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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痴心 第一章

青山綠水,波光動人。

秋天的陽光照在碧潭河堤邊,閃著翠綠的銀光。由于是非假日,原本屬于觀光勝地的碧潭在此刻有了另外一種寧靜的美麗。

河堤一旁,商家林立,一些較具詩情畫意的餐館開在碧潭河堤末端,裝潢頗具文化氣息,商家們架起了一支支五彩繽紛的遮陽傘,遠遠望去,就像是佇立在河堤邊的小草菇,惹人好奇。

遮陽傘下,有一個縴細的人影正坐在椅子上,發出沙沙聲。

台北郊區的秋天還帶著一絲夏日的余威,雖然安靜,卻有些熱,言薇依穿著一件無袖洋裝,粉紅色的發帶扎起她及腰的長發,瓜子臉上的五官像是女圭女圭般漂亮精致。她專注的凝視前方,小手拿著一枝鉛筆,認真的在四開大的素描本上畫著屬于自己的創作。

「哈啾!」言薇依忽然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

「薇依,-還好嗎?今天天氣有點涼,-穿太少了。」

莊漢寧原本想立刻從石階上站起,月兌下自己的夾克給女友披上,沒想到言薇依居然大喊,「呀,不要!」

「不要?-都已經打四個噴嚏了,再不披上外套,等會感冒了怎麼辦?」

「你不能動啊!你是我的模特兒,你動了我要怎麼完成作品?」言薇依天生有著藝術家的堅持,身體的健康沒有她追求藝術之美重要。

不過今天真的是有點邪門,她平常可是強壯得跟條牛一樣,現在怎麼會突然連打幾個噴嚏還外加顫抖?真是怪了!

「不過我說薇依……」莊漢寧明白她的固執,不再妄動,卻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嗯?」她低著頭,微微揚高眉心。

「我們這樣出來真的沒問題嗎?」莊漢寧看看周圍安靜美麗的景象,總覺得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當然沒問題!有什麼問題嗎?」唉!她這個男朋友帥歸帥,可惜就是娘娘腔、愛操心了點。

「但是我听-舅舅說,今天他好像要和-一起去見龍騰集團的總裁?」

「他愛去就去啊!我可不想見什麼龍騰集團的總裁。」提起龍騰集團,她原本平靜的小臉頓時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真的是受夠了!自從龍騰集團的人出現在她的世界後,她就一天都不得安寧!

從小撫養她長大的舅舅、舅媽原本還把她當成下人看待,不料那一天,龍騰集團的人忽然找上門來說要主動跟他們家「提親」,而且還真的約了幾次見面的時間,就看她大小姐願不願意賞光。

從那天後,她的生活有了天大的變化,她在董家的地位忽然變尊貴了,他們夫妻倆待她極好,好到讓她心底直發毛。

「可我看-舅舅好像很想讓-快點嫁過去……」

「我的愛情才不要賠在商業聯姻上。」她倒是爽快的回答,收回心神,又埋進畫畫的世界中。

莊漢寧嘆了一口氣,眼神里淨是失望,「這也難怪,畢竟公司好像一直處于周轉不靈的狀態,如果可以跟龍騰集團扯上關系,要咸魚翻身可是指日可待……」

「我說過,我愛的人是你。況且,只有我可以決定我自己的愛情。」她漂亮的小臉一仰高,滿是倔強的表情。

「好好好,我知道。」莊漢寧趕忙安撫她。

他們兩個人雖然是學長學妹的關系,但真正開始熟悉並且交往,則是莊漢寧進入她舅舅家的公司工作後才熟稔的。

只不過,他們的相處時間,總像是季節性的候鳥,來匆匆、聚也匆匆。

「鈴鈴鈴……」

放在她身旁的小鬧鐘響了起來,這證明了他們也該散會了。

「抱歉,薇依,我該走了。否則老板發現我蹺班,可是會炒我魷魚的。」莊漢寧陪笑道。

「嗯,你先走吧!我還剩下幾筆,等會兒我再自己搭捷運回家。」

莊漢寧已經走遠,而她的畫筆仍未停下,繼續沙沙作響。

她實在不想回那個家。

自從七歲那年父母雙亡後,她來到董家,舅舅、舅媽便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粗重的家事交給她,做不完的打掃也交給她,一夕之間她從備受呵護的掌上明珠變成董家可以呼來喚去的免費僕人。

而今因為龍騰集團的提親,讓原本最不起眼的棋子成了最佳的王牌救星,舅舅、舅媽口口聲聲要她報答他們,說他們辛辛苦苦拉拔她長大,讓她衣食無缺、還讓她念了國立大學……

沒錯!他們的確是讓她衣食「無缺」,但她可是撿表姊不要的衣服穿、吃他們吃完後的剩菜剩飯耶!

沒錯!他們的確讓她念了國立大學,可要不是自己苦苦哀求願意半工半讀,舅媽老早就把她送到加工區去當女工了,因為董家怎麼可能養她這條沒路用的米蟲!所以,她最討厭他們把那些莫須有的恩情加諸在自己身上。

今年她剛畢業,正打算要好好找一份工作,好月兌離這個家,卻沒想到竟殺出一個龍騰集團……

闔上素描簿,她決定先走走散散心,免得太多的憂傷影響了她的筆觸和思緒。她離開座位,往河堤邁進。

河水好清澈、好碧綠,天空這麼湛藍開朗,秋風送來一波波的清涼,看著眼前的美景,她卻有一股暈眩和無力感,因為那沉沉的壓力幾乎快把她給壓垮了……

忽然一陣風吹來,放在座位的素描本隨風翻開,里面夾了好幾頁的零散圖畫在那一瞬間飛了出去。

「啊!我的畫。」言薇依驚呼一聲,那些散頁素描可是她的新作品,有幾張她還滿滿意的。

可惜秋風不作美,硬是把自己的畫作吹得四散飛舞。

「別跑!回來!」

縴細的人影在長長的河堤上追逐著,兩只細白的臂膀在空中抓著紛飛的畫紙,白色的洋裝在秋風的吹送下飄起、降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漂亮的跳舞女圭女圭。

「啪!」其中一張飛得很遠很高,言薇依追上去,卻沒想到那張頑皮的素描紙卻飛撲到路人的臉上。

糟糕!言薇依心里大喊不妙,她的素描居然飛到別人的臉上,她連忙跑向前,一面大喊,「對不起!那是我的素描……」

只見那人身著黑色西裝,大手將覆在臉上的素描紙拿下來,一雙深沉的黑色眼眸恰好與飛奔過來的言薇依相對。

段語翰眼楮為之一亮,從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

瓜子臉頰上暈開了兩片彩雲,小巧的鼻子底下有張粉女敕的嘴唇正透著粉紅色的潤澤,一對清澈的眼眸對上了自己,白色洋裝襯得她更為雪白,而縴細的身子好像不經意間就會被風吹走似的。

第一百零七次的相親大會流產後,其它三人貼心自己,想說開車停在這兒讓他靜一靜,卻沒有想到在河堤散步也會遇見這樣驚為天人的女人。

雖說他常參加一些政商名流所辦的晚會酒宴,在里頭也看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她們雖然艷麗,但總給人感覺過于嬌氣與矯情,他不喜歡那樣的人造美女。

但眼前這個女孩脂粉未施,有一種百合般的清麗月兌俗感,更重要的是,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不知在哪見過她。

同樣的感覺也發生在言薇依身上,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帥氣沉穩的男人。

她以前那些大學男同學們,每個都是年少氣盛定性不夠的毛躁小子,回到家看到董齊居,更是讓她倒盡胃口;可是這個男人不一樣,他就像是沉浸在海面下的冰山,穩定而冷靜,散發的氣質更是與眾不同。言薇依可以打賭,任何一個少女見到他就會喜歡他,只因他太有魅力了。

言薇依一雙杏眸盯著他,他是游客嗎?若他是游客,為什麼會穿著西裝來碧潭?瞧那一身整齊的西裝,看起來不太像是出來玩的人的裝扮。

「這是-的畫?」段語翰好奇的看著那張素描紙,一幅碧潭美景栩栩如生的躍于紙上,吸引住他的目光。

「嗯!抱歉。」她咬了咬下唇,再度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放好……」

「不,沒有關系。」他搖搖頭,把手上的圖還給她。

看著這張漂亮的小臉,段語翰深黑色的眸子里出現一絲柔和,美女他是看得多,但清新的面孔卻沒幾個。

「這樣我才有機會跟美女搭訕啊!」他朝她眨了眨眼楮,毫不吝嗇地稱贊她。

言薇依听到他恭維的話語,忍不住羞紅了臉。「沒有啦!我不是什麼美女。」

「是嗎?我卻覺得我們好像在哪里見過,也許我們曾經說過話?」他倒是很篤定自己的第六感,只是他現在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我想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她不免莞爾,英俊的男人總是對女人特別有把握。

眼見踫了一個軟釘子,他改口問道︰「-學畫畫多久了?」

「很久了。」一提到畫,言薇依可是眼楮發亮。

「是嗎?看來如果-繼續深造,將來必定有機會能成為台灣有名的畫家。」他雖稱贊她的畫,目光卻沒從她的小臉上移開。

「畫畫不能當飯吃的。」

听到這樣的稱贊,她臉上的笑容反而稍微僵硬了些,杏眸里也失去剛剛的光亮。雖然喜歡畫畫,但經濟壓力早就把言薇依壓得透不過氣來。

「誰說的,有志者事竟成。」段語翰鼓勵她,因為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憑著過人的才能和干勁,他成功地成為一方霸主。

「現實世界是很殘酷的。」她的話語越說越小聲,似乎另有隱情。

「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他微笑,露出溫和的神情,「不過我認為-可以生存下去的。」

言薇依漾開淺笑,感謝他這麼看得起自己,但她不想讓自己再對畫畫有太多的幻想,很快地轉移話題。「你是來觀光,還是來拜拜?」

「來散心。」他現在有點感謝那個數次放他鴿子的女人了。

「散心?」她驚訝的睜大杏眼,誰會穿西裝來散心啊!

「-不信?」他嘆了一口氣,「好吧!我說實話。」

他不再去想那個惹火他的女人,現在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美麗女子所吸引,「其實是菩薩指引我來這兒的,-說我得讓-畫一幅畫。」

「胡說!」言薇依噗哧笑了,眼兒-了起來像高掛的彎月,「現在流行這種搭訕手法嗎?」

「我是認真的。」他收起笑,但眼神仍舊溫柔。「我會付-錢。」

言薇依偏頭想了一會兒,在茫茫人海中能夠巧遇他,也許在冥冥之中真的有菩薩指引。「好吧!那我就幫你畫一張素描。」

他們便坐在河堤上,面對著面,雖然認真作畫,但言薇依卻有些不太敢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神好像是神秘的黑洞,稍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吸住,無法逃月兌。

而段語翰也不急著催她,只因他貪戀與一朵幽谷百合相處的寧靜空間。

「好了!」言薇依開朗的聲音打斷段語翰的思緒,她將手里的素描拿給他,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清爽,「你看看像不像?」

他伸手接過,畫里面的自己栩栩如生,彷佛在照鏡子般的精準,一向精明干練嚴肅的他也不免露出了笑痕。「-真是個天才。說吧!這樣的一幅畫要多少錢?」

言薇依伸出小手,比出了「1」。

「……一萬?」

她搖頭,微笑的模樣教人聯想到草莓慕斯般的甜蜜。

「一千?」

她再搖頭,柔順的長發在陽光底下閃著美麗的神秘光澤。

「一百?」

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像只博浪鼓,微笑依舊動人,緩緩地以甜美的嗓音說道︰「一塊錢。」

「一塊錢?」他揚起眉,詫異地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少了?」

那些在淡水捷運站畫畫的文化藝人們索取的費用都比這個價錢高上太多,她的價碼彷佛不重視金錢物質似的。

「沒有關系,你懂我的畫。」言薇依抱住自己的素描本,輕輕搖頭,秋風拂過她的白洋裝,露出了雪白的小腿。「身為創作者,最難得就是找到知我的伯樂。」

「我……」段語翰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惜懷里的手機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他連忙拿起手機,聲調十分不悅,「喂?」

他忍住想要發飆的沖動,低聲說著︰「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一個讓他詫異的消息,只見他眼神閃過一絲火光,隨即說道︰「是嗎?好,我馬上回去。」

她見他忙,也就不打擾了,悄悄地拿著畫本就要走開,也許他只是來這兒偷閑的上班族,很快就得回去了。

莫名的,知道他們將要分手,她竟有一絲不舍,但她甩甩頭,這樣就夠了,能夠遇到一個會鑒賞自己作品的人,這樣就夠了……

「等等!」就在言薇依要往後退去,悄悄離開的同時,段語翰突然從後面伸手拉住了她。「這個給。」

藍色的千元大鈔瞬時飄落在言薇依的手心里,她瞠大眼,張口欲拒絕,卻被他打斷,「我身上沒有零錢,這一千塊,-下回再找給我。」

「呃……」言薇依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跟著離他不遠的男子一起往河堤相反的方向離開。

嶄新的一千塊在手上閃著淺藍光澤,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要一塊錢呀!

這該怎麼辦?她不知道他的姓名、住址、職業,更不用說他們壓根還不是朋友,只是有著一面之緣的顧客跟畫者……

這是怎麼了?

她明明就已經有莊漢寧這個男朋友了,為什麼她卻有點想念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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