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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影凝香 第九章

冷拓影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到了小木屋前,轉變為謹慎的沉凝步伐。

眼前所見只有兩間像是臨時搭起的木屋,完全不像山賊群居的山寨,他的推測果然沒有錯。

冷拓影銳利的目光掃了四周一圈。敵人既已得知他的進犯,他若再遮遮掩掩反而誤了拯救的時機。他沒再隱藏自己的行蹤,反而泰然大方從容地走進小木屋前的空地。

「在下冷拓影,請各路英雄賜教。」他雙手抱拳朗聲道,留意著四周的任何動靜。

周圍依然寂靜一片,戒慎的眸光在黑暗中閃爍,卻完全看不到可疑的地方。

突然,異物破空的疾速聲從身後傳來,冷拓影立即縱身一躍,輕易地閃過了暗器的攻擊,然而身子尚未落地,立刻又有一抹白影隨後竄出,一個飛踢就往他的胸口襲去。

身處半空無法問避,在危急時,冷拓影伸手在「夜」的小腿上一撥,借力使力,以漂亮的鷂子翻身往後翻去,也順帶化解了「夜」的攻勢。

不等他站定,「夜」立刻又攻了上去,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快速地穿梭交會,冷拓影招式沉穩,一波波的進攻都帶著強勢的後勁;而「夜」的武功純以輕功見長,轉眼間已各自過了數十招。

在一個對掌後,兩人各自往後飄開數丈,冷拓影面無表情,冷然地看著高踞枝頭的「夜」,微眯的綠眸中閃過驚異的光芒。這名男子的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兼之他又一心閃躲不和他正面交鋒,在這一時半刻間根本無法分出高下。

可惡,那個香凝郡主居然沒告訴他她的情人武功厲害到這種程度,也不讓他有個心理準備,存心害他嘛!「夜」表面上笑得自若,心里卻是不住暗咒。

「喂,兄弟,武功不錯喲!」「夜」斜倚樹頭,輕松笑道,開始閑話家常。「你怎麼練的啊?教教我吧!」

「郡主人在哪里?」冷拓影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專注地盯視著他。

「別這麼拘謹嘛!我最怕這種人了。」「夜」不由得皺起眉頭,熱絡地揮著手」「放輕松,放輕松。」

「郡主呢?」冷拓影依然不為所動,執著同一個問題。

「你這人很無趣耶!」「夜」不滿地喊,語音未落,突然有兩顆石子各自由他的頭頂和下盤攻來,無路可選的他,只得嘆了口氣,身子往後一仰,躍下了樹。

還沒站定,冷拓影的身形已竄到了眼前。

「你偷襲,小人!」「夜」連忙問躲,疾退之余忍不住抗議。

「青出于藍。」冷拓影短道,攻勢不曾稍停。

看不出這個冰塊臉也會說笑嘛!「夜」好笑地挑了挑眉,隨即往他身後看去,放聲大喊︰「大哥我打不過人家了,兄弟們趕緊一刀砍了郡主啊!」

冷拓影一驚,連忙回身看去,卻哪里有其他人的蹤影?心知有異的同時,他立刻俯低身子,正好閃過了身後的突擊。

「要耍奸詐還是我這個藍比較厲害吧!」早知偷襲不會得逞,一掌擊出後「夜」立刻趁此空檔往後掠去。開什麼玩笑?要是硬踫硬的來,他很可能會被打扁在地啊!愉悅的聲音越來越遠,轉眼已退到了數十丈之外。

冷拓影一躍而起,立即追去,卻在掠去數步後猛然頓止對方正笑臉盈盈地拿刀架在郡主的頸子上!

日夜牽掛的人兒就在眼前,卻是處于危險之中,冷拓影心里千頭萬緒。老天爺,他多希望此刻被刀架著的人是他!

「拓……」柳香凝低喊,頸子上立刻多了道口子。

「沒人叫你說話!」「夜」喝道。唉,這窮凶極惡的模樣還真是不適合他呀!

「你若是敢傷了她,我會用盡任何方式追尋你至死。」冷拓影沉聲道,幽綠的眸中盈滿了殺人的沉濃。

現在他相信了,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連恐嚇詞都像了個九成九。「夜」抿緊了唇,一張俊臉上盡是強力忍笑的奇怪表情。

她看到他了,她曾經以為此生再難以相見,如今,他就在她眼前,就在她眼前!柳香凝難抑心中的激動,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這段日子,她哭的次數超過她以往落淚的總和,但,怪不了她呵,他不在她身邊,她只能是抹游魂呵!

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冷拓影只覺像有只手緊緊握住了他的心髒,痛得他無法呼吸。都是他的錯,讓她陷入驚恐之中。「放了她。」他冷肅道。

「夜」挑眉,揚起一抹欠揍無比的笑容。「我、不、要!」

冷拓影眯起了眼,專注地看進對方的眼里,揣測著他下一步的舉動。柳香凝在他手上,他不能輕舉妄動。

驀地,一旁樹叢發出的輕微聲響引起「夜」的注意,「夜」用眼角余光看去,登時睜大了雙眼。

這個大好的時機冷拓影當然不會放過,他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拳頭狠厲地直襲「夜」的門面,趁著他往後閃躲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柳香凝救回。得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帶著柳香凝急速後掠,防對手再次來奪。

果然,「夜」驚慌地奔來,冷拓影采防備姿態,人既已救回,他便可肆無忌憚地放手一搏,不料「夜」卻腳步不曾稍停地越過他倆,直朝身後的樹上奔去。

「有大貓呀,貓呀,我最怕貓了!」「夜」一直竄上了樹的最頂端,才驚懼地叫喊。

這突來的轉變讓冷拓影怔愣,還沒反應過來,柳香凝驚懼的低呼聲拉回了他的神志。「小心,有老虎!」

冷拓影倏地回身,一只身長約七尺的老虎正耽耽地盯著他們,他心中一凜。

空手搏虎他是否能夠敵得過?望進那雙寫滿饑餓的獸眼,冷拓影轉身用內力將柳香凝推出。「逃!逃得越遠越好!」他喊道,轉身迎上正一撲而上的老虎。

柳香凝安穩地落在數十丈外的草地,她驚慌地朝他看去,卻看到他幾乎被老虎的身軀所淹沒。人跟虎斗怎麼斗得過?他甚至沒有武器!柳香凝咬緊唇,不讓擔慮驚呼出聲,因為她怕他一分了神,很可能會招來致命的一擊。

「你快去幫他啊!」柳香凝奔至「夜」躲藏的樹下,壓低音量急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夜」忙不迭地搖頭,抱著樹干的手收得更緊。「我這人天生跟貓犯沖,你叫我做什麼都成,就是和貓打交道的事不干!」

「那不是貓,是老虎啊!」柳香凝不禁為之氣結。

「都一樣啦,它們的祖宗是同一個人!」「夜」的頭搖得更凶。

這是那個狡黠靈活、將一切都掌控在指掌間的人嗎?一時間,柳香凝只覺哭笑不得。「你身上有武器,快借給他呀!」

「對哦!」「夜」一拍額頭,連忙取下纏在腰間的軟鞭和懷中的短刃,隨即就要擲出,後來一頓,又將短刃收回了袖中。「喂,兄弟,接著!」他衷心希望這位仁兄會使軟鞭,好將他從貓的魔掌下救出啊!

即使他用盡全力,每一個拳頭都像打在又硬又實的沙袋上,一點效用也沒有,而點穴卻又因方位不對,完全白搭!正當冷拓影不知該怎麼辦時,突然听到「夜」的喊聲,連忙一躍而起,閃過老虎的撲抓,接住軟鞭往後躍去,拉開距離。

見對手逃離,老虎轉移了目標,掉頭往柳香凝和「夜」所處的方向走去。

「天呀!我最討厭貓了,你別過來呀!」「夜」驚叫連連。

冷拓影臉色一變,連忙手腕一抖,往虎面上揮去。「過來,別找錯對象!」

老虎吃痛,不悅地轉回方向,咆哮著朝冷拓影走去。

冷拓影緩緩後退,始終保持一定距離,不住揮動手中軟鞭,將軟鞭末梢全都打在老虎鼻頭,痛得它弓起身子,不住怒吼,最後再也忍受不住,縱身往冷拓影撲去。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冷拓影施展輕功一躍而起,落下時正好跨坐在老虎背上,軟鞭繞過老虎頸子,使盡全力收緊!

老虎開始用力躍動,想將背上的負擔甩下,卻是不管怎麼動都甩不下,頸子上的束縛越收越緊,緊到它開始吐出了舌頭,前爪不住耙地。

「那條軟鞭我不要了……」「夜」見狀喃道,一條勒過貓的軟鞭要他纏在腰間,這等子惡心事說什麼他也不干!

「拓……」見他已控制了局面,柳香凝立刻邁步奔近!卻被冷拓影喝住。

「別靠近!它還有氣!」冷拓影將手收緊,直到老虎雙目眥出、口吐白沫,全身已停止了動作,確定它已斷氣時,他才松開手,站了起身。憶起方才的驚險,冷拓影不禁冷汗淋灕,若非多了軟鞭相助,怕他已力盡,更遑論置虎于死。

「拓……」一聲低柔的哽咽輕喊拉回了他的視線,一轉頭,就看到婷婷裊裊的她站在兩步外的距離,眼陵含淚地看著他。

那抹楚楚可憐的神色足教人將她緊緊地擁在懷里疼惜……冷拓影倏地握緊了拳,感覺指甲刺入掌肉的痛楚。但那人不該是他,不該是他……他斂了滿腔的激動,拱手低頭冷道︰「郡主您受驚了,屬下即刻護送您回王府。」

柳香凝朝他邁出的蓮足硬生生地頓住。「分別這些天,你只有這些話對我說?」她看著他,語音里帶著顫抖。她還以為他會來救她,是已想開了一切,沒想到,他拘泥的仍是他的職責!

冷拓影不曾抬頭,依然冷冷地淡道︰「郡主成親將至,屬下祝您與駙馬白頭偕老。」

緩緩地,柳香凝笑了,晶瑩的淚珠滑過腮際,落在她盈滿苦澀的唇角。「血統為何?身份為何?我說服不了爹,也說服不了你,難道一切都得等來世重生才有轉圈的余地?!」

冷拓影猛烈一震,冷然的表情龜裂。她的呼喚烙進了他的心坎,那該是他的罪愆,卻為何成了她沉重的負擔?他沉痛地閉上了眼。

「受死吧!」突然,一聲大喊打斷了這一切。

那人竟絲毫不掛念他殺虎的情分!冷拓影臉色一變,隨即朝柳香凝的方向撲去,及時接下朝她疾飛而過的暗器,卻在下一瞬間,听到柳香凝淒厲的叫聲。

他一回頭,在剎那間,時間仿佛都停止了,只有她的身子像慢動作似地緩緩倒地,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發出一聲強烈的巨響!

「不——」他嘶喊,連忙搶前扶起,只見她心口插了一柄短劍,鮮紅的血迅速染紅她的胸口。他立刻點了胸口周圍的止血大穴,卻依然阻止不了鮮血自她縴細的身子不住流出的速度。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誰來告訴他這只是她假裝的,就像從前一樣?求求誰來告訴他!

「不許動!」突然,一群身著御林軍的軍隊沖上了山頭,將躡手躡腳正要逃跑的「夜」團團圍住。「大膽山賊!竟敢綁架郡主,速速束手就擒,隨我們下山發落。」

「好大的排場啊!」「夜」吹了聲口哨,雙手自動地伸了出來。「走吧、走吧,我也不想留在這兒和那只貓相處啊!」

一群人面面相覷,他們還以為會經過一番廝斗,沒想到竟如此順利。「綁起來,押到恭王爺那兒等候發落!」御林軍隊長喊道,立刻有人上前用繩索將他綁了起來。

那邊的吵嘈全都沒傳進冷拓影的耳里,他的心、他的眼神、他的注意,全都牢牢地系在柳香凝身上。

「拓……」她的聲音飄飄忽忽地響起。

「別說話……」他撕下袍子,按住泊泊冒血的傷口。

「老天……听到我的請……請求……賜我……一個重生……來世若……若我為奴……你……不會……嫌棄我吧……」她揚起一抹淒惻的笑,舉起手,想觸踫他的臉,卻突地劇咳了起來,口吐鮮血。

「活下來,我要你活下來!」冷拓影握住她頹然滑落的手激烈嘶喊。

「回……答我……你會嫌棄……我嗎……」柳香凝指尖開始變得冰冷,執意要一個回答。

感覺她的體溫在急速逝去,他連忙將掌貼上她的背心,傳送內力,卻依然無法力挽狂瀾。不該如此,不該如此!祈求來生的該是他,為何上天要奪走她的性命?!

「拓……」她又喊,向來澄澈的晶眸已渙散失神。

無能為力的虛空緊攫住他的心頭,他緊緊地將她擁進懷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會,我絕對不會嫌棄你,別走……」他啞聲低道,語音已然哽咽。

「那……我就……放心了……」柳香凝揚起一抹滿足的笑容,螓首一側,這世上,已沒有任何事情困擾得了她……

「不——」冷拓影痛苦地閉起了眼,雙臂收得死緊,回應他的,卻是她逐漸冰冷的身體……

???

因有百姓來報,說青石崗有隱蔽的小路可以避開監視直接攻頂,憂心的恭王爺立刻隨著秘密出發的御林軍來到了青石崗山腳下,殷切期盼著,希望能在御林軍將柳香凝救下時,能馬上見到安然月兌困的她。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出現他面前的,竟是一具香消玉殯的尸首!

看著冷拓影抱著女兒的尸首緩緩走近,恭王爺瞠大了眼,全身控制不住地強烈顫抖。他的小女兒死了?他的小女兒死了?!「為什麼——老天爺,您不公平吶!」恭王爺跪地嘶喊,向來剛硬的形象在瞬間瓦解,只余下痛失愛女的孤獨老人模樣,在眾人面前捶地大哭。

那嘶吼聲仿佛沒傳進冷拓影的耳里,他只是怔怔地看著柳香凝蒼白的臉,俊冷的面容木然一片。

「恭王爺,節哀呀!」御林軍隊長連忙上前攙扶。

恭王爺拭去眼淚,沖到被繩索緊緊捆綁的「夜」面前。「說,到底是誰雇你殺她的?!」根據御林軍的明察暗訪,已得知這是件假藉山賊擄人的刺殺行動。他溫柔的小女兒何辜,那人竟如此狠下心殺害?!

即使恭王爺欲將他到骨揚灰的怒容近在咫尺,「夜」依然是一派的輕松笑容,完全看不出方才被老虎嚇得哇哇大叫的模樣。「我懷中有個東西,希望恭王爺您取出來看一下。」

「恭王爺,小心有詐……」旁邊的隊長急喊。

反正他也活過半百了,心愛的妻子走了,最疼愛的小女兒也走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恭王爺心一橫,伸出了手,等看清手中事物時,不禁臉色大變——這是二夫人兄長的官印啊!

「我就是怕會有這一天,趁著對方來委托的時候施展了妙手空空,有了這個佐證,主犯的罪名就落不到我頭上啦!」「夜」閑閑地笑道,好似事不關己。

「少廢話!」隊長立刻喝道。「你也是難逃一死!」

「唉……還以為我大唐的法律是公正的呢!」「夜」嘆了口氣,原本緊緊捆綁的繩索驀地松落下來。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讓突然爆開的煙霧與光亮刺激得紛紛掩目轉頭。「下次捆人時,記得先確定那人會不會縮骨功啊!」爽朗的笑聲逐漸遠去,在場只余下眾人的咳聲連連。

「追、追啊!」等恭王爺反應過來,人已不知去向,他氣得跳腳大喊。殺死香凝的凶手絕對不讓他逍遙法外,他定要親手將他砍了!

「追啊!」御林軍隊長回神,一臉驚慌,立刻率眾追出,一行人走了個一干二淨。

周圍起了這陣騷動,冷拓影臉上的表情依然是不曾有所撼動,他的目光依然緊鎖著她。

恭王爺見了,忍不住心酸。若是他沒將拓影調到別苑,此事應該就不會發生了。「拓影,你不去追那名刺客?」他定和他一樣,極想將刺客碎尸萬段。

他的心在她合上眼的那一刻就已死寂,他所要守護的主人已死,他這抹影子,又有何存在的意義?冷拓影依然怔怔地,像靈魂出了竅。

「拓影……」恭王爺又喚一聲,走到他面前。「把香凝交給我吧……」看到女兒毫無生氣的面容,恭王爺忍不住再度老淚縱橫。

恭王爺的舉動,終于撼動了冷拓影僵直的姿勢。

不,他不將她交給任何人。冷拓影退了一步。

「拓影……」恭王爺有些急了,他從沒看過拓影如此失神的模樣。「你听到我的話沒有?」

「不,她是我的人,人與影是分不開的。」冷拓影似自言自語地低道。

恭王爺一凜,發現狀況不對。「拓影!我命令你把郡主交給我,听到沒有?」他厲喊。

冷拓影抬頭,冷靜的眼神清澈無比。「多謝王爺當年的救命之恩,如今郡主已死,屬下的職責也已了,從今以後,拓影不再听令于王爺。告辭了。」話一說完,他立刻轉身飛躍而去。

「拓影,等等呀,拓影——」恭王爺急喊,卻是轉眼就不見蹤影,無計可施。

他真做錯了嗎?這一切全是他的冥頑所造成的嗎?恭王爺雙手無力掩面,痛哭失聲。

???

冷拓影發了狂地傾盡全力飛奔,在最短時間內掠上了長安城圍間最高的一座山嶺。

站在懸崖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偶爾有一、兩顆滾落的小石墜落谷中,卻是深到連落地的聲音都听不到。

如果他不拘泥于身份、血統,或許她就不會死了。冷拓影痛苦地閉上眼,緊緊抱住懷中那具冰冷的尸首。

「我怎麼會嫌棄你?就算你來世生為純粹異族人,我也要尋你到天涯海角,又怎會嫌棄你?」回憶她臨終前的問話,冷拓影哽咽失聲地喃道。

他深吸一口氣,往前跨了一步,三分之一的足掌已越過了崖邊,小砂石不住滾落。「等我,我們一同共赴來生。」他輕道。

「別跳,這麼高摔下去很疼的。」驀地,他懷中冒出了柔柔軟軟的聲音。

冷拓影渾身一震,若不是他定力過人,怕此時已驚跌谷底。

「後退一點好不?站這麼近,很嚇人的。」軟馥的柔荑圈上了他的頸子,帶著暖人的溫度。

冷拓影怔愣地退後一步,腦海中依然是空白一片。

「你答應過我的,重生後,絕對不會嫌棄我呵!」甜甜的笑語聲在耳畔泛開,帶著軟呢的氣息。

冷拓影怔怔地看著她,目光在她臉上游移,從她的眼、她的鼻,到她紅潤的唇,而後又回到她因笑意而微彎的眼。他的手緩緩地,像怕她是個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似的,用手背輕柔地刷過她的額與她的頰,感覺她的溫軟。

「我重生了,不許你食言。」柳香凝定定地望進他的眼里,怕他再次退縮。

冷拓影依然怔怔地,手撫過她柔軟的發絲。

難道她做得太過分,把他給嚇傻了嗎?柳香凝咬唇,冷拓影的反應讓她心慌。「拓……」語未竟,全數吞沒在他急切的吻中。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像是沒有下一刻地激烈地吻她,天地仿佛都寂靜了,只余下兩人粗重的呼息聲在耳邊回蕩。

他吻她……柳香凝狂喜之余,激動得落下了淚。

嘴角嘗到咸澀的淚水,冷拓影在瞬間回神,強迫自己離開她誘人的紅唇。

柳香凝知道他誤會了,立刻緊緊攬住他的頸子,不讓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別緊張,我是喜極而泣,高興得落淚呵。」

冷拓影怔了會兒,才又輕輕撫上她的發。「你……還活著?」

「不。」她搖了搖頭,眼角還掛著晶瑩淚珠,然而笑容卻璀璨耀人。「我重生了,我不再是郡主,而是一介百姓,可以不用顧慮門第、血統的普通百姓。」

「你的傷……」

「這些血很嚇人,是不?」柳香凝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包皮囊。「可憐了某只雞、某只鴨為我貢獻了這麼多血。」

「你的呼吸明明停了,體溫也……」冷拓影喃道,怕眼前只是自己期待過深而產生的幻影。

「有種藥草叫黃泉草,吃了會讓人有暫時死亡的狀態。」柳香凝皺了皺小巧的鼻頭。「苦苦的,難吃得緊,要重生果然得付出代價。」

「那個刺客並沒有殺你……」直至此時,他心里才有踏實的感覺,她是真真實實地活在他面前!

「相反的,他還幫了我許多。」柳香凝一笑,靠上他的肩頭。「還有問題嗎?」他連串的疑問讓她好高興,因為他不再像以往一樣,總把情緒抑下。

「屬下……」軟馥的柔荑捂住了他的唇。

「回復冷靜,你那討厭的個性也回來了。我不再是郡主,你也不再是屬下了,好嗎?」她看著他柔輕道,手才緩緩放下。

「我……真有幸能得你青睞,真有幸能得你拋開一切追隨嗎?」冷拓影難以置信地喃道。

「早在我給你玉沃時,我就已宣下了誓言。不過,你那塊玉慰贍芤丫丟了吧!」說到最後,她故意嘆道。

語音方落,一抹翠綠的光澤立刻出現眼前。柳香凝欣悅一笑,自懷中取出另一塊玉危兩塊玉尾 牛在初曉的日光照射下,散發璀璨光芒。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柳香凝看著他,溫柔中帶著難以撼動的堅定。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冷拓影重復一次,緩緩地俯下臉,再度攫取了她的甜美。

在初曉的日光下,他們許下了永志不渝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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