看見她拿出一只小型手電筒,在垃圾堆里仔細翻找。

「太好了,幸好還在!」谷聆音如獲至寶似地叫了出來。

任星野更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要緊,讓她必須在半夜里委屈自己,從垃圾堆里翻翻找找?

「好可憐喔……」谷聆音惋惜的語調里,有著微微的抖音。

任星野再也忍不住了,他刻意加重腳步聲,向她預告著自己的出現。

「你在這里做什麼?」任星野壓低聲音問道。

谷聆音正出神地望著手中殘破的雛菊,完全沒注意身旁多了個人。

「你在做什麼?」任星野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啊——」她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我沒這麼可怕吧?」

「你……怎麼會……」谷聆音口齒不清地喃道。她是在被嚇著了之後,才認出來人的身分。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里來干嘛?」

「我只是……找東西。」谷聆音低著頭不敢看他,只得繼續在垃圾堆里翻找,把另一株殘缺的雛菊納入掌心。

他終於看清楚她找的是什麼。

一種無以名狀的感覺忽然在他心頭炸開了。

「別找了。」他的語氣異常溫柔,看著她的眼神亦然。「如果你喜歡,我會再買新的送你。」

「我……我不能讓它們躺在垃圾堆里,這樣太可憐了。」谷聆音心慌意亂地說道。

她如此惡劣地毀壞他體貼的心意,他怎麼還願意送花給她?

「沒關系的,反正這些花已經不漂亮了。」任星野微笑著說道。原來,她並非不在意他送的禮物。

「不,這是你第一次送花給我,而我卻……」她想道歉,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今天下午我的行為實在太惡劣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

「別說了。」任星野堅定地握住她微顫的小手。

「可是……」

「听媽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吧?」任星野微笑地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嗯。」

「我為你做了一盤菠菜起司方餃面。」任星野亮出右手上端著的餐盤,朝她眨了眨眼。

「你……」她很難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左手拿著湯匙,舀起一塊方餃面送到她嘴邊,「吃一口,雖然有點冷了,不過應該還是很好吃。」

谷聆音乖乖地張開嘴巴,吃進他特地為她烹煮的料理。

「好好吃哦!」谷聆音激動地說著。

「那就多吃一些,我煮的分量一定夠吃。」任星野愉快地說道,舀起另一塊方餃面送進她嘴里。

她努力想看見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的影像卻在她眼中變得模糊不清。那不是昏暗的夜色所造成的,而是倏然涌上的淚水,阻擋了她的視線。

她嚼著口中的食物,感動的淚水無聲地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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