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女兒身 第九章
這天，出遠門許久的魏少鵬終于回來了。
雖然身體疲憊不堪，但一想到回家後，便可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佳人，他的心惜自是好了不少。
正當他興高采烈踏進府中時，卻發現顏巧巧竟然沒有出來迎接他。
就在他想找下人前來詢問時，沒想到此刻卻從外頭走進一個人。
「魏少爺您好啊，好久沒見了。」
「是你？」只見李棠兒著了一身大紅綢，腰肢款擺的向他走了過來。「你來這里于什麼？」他冷冷的說道，語氣中沒有任何感情。
「我說爺兒，您何必對我這麼冷漠呢？好歹我也跟過您好一陣子啊……」對于他不甚友善的態度，她非但不以為杵，反而有種戲弄對方的快感。
因為等會兒，即將就有好戲上場了……
「你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跟你之間早已一刀兩斷，而你也拿了不少好處了不是嗎！現下你又來找我，究竟有何意圖！」看著眼前這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一時間他竟覺得倒胃，甚至懷疑當初自個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好一個痴情的爺兒啊！」講到這，她突然笑得花枝亂顫起來。「我知道您這麼對我，全和另一個女人有關，不過……就怕爺兒對她如此真心，而對方卻不見得領情……」她故意把語調放慢，等著看他臉色的變化。
果然一向猜疑心甚重的魏少鵬，表情瞬間凍住了。
「你剛才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听見他的問話，她就知道他正一步一步掉進自己設下的陷阱里頭。
「我是說就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您是只愛她一個，可她心里卻有別人了……」
忽地，他一把捉住她的下顎，凶神惡煞的怒道︰「你快給我說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別再給我打啞謎，你知道我沒那麼多耐心的！」
「好好好，您別生氣，我說就是了。」看見他一臉要將人除之後快的模樣，李棠兒也不敢再有所嘲弄，連忙將話道了出來
「前幾天，當我經過您這兒時，就看到她跟了一個男人出去，而且還狀似親密呢！」
聞言，他直覺的搖頭，「不可能的，你看錯了，不會是巧巧的。」
「我怎麼會看錯呢？她可是個漂亮的姑娘啊！而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我也見過，就是鳳繡坊的大少爺啊。」
「什麼？你說巧巧和秦君麟在一起？」原本還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但他一听到是那個男人時，心中的警鐘卻突然大作。
一股難忍的酸澀感，強烈的襲上他的心頭！
看著魏少鵬一臉慘然的模樣，她還故意向前偎在他身邊，對他柔聲說道︰「爺兒，我真為您不值啊！您在外奔波勞累，而她卻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想想還是奴家對您比較好……」
「你給我閉嘴！」他不但不領她的情，反而對她怒吼起來。「你現在給我出去，這件事我還會再查證！」
「可是爺兒，我……我想留下來陪您，您現在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
「你還要我再說一次嗎？現在就給我滾，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此時，他的臉已扭曲，表情十分可怕。
知道自己若再待下去，必會遭池魚之殃，李棠兒只得走了出去。
然而，她的臉上卻掛著一抹勝利的微笑。她就是要看看那敢和她拍男人的「她」，究竟下場會有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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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盤問下人之後，他才確定顏巧巧的確和秦君麟出去。
失望、痛苦、傷心等種種情緒，像鬼魅一樣纏著他的心。此刻這個事實對他而言，簡直是比一刀殺了他還要痛。
「巧巧，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魏少鵬痛楚的低喊著。他不明白為何他這樣的努力，甚至獻上自己重未開啟過的真心，所換得的竟是如此的下場。
不，他不甘心！他一定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念頭一落，他便起身要往鳳繡坊找人去。
沒想到在他快到門口時，卻看到她出現在面前。
「少鵬，你終于回來了。」原來是被父親限制行動的顏巧巧，趁著大伙不注意之際偷偷跑了回來。
她一心想見他一面，並且告訴他自己的父親有可能要來找他的事情，要他有所準備。
誰知就在她剛進來，便看見那英俊又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她該是高興的。但對方看她的眼神卻讓她心驚，仿佛又回到最初她認識他時的冷冽。
「沒想到，你還有臉回到我這。」魏少鵬寒著臉冷冷的問道，眼中的柔情已不復見。
「少鵬你怎麼了？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她實在不明白為何他的態度會有這麼明顯的改變。
「哼！你別再給我裝無辜，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沒想到我竟然會被你騙了，我真傻啊！」看著她依舊美麗的純稚容顏，他只覺得既諷刺又可笑。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啊！」面對他依舊冷漠的態度，顏巧巧的心好慌好慌。
「你非要我說是吧！好，我說，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枉費我一片真心，你卻背著我去找別的男人，你到底知不知羞恥？」說著說著，童年那段不愉快的陰影再次沖擊他的心。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被他無情的指責，她的臉慘白無色。
她實在不知道，為何他要用如此不堪惡毒的言語來羞辱她。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是去找秦君麟那個家伙了嗎？還不承認！」知道事實後他雖然心如痛絞，但看著她依舊裝著滿臉無辜的模樣，更是叫他寒心。
聞言，她終于明白他為何會有這種態度了。
「不，少鵬，你誤會了，事情不是那樣的。」
「听你這麼說，你是真的去找他了。」至此，他心中殘存的一絲希望已然破碎。
「這……」她略猶豫了一下。「是，我是去找他，可是我……」
忽然，啪地一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一股熱辣在她臉上散發開來，明顯的指痕烙在她粉女敕的臉蛋上，看起來相當怵目驚心。
「你……你果然背叛了我！」魏少鵬滿眼忿怨的跟著她，渾身頻頻顫抖。方才的他實在是隱忍不住，生平第一次動手打了女人。
他實在不願相信，他推一愛的女人竟是如此對他？難道所有女人都是一樣，都是那樣的虛偽不實？
顏巧巧撫著自己右臉頰，此刻已肝腸寸斷。與心靈的雙重折磨，讓她幾乎無法負荷。
她無法相信，自己在對方眼里竟是如此不可信賴、如此的無恥……
就在此際，隨後而來尋人的顏通海和秦君麟也趕到了。
「巧巧，你怎麼了？」一看見女兒正撫著臉哀哀哭泣，顏通海的心都快要碎了。
‘哼！沒想到話才剛說完，人就到了。怎麼，你是叫你的情郎來替你撐腰的嗎？想讓大家知道你多有魅力是不是？可以讓這麼多人為你神魂顛倒？」魏少鵬語帶諷刺的對她說道，一字一句都像細針，狠狠激進她的心……
「你說什麼？！」一旁的秦君麟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沖向前，立刻就要賞他一頓排頭。
沒想到魏少鵬反應很快的擋住他。
「噴噴，沒想到你還是挺護她的嘛！看來你們之間，還真有那麼回事呢！」
「你！你不要亂說話，我和顏姑娘之間是清白的！」
「是嗎？你這樣說誰會相信，那個女人就憑著自己漂亮的臉蛋，把男人騙得團團……」沒想到，就在他要落下最後一個字時，他的臉冷不防被人接了一拳。
「爹……」顏巧巧不可置信的大喊一聲。
因為沒有防備而突然遭襲的魏少鵬，此刻嘴角已滲出血絲。「你這個老頭是誰？竟敢打我？你是不要命了嗎？」看到是個陌生的老者動手打他，他的怒氣更盛了。
「你還敢問我是誰？我還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你竟敢先發制人了起來……」就在顏通海準備要打上第二拳時，卻被廢巧巧阻止了下來。
「爹……不要啊！」她用哀泣的語調乞求著。
聞言，魏少鵬這才了悟過來。
「你……你就是她爹！」他怎麼樣也難以相信，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的老者，就是通海繡坊的主人——顏通海。
「是，我就是，我來的目的就是要為我女兒討個公道！」
「是嗎？那好，你要我怎麼給你公道？」面對對方的威勢，魏少鵬依舊沒有恐懼。
「我要你為她的名譽及清自負責，所以你們倆立刻擇日成親！」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震了一下。
「成親？我該不會听錯了吧！伯父，你不覺得你的要求太過分了嗎？就因為這樣我就要娶她？」其實魏少鵬心中所想的和說的話不符，可他就是咽不下胸口那股怨氣，尤其看到秦君麟時，他更是口不擇言。
「更何況，你又怎麼能確定你女兒只有我一個男人呢？她可是風騷得很呢！」
「你……」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污辱女兒的言辭，顏通海當場氣得青筋突出。
秦君麟則是氣得又要上前揍他……
然而，最難過的還是顏巧巧。
當她親耳听到這些話，竟然是從她所愛的男人嘴里說出來，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千刀萬剮一般。
到此刻她才明白，她愛上的竟是如此愛猜忌又自私的男人。
不但不去將事實的真相厘清，反而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甚至還不分青紅皂白的給她安上這麼多罪名。
她真的好很好恨啊！難道她的真心所換來的就是這樣嗎？當她以為經歷過那麼多痛苦，最後好不容易才覓得的幸相，原來竟是如此的薄弱易碎。
罷了，她不再強求了，或許這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命運吧！她注定就是要受此擺弄的！
「爹，秦大哥，我們走吧！」她幽幽的開了口，臉上已沒有任何表情，只有身體還微微顫晃著。
「你說什麼？我們就要這樣回去了嗎？我還沒好好教訓這個小子！」說什麼他也不可能就此收手。
「爹，算女兒求您好不好？我好累，我不想再留在這了，我們回去吧！」此刻的她身心俱疲，已無法再接受任何打擊了。
「可是……」
「爹，您難道還要看女兒被人用話羞辱嗎？您當是為我想一想吧！至于過去種種，就讓它過去，不用再提了。」
「這……」听見女兒的懇求，還有她幾乎快要崩潰的神情，顏通海只得就此打住。
于是他抬起頭，對著魏少鵬說道︰「今天姑且算你好運，有我女兒求情，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只能怪我女兒命不好，才會踫上這種事。希望你日後好自為之！」
語落，他便攙著幾乎快要昏厥的顏巧巧，慢慢走了出去。
而秦君麟則是回身看了他好幾眼後，也一同而去。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魏少鵬心中卻有著莫名的罪惡感。
因為他從顏巧巧的眼中看到的，竟是不解與哀怨，就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說，是一種被壓抑的深切痛苦。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他在心中暗暗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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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魏府回來後，顏巧巧整日不吃不睡，把自己關在房里，面對眾人的關心，她更是置若罔聞。
每天除了哭還是哭，哭到最後，連眼淚都快哭干了……
看見此情此景，顏通海痛徹心扉。他實在不願看到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如今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
所以他無法再坐視不理，一定要想個能解救她的法子才行。
希望能將她積郁的心結化開，這樣她才能有重展歡顏的機會。
這天，當顏巧巧又一個人坐在床頭發呆時，韓盈悄悄來到她身邊，旁邊還帶了個秦思恩。
「小姐……」
「顏姑娘……」
兩人同時喚她。
她循聲慢慢抬頭一望。「是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嗎？」
看著眼前消瘦到不成人形的她，兩人同時倏然一驚。
勉強壓下快要掉淚的情緒，韓盈首先開口道︰「小姐，我剛去廚房，親手做了一些你喜歡吃的小菜，你快來嘗一嘗……」她邊說，邊幫她把碗筷都準備齊全。
「是啊！這些可都是韓姑娘為你做的，你趕快來嘗嘗吧！」秦思思也連忙附和道。
「不，謝謝你們的好意，我不餓。」盡管眼前所撰的，都是自己最愛吃的東西，可她就是提不上勁。
眼看她依舊無動于表，韓盈再也忍不住了，「小姐，你不吃不行啊，再這樣下去，你會受不了的！」
「是啊．顏姑娘，你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多少吃一點吧！」秦思恩亦是滿臉擔憂。
「可是……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啊！我……我……」說著說著，顏巧巧竟然又開始流下淚來。
「我知道，我明白現在的你很傷心，這些我都知道……」眼中已悄悄含淚的韓盈滿心憐惜的看著她。「但是，我真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你何必為那個男人而傷害自己呢？」
「不，韓盈你不懂……愛一個人是沒有原因的，就算知道他傷了你，可是你還是無法不去想他！」說到這，她又開始回想起她和他曾有的時光。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假的。
「韓盈你知道嗎？我對他的感覺就跟你對段大哥是一樣的，你無法說忘就忘，因為他是你用心愛過的男人！」
听到這，韓盈才真正確定了顏巧巧最真實的心8。
「既然如此，小姐，你為什麼不解釋呢？或許這樣可以給你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知道，可是、可是……當時的我實在是心灰意冷，已經好累好累了……所以就算我還愛他，也不想再去多做辯解！」
「小姐，你看看，你的毛病又犯了。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什麼都好，推一的缺點就是踫到自己喜歡的，永遠不敢去主動爭取！」
「我……」被她這麼一說，顏巧巧有些驚訝。
「說什麼不想辯解，說什麼累了……我覺得那些通通都是借口，若換成是我，如果我和段郎有任何誤會的話，我一定會想辦法說清楚，起碼不用兩人都留下遺憾！」
「韓姑娘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也覺得你不應該就這樣放棄才是！」秦思思也加人了韓盈的勸說。
「這……」听見兩人的話，顏巧巧這才認真思索起來。
為什麼自己老是在遇到問題時，表現出一副逃避的態度呢？這樣做，是對的嗎？
難道總要讓別人來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能自己決定嗎？
看著她陷入沉思的模樣，韓盈再繼續鼓勵道︰「小姐，難道你忘了你離家出走的動力嗎？當初你不是說要主動爭取自己的幸福？怎麼現在又畏畏縮縮了呢？」
「我……」
事實上韓盈說的一點都沒錯。要不然她也不會甘願放棄家中優僵的生活，一個人獨自到外地去。
「好了，顏姑娘，你也別再猶豫了，想當初晴戀你的我，還不是鼓起勇氣對你表白了，雖然被你‘拒絕’，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為了鼓勵她，秦思思也說出自己的慘痛經驗。
听完，原本還一臉憂郁的顏巧巧，終于破涕為笑。
「你看看這樣不是很好嗎？何必要愁眉苦臉的呢？」看見她的表情已開朗許多，秦思恩總算是松了口氣。
「是啊，小姐，你可是個美人呢！要常笑才漂亮啊。」韓盈也趕忙附和道。
「謝謝你們……」此刻，顏巧巧又哽咽得不能成聲。
「好了，小姐，別再哭了，快把菜吃了吧！要不然等涼了就不好吃了。等會你再去洗個澡，什麼事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好嗎？」
「是啊！有什麼事，我們大家都會幫你的，所以你暫且放寬心好嗎？」
看著兩人無比關心又懇切的言語，顏巧巧終于點點頭答應了。
就這樣，三個女人便在房內聊了起來，言談聲、歡笑聲，不斷從房中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