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俏魔女 第十章
‘別去打擾他們……’就讓他們緊擁著吧！霍天威無神地囁嚅著。
安吉貝兒可沉不住氣了，悲憤激動地對霍天威嚷罵︰‘這下你高興了吧！沒人會再搶走你女兒了！凶手，你是逼死自己女兒的凶手！’
霍天威崩潰了，驀地放聲痛哭。
‘貝兒，你這是干什麼？冷靜點！’邵子浩大聲地喚著。
‘叫人家怎麼冷靜？一對恩愛的情侶就這麼被冷血的父親逼上了絕路，你叫我怎麼冷靜？’安吉貝兒歇斯底里地泣吼著。
‘這關你什麼事？父親殘忍而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你這個外人又能如何？我們已經盡力了。’邵子浩話中有著憤然的譴責。
安吉貝兒全然不同情悲痛欲絕的霍天威。‘你不會好過的！你將永遠接受良心的譴責！’
‘我錯了！老天爺，我的錯就由我來承擔吧！為什麼要報應在我無辜的女兒身上？求你讓語嫣活過來，什麼罪過我都願意承擔；只要能讓她活過來，要我怎麼做都行！’霍天威自責地哀號。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貝兒，算了！’邵子浩勸阻安吉貝兒欲再爆發的激動。
‘子浩，我不想再待在這無情的世界。讓飛船起飛後，我們就回去。’安吉貝兒傷心拭淚。
邵子浩深情點頭。看著眼前這場悲劇，讓他更迫切地想緊緊擁住安吉貝兒的愛。
‘慢著！’安吉貝兒沉重走了幾步後，突然叫了起來，激動地跑到霍天威面前。‘你說，如果我有辦法讓他們起死回生，你是否不再阻止他們結合？’
霍天威怔然！
‘貝兒，你說什麼瘋話？’邵子浩叫著。
‘你別管我！’安吉貝兒激動、失態地揪起霍天威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嘶嚷︰‘你回答我啊！’
‘只要能讓語嫣活過來，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讓你女兒活過來。’安吉貝兒起身，急忙朝飛船里走去。
‘貝兒，你開什麼玩笑？’邵子浩追上前去。
‘我沒瘋，我也沒在開玩笑。密艙里還有三個「生理延續器」，只要他們的身體沒損壞，在僵硬前應該可以救活他們。這賭注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邵子浩愣了下，見安吉貝兒進了洞穴，才乍醒般的忙喚人將文儒林及霍語嫣兩人抬了進去。
文儒林及霍語嫣靜靜地躺進‘生理延續器’里。在透明的玻璃罩下，他們兩人安詳的容貌猶如熟睡了一般，只有儀表板上閃著危急的紅燈，及心電圖上不時出現微弱的顫動，顯示他們正與死神搏斗的驚心跡象。
兩顆導航器懸浮在駕駛座兩側的小平台上，各有一道光束保護著，如同安吉貝兒號上的嘟嘟一樣，是飛船的心髒，只不過沒嘟嘟來得‘人性化’。
‘貝兒，如何才能知道他們真正活過來？’邵子浩好奇地問。
安吉貝兒端坐在駕駛座上，注視著前方儀表板上迅速跳動的數字。說︰‘你看，這數字指數正緩慢遞減，那就表示他們的危險指數正在降低，不像剛開始時指數一度迅速攀升，我還以為他們沒救了……’
‘你的意思是說語嫣有救了？’霍天威緊張中帶有幾分驚喜。
安吉貝兒還有一肚子的氣，理都懶得理他，繼續解釋︰‘子浩，你看，我們克坦星人那個延續器上閃著的是綠燈，那表示他的生理已經開始運轉活動，而語嫣和儒林的依然閃著紅燈，表示他們正處于彌留危險的狀態。不過，心電圖上偶爾出現了幾次生命微弱的跳動，可見他們沒有放棄與死神的搏斗。’
‘也許這就是愛的力量吧！’邵子浩動容地緊握住她的手，而她也沒拒絕。
一股摯愛的熱流從他手心暖進了她的心窩。
‘我真是慚愧！兩條年輕的生命差點就斷送在我這頑固的糟老頭手上。’霍天威傷心抹淚，自責說︰‘要沒辦法救回他們，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我自己！’
邵子浩詫異！那般威嚴的鐵漢子，竟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這也算是一種愛吧！
連安吉貝兒看了都不忍再苛責他。‘我給了他們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希望不是替你再制造一次做凶手的機會。如果你能實踐你的承諾，也請你給他們倆一次機會。’
‘不會了，我不會再阻止他們了！如果他們能活過來的話，我會讓他們完婚，而且，就算要我關了武館，我也會支持儒林進京赴考的。’霍天威表示著他信守諾言的誠意。
安吉貝兒欣慰展笑。‘要是他們能听見你說的話，會多了股力量與死神搏斗。’
突然，兩人延續器上的燈－－紅、綠光急促地交錯閃動。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的心跳都跟著燈色急閃，而且緊張地加速。
‘是突破危急的關鍵時刻，他們的生與死就全在這一刻了，只要他們能撐過……撐過……’安吉貝兒緊張地盯著。當紅燈熄滅、綠燈亮起時，她激動地釋放出她緊張的情緒，緊擁住邵子浩，喜極而泣地直嚷︰‘他們活過來了！他們真的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真的活過來了？’霍天威仿佛結束一場惡夢般的破涕為笑，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驚喜與激動。他奔至霍語嫣身旁，撫著玻璃罩泣訴︰‘丫頭，你終于活過來了……不管你原不原諒爹，以後爹不會再讓你受苦、受委屈了！只要你喜歡做的事，爹都會答應你……’
文儒林及霍語媽的心電圖，亦從平坦直線逐漸呈現規律的跳動。
‘他們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態，大概得等幾個時辰才能蘇醒過來。’安吉貝兒深深地松了口氣。
陡地，霍天威跪至她面前，感激涕零地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何以回報，小老兒給你們磕三個響頭。’
眾弟子一陣錯愕，慌忙踉著跪下。
‘別……別這樣！霍老爺，別這樣，晚輩承受不起呀！’邵子浩替傻住的安吉貝兒扶起了霍天威。‘只要你能讓這對有情人廝守終生，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回報。’
‘會的！會的！我不會再拆散他們了。’
‘哇－－’一聲，安吉貝兒突然倒進邵子浩懷里放聲痛哭。
‘怎麼了？’邵子浩心疼撫慰著她。
‘人家感動嘛！’
邵子浩發笑。這小妮子還真是感情豐富的姑娘呢！
霎時，兩顆導航器突然加速轉動了起來，整個艙室也如地動山搖般的晃動，引起了眾人的驚慌騷動。
‘貝兒，這又是怎麼回事？’
‘啊－－是導航器主動開啟能源，被克坦星接收到訊息，他們開啟自動系統了，恐怕這艘飛船馬上要起飛了。’安吉貝兒驚慌地解釋。
哇！沒搞錯吧？這麼一來，豈不是要將他們這票人一起帶回克坦星嗎@‘那我女兒和文公子怎麼辦？’霍天威驚駭急問。
‘等不及他們醒來了！動作快，一起將他們帶走！不然來不及了！’安吉貝兒驚叫。
頓時，場面一片混亂，艙室內劇烈地震動，可以感受到飛船正企圖破山而出。
‘貝兒，你怎麼不走？’邵子浩幫著一票人驚慌逃出後，回頭尋找沒打算離開的安吉貝兒。
‘我們不需要離開。’安吉貝兒輕松地俏然一笑。
‘你想直接回克坦星？’邵子浩緊張了。‘你打算將我一個人留在漢朝？’
‘人家才舍不得呢！而且這艘飛船是我們克坦星五十三年前的產物。要我坐這飛船回去，不就要我回到五十三年前約克坦星嗎？’
‘那你－－’
‘我只是不想面對離別的感傷氣氛。’她掏出了時空傳送器。‘我們就在這里回你們地球的公元二0八六年，我相信霍老爺會信守諾言的。’
邵子浩雙手一攤，表示悉听尊便。
安吉貝兒開啟了傳送鈕，倏地罩下了激光束，將他們帶回到公元二0八六年。
霍家一行人于危急之際全數退出了洞穴，將昏迷的霍語嫣及文儒林安置于安全之處時，霍天威才駭然發現安吉貝兒及邵子浩的蹤影不見了。
‘他們人呢？’
‘師父，並沒見他們出來。’
‘帶幾個人進去給我找出來。’霍天威焦慮道。
幾名弟子冒著生命危險欲再進入洞穴，沒料轟然一響，整座洞穴全垮陷下來了。
山巒強烈地震動了起來，顯然有個龐然巨物正奮力破山而出，迸裂的落石令他們驚慌得四處閃躲。
‘你們看－－’
山頂處，一座像是龍首仰天的山形，突然射出兩道光束直沖雲霄。更令大家驚駭的，那根本不是座山，而是一個活生生的龍頭。
龍首仰天，掙扎般兜了幾下後，突然從山底拖曳出長長的身子。當整座山巒成了空殼塌陷下來時，那條閃著金光、銀光的巨龍，倏地擺月兌了束縛，一飛沖天。
眾人皆目瞪口呆地揚起了驚嘆的嘩然！
飛龍氣勢磅礡，在雲端翻騰幾回後，突來驚雷閃電，然後遁入雲端飛向蒼芎。
那就是所謂的宇宙飛船？
霍天威仰天，感動地說︰‘你們放心，我會實踐我對你們的承諾，讓他們完成終身大事。我想，文公子不會拒絕入贅吧！祝福你們。’
公元二0八六年激光束將安吉貝兒及邵子浩帶回公元二0八六年的安吉貝兒號的駕駛艙里。
‘我們真的回來了？別告訴我又作了場夢。’邵子浩面露不可思議的驚喜。
‘我們當然是回來了！你看，嘟嘟都等著要歡迎我們呢！’安吉貝兒燦然一笑。
螢幕上立即打出‘歡迎回家’的字樣。
‘嘟嘟，想不想我？’安吉貝兒撒嬌道。
‘想主人安吉貝兒，終于有人可以陪我說話了。’
‘喂！我剛回來，別轟炸我的耳朵。’
嘟嘟又是那副扁嘴的可憐模樣。
‘少扁嘴，沒用的！’
‘嗨！久違了，嘟嘟。’邵子浩和它打招呼。
‘嗨！在漢朝沒欺侮我主人吧？’嘟嘟一副審問的口吻。
‘她不欺侮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什麼時候欺侮你來著？’
邵子浩裝出怕怕的表情逗她，認真又說︰‘我都快忘了自己是特警身分，得回去看看局里變成什麼樣子了。搞不好，我早成了失蹤人口喂！’
‘不怕我馬上離開嗎？而且是絕不回頭的哦！’安吉貝兒話中有話。
‘你不會輕易放棄我的，而且你對我的考驗還沒結束，我也相信現在你給我打的分數應該及格了。’
‘嗯！是及格了，不過，我要的是滿分。’
‘只要給我機會，我會拿滿分的。’邵子浩自信滿滿地讓嘟嘟送下飛船。
而安吉貝兒則舒服自在地靠在駕駛座上，甜蜜、幸福地回憶著與邵子浩在漢朝所經歷的一切，偏又讓嘟嘟掃了興。
‘主人完成了任務，司令想對你說幾句祝賀的話，听不听？’
‘懶得听他老人家-嗦！你就跟他說我睡了，請他留話吧！’安吉貝兒雙手抱著後腦勺，閉上了眼楮，那邵子浩俊俏、瀟灑的模樣又跳了出來。
‘嘟－－嗶－－哦！哦！不好了。’
安吉貝兒懶懶地睜眼，間︰‘有什麼不好的？’閉上眼就能見著邵子浩，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司令要安吉貝兒號馬上返航。’
‘馬上？立刻？’果然不好！她坐直了身子。‘他老人家就容不得我休息些時候嗎？回報他，說我想在地球上多玩幾天。’
‘哦！哦！’嘟嘟換上一副為難的表情，問︰‘為了邵子浩？’
‘去！管那麼多！’她沒好氣地給了它一個白眼，輕持幾許嬌羞又問︰‘嘟嘟，如果我……我……哎呀！干脆這麼問你好了，可有克坦星人嫁給地球人的例子？’
嘟嘟皺起眉頭，一臉的困惑。
‘什麼表情嘛！只管告訴我有或沒有就成了！’她不悅地叫著。
‘有，但例子不多。在地球上，現今仍有幾名克坦星人。’
‘那也就是說，克坦星人嫁給地球人並不成問題嘍！’她竊喜道。
‘就生理結構而言，並沒有什麼問題。’
‘太好了！’
‘主人，你該不會打算要和邵子浩……結婚吧？’
‘你說呢？’她神秘一笑，問︰‘你認為他不好嗎？’
‘不是不好，只是……只是他太花心了。’
‘這我知道。不過去了一趟漢朝後，發生很多事，也讓他體會了不少，而找他相信他會改掉拈花惹草的性情，給我一分完整的感情的。’她充滿期待與憧憬。
嘟嘟露出一臉不以為然的悲哀表情。
‘什麼意思？’
‘別說嘟嘟我挑撥，什麼意思你自己看吧！’
螢幕里跳出一幅令安吉貝兒腦充血的畫面古董店大門未關，邵子浩竟公然和邱芳怡在店里熱情如火地纏綿擁吻…
‘芳怡，別這樣！’邵子浩不舍，但還是推開了冶艷纏人的邱芳怡。
邱芳怡不放過他，在他頸上咬下深深的齒印，滿足地笑說︰‘就當是分手的紀念吧！’
邵子浩無奈地笑著。心想，恐怕又得在傷痕上貼一星期的OK繃了！
‘芳怡，很抱歉，我沒辦法給你什麼。’邵子浩歉然地說。
‘我曾要求過你給我什麼嗎？’邱芳怡神情自若，笑中仍有著幾分不舍與怨懟。‘打從和你在一起開始，我就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而且，我也不想要求你什麼。反正倒楣的女孩子又不止我一個……謝謝你給了我許多快樂的時光，這樣就夠了。’
‘也謝謝你。’邵子浩明白，他將開始過著寂寞、失落的日子。
‘一輩子能找到一分完全屬于自己的感情，就沒白活了。’她也強顏歡笑道︰‘如今你找到了，我也只有恭喜你了。別辜負了那個幸運兒，相信你能帶給她幸福的。’
‘我也希望你能早點找到完全屬于自己的愛情。’邵子浩由衷地祝福。
邱芳怡黯然一笑，說︰‘再說吧！也許明天，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好遙遠的某一天哦！’
邵子浩惆悵無語。
‘好好珍惜你目前所擁有的真愛，就算為自己漂泊的靈魂找個歸宿吧！錯過了，恐怕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邱芳怡大方地伸出她友誼之手，給了他最後的祝福。
‘保重！’他們彼此間，再說什麼話都是多余的。
‘子浩－－’邱芳怡在門口喚住他。‘你曾經愛過我嗎？’她只想得到最後的安慰。
邵子浩沒給她答案，只是回了她一道深情吻別。
別了，別了－－這段荒唐的愛情游戲。
他該去找宋美雪那個心理醫生談談嗎？他也該結束這個門診了。
猛然轉身，赫見安吉貝兒正木然佇立在身後。
‘貝兒？’
‘我說過，我的愛是絕對自私，不許與他人分享的佔有。如果你無法給我完整的愛，我會隨時離開，而且絕不回頭的。’安吉貝兒怨懟的淚水在盈眶中打轉。
‘貝兒，你听我說－－’
‘現在就是我離開你的時候了。’安吉貝兒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悲傷地揮淚離去。
‘貝兒！貝兒！安吉貝兒……’
‘貝兒，你听我說－－我只是去結束愛情游戲的，貝兒，你听我解釋－－’
安吉貝兒沒回頭，一個勁地從山徑進入林子。盡管身後邵子浩窮追不舍，她也絕不容許自己回頭。
安吉貝兒號冉冉從溪谷旁升空，準備迎接安吉貝兒。
‘貝兒，你不能連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無情地離去，哎喲－－’
邵子浩被枯樹絆倒。
‘子浩－－’安吉貝兒憂慮地迎了上去。‘你沒事吧？’
邵子浩含笑搖頭。‘只要你肯回頭，哪怕摔斷了腿，我都無所謂。’
安吉貝兒毅然地掉頭就走。她心碎了，她決定放棄這提在胸口、日日夜夜令她忐忑不安的感情，因為她實在沒把握能將這分感情完全掌握在手中呀！
邵子浩忍住腳踝疼痛，緊抓住她。‘你知道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
安吉貝兒冷漠、木然的眼楮里，淌下了淚水。‘讓我走吧！你很清楚我根本就玩不起愛情游戲，何不讓我們之間不要有開始。我承受不了這樣痛苦的結局，那會令我萬劫不復的！’
‘不會的，我們絕不會有痛苦的結局！而且你、我都很清楚，我們之間的感情在還沒進入漢朝前就已經開始了。我不想再玩了，就因為我不想再玩，所以我也怕無疾而終的結局。相信我，只有你才能讓我這顆漂泊的心有歸宿。’
‘你身邊有那麼多女孩子，又何必找上我？’
‘是你找上我的，是你讓我掉進你愛的泥淖里。而現在的我已經無法自拔了，你卻準備棄我于不顧，這樣對我未免太殘忍了！’邵子浩痛苦地說。
‘你自己很清楚，是你沒辦法將完整的愛全部交給我，那又何必……’何必讓這分感情陷入痛苦折磨的深淵？‘我很愛你，但你能給的卻不是我想要的愛。子浩，你懂嗎？’
‘我懂，所以我願意給你我完整的愛，只求你給我時間來證明。’邵子浩哀求，沉痛地說︰‘沒錯！我以前是放浪愛情，當愛情是場游戲。但去了一趟漢朝後，文儒林和霍語嫣那段刻骨銘心的情愛，讓我明白了如何去認真面對愛情、付出真情，因為，愛情是不許游戲的，只要你肯給我時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飛船投下了柔柔的光束，準備接安吉貝兒上船。
‘子浩，這個賭注大大了，我輸不起，請你原諒我。’她哀然依戀地凝望了邵子浩最後一眼，沉痛地閉上淚眼，最後還是讓光束緩緩將她送進飛船。
‘貝兒，別走－－’邵子浩悲痛欲絕地跪坐了下來。‘我不會放棄的，我不會放棄的……’
飛船依戀地在他頭頂上空盤旋了幾圈，倏地直沖而去，鑽入了雲霄。
‘安吉貝兒－－我不會放棄的！不管你人在哪里，我會永遠等在這里，等你回來！貝兒，你听得見我說的話嗎？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再次出現，貝兒……’
邵子浩不甘的嘶吼聲在林間哀傷地回蕩……
安吉貝兒號在地球大氣層外徘徊著。
兩天了，安吉貝兒未曾離開過駕駛座。在她無神的眸子里全是戚然與黯淡，也未曾離開過前方的螢幕。
螢幕里，邵子浩顯得極為憔悴、疲憊不堪，彷似在下一刻隨時會昏死過去。
天哪！這究竟是誰在折磨誰？
‘主人，依邵子浩此時的生理狀況，他正加速耗弱，出現了危急訊號。尤其是他的腳傷，恐怕無法再撐下去，恐怕會有殘廢的危險。’嘟嘟怯怯地提醒道。
安吉貝兒木然。嘟嘟的話怎地听起來空空洞洞，一點也不切實？
‘主人，別再這麼折磨人了，嘟嘟看得都跟著你難過了。依現在情況看來，你必須有個果斷的抉擇。’
許久，許久……她喃喃囈語道︰‘嘟嘟，你可以給我個建議嗎？’
‘不能。不過我知道，主人要是這麼回克坦星的話，悔恨的遺憾與自責將會不斷地折磨你自己。’
‘你要我接受這分感情？可是我怕……’
‘就心理分析統計，以前邵子浩的信任度只達百分之三十，不過現在他所呈現出來的信任度已高達百分之八十了。’
‘不！我賭不起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完全勝算！’安吉貝兒痛苦地搖頭。
‘主人，雖然我是部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電腦，但我卻明白一件事－－在人類互動的關系里，感情並不是單方面一味地要求或付出，是必須兩人在相互溝通、諒解及關懷中建立起來的。你完全付出你所有的感情，並不意謂著對方也有義務要作同樣等值的回報。況且，感情是不能強求的，而是必須用時間去改變，且在進退互補間取得諧調；愛情也須包容、體諒與容忍的，如果你真的非常喜歡他的話。’
安吉貝兒怔然！嘟嘟的話像天籟之音，洗滌了她紊亂的思緒，卻又像地獄般的悚栗之聲，令她驚顫、不能自己。
螢幕上，始終動也沒動的邵子浩，突然痛苦、困難地蠕動了起來。他掏出了一本小冊子，然後一頁頁地撕碎。
‘嘟嘟，給我放大！’安吉貝兒緊張盯著看，她激動地想看清楚邵子浩究竟在撕些什麼。
安吉貝兒猛然一驚！竟是他珍藏的‘群芳錄’！他毅然地撕去所有他認識的女孩子的電話及地址…‘嘟嘟，快！送我回地球。’安吉貝兒動容、激動地嚷著。
飛船突破大氣層，如銀箭般的直射地球而去。
越過樹梢，天上投下一道銀色光芒，刺痛了邵子浩迷蒙的眼楮。
光芒漸緩柔和。在迷霧般的光束里，他詫異地見到他殷盼的倩影，高興得用他殘存的力量將自己疲累不堪的身體支撐起來。
‘貝兒，貝兒……’他虛弱無力地囈語道。
安吉貝兒含著盈盈淚水，猶如從溫馨的陽光里走出來的小天使般，深情地迎向他。
‘我知道你一定會再回來的。’邵子浩憔悴的容貌里露出了欣慰的喜悅。
她柔情款款地倚進他胸膛，聲音是那般惹人疼惜的。‘子浩，你是我最大的賭注。請你好好地愛我、疼惜我，別讓我輸在這場賭注上，好嗎？’
‘不會，你不會輸的！你將是我最後、唯一的愛，永遠、永遠……這個誓言永遠都不會改變！’邵子浩深情、激動地訴說著她想要的承諾。
安吉貝兒號就像個銀色精靈般，雀躍地在空中盤旋幾圈後，倏地沖向雲端，化成一顆明亮的銀色星子……仿佛听見嘟嘟在說︰‘主人，當你需要「安吉貝兒號」的時候，嘟嘟會隨傳隨到哦！’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