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逃走中 第八章
連跑了幾次,終于在一個星期後,季克豪在孫子的公司堵到了回公司上班的季君瑞,一張老臉沉凝不語,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這星期,你到底是跑去哪里了?」沉著氣,季克豪一副質問的口吻,「失蹤了一個星期,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
「我去哪里,你真的會關心嗎?」季君瑞抬眼看了爺爺一眼,看到爺爺就讓他想起七年前的事,這叫他實在無法再平心靜氣的面對爺爺。
或許七年前的事他也有錯,不能全怪爺爺,但畢竟爺爺是始作俑者,如果爺爺不去找喬飛雪說那些子虛烏有的謊言,他和她也不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唯一的孫子,我不關心你,能關心誰?」
「是嗎?」季君瑞扯起一抹冷冷的笑,「你關心的不是我,你只是關心你的事業吧?」
「你……」
「難道不是嗎?」打斷季克豪才要出口的話,季君瑞冷淡的說著,「你只是擔心我要是真的失蹤,你就找不到人娶那個蘇雯吟,也就得不到蘇雯吟的事業不是嗎?」
被孫子說穿心事,季克豪頓時啞口無言,同時有種老羞成怒的感覺。
「無話可說了是嗎?」發現到爺爺的語塞,季君瑞撇唇,毫不留情的繼續說︰「八年多前,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在晚宴上當眾宣布我和喬飛雪的婚事;八年後的你又故計重施,你玩不累嗎?」
八年前,他當眾不給爺爺面子否決了他和喬飛雪的婚事;八年後的他雖沒再那麼做,但那並不代表他承認了他與蘇雯吟的婚事。
在他的心里,只有喬飛雪才是他的妻子!
「我告訴你,你和雯吟的婚事就這麼定了,我不會再像八年前由著你拒絕!」季克豪堅決的表明,「過兩天我會跟雯吟的父母商量你們的婚期,你最好別再搞好失蹤。」
「你就這麼希望蘇雯吟當你的孫媳婦嗎?其實你大可去外頭認個會事事听你話的孫子,但要我娶蘇雯吟……」季君瑞冷哼一聲,重重的強調,「辦不到!」
「你……你這個小子!」季克豪氣得手掌重重往桌面一擊,「你是存心要跟我作對是嗎?」
「隨你怎麼想。」合上面前的文件,季君瑞倏地站起身,「總之,要我娶蘇雯吟,絕對辦不到!你也休想用任何伎倆逼我就範,否則我馬上找別的女人結婚。」說完,抓起車鑰匙打算離開。
待在這里只會被爺爺煩到心浮氣躁,還不如離開。
要不是一星期沒進公司,有許多公事待辦,不然他真想一直待在喬飛雪母子身邊不回來了。
「你這小子又在外頭認識了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了?」看著孫子準備離開的背景,季克豪緊張的問著。
「不是你心目中的孫媳婦人選,就都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嗎?」回頭睨了爺爺一眼,季君瑞神情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所謂不三不四的女人還替你孫子我生了一個兒子。」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
八年前,他可以無視爺爺的話,拒絕與喬飛雪的婚事;八年後的他自然還是可以拒絕,尤其是當他與喬飛雪再度重逢,還知道他有個七歲大的兒子,他死也不會再放開喬飛雪母子倆的!
七年來的誤會,他雖然怨,但也不能全把責任推到爺爺身上──當他知道真相時,他也很惱怒爺爺當年對喬飛雪做的事,但最後還是要歸咎于他自己不夠相信她,不然這一切遺憾都不會發生才對!
所以,他無法怨任何人,要怨就只能怨他自己。
如今他只能為喬飛雪和懷懷盡心彌補,就算她記不起他,他也不會強求;縱使她真的記起他了,他更不敢奢求她會原諒他。
現在的他只想讓喬飛雪和懷懷從今以後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而他能一起陪伴在他們身邊,這樣就夠了。
躲在落地窗後,霍宣懷骨碌的大眼轉呀轉的,帶著小心翼翼的眸光不停投向坐在陽台搖椅上的季君瑞臉上。
「怎麼了?」季君瑞轉眼迎視著燦亮的大眼問著,「一直待在那邊盯著我看?」
「沒有啊!」霍宣懷搖搖頭,很小聲的問︰「季叔叔……你是不是在生氣?」
「生氣?」季君瑞有些疑惑,他的情緒有表現出來嗎?
不……他一向不喜歡喜形于色,雖然今天在公司和爺爺起了爭執,心里直到現在還是不高興,但他應該沒把這分心情表現在臉上。
「季叔叔從台北回來就一直不說話。」霍宣懷很直接的表達他的想法,「媽咪和爸比如果生氣的話,都是不說話的耶!」
听到霍宣懷的認定,季君瑞忍不住莞爾一笑,「沒事,季叔叔沒有生氣。」
「真的嗎?」霍宣懷帶著些許的懷疑。
「是真的。」季君瑞淡淡的笑著,「季叔叔只是今天遇到不開心的事而已。」
「什麼是不開心的事呀?」霍宣懷很好奇。
季君瑞輕吁一聲,對霍宣懷招了招手;霍宣懷乖乖走到季君瑞身邊。
季君瑞手臂一伸,就將霍宣懷小小的身子抱起,放在大腿上坐好,「很多大人的事,你這個小孩子還不會懂的。」就算小小年紀的懷懷听得明白,他也不可能說出來。
要他怎麼對懷懷說,說他其實才是親生爸爸,而他還被爺爺逼著要娶別的女人為妻?
「我知道了。」霍宣懷嘻嘻一笑,天真的說著,「季叔叔一定是跟別人吵架了,對不對?」
季君瑞伸手揉揉他的頭,「懷懷好聰明,一下就猜對了。」
「真的嗎?」
「嗯。」
「那跟季叔叔吵架的人,一定是壞人。」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季叔叔是好人呀!」霍宣懷天真的回答,「所以跟季叔叔吵架的人,一定是壞人。」
季君瑞輕笑出聲,將霍宣懷緊緊抱住,壞人?或許在某個程度、某個角度上,他的爺爺確實不是個好人。
「季叔叔不用跟壞人生氣。」抬起頭,霍宣懷望著季君瑞的眼,「我爸比說,壞人到時會被警察給抓走關起來,生壞人的氣是白費力氣的。」
「是嗎?你爸比是這麼跟你說的嗎?」沒想到身為黑道未來接班人的霍智軒,會對懷懷說出這樣的話來。
壞人會給警察抓走關起來?這麼說他自己……看來霍智軒真的很認真的在教育著懷懷,並沒把他的家庭那套生活模式套在懷懷身上。
「對啊!」霍宣懷用力的點頭,「我爸比說,壞人有壞報,所以不必跟壞人生氣。」
「懷懷說得對。」忍不住親了一下兒子的額頭,季君瑞溫柔一笑,「季叔叔是不用跟壞人生氣的。」
霍宣懷嘻嘻笑出聲,「季叔叔要常常笑,我爸比說的,常常笑的人才會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喔!」
「嗯。」看著兒子天真的笑顏,他的心頭只覺得暖烘烘的。
懷懷的笑容就如同縮小版的喬飛雪笑顏──率真而爽朗,縱使心里有再多煩躁的事,只要看到這張笑顏,就會全都不翼而飛。
「霍宣懷小朋友。」突然,一個喚聲響起,喬飛雪從屋內走了出來。
「媽咪!」一看到母親出現,霍宣懷開心的應了一聲。
「已經十點多,很晚了,你還不上床去睡覺?」喬飛雪故意板起臉的說。
「哦!」霍宣懷看了季君瑞一眼,又看看母親,「我在跟季叔叔說人生道理啊!」端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認真的說著。
「人生道理?」喬飛雪眉一挑,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你這個小鬼頭才幾歲,學大人說什麼人生道理啊?」
「爸比說的啊!」霍宣懷應得很理所當然,「爸比說,安慰別人就是在說人生道理啊!」
喬飛雪翻了個白眼,伸手捏捏兒子的鼻子,「你呀,老是學你爸比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你要是現在就懂得人生道理,那我就是神童可以上電視了。」
「鼻子要被媽咪給捏扁了啦!」揉揉鼻子,霍宣懷抗議著。
「好啦!別鬧了,快回房間去睡覺,不然明天又要賴床了。」轉回正題,喬飛雪催促著兒子。
「哦!」霍宣懷應了一聲,隨即從季君瑞的懷里跳下,「季叔叔,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晚安。」
看著喬飛雪和霍宣懷一前一後進了房間,沒一會兒就傳來母子兩人的嬉笑聲,接著又傳來喬飛雪細柔像是說故事的話聲,季君瑞唇邊的笑意深濃得化不開。
這一切,幸福得像是作夢般,緩緩站起身,房里傳來的甜蜜溫馨感讓他忍不住移動腳步走過去。
才走到房門口,就見霍宣懷已睡著,喬飛雪輕手輕腳的為兒子蓋好被子,正準備轉身離開。
「懷懷睡著了嗎?」迎上喬飛雪的目光,季君瑞輕聲問。
「嗯。」喬飛雪走出房間。
「你和智軒把懷懷教得真的很乖,很好。」季君瑞忍不住這麼說。
雖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教育懷懷該是他這個親生父親的責任,卻變成了霍智軒來頂替他的位置,但他不能否認,懷懷是真的被教得很乖巧。
「當初為了懷懷的教育問題,我和智軒討論了很久。」喬飛雪邊說邊到廚房各泡了一杯花茶和黑咖啡趕回到大廳,將黑咖啡遞給了季君瑞,「最後我們決定讓懷懷在這里念書,希望他能像這個小鎮的居民一樣淳樸、快樂。」
「但是為了懷懷的未來,應該要讓他回台北念書,有競爭力才能讓他成長更多,不是嗎?」
「我也曾這麼想過。」喬飛雪輕頷首,在季君瑞對面的沙發坐下,「不過現在懷懷還小,等他再大一點再說吧!我希望他能好好度過他的童年,要快快樂樂的,就算以後他去台北念書跟不上其他同學的程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開心、快樂就好。」
「嗯。」對于喬飛雪的想法,他沒反對。
確實,現在都市的小孩都沒所謂快樂的童年,畢竟競爭壓力大,小小年紀就要學一堆才藝和語言。
起步比別人慢沒關系,只要好好學習還是一樣可行,而最重要的是,能夠讓孩子快樂無憂的成長。
「或許在這個步調悠閑、緩慢的地方生活慣了,其實我覺得就算讓懷懷在這里長大成人也沒什麼不好的。」想了想,喬飛雪忍不住表達她的想法,「賺再多的錢,得到再大的成就又如何?只要過得不快樂,一切都沒任何意義。」
注視著喬飛雪一臉淡然的神色,季君瑞的心微微一扯──一切都沒任何意義……這些話狠狠刺進了他的心里。
是的,這七年沒有她的日子,他拼命工作,賺了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得到不少成就,但他的心靈卻是空虛的,他是不快樂的。
一直到最近他重新遇見她,知道她為了他生下一個兒子,跟她和兒子在這里生活了幾天,他發現這幾天才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那些名利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最在乎的人待在他身邊。
「你應該不以為然吧?」見他沉默了,喬飛雪淡淡一笑,「不過等你結了婚,有孩子,站在父母的角度去思索,不管我的想法是對或錯,或許你多少能體會我的想法。」
「我能理解。」拉回心思,季君瑞很快的回答。
他當然能體會她的想法──懷懷是他的兒子,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不是沒為兒子想過未來,他就如同一般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後能成為人中之龍,但他更希望兒子能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健康的成長。
「是嗎?」听他這麼回答,喬飛雪只是笑了笑。
「瞧你的反應,你似乎不相信?」
「沒有。」喬飛雪搖頭,「我只是在想,你以後的老婆應該會很幸福。」
「為什麼這麼說?」
「看你和懷懷的相處就可以多少了解了,你會是個好爸爸的。」喬飛雪很認真的說。
「不,我不是個好爸爸,更不是個好丈夫。」淡淡卻很肯定的否決了喬飛雪的話,季君瑞的神情倏地黯下來。
發現他突然變得低沉的臉色,喬飛雪一愣,「你……」她很想問他為何這麼肯定,但卻發現她問不出口。
總覺得……在他的背後似乎曾發生過什麼令人傷感的事。
「我也有個兒子。」過了許久,季君瑞輕輕開口。
「你也有個兒子?」他的話讓喬飛雪一怔,「你結婚了?」之前听霍智軒提過他這個人,記得智軒說他是單身,並未結婚生子。
「嗯。」季君瑞點點頭,「但是當時我以為這個兒子沒了。」
「什麼意思?」
「當時我女朋友對我說了謊,說她把孩子拿掉了。」
喬飛雪的眉頭輕輕一皺,「為什麼說謊?」
「因為當時我還在念書,她不希望我為了孩子而放棄我的學業。」回想過去,季君瑞的心情是沉重不堪的,「再加上當時我爺爺很反對我和女朋友在一起,所以背著我去找我女朋友,編了一堆謊言讓我女朋友心生愧疚,最後她狠心的對我說了謊,跟我分手。」
「是嗎?」靜靜听著季君瑞的話,喬飛雪的心莫名也跟著變得沉重起來。
雖是听著別人的故事,但對她來說,卻莫名有種身臨其境的熟悉感,仿佛她能感受得到當事者的真正心情。
「一直到最近,我才知道當年她說謊騙了我,她其實並沒把孩子拿掉。」
「既然知道了,你沒去找她嗎?」
季君瑞搖搖頭,輕聲嘆息。
「我雖不認識你的女友,但我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看到季君瑞感傷的神情,喬飛雪忍不住安慰著他,「很多女人會為了自己所愛的男人而說謊,只要是為自己心愛的人好,不管有多難過都可忍下,或許你女朋友的做法並不正確,但我相信她的出發點是為了你好。」
「在知道所有實情後,我當然能理解她當年對我說謊是為了我好。」將目光鎖落在喬飛雪的臉上,季君瑞心痛的說︰「但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她永遠不會知道這麼多年來,我是多麼痛苦的過著我的生活,我一直以為是我錯看了她,以為她真的是個現實的女人,讓我白白怨了她這麼多年!」
面對季君瑞似是指控的話,喬飛雪的心微微一震──他的怨怪……仿佛像是對著她說一樣,好像……她就是他的那個女朋友──
「我想……」咽口口水,喬飛雪鎮定著自己莫名而起的波動情緒,「如果可以選擇,你女朋友當年不會選擇說謊的,她應該是很愛你的,不然她不會為你生下孩子,當年她可以真的把孩子拿掉不是嗎?她願意背負著未婚媽媽的包袱而生下孩子,相信她心里應該還是對你抱持著一絲絲的希望。」
「希望?」
喬飛雪輕輕點頭,「或許她還在等著你去找她。」
「找她?」季君瑞苦笑了,「如果她真的希望我去找她就好了……」
「什麼意思?」喬飛雪不明白季君瑞的意思,「難道她不希望……你去找她嗎?」
「她已經忘記我這個人了……」喃喃的,季君瑞輕輕開了口。
「忘記你了?」喬飛雪輕呼一聲,「怎麼可能?她……」話才說了一半,突然一種想法閃過她的腦海,令她到了嘴邊的話全都打住了。
迎視著季君瑞逐漸灼熱的目光,她的心中不受控制的加快起來──他的女朋友忘記了他……不……他說的人應該不會是她,不會的!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瞧著喬飛雪傻住的神情,季君瑞不確定的問著,「在我說了這些往事後,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面對季君瑞的質問,喬飛雪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該記得什麼?她該有什麼感覺?
難道她心里忘記的人……是他?!她就是他剛才所說的那個說謊騙了他的女朋友?!
不……不會的,照他剛才說的,若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那懷懷的親生父親就是他了,但是、但是媽咪和智軒說過懷懷的親生父親已在她失去記憶前因事故身亡,所以不會的,她不是他的女朋友……
「哪怕是一點點也好。」季君瑞緩緩走到她面前,「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飛雪?」
突然貼近的溫柔俊顏讓喬飛雪倒抽了一口大氣,急促的心跳讓她幾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困難的開了口,她下意識挪動了一子。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眼前的他依然是溫和而無害的,但那直逼她而來的氣息卻給了她深濃的危險警訊,讓她慌亂得不知所措。
這樣的慌亂並不是可怕,而是一種莫名的熟悉,這種讓她無法理解的熟悉感令她緊張與慌亂,甚至亂烘烘的思緒竟讓她覺得如果被他突然吻住也沒什麼好躲逃的,因為這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是很自然的。
不……她怎麼可以這麼想?她的腦子是錯亂的嗎?
正當她還想說些什麼時,季君瑞突然大手一伸,將她縴瘦的身子往懷里一帶,她微啟的唇已被他狠狠的吻住。
被季君瑞這麼突然吻住,她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腦中瞬間閃過幾道不清晰的影像,讓她完全不知所措。
她該推拒他的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她卻軟弱得無法反抗,腦里閃過的不清晰影像里似乎有一張模糊的臉,而那張臉……和眼前的他似乎有些神似?!
他的吻既熱且狂,吻得她的思緒轉動愈來愈慢,她的理智逐漸消失,殘存的意識只是任由她的本能反應,讓她不自覺的反擁著他,開始回應起他的吻來。
讓她自己──迷失在他的熾熱里,無法清醒過來。
一早,陣陣規律的鬧鐘聲吵醒了熟睡中的喬飛雪。
才坐起身,不經意低頭看到被子下一絲不掛的身子,再轉頭看到睡在旁邊同樣光果全身的季君瑞,令她瞬間想起了昨夜的事。
那個熱烈的深吻,是一切事情的起源。
仿佛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他抱著她進了房間,彼此間彌漫的熱情未減,就這麼在這張大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激情纏綿,無法停止。
現在回想起來,昨夜她真的是瘋了!她可沒喝醉酒,居然就這麼神智不清的輕易跟他上了床?!
雖然沒有真正的夫妻名分,但這事要是被霍智軒知道,她該怎麼交代?更糟糕的是,她怎麼對得起那個直到現在她依然想不起來的懷懷的親生父親?
伸手揉揉太陽穴,她在心里不斷低咒著自己昨夜的荒唐,轉眼看到鬧鐘的時間,她低呼一聲,連忙下床穿好衣物。
現在可不是責怪自己的時候,她得趕緊去做早餐,待會兒還要叫懷懷起床上學,這麼想著,她快速梳洗了一番,丟下還在床上熟睡的季君瑞,匆匆離開房間。
才將賴床的兒子叫醒,準備到廚房做早餐,一陣門鈴聲響起。
「這麼早,會是誰跑來?」她遲疑了一下,往大門走去。
因為這里的環境淳樸,沒有偷盜事件發生,再加上以霍智軒家庭的身份,這個鎮上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應該不可能有人敢來惹事,所以這屋子其實蓋得很開放,沒有防人闖起來的高高圍牆,大門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做來好看的。
如果是附近鄰居,通常都是直接繞到屋後的院子來叫她,不會按門鈴。
帶著滿心的疑惑,喬飛雪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名高挑的女人,一身名牌服飾和配件,再加上那張經過精心繪制的臉蛋,看得出來眼前這年輕女人該是哪家的名門小姐吧!
「請問……小姐找誰?」喬飛雪堆起微笑,客氣的問。
「君瑞是不是在這里?」站在門外的蘇雯吟,一開口就是不客氣的質問。
「小姐是來找君瑞的嗎?」
蘇雯吟瞟了喬飛雪一眼,「我們認識嗎?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找你的嗎?」
面對蘇雯吟不禮貌的回答,喬飛雪只是勉強一笑,讓開身子,「請進。」來者是客,不管禮不禮貌,算是這個屋子主人的她還是要以禮相待。
蘇雯吟輕哼一聲,踩著兩寸高的高跟鞋,喀喀作響的走進屋里。
「君瑞人呢?」快速環視周圍一圈,不見季君瑞的身影,蘇雯吟轉身望著喬飛雪,一雙眼莫名透射出敵意。
「他應該還在睡,你先坐一下。」喬飛雪客氣的回應著,「我想等會兒他就會起床了。」
「他的房間是哪間?」沒有接受喬飛雪的說法,蘇雯吟又是一陣目光搜視,「我去叫他起床就好。」
喬飛雪當下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教她如何回答?季君瑞昨晚可是睡在她的房間,如果讓眼前這女人進到她的房間叫人,不就被發現她昨晚和季君瑞同眠共枕嗎?
昨晚她和季君瑞所發生的事只是個意外,所以她真的不想讓第三者知道。
「怎麼不說話?」蘇雯吟眉一皺,疑心隨之而起,「難不成你和君瑞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
「沒有,你別誤會了!」听到蘇雯吟這麼說,喬飛雪連忙出聲否認。
「這麼緊張否認做什麼?難不成是心里真的有鬼?」蘇雯吟一雙眼毫不客氣的往喬飛雪身上猛打量著。
被她這麼打量著,喬飛雪突然心虛的垂眼,不敢大方迎視蘇雯吟的質詢目光。
「媽咪。」霍宣懷揉揉惺忪睡眼,緩步走了出來。
還未完全清醒的小小身子卻也因為走路搖搖晃晃,撞上站在面前的蘇雯吟,身子不穩的摔倒在地上。
「小鬼!走路都不長眼楮嗎?」低頭拉拉自己的裙擺,蘇雯吟瞪了摔坐在地上的霍宣懷一眼,「弄髒我的衣服,你可是賠不起的!」
霍宜懷愣愣的望著態度凶惡的蘇雯吟,「阿姨,你好凶喔!」
「沒家教的小孩,居然敢說我凶?」瞪大眼,蘇雯吟證據中帶著指控。
「對不起。」眼見蘇雯吟的火氣起來,喬飛雪連忙走到兒子身邊扶起他,並軟聲向蘇雯吟道歉,「孩子還小不懂事,請小姐別見怪。」
「哼!」蘇雯吟冷哼一聲,「就算是大了懂事也不會懂得世面,鄉下人就是鄉下人,上不了台面也不會有多好的家教。」
喬飛雪抿著唇,不發一語──面對蘇雯吟這般得理不饒人、字字帶刺的強勢,她實在有點招架不住。
她很想反駁,但念在這人是君瑞的朋友,也是客人,更不想嚇壞了才剛睡醒的兒子,不然她真的很想毫不客氣的反擊。
「媽咪。」霍宣懷看了蘇雯吟一眼,小小聲好奇的問︰「這個阿姨是誰啊?好凶喔!」
「阿姨是季叔叔的朋友。」喬飛雪蹲著身子替兒子整理衣服,也小小聲回答著。
「季叔叔的朋友?季叔叔怎會有這種壞人朋友啊?」霍宣懷聲音微揚,天真的思緒讓他抬頭望著蘇雯吟,「我知道了!昨天跟季叔叔吵架的壞人一定就是這個阿姨。」難怪昨晚季叔叔回來會那麼不高興,因為這個阿姨真的好凶!
「你這個小鬼在亂說什麼?!」听到霍宣懷這麼說,蘇雯吟的火氣更是冒起,連帶說話的聲音都揚高了。
蘇雯吟的反應讓霍宣懷嚇了一跳,小小的身子連忙躲到母親身後,「好像虎姑婆……」雖然被嚇到,但嘴里還是忍不住直言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這小鬼還繼續亂說?!」氣呼呼的瞪著霍宜懷,蘇雯吟氣得高舉起手想揮他一巴掌,「真是個沒家教的小鬼!你有膽再說一句試試看,就算你媽在一旁護著,我也會毫不客氣的出手教訓你這張臭嘴!」
「有本事,你就動手打他試試看!」突然,一道低沉卻飽含威脅的嗓音響起。
三個人、六只眼同時往聲源處望去,就見季君瑞一臉陰沉的從喬飛雪的房里走出來,高挑的身子斜倚在牆邊,眼里透出的慍色讓人不由得微微抽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