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擱淺 第三章
御盟科技集團大樓。
站在一樓的人口處，盼盼局促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該怎麼辦?現在她人就站在軒哥哥的大樓前，可卻突然失去了勇氣。
從來沒有應征工作的經驗，尤其在這棟壯觀的高級商業大樓里，望著人來人往的人潮，她顯得更加局促不安。
怎麼大家都這麼匆忙啊?
季盼盼，爭氣點，你一定要成功地得到軒哥哥秘書的職務!她在心中喊話，企圖提高士氣。
深呼吸，吸氣，吐氣……好!她決定主動出擊，
目光逡巡著目標，嗯……找女生好了!鎖定目標，她大步邁向目標。
「請問……」應征處在哪里?盼盼語未畢，來人卻已經揮袖離開了。
啊……好冷漠啊。看來她只好到別處踫運氣了，說不定她可以找到應征人員的報到處。
盼盼看向電梯處，大廳正中央有三座電梯，可是每座都聚集了好多人潮；另一邊的角落，有座電梯，雖然偏僻了點，卻沒有任何人佇立。
毫無猶豫的，盼盼選擇了偏僻冷清的電梯。
就在她欲走向電梯處時，一聲穿著時髦的女子，踩著高跟鞋快速地越過她，手上皮包的鐵鏈正巧不偏不倚刮到盼盼。
「啊，好痛!」
時髦女子卻只是隨意一瞥︰「走路小心一點!」
語畢，隨即轉過頭，高傲地走向電梯處。
「啊，等等我……」見電梯門即將關上，盼盼出聲呼喚，想請她等一等。
突地，她的手臂傳來一陣刺痛。
停下腳步，她低頭望向痛楚來源，看見手臂上出現一道好深的鮮紅色刮痕，鮮血正迅速冒出。
她……最近怎麼老是受傷?
盼盼抬頭望向時髦女子，人早已不見蹤影。
算了，還是先處理傷口要緊。
盼盼急著在手提包中尋找手帕，可是……沒帶?都是她今早太過匆忙了。
不放棄，仍舊繼續尋找——衛生紙呢?她不會也沒帶衛生紙吧?
找了好久，答案仍是——沒有。
方才的上班人潮已經散盡，該是過了上班打卡的時刻了，尤其她的位置又靠近角落的電梯。
手臂上的血正緩緩流下，她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
委屈、傷心、失望、害怕……頓時都涌上她的心頭。鼻子突然酸酸的，模模鼻子。她不能哭!盼盼告訴自己，要堅強!
她都還沒面試，要堅強一點，這只是一點點小不顧罷了。等會說不定就可以見到軒哥哥了。盼盼不斷在心中喊話，試著鼓勵自己。
突然，一雙修長的大手出現在她的跟前，這雙大手上，有著一條藍色手帕。
這……盼盼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抬頭，迎上一道深邃的眼瞳——
軒哥哥?!
盼盼再度陷入錯愕之中。
「小姐，再繼續發呆的話，白色裙子就會變成紅色花裙子。」以軒一哂。
意料之中的，眼前的柔弱女子驚呼一聲，立刻取走他的手帕。
盼盼忙將手帕拭向傷口，可突地，心中涌起一個念頭。不!她會把手帕弄髒的，這是軒哥哥的……盼盼的動作又停頓了下來。
看著她慌張的樣子，以軒忍不住想笑。
這個女孩……很有趣。
他注意她好久了，從他下了車，走進一樓大廳，他立刻看到她，她就是那天在馬路上疾跑的女子。
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身處在這棟建築中，與周遭有著明顯的格格不入。她不屬于這里!這是以軒的第一個念頭。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就單單是直覺，他就認定，她不屬于這個忙碌紛雜的社會。
來不及去細想她之所以出現在這里的原因，接著，她就已被撞上了。
他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柔弱不堪、看著她的著急害怕、看著她強忍淚水……
她的臉色雪白，身上的絲質白色長裙突顯她的瘦弱身材，眼中的驚慌與旁徨，讓她看起來倍加柔弱。
唉!這個女孩，令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疼!
不知為何，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以軒低頭，見她還在猶豫……
嘆口氣。她怎麼還在發呆啊?伸出手，取走她手中的手帕，迅速地往她手臂擦去——
「不!會……弄髒的……」盼盼連忙伸出手阻止。
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與他相遇時，都是她受傷的時候?
第一次，在孤兒院時，她跌倒擦傷；第二次，她在馬路上與車擦撞；第三次，她被皮包刮傷……
唉!她怎麼都表現得那麼狼狽呢?
以軒熟練地將血漬拭淨，最後將手帕綁在她的傷口上，打個蝴蝶結，結束包扎。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血流不止嗎?」微笑，見到眼前的女孩又陷入發呆的狀況；
「回去記得先用雙氧水消毒，傷口若不好好處理，可能會引起發炎。」不放心地再次交代，希望她听得懂才好。
「謝謝你。」盼盼立刻點點頭。
她，該不該跟他相認?
該?抑或不該……
天啊，誰能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見她又陷入發呆的狀況，以軒一哂，這個女孩好像很喜歡發呆。「你來這里做什麼?找人?」
找人?對!她就是來找他的。盼盼立刻點頭。
可……不對不對!她今天是來參加面試的。搖搖頭，盼盼又搖頭否認。
以軒被她的行徑逗笑了，無法掩飾的，他的嘴唇上揚，臉上明顯是一副強忍笑意的模樣。
「你在取笑我!」盼盼瞧見了他眼里的笑意。
笑聲頓時傾泄而出︰「抱歉，那是因為你……實在很可愛。」他終于克制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盼盼瞪向他。她都已經二十二歲了，還可愛?!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是來做什麼的?」換上正經的面容，以軒認真地望向她。
「我……是來應征的。」臉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盼盼好高興可以再次見到軒哥哥。
應征?現在他的公司早已無對外應征人員了，她還要來應征?「你要應征什麼職務?」
「你的……不，是應征總經理秘書。」她還是決定不和他相認了。拿過去兒時的約定來逼他履行……太殘忍，她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總經理秘書?!
以軒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職務早就進行面試了，經過了好幾位高層主管的面試，目前只剩下兩位候選人。
他看過兩位過關者的履歷，其中……絕對沒有她。
可……誰說沒有例外的?如果，生活中有她的加入，那肯定非常有趣!
「你是從哪里得知應征的消息?」
「雜志上啊，最新一期的商業雜志刊登的。」有錯嗎?為什麼她覺得他的眼神在笑?
「好吧，你先到接待處報到，自然會有人帶你去面試。」他以眼神示意，遠處的接待小姐早已眼尖地注意到他的出現了。
「我……」語未落，她的人已經被以軒帶到接待處了。
「總經理……請問……還有什麼事?」英俊帥氣的總經理然出現，接待處的小姐一時之間竟都結巴起來。
「這位小姐要參加今天的面試，幫她安排一下。」
面試?目前公司只有應征總經理秘書一職，這個清麗的美女肯定是來參加最後的面試。接待小姐將目光望向一旁總經理默許的眼神——肯定是!
「請你先填一下訪客登記簿，等會我帶你到人事部報到。」莫名的，她就是對這種清麗絕塵的美女有好感。
盼盼簽完名，接待小姐立刻率先走向電梯處。
「那……」盼盼望向以軒。「我上去了，謝謝你的幫忙。」
「加油。」以軒給了她一記鼓勵的眼神。
宋以軒一笑，伸手隨意翻閱著登記簿。
季盼盼?她的名字很有意思。
方才見她佇立在大廳中，削瘦的身軀仿若即將被風吹走般。
她，是那天在馬路上疾跑的女孩……
突地，他的心中涌起一陣熟悉。
可，在那天之前，他曾見過她嗎?
柔美鵝蛋臉、細挺的俏鼻、柔亮的長發……她的美，美得讓人舒服，可在舒服之中，卻帶給他一記強烈的震撼。
為什麼?為什麼一向以冷靜自持的他，竟會對一個陌生女子動了心?
宋以軒甩甩頭，揮去心中的波濤起伏，他，不該會為一個女子失了魂的。
接待小姐將盼盼帶到方才人潮擁擠的電梯前，盼盼不禁納悶起來。
「啊……小姐，請問，為什麼不坐另外那邊的電梯?」
「那是高級主管的專屬電梯，只到達十二樓以上的樓層。」接待小姐率先走進電梯，微笑著向她解釋。「一般的職員都搭這邊的電梯，人事部在十樓。來了好幾次，你應該知道吧?」
「啊?我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盼盼吐吐舌。還好，剛剛她差點搭錯電梯了。
***
人事經理正戴著老花眼鏡看季盼盼的履歷，正在絞盡腦汁。「小姐，很抱歉，這個……應征的程序是……」
他該如何拒絕這位年輕稚氣的女孩?她既沒有事先寄履歷表來，也沒有與管理相關的學歷，更沒有秘書的相關經驗……
而且，今天的面試，已經是最後一關了，通過的兩位應征者都接過層層的關卡，且都是各企業中的秘書佼佼者，個個經歷豐富，是絕對的優秀人才。
眼前的女孩，既沒有通過前幾關的面試，學的還是……音樂?!誰能告訴他，這女孩究竟在想什麼?
他該如何是好?他該如何告訴眼前小女孩這個「惡耗」?
不知為何，這個女孩給了他一種特殊的感覺，很是熟悉的感覺，不由自覺地教他產生一種憐愛……
模模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他在御盟集團近二十年了，第一次遇到這麼天真的應征者。
「你確定是要應征總經理秘書嗎?」年邁的人事經理再一次確定她的意願。
「對啊。」怎麼每個人都問她同樣的問題?
「這個……你學的是……音樂?!」天啊，音樂跟管理可是天差地遠的科系啊!
「是的。」盼盼還是不懂，難道學音樂的不能應征秘書工作嗎?
「那……」年邁的人事經理正在思索，該用什麼理由才不會傷害她的天真。
突然，遠處一陣內線電話鈴聲響起——
接著，一名人事部職員慌張地跑來，附耳向人事經理說道!「經理，總經理找你。」
人事經理連忙轉向盼盼說道︰「請等一等，我接個電話。」
望著人事經理疾步沖向話機，盼盼心想，能讓經理級的主管趕去接電話，這個來電的人物，職位肯定很高。
也罷!盼盼將視線調往窗外，她現在只想通過應征，只想成為軒哥哥的秘書。
「總經理，你好，請問有什麼事?」拿起話筒，人事經理必恭必敬地說道。
電話的那端沉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宋以軒的低沉嗓音︰「于伯，有件事想麻煩你。」
人事經理呆愣了一下。
于伯?這小子自從接管公司後，總是擺出深沉威嚴的一面，這聲于伯……怕是他第一次在公司如此稱呼他。
「什麼事?總經理請說。」于經理還是秉持著下屬應有的恭敬。
「那個女孩……就是季盼盼，現在應該在你那里吧?」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善良的于伯應該還在和她周旋。
「是的。」
「讓她參加今天的面試。」是要求，也是命令，宋以軒第一次擺出總經理的特權。
「好的，沒問題。」總經理既然都這麼交代了，他當然樂意執行。
望向遠處季盼盼的清麗面容，這女孩……或許不知道，自己已引起了高層的注意。
掛上電話，于經理走向季盼盼，蔭臉的笑容︰「季小姐，今天的應征設在十五樓的企畫設計部，我帶你去。」
「真的嗎?謝謝你，老先生。」盼盼高興極了。
老先生?!人事經理滿臉的錯愕，他是年紀老了一點沒錯，可是，在御盟集團中，還不曾有人會對他如此稱呼。
電梯內，人事經理望著盼盼的興奮表情。這麼純真的女孩，應該沒什麼特殊管道吧?
或許是她的天真吸引人吧。對于她的特殊待遇，人事經理心中有著一絲竊喜。
可，今天的主試者是企畫設計部經理，她……能通過嗎?
算了，他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這麼關心，她的年紀都可以當自己的孫女了。
唉!。如果……他也能有個孫女，該有多好。
電梯到達十五樓經理室，于經理敲敲門，帶著季盼盼進入。
「到了，季小姐，你先在這里稍等，千萬記得，今天的面試者是企劃設計部的楊經理，待會兒可別說錯了。」唉，不知道這小妮子還會出什麼差錯。
「嗯，謝謝你，老先生，你人真好。」
老先生?!于經理搖搖頭。這女孩……單純得可以。
***
坐在企畫設計部的辦公室，盼盼的眼神不住地瞄向左右——
左邊坐著一名身著套裝的女子，年紀約為四十歲，頭上綰著臀，戴著金框眼鏡，看似精明干練的成熟女子；右邊的女子則是一名年輕女子，身穿深紅色緊身上衣．有著濃郁的香水味，肩上披著波浪型的長發，是個美艷的絕色美女。
而她……
唉，盼盼不禁嘆口氣，立刻擔心起自己的穿著打扮。
她根本脂粉未施，忍不住模模自己的臉龐，沒有鮮艷口紅、沒有粉底，更遑論是穿著套裝了。
低頭，看著自己的白色綁帶式涼鞋……
怎麼辦?沒想到面試要穿這麼正式，難怪今早母親會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回去換?
可是，若是回去換，等一下輪到她怎麼辦?抑或……可以拜托司機送過來……
不!
她才剛下定決心，要學習獨立，不再依附在父母的保護之下，她可是要求了好久，才得到父親的認同，這才讓她出來找工作的。
那天，在看到軒哥哥的報導後，她就決定放棄英國音樂研究所的進修，她決定要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自己會不會太一廂情願了?都這麼多年了，軒哥哥不知道……盼盼想起報導中的神秘女友……
就在盼盼陷入沉思之際，絲毫未注意到秘書小姐開門，又關門不斷地來來去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季盼盼小姐?季盼盼小姐?」
盼盼猛地清醒，抬頭，站起身，差點踩到裙擺。「啊，我……就是。」
「請你進來面試。」秘書小姐公式化地說道。
「這麼快?她們……」盼盼轉頭撇向後方，原本的兩位應征者已無蹤影。
「請進吧！」秘書小姐有著些許的不耐煩了。
「好，好，這就來。」深深鞠個躬，不敢多加延誤，她立刻跟著秘書小姐進入辦公室。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面試主管，待秘書小姐告退之後，她更是局促不安極了。
頓時——
「季盼盼，你給我抬起頭來，限你三秒鐘之內給我一個解釋！」忿怒的聲線仿如洪水爆發般襲來。
啊!這聲音不是……起峰嗎?
抬頭，視線對向前方，張大眼，真……真的是起峰耶?!
盼盼緊繃的情緒頓時松懈，張開手臂，快步跑向對方，企圖想要給起峰一個擁抱︰「起峰，真的是你?太好了！」
不料，她的擁抱卻撲了個空——
起峰輕易地舉起手，揮去盼盼的投懷送抱。三秒鐘過了!她喪失了申訴的權力!
「一點也不好!」起峰雙手環胸，一副欲興師問罪的模樣。
「哪……哪里不好了?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才能來參加面試，又幸運地遇上你，哈，真是太棒了!」盼盼眉飛色舞，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她……真的還在「狀況外」?
起峰舉起食指，往她的頭上敲去。
「棒你個頭！」她的智商究竟有多少?難道她看不出這其中有問題嗎?
目光瞥向一臉興奮的盼盼——
她肯定看不出，起峰搖搖頭．她的腦袋究竟是裝了什麼?
「你……好像不高興看到我喔?」
她終于發現了?!很好，她已經踏入「狀況」的門檻，「高興?我問你，你來御盟參加面試干嗎?」
「我要當秘書。」低頭，不敢迎視起峰，她囁嚅地說著。
「當秘書?這麼簡單嗎?」還想要騙他?
「真的，我是真心要當……」軒哥哥的秘書。她噤聲，不敢說出口，生怕起峰會再度發怒。
「這就是你那天纏著我問一大堆御盟集團的目的?」
點點頭，還是起峰最了解她。「你那天給我一本雜志……」輕聲埋怨著，企圖把禍首推給起峰。
「雜志?!哪本雜志?」起峰頓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就是放在芯愛禮物旁的那本商業雜志，里面還有軒哥……宋以軒的封面和他的相關報導……」說到最後，看著起峰逐漸慘綠的臉色，盼盼愈說愈小聲。
「那是我隨手塞進去的，你應該還給我的！」這個小妮子，竟然想把責任推給他?門、都、沒、有!
「誰……知道那是你的東西啊，而且我不是因為他的權勢地位才決定要來的，我是因為——」還來不及解釋清楚，盼盼的話語硬生生地被打斷。
「等等!你該不會是看了報導以後，那天才會沖下樓說什麼——你決定不去英國了吧?噢!季媽媽要知道了定會恨死我……」
捂住額頭，都是他的錯!他的頭突然劇痛起來。
「你知道這是什麼公司嗎?要應征什麼職務嗎?」不待盼盼回答，起峰立刻連珠炮似的說教︰「這可是御盟集團，征的可是總經理秘書。我再說一次，總經理秘書耶，你認為這個只會彈鋼琴，又有點小迷糊的季盼盼可以勝任嗎?」
「起峰，我真的想試試看……」盼盼也急了，听起來好像她做錯事了一樣。
「給你三秒鐘，立刻消失在我面前!」他就要發火了。
「可是……」人家她還沒面試耶。
「沒有可是!你還剩一秒鐘!」起峰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嘆口氣，盼盼抬起頭，帶著絕決的態度，鼓起勇氣說道︰「這是我的選擇，起峰，你就讓我決定自己的人生吧?是對，抑或是錯，都由我承擔。給我一次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