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擺天後 第六章
「喂！倪翔，第三場要開始了，準備好了嗎？」場記在片廠的另一邊大聲的喊道。
「翔，可以了吧！電話我來打就好了，你快去吧！」安琪拉拿過倪翔手中的電話，趕她上戲。
倪翔皺起眉頭，心中雖然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但她也沒辦法說些什麼，畢竟她也不想讓整個劇組等她一個人。
「好吧！你問問她什麼時候結束，讓她在那邊等我一下，我過去接她。」
「好啦！快去吧！」安琪拉不耐煩地擺擺手，這簡直是不信任她的辦事能力，如果她不是倪翔，她肯定會發標的。
安琪拉和正在拍平面廣告的沈蕾通過電話之後，安心地把電話掛上。但她看一眼正在拍片的倪翔，不禁又搖頭嘆息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她不是看不出來倪翔對沈蕾的感情，有誰會比她更了解倪翔，但，如果說是不被世人所祝福的感情，她該認同嗎？該告訴她放膽去追嗎？
昨夜她打電話找倪翔的時候，沈蕾告訴她倪翔和朋友約好去喝酒了，她就知道倪翔已經瀕臨感情潰堤的邊緣了，可是，她能鼓勵她嗎？
或許倪翔在這演藝紅塵已經打滾到不想玩了，但沈蕾的明星生涯才剛要起步，這對沈蕾來說，並不公平。
不過，如果說沈蕾對她也有些依戀呢？
這些年來安琪拉是十足的旁觀者，她從不干涉倪翔和沈蕾的私生活，只負責她們的工作，她看到保護者撐開獨佔欲滿滿的保護傘，而被保護的人，卻也被佔領的心甘情願。
雖然她知道沈蕾的心中只想多賺一點錢，沒有想和別人交往的心思，但她對于倪翔的保護……似乎並不排斥卻也是事實。
而看到倪翔一日比一日陰沉的臉，卻是她最不願意的事。
「在想什麼？」低沉渾厚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她一回頭就見到情人似冬陽一般的笑容。
這讓她原本低沉的心情，稍微提高了一點點。
「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歐陽伯驥微笑地摟住安琪拉的腰肢，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
「剛到，來看你家的超級大牌拍戲。」
「她呀，最近是認真得不得了，認真到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在景片前和其他演員正拳腳相向的倪翔，安琪拉說出她真實的感受。
倪翔看起來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和對方有深仇大恨似的，打的很真實，幾乎都是來真的，一些演員被她打的四處逃竄，呼天搶地的，導演倒是非常興奮地說一次OK。
「她有心事嗎？」歐陽伯驥不解地問著。
「連你也這樣覺得，那她就真的是有心事了。」安琪拉微笑地皺起眉頭。
當這場戲一結束，一些剛被打得很慘的演員紛紛跑過來向安琪拉投訴。
「安琪拉，倪翔是不是瘋了？」
「對啊！只是演戲嘛，她打的好像真的一樣，我們可沒她那麼能打。」
「虞姐，勸勸她吧！」
「是啊！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今天只是小場面，過兩天還要大打一場耶！我們還會有命在嗎？」
「是啊！安琪拉，你想想辦法吧!」
四五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安琪拉哭訴著，臉上的瘀青很老實的告訴安琪拉，他們是真的挨了拳頭。
安琪拉還是嘆一口氣。她又能怎麼樣呢？
看著還站在布景板前的倪翔，沒有任何人敢去打擾她，大家都知道她還未從剛剛的角色中抽離，有可能一接近她，會讓人有一種和劇中人說話的錯覺；不過只要給她十分鐘，她就可以回到現實之中。
「你們先去看醫生吧，所有的醫療費用公司負責。」歐陽伯驥代替正在皺眉的情人說話。不過他雖然看起來溫和，但說話卻很實在。「你們啊！四、五個人打她一個，打不贏人家，就該回去好好檢討，還有臉來向虞蓉哭訴，好不好意思啊！真懷疑你們是不是男人，她再厲害也只是個女人啊！」
「歐陽先生，被打的不是你，你當然說的輕松，你都不知道倪翔看起來有多恐怖啊！看到她的眼楮，是男人也打不過她。」一個演員搗著微腫的臉頰說著。
其他人連忙點頭。口中是啊是啊的說個不停。
「有那麼嚴重嗎？」歐陽伯驥不由得低下頭看一眼在自己懷里的情人。
安琪拉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旗下有所謂的暴力份子，不過他們說的也都是實話，她只有老實地點點頭。
「是不是有人在說我很凶啊。」一群人的背後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沒有音調的話語，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哈哈！沒……沒有，你听錯了！听錯了！」剛剛抱怨的人連忙說著。
所有的人又是一陣是啊是啊。
「打不贏我就回去練！不必在這里和安琪拉抱怨。」她冷冷地說著。
「是是是。」說完一群人便一哄而散，溜得不見蹤影。
說也奇怪，這些武師在拍戲的時候老是挨打，挨的還是真拳實腳，下了戲總是抱怨連連，但第二天開工的時候卻又準時報到，就像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有人會說，因為失業率高，想吃飯當然得出賣「身體」，不過對他們來說，這又不是主要的原因了。最重要的是……
「小趙。」倪翔拉住一個從她身邊經過的場記。「去我的櫃子拿上次師傅給我的藥酒給他們擦，師傅說很有效。」
「知道了。」場記笑嘻嘻地說著。
這才是她迷人的地方，公私分明，上戲時他們是敵人，下了戲就是哥兒們。
雖然她這個哥兒們是不苟言笑的，他們知道倪翔是真的關心他們。
「原來你就是這樣在收買人心，怪不得你拍戲的武師班底會愈來愈多人。」歐陽伯驥笑著，這些人原來都是來抱怨假的。
「我沒叫他們來跟我，何況武師又不歸我管。」倪翔事不關己的說著，她不喜歡邀功，只是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
「這才是你迷人的地方。」安琪拉不禁笑了起來。
「找到蕾了沒？」閑話說完，倪翔立刻想起還有未做的事。
安琪拉點點頭，看一眼手表。
「她今天有一整組的服裝要拍，剛打電話過去，才拍了三分之二，我想還要耗好一會兒。」
「那好，我去等她，把攝影棚的地址給我。」說完話，她轉身就準備要走。
「你要這樣子去？」安琪拉從皮包中拿出一張名片交給她。
倪翔白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向上一揚，抽走她手中的名片。
「怎麼可能，我不會張揚的。」說完馬上就不見人影。
「喂！剛下過大雨，車子不要開太快。」安琪拉在她的背後大聲喊著。
「知道——了——」從遠遠的地方傳來倪翔不耐煩的聲音。其實如果她不高興，她大可不必回答，不過她不想讓安琪拉擔心。
「倪翔干嘛這麼堅持要去接她收工，你可以派個司機去接人啊。」歐陽伯驥不解地問著。
安琪拉無奈地笑著轉過身來，踮起腳尖輕吻一下歐陽伯驥的嘴唇。
「這種事你是不會了解的，所以還是不要問了吧！」
歐陽伯驥也只得同意，畢竟他只是二老板，倪翔的直屬經紀人都不說話了，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的意思是告訴我，我現在只要專心消受美人恩就好了嗎？」歐陽伯驥順手抱住安琪拉，附在她的耳邊說話。
「你說呢？」安琪拉抬頭仰望著他，吐氣若蘭的說著。
「呵呵！」歐陽伯驥露出一個暖暖的笑容。
***
來到沈蕾拍廣告的攝影棚外，倪翔把一頭長及肩的頭發塞入鴨舌帽里，上了一點深色的蜜粉，戴起一副黑色的眼鏡，把西裝穿好，再看一下後視鏡檢視一番，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下車走進攝影棚。
不過雖然已經經過偽裝，倪翔本身的巨星風采，仍然吸引不少人頻頻回頭看她。有一個經紀人很快的就靠近她身邊。
「先生，你好啊！來這找人的啊？」
倪翔睇了他一眼，居然是絕色經紀公司的星探之一陳志偉。
她微微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竟然沒有認出她，這家伙該重修了。她沒有回答他，只是點點頭。「這樣啊，不知道先生貴姓？有沒有興趣當模特兒？您的身材很好，非常適合當服裝模特兒，如果你願意，一定很快就會走紅的。」陳志偉興致勃勃地對自己「新發現」的「偶像」拼命鼓吹。
「抱歉，我沒興趣。」倪翔壓低了聲音，冷冷地說著。
「先生，我們是正派經營的經紀公司，這是我的名片。我們公司有很多有名的偶像名人，例如藝人倪翔、名模特兒沈蕾，您可以多考慮一下，不然我可以帶您去看一下沈蕾小姐的拍照現場，我們絕對正派經營。」
看著倪翔不斷的向前走，陳志偉也跟著走，嘴里還不斷游說。
他卻沒有注意到倪翔正把他引到比較沒有人注意的地方。
「先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說不定這會讓你賺很多錢，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多一個副業也是不錯的。」看到自己游說的人好像興趣缺缺，陳志偉不禁著急了起來。這人絕對是一塊料，可是為什麼會對賺錢沒興趣呢？
倪翔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看得陳志偉臉上冷汗直流，總覺得這個笑容似曾相識。
「先生……」陳志偉吞了一口口水，吶吶地說著。
倪翔伸出手，突然間往他的頭上敲了下去。
「你的眼楮長到腳底下去了。」她恢復了原本的聲音，把眼鏡往下拉一點點，露出她那一對墨色的眼瞳。
「倪……」
陳志偉大驚失色，正要喊出她的名字，卻被她一把搞住嘴巴。
「你要是敢叫出我的名字，我保證你回家吃自己。」倪翔靠在他的耳邊威脅地說著。
陳志偉點點頭，倪翔這才放開他的嘴。
「你……怎麼會在這里？」驚訝過後，接踵而來的就是一陣沒來由的挫敗感，他有氣無力地說著。
「廢話，你剛不是說了，沈蕾在里面拍照，我當然是來接她的。」倪翔輕聲笑罵著。
「喔，她在二棚，我帶你去。」陳志偉的聲音仍然是有氣無力的。
「謝了！」倪翔這才揚起一絲笑容。
一路走著，還听到陳志偉嘴里喃喃的念著︰
「還以為撿到一塊寶，結果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我看我還是回家吃自己算了。」
「阿偉，你也別在意，如果我偽裝了還讓你看出來，那我就別混了。」倪翔終究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也對啦……」陳志偉也只有苦笑。推開第二攝影棚的大門。「沈蕾在里面，听說還有四五張照片沒拍好，你等一下吧!」
「OK。」倪翔壓低一下帽檐，算是向他道謝。
「甭謝了，別告訴安琪拉這件糗事就好了，不然明天起，我會被笑到離職的那一天。」陳志偉關上門前小聲地說著。
倪翔只是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什麼話也沒說。其實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倪翔不會講別人的八卦，什麼流言到她那里之後，通常不會有下一個知道的人。
標準的謠言止于智者。
她安靜地站在角落看著鎂光燈下穿著華麗服飾的沈蕾。
鎂光燈下的沈蕾笑得好甜、好美，一套套的衣服簡直是專門為她設計似的，穿在她的身上，沈蕾就像是個名門千金。
「好！這套就拍到這里。沈小姐，請換下一套。」攝影師喊著。
離開鎂光燈的沈蕾很快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倪翔，雖然經過偽裝，不過她還是一眼就認出她的同居人。
礙于工作還沒結束，沈蕾只能對著她綻開一抹燦爛的笑容。
站在一邊的倪翔倒是嚇了一跳。瞞過了陳志偉，怎麼沒瞞過在五公尺之外的沈蕾？她只有對她揮揮手。
「沈蕾，你男朋友來了啊！」幫沈蕾換衣服的場務人員好奇地看著她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
「男朋友？」沈蕾愣了一下。
場務小姐賊笑著點頭，伸出一只手指著倪翔。
「別再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就是那個帥哥啊！他啊，從進來到現在眼楮就沒離開過你身上，再加上你笑的那麼開心，別告訴我他不是你男朋友，我不會相信的。」
沈蕾也懶得解釋，要誤會就隨便人家吧！她露出一個懶洋洋的微笑，用手指梳順了頭發。
「是啊，很帥吧？想不想認識啊，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
場務小姐識相的搖搖頭，癟起嘴來。
「不用了，夾在你們兩個帥哥美女中間，只會讓我們這些平凡人覺得自己有多不起眼而已，我可不想讓自己變成陪襯的一棵草。對于你們這種人啊！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沈蕾尷尬地笑了起來，她一點也沒這個意思。
「你想太多了啦！」
「我知道，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啊！只是啊，人要有自知之明，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可以認識你我已經很高興了。」場務小姐開懷地笑著，一點也沒有自卑的樣子。「不過如果你能幫我要到你們經紀公司的超級大牌倪翔的簽名，我會愛死你。啊！如果可以認識她那就更好了。」
看到場務小姐一臉陶醉在美夢里的樣子，沈蕾抿著嘴偷偷笑了起來。我本來就是要介紹倪翔給你認識的呵
好不容易冗長的拍照結束，沈蕾迅速換下拍照用的華服，匆匆跑到倪翔的身邊。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我以為我會比你快的。」她嘟著嘴說著。啐！今天出門工作的時間比翔早，居然還比她晚結束，不知道是她的工作效率太差還是攝影師太混。
「好啦！嘴巴翹這麼高，都可以吊豬肉了。我今天只有三場戲，都是一次過，打架嘛！有什麼難的。」倪翔伸手用手指輕點一下沈蕾嫣紅的朱唇。
「那他們很慘吧！好可憐，有沒有像豬頭？」沈蕾興奮地說著，一點都看不出來有可憐那些武師的表情。
「還好啦！小豬頭而已。」倪翔的表情看起來比沈蕾難過多了，在與劇組不相關的人面前，她才會露出少見的同情心。
「別這樣啊！工作嘛，難免會有受傷的時候，他們的工作就是被你打的不是嗎?」沈蕾安慰著她。看到倪翔突如其來的情緒低沉，沈蕾心情也跟著低落，她的腦海里轉來轉去都是要如何安慰她。
「翔，我好餓喔，人家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呢！」沈蕾故意模模平坦的小月復說著。
其實，一般拍照的時候，她中午都是不吃的，就怕吃下去了，下午拍照時會變腫。
不過，這句話听在倪翔的耳中非常受用，她的心思馬上就被轉移了。
「為什麼不吃？你已經夠瘦了。」
「怕拍照不好看啊！走吧，我們去大吃一頓。」一點也不想和她討論自己胖瘦的沈蕾拉著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一路上有很多人看著他們這一對「金童玉女」，看在倪翔的眼里，她當然是很高興；不過看在沈蕾的眼中，她只覺得好玩。
對她而言，這只是一場游戲吧！
沈蕾興高采烈地說著剛剛場務小姐跟她說的話，一邊說，一邊笑。
***
晚餐過後，倪翔把車子開上陽明山，到一處可以看夜景的地方，她才把車子停下來。
「呼！吃的好飽喔。」沈蕾下車，伸伸懶腰，滿足地笑著。
「要是被安琪拉知道你吃了那麼多東西，她一定會昏倒的。」倪翔手插在褲子口袋中，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
剛剛沈蕾非常堅持一定要吃速食，她只好把車子開到麥當勞，一口氣買了四個套餐，然後沈蕾一個人吃了三個半，因為倪翔對速食只接受漢堡和咖啡，而且又吃不多。
「沒辦法啊！人家已經半個月沒吃麥當勞了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啊。可是安琪拉和化妝師都不給我吃，她們說會長痘子。」
「她們也是為你好，何況這種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雖然是告誡，但她的語氣卻听起來一點責備的意思也沒有。
「可人家就是喜歡啊！這大概是小時候沒有得到滿足吧！」沈蕾偏著頭露出些微的笑容，她一點也不忌諱地說出過去，因為她知道過去不愉快的歲月，已經不會再來騷擾她了，惡夢是真正的遠離，就在四年前她無意中知道她父親肝硬化死亡的時候。
「這幾年你還吃不怕嗎？」倪翔拉著她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
「暫時還不會。」沈蕾甜甜地笑了起來。
她抬頭望著天空，下過雨的夜空感覺特別的清爽，天上的星星像是要和地上的街燈媲美似的，特別的閃耀、也特別的多。
「不知道會不會有流星？」沈蕾抬頭看著滿天星斗，突然間她猛一回頭，盯著雙眼凝視著她的倪翔。「如果有流星，你想許什麼願？」
倪翔點起一根煙，低下頭去看著地面，模仿著電視上廣告的主角。
「世界和平啊！」
沈蕾失聲笑了出來。
「我才不相信呢！你每次看電視的時候，不都會說世界和平不關你的事嗎？」
倪翔也笑了起來。的確很蠢。她反問著︰
「不然咧？我該許什麼願？我夠有名了，賺的錢也一輩子花不完，我還能要什麼？」
「愛你的人或你愛的人啊。」沈蕾理所當然地說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看到流星，第一個想許的願望應該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倪翔搖搖頭，躺了下來。
「這種事求上天太虛渺了。」因為她想要的愛情，只有一個人給得起。
「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了嘛！」沈蕾恍然大悟的拍一下手心說著。
倪翔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噴出一股白色的煙霧。
「沒錯。」倪翔躺了下來看著星空，她的雙眼不敢看著她，就怕會泄漏過多的，會讓沈蕾發現。
「那就求讓你有勇氣說出口啊！」在她的直覺里，她就是不希望倪翔過的不快樂。
倪翔睇了她一眼。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她倪翔不敢做的，惟獨這一件事，除非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然她永遠也不會說，即使只有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失敗率也不行。
「再說吧，我可不相信會有這麼好運。」倪翔敷衍著她。
「翔，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他是誰？」沉默了好一會兒，沈蕾仍是不放棄同一個話題。
「什麼誰？」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愣了的倪翔不解地問著。
「你的情人啊！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人家有什麼事也都和你說呀！」沈蕾悶悶地說著，她有一種被隱瞞的感覺，雖然她一向都知道倪翔是一個會把所有心事藏在心中的人，但她就是不滿意。
自己應該是更特別的人不是嗎？倪翔不老是說她和別人不一樣。可是在重要關頭，她和「別人」也沒什麼兩樣。這讓她很不滿意。
倪翔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遲早會知道的。」
說完就不再說話。
沈蕾不滿意的嘟起嘴巴，撇過頭去。再遲鈍也知道這是在敷衍她。
「別生氣，不是因為你的緣故而不告訴你。」倪翔拍拍她的肩膀苦笑著，明明是這麼的不解風情，還這麼喜歡追根究底，真不知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就告訴我原因啊！」沈蕾迅速的轉過頭來。她也不是真的在和她生氣，就因為太知道倪翔舍不得她生氣，所以說這招對倪翔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有效。
「不是我不說，而是她根本只把我當朋友，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如果說有人去告訴她了，搞不好連朋友都沒得做，我不想冒這個危險。」說來說去還是沒有把人名說出來。
「我就這麼沒信用啊！我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嗎？」
這回沈蕾真的生氣了。所有朋友都知道她的嘴像是縫了拉鏈的，就因為她不愛說八卦。不過，不愛說不代表不愛听，每日走秀或拍照時，她總是拉長了耳朵靜靜的听，所以通常知道最多八卦的就是她。
「你不會說，但眼楮會一直盯著她看吧。至少你會去問她本人是不是喜歡我啊，你有存這個心吧！」倪翔故意這樣說著。以她對沈蕾的了解，她肯定會這麼做的。
「這……」沈蕾啞口無言，因為她的確是想去幫倪翔問問看對方到底喜不喜歡她……
倪翔坐了起來，跳下引擎蓋。
「你也別再為我煩惱這麼多了，該說的時候我一定會說，等我說出來的時候，第一個知道的人，我保證是你，這樣可以了吧！」
「你說的，不可以黃牛喔！」沈蕾的眼楮一亮，臉上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她點點頭。到時候你可別立刻逃離我的身邊啊……倪翔露出一個苦苦的笑容。低頭看一眼手表，都已經凌晨了。
「回去吧。明天還要拍照嗎？」
沈蕾搖搖頭。
「沒有，不過下午要去一個服裝設計師那里，大概是要談合約，對方說想先看看我，听說是一家世界知名的服裝品牌‘克萊爾’的國內首席設計師耶！」說到工作，沈蕾的精神又來了。
「克萊爾」的國內首席設計師？還想要看她？這讓她想起容的情人，那個被稱為瑪莉亞的鍋子……
「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倪翔試探性地問著。
「听說姓郭，還是個大美人呢！」沈蕾歪著頭回想同事們告訴她的訊息。
果然是她！倪翔痛苦的申吟了一聲，用力用手拍一下額頭。郭大美女真的打算這趟渾水……「怎麼？翔你認識她啊！」沈蕾好奇地看著她。就算認識也沒必要這麼痛苦的表情吧！
「不算熟，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倪翔想淡淡帶過，她並不想多提那個令自己覺得會起雞皮疙瘩的人。
「是嗎？」看起來不像是不熟的樣子，反而好像有什麼淵源似的。不過如果翔認識她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翔是超級明星，每一個服裝設計師都會想認識她，和她合作一次。如果可以請到倪翔參加新裝發表，這個設計師這一季就吃喝不盡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首席設計師是不是需要倪翔的協助。
「就是這樣沒錯，不要懷疑。」倪翔說的斬釘截鐵。她努一下嘴唇，示意要她上車。
「回去吧！別到時候睡過頭了！」
沈蕾順從的點點頭，坐回副駕駛座上，突然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倪翔。
「翔……」
「干嘛？」倪翔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我又餓了……」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看著她。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