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冷越開花 第十章
為了不讓吳辜哲發現自己的身分，藍杰維並沒有上前與他自我介紹，甚至也沒有與他們同桌喝酒，而是選了鄰桌的好位置，默默地在旁將他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幾杯黃湯下肚，听著他們談話，藍杰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先是那男人大聲夸耀自己的好能力，再來是夸耀自己的好運氣，說他就要飛黃騰達了。「我那老板，竟然拜托我去追她女兒，還答應要無條件把她嫁給我，這回我真是運氣好到發了。」吳辜哲深怕鄰桌的主角沒听到，還刻意放大音量。而另一位配角也大聲嚷嚷︰「為什麼突然要你去追她啊？」「听說有個男人嫌她太有錢，不肯娶她，真是笨蛋一個，我當然不能放棄這個大好機會。」逮到機會，吳辜哲特意幫老板多罵了幾句。「那……你不是有個女朋友嗎？你去追別人，女朋友該怎麼辦？」還有一個配角也開始煽風點火。「當然就分手啊，有只鳳凰在等我，干嘛娶只烏鴉？」才說完這句話，吳辜哲就感到有股殺氣傳來，害他全身拚命顫抖。「那你會真心對待那個千金女嗎？」「只要她家不破產，我自然會對她好……」吳辜哲這話，說得可是心驚膽跳，真怕一場戲演下來，他會短命好幾年。听著鄰桌傳來的一句句對話，藍杰維的雙手越握越緊，可憐的酒杯幾乎快被他捏碎。這那寧的老爸是瞎了眼還是昏了頭？竟然說吳辜哲是他的「愛將」？這人分明是沖著那家的家產而來，根本不可能真心愛那寧……「如果你把他們家產弄到手，那個千金小姐要怎麼辦？」「自然是過我的好日子，她就在家當黃臉婆-！我才不準她出來拋頭露面，做什麼企劃經理，這樣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擺？」吳辜哲越講是越心慌，空氣中漫來的殺氣，濃厚到他全身雞皮疙瘩齊報到，害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吳辜哲有預感……大難就快要臨頭了。果不其然，藍杰維從位置上跳起來，一把就擒住吳辜哲的衣領，將他拎得半天高。「你這渾蛋！我不準你動那寧的主意！」藍杰維怒極攻心，真沒想到這渾蛋還沒娶到那寧，就已經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像是除了她豐厚的家產之外，其他別的全是狗屁。吳辜哲看到男主角終于跳出來，他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進行到下一階段了。「你不會就是那個嫌她太有錢的笨蛋吧！」為了達成老板的交代，吳辜哲咬緊牙根劈頭就罵。「我不準你去找那寧，听到沒有？不、準、去！」藍杰維大聲嘶吼，即使引來大家的目光也不怕，心里只想著，絕不能讓那寧跟這個男人扯上關系。「這事不是你說決定就決定的，我非去不可，非娶她回來不可，你有能力就阻止我啊！」突覺一陣拳風掃來，藍杰維拳頭已經揮到吳辜哲的鼻頭前，只見後者緊閉著雙眼，已經做好「成仁」的準備。「你這渾蛋……以為我阻止不了你嗎？」拳頭沒到，耳邊倒是先傳來藍杰維壓低的嗓音，熱氣噴在他的臉前。吳辜哲暗喘一口氣，慶幸著對方還沒失去理智，他挺直的鼻梁也暫時保住。「你要怎麼阻止我？難不成你也要到法國去，告訴那寧我的真面目，叫她不要相信我嗎？」吳辜哲丟下誘餌，等著藍杰維吞下去。藍杰維眯起眼，似乎正在考慮他的提議，吳辜哲見狀，跟著再下重藥。「就算能擋得住我，你也擋不了太多人的，老板急著要替寶貝女兒找歸宿，就算我沒成功，他一定會找人再接再勵，我就不相信你能擋得了。」藍杰維的臉色更沉，表情更難看了。做父親的急著要幫女兒找歸宿？是要她快點忘了他嗎？可這樣隨便地替她找個男人，對她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該怎麼辦才好……他真的阻止不了那寧父親的亂點鴛鴦譜嗎？見藍杰維仍遲遲沒有反應，怕達不到老板的要求，吳辜哲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點火。「而且，我也不是第一個被派去保護那小姐的男人，在她到法國的第一天，老板就已經派了人去照顧她，搞不好那小姐已經心動……」「砰」地一聲，吳辜哲被狠狠地打飛出去，他……還是沒保住他的鼻梁。＊＊＊＊＊＊＊＊＊在最短的時間內，在公事上做了全盤的交代處理後，藍杰維從奧立多公司那兒得到那寧在法國的住址，直接飛往她所在的地方，為的就是吳辜哲的那一句話──歸宿。自從他打了那個「無辜者」後，他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思索著他該怎麼處理目前的情況，而最後，他發現他無法對那寧置之不理，也無法放任她的父親這樣隨便的替她安排丈夫。他必須去提醒那寧，要她注意身邊的男人，千萬不能被騙了。從台灣到法國，這是一段漫長的飛行旅程，然而藍杰維並不覺得累，心中反倒有著某種說不出的興奮與激動。不可否認的，他期待再見到那寧，即使那樣的迫切對他而言是很不合理的。來到法國，從她的租屋處一路找到咖啡館，他滿心的思念急切，最後在浪漫的橋邊，看到那一對笑得很愉快的男女時，便轉為說不出的氣悶。他很悶，非常悶。這一個禮拜來，他吃不好、睡不好；醒著想她、睡著想她；吃飯想她，不吃飯也想她，想她在法國過得好不好？想她在異地會不會很傷心……但是她竟然跟個法國男人，在橋邊笑得那麼開心？！沒想到，沒有他，她過得好極了，相較于自己，他還真是……窩囊極了！他隨即想到吳辜哲說過，那寧才剛到法國，她父親就派了人來照顧她，同樣也是個居心不良的男人，不會就是眼前這個奉承諂媚的法國人吧？一思及此，藍杰維再也顧不了一肚子悶氣，隨即向兩人跑了過去。站在橋邊的那寧，听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好奇的轉過頭。畢竟在生活悠閑安逸的法國，鮮少會有人像這樣趕投胎似的橫沖直撞啊！然而才一回過頭，她便傻住了。「那寧，離那個男人遠一點。」藍杰維沒好氣的大喊，長途飛行讓他看來有些疲憊，但眼前的景象更讓他火氣高漲。「男人？誰？他嗎？」那寧比著身旁的法國人，震驚的她，因為突然看到藍杰維，一時還無法做出反應。「對，就是他，離他遠一點！」藍杰維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她面前，頓時氣喘吁吁。那寧緊蹙的眉一直沒松開過，理智也慢慢地回到她震驚的腦子里。「你飛到法國來……就是為了叫我離這男人遠一點？」那寧撫著下巴，疑惑地看著他。藍杰維不語，的確，這是他第一個想法，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他不想去深究。「我在台灣听到，你爸急著要把你嫁出去，所以派了很多人來安慰你……」那寧睨了他一眼，這下終于知道老爸在電話里賣的是什麼關子了，說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幫她討回公道，原來……那寧心底得意偷笑，沒想到她老爸還挺聰明的，知道用激將法，這倒好，她非得利用這次機會好好的試他一試不可。「你覺得……我看起來像需要安慰的樣子嗎？」那寧柳眉輕挑，心情好得不可思議。藍杰維啞口無言，就是這點教他覺得氣悶，因為她看起來不但不需要安慰，甚至比跟他在一起時還愉快……「這些男人都不存好心眼。」藍杰維沒好氣地說，他真的覺得自己像大傻瓜，大老遠跑來，還被她取笑，更糟糕的是，他竟然還不想走？「怎麼不存好心眼？」那寧環起手臂，還不忘對著身旁听不懂中文的法國男人一笑。突然覺得好像有把火燒到眉頭，藍杰維的眼危險眯起。都說他們沒安好心眼，她還對那男人笑得那麼迷人……「他們都是因為你家的錢才留在你身邊的！」藍杰維壓低聲音，在她耳旁如是說道，再次聞到她淡淡的發香，他眷戀得幾乎不想離開。「那你意思就是說，只有你最存好心眼，因為我有錢，所以跟我保持距離，讓我孤單一輩子，這就叫好心眼了？」那寧再笑，瞪了他一眼。藍杰維的舌頭像是被貓給叼了，覺得這一趟真是來討罵挨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心里就是急。怕她被別的男人欺騙，為了這個原因，他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刻鐘都坐不住。看藍杰維露出一臉尷尬的表情，那寧馬上知道，他至今仍沒打定主意該怎麼面對她……那寧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藍杰維啊藍杰維，這男人在工作時聰明至極，表現優異，好得讓人想為他鼓掌喝采，怎麼一踫到感情問題，他的表現竟比國小學生還差？「我可以請教你，為什麼要特別跑到法國來？」那寧斂起笑容，認真的看著藍杰維。「我已經說過，我怕你被騙……」「就算我被騙，應該也沒影響到你吧，為什麼要特別跑這一趟？」那寧打斷他的話。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藍杰維心中實在惱火，真不懂這那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好歹，竟不理解他的苦心與好意？「算了算了，你不想听就算了。」藍杰維擺擺手，很想就此撒手不管。那寧盯著他，沒遺漏他臉上的任何表情，甚至遺憾的發現，他對她的確有心有情，但仍敵不過他男性的自尊心。可惜了老爸這得天獨厚的計謀，他太高估女兒對藍杰維的影響力。那寧不再開口，原本歡喜的情緒，因為這個發現而整個低落下來。她轉頭望著法國男人，流利的說了幾句法文，兩個人便打算離開。藍杰維話說得爽快，那句「算了算了」說得很順口，但一見到她真的轉身要跟那個男人離開，他卻無法忍受。「那寧！你真的不听我的勸嗎？」藍杰維攔住他們兩人的去路，一臉的怒氣沖沖。「不然你要我怎麼辦？」那寧很是無奈的看著他。「你不想喜歡我、不敢喜歡我，難道我也不能喜歡願意接受我家世的男人嗎？」藍杰維原本怒氣沖天的臉，在看清佳人唇邊那一抹笑容時，怒火全都消散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那寧對著他搖搖頭。「我愛的男人，不喜歡我的家世，如果我還不珍惜這些不介意家世而留在我身邊的人……難不成真要孤單一輩子？」那寧短短幾句話，就令藍杰維當場楞住，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繞過他，離開了他的身邊。藍杰維依舊怔楞著，腦海中只回蕩著那寧的那句話──孤單一輩子？他真要讓那寧孤單一輩子嗎？不！那不是他所希望見到的，但那些男人接近她全是不安好心眼，他怎麼能對這種事坐視不管？他是那麼的在乎那寧，更不能讓心愛的她被那些人欺負，教他怎麼舍得，怎麼能不擔心呢？當所有的思緒沉澱清明後，藍杰維終于能勇于面對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更是逐漸清楚，無論他的處事原則有多麼堅定，他都無法抵抗那寧對他的吸引力。他是那麼在乎她，在乎到像個瘋子一樣，從台灣飛到法國，只為了阻止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難道這一切還不夠清楚嗎？他真的是傻瓜，也難怪那寧會說，她對他失望透頂……藍杰維驀地轉過身，發現那寧與法國男人早已走得不見蹤影，他悚然一驚。雖然他覺悟得有點慢，但仍希望不會來不及。＊＊＊＊＊＊＊＊＊從下午等到黃昏，等到月亮都高掛夜空了，那寧還是不見蹤影。藍杰維終于明白，等待，是多麼折磨人的痛苦滋味。而那寧卻總是在等待他──等著他清醒、等著他覺悟，等到心寒、心冷，最後避走法國。他真是該死！當他丟掉身上僅存的最後一根煙時，終于看見那寧從緩慢停下的車子上走了下來，看到他，表情又是一驚。「你還沒走？」那寧斂起心中狂喜，決定不要對他抱持太大的希望，他的固執她已經見識了太多次。「不走了。」藍杰維藉著昏黃的燈光看著她──她的眉、她的眼，就是他眷戀的全部，而今在看清自己的心意之後，他只覺得以往的堅持很可笑。「什麼……什麼叫不走了？」那寧停下腳步，滿臉怔愕的看著他。「除非你跟我走，要不然，我就不走了。」他直直的望著她，藍杰維的眼里，再度浮現那種傲人的自信。那寧沉思，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不過才一個下午的時間，怎麼他整個人變得不一樣了？「為什麼你的表情這麼訝異？」藍杰維好笑地捏捏那寧的鼻子。「你確定你沒有吃錯藥？」那寧這下可不只是被他嚇到，甚至還驚愕地倒退一大步。「到法國之後，我什麼都沒吃，除了地上這一堆尼古丁，所以不是吃錯藥，頂多是尼古丁中毒。」藍杰維很無辜的攤手，沒見到她之前還不覺得餓，現在一看到她，心一放下來，肚子也開始有了反應。「你還沒吃東西？」算算時間，他抵達法國少說也有八個小時了吧，就算在飛機上有吃東西，這會兒也鐵定餓扁了。像是讀出她的心思，藍杰維還很沒品的利用她的同情心。「我因為急著見你，怕你被別的男人騙走，所以在飛機上擔心得什麼都沒吃，算一算……」他還故意屈指算起來。「大概快超過二十四小時沒進食了，天啊……我真要餓昏了。」語畢，藍杰維故意踉蹌了下，裝可憐。只要有長眼楮的都能看得出來，這真是一場有夠假的戲，不過那寧還是心甘情願的被他騙。她趕忙上前扶住他，故意生氣地瞪他一眼。「誰教你不吃飯的？」「我擔心你啊！」藍杰維無辜地接受她的瞪視。「誰讓我一直擔心你，擔心到吃不下飯。」那寧扶著他，正要把鑰匙插進鎖匙孔里，听到他的話，頓時停下動作。「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意思？」說話這麼黏黏膩膩，教人不誤會也難。「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藍杰維也停下腳步，肯定的對她點點頭。「藍杰維！我命令你現在就把話說清楚喔。」什麼這個意思那個意思的，她沒興趣陪他猜謎語……看著那寧杏眼圓瞠的模樣，藍杰維知道這一趟終究是來對了，她的心還擺在自己身上，他的覺悟還不算太晚。「我想通了。」藍杰維伸手攫住那寧小巧的下巴，指月復感受著她那柔女敕細膩的雪膚。「為了不讓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靠近你，我決定留在你的身邊守候。」藍杰維說出他的決定與決心。那寧的小臉全皺在一起，不明白這男人怎麼會突然開竅了？「你不在乎你的原則、我的家世？你男性的自尊，還有別人的閑話……」那寧真的覺得他已經瘋了。「吼！夠了喔。」藍杰維打斷她，這女人，-嗦起來還真是煩人，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已經做好的決定。「我不管了。」藍杰維打算一口氣把話說清楚。「我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娶進門……」「什麼？」還要娶她進門？藍杰維臉色變得很難看，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女人真愛插嘴。他捂住她的櫻紅小嘴，決定不再讓她打斷他說話。「而且，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我不要你的任何嫁妝，更不準你老爸送房子、送車子，也不準你花娘家里的任何一毛錢，只能用我的……」這可是他想了很久的萬全之計，既能讓那寧留在他的身邊，還能顧全自己的面子。嘩！這時候，藍杰維就霸道起來了。「不會吧，你真的……」那寧掰開他的手，嚇得小臉發白，此刻的他真的太不對勁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要娶你進門，就這樣！」他終于忍不住大吼，吼得她頭昏腦脹，耳朵轟隆作響。就這樣？什麼叫做「就這樣」？「你到底在說什麼？」雖然被吼得七葷八素，那寧還是有點不滿他說風就是雨的表達方式，隨便幾句話就想敷衍她，她實在很想開口叫他說清楚。藍杰維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質疑他的話，這下就算有再好的脾氣都會被她搞瘋，當下便決定用最有效的方法，封住她的嘴。粉女敕紅唇才張，一雙熱切的薄唇就吻了上來，直接封住她的嘴，堵住她所有問話，還順道扭開門把，擁住她的腰進屋，關上了門……關于那些理由，那些讓他改變心意的原因，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解釋，而現在呢……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月兒高掛、微風輕送，小房里，愛情正濃烈的燃燒著。全書完◎編注︰1.欲知《富貴逼人》系列其他精采故事，請看花裙子──457安琪「越愛你越逃」、458棠芯「不甩你硬追」、460金綾「天驕斗天嬌」！2.敬請期待洛彤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