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里的梅杜莎 第七章
台灣,冬季白天的氣溫仍高的中部小鎮,一處距市區不算遠的僻幽之所,有個漆成鮮紅的鐵鑄薔薇門牌,上面題著「薔薇路六百六十六號-威廉古堡」。
房客之一的白雪正拖著一株剛買來的聖誕樹,步伐無比艱困的爬上階梯,驟然,一道有著優雅紳士氣息的頎長身影走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接過那株笨重的聖誕樹。
「啊,你不用幫忙啦,我教威廉出來就……」
她的驚呼還未完整落下,就見住進威廉古堡將近一年的新房客和聖誕樹一塊兒進了門,消失在屋里。
白雪松了口氣,便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似的跳進威廉古堡里。
甫進門,她就听到威廉正拿著話筒大呼小叫。
「都快一年了,你還賴在法國做什麼?不是說你無心接管嗎?那就回來台灣啊,少你一個吐槽的伙伴實在很不習慣。」
白雪彎身抱起懶洋洋的貓兒黑伯爵,刻意擠到威廉身側,拉長耳朵听著話筒另一端的女聲。
那道聲音有些無力且無奈,不復從前的古靈精怪和活力充沛,「死威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肖想我帶錢回去嗎?這個死愛錢的吸血鬼。」
威廉毫無愧意的回答,「當初可是你急召我去巴黎標下你的婚姻權耶,不然我怎麼會把手頭上的錢全花個精光?」
話筒另一端傳來一陣無奈的回吼︰「結果你錢根本不夠,還不是流標了!而且,你的錢根本是自己拿去蒙地卡羅的賭場輸光的,還有臉賴到我身上?」
一旁,白雪噗哧一聲輕笑,隨即惹來威廉的白眼。
威廉加強火力朝話筒吼道︰「你少怪東怪西,誰知道你這女人竟然這麼值錢。」
「臭威廉,你給我小心一點,等一下我要跟羅蘭家族的人踫面談生意,要不要我好心點,泄漏你的行蹤?」
「卑鄙!」威廉握緊手中的話筒,雙眼幾乎噴火。「我不管你了,反正你再不回來,我就找新房客賺點零花!」吼完,他利落地掛斷電話。
見他們隔空叫囂結束後,白雪不解地問︰「你說要找新房客?我們不是早就有新房客了嗎?」
「廢話,我不這樣說的話,那個死沒良心的梅杜莎不知道還要待在法國多久。」
「那萬一她真的回來了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回來就回來啊,沒給錢絕對休想踏進威廉古堡。」威廉冷哼。
白雪秀眉一皺,「我是說,要是她回來,發現自己的房間己經出租給別人,不氣死才怪呢。」
威廉蹺起二郎腿,一臉啥都不怕的痞樣。「哼哼,這個問題我早想好了,明天我就找裝潢公司來,將她的房間再多加裝個木制屏風,這樣一來,不就能同時住兩個人了嗎?」分享完妙策,他不忘回她一個「你笨喔」的目光。
白雪吃驚的望著他,「你果然是小氣吸血鬼耶,沒看過比你還摳門的。」
威廉橫她一眼,「你嫁了個鍍金瓖銀的飯票,當然不知道窮苦人家的可憐。」
聞言,白雪毫不害臊,反而滿臉驕傲,笑不可抑,直到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擺在客廳一隅還光禿禿的聖誕樹,心里又不禁有個疑問。
她撐著腮,小臉上滿是狐疑,「話說回來,新房客有點怪耶……」
威廉正按著遙控器,瀏覽電視節目,眸光有些閃爍不定,略帶心虛地咕噥著,「他有付錢就好啦,你管他怪不怪。」
「為什麼他會知道威廉古堡有空房?」白雪開始發揮偵探般的好奇心。
「因為我貼了廣告單。」威廉像回答益智游戲般有問必答。
「那為什麼他三天兩頭就不在?」她不死心的再問。
「因為他事業做很大。」威廉簡潔的回答,生怕被她看出什麼端倪。
「他是不是在干什麼違法的事業啊?」她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借問一下,你老公有多合法?」威廉睨了自雪一眼,反嗆回去。
白雪覺得有理,旋即換了個問題,「那,為什麼新房客長得那麼帥又神秘兮兮?」
「……你小心我跟你老公說你想偷吃。」威廉直翻白眼,深感無言。威廉古堡什麼不多,就專門出產花痴跟怪咖。
白雪眯眼慍惱的舉腿飛踢,猛踹著他。「死威廉,你才給我小心點,我是怕你煞到新房客,在家里公然亂搞!」
「哈,你省省吧,新房客是我的投資事業,我可是還準備和他合伙。」
威廉躲開攻擊,干脆抓過計算機,開始盤算他的投資報酬率。
「嗯,想不到賣二手藝術品還真有賺頭……」他沉浸在計算機螢幕顯示的天文數字,笑得既陶醉又奸詐。
一旁的白雪不明就里,既然搞不清楚狀況也就懶得管了,索性掉頭就走。
雖然經營這樣的副業會惹來不少麻煩,不過從獲得的利潤看來,還是很值得的,只是接下來衍生出的事會更棘手,可能還得他親身出馬……
算了,先把錢賺飽再說,反正有錢什麼事都好辦。
這一年來的威廉古堡,好像太過平靜了點,古堡三寶……不,是三怪咖持續呈現三缺一的狀況,愛抱著水晶球躲在房里佔卜的魔女梅杜莎因事纏身,已經許久未回歸來,據說,這個現象將會持續到魔女找著她的黑暗王子為止……
***
蒼郁的樹林里,濕草地上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氣味,踩過的足印讓淤積的雨水浸蝕過便毫無痕跡,空天逐漸放晴。
拜溫室效應所賜,今年的聖誕節恐怕很難是白色聖誕……無妨,反正現在的她恨死了聖誕節!
一襲剪裁合身的黑大衣包裹住縴細玲瓏的曲線,襯托出梅杜莎白皙勝雪的肌膚,明媚的麗容搭配著招牌蓬鬈發,加上渾身一貫的黑色衣裳,使她從山丘的林子里步入小鎮的一路上格外醒目。
此地是法國鄉間的某個小鎮,景致優美,民風淳樸。
別誤會,她可不是提前退休來養老,誰想被困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要不是為了調查一樁差點害司各特蒙上污名的偽畫案子,她才不會來到這里!
梅杜莎推開民宿庭院外的柵欄,沿著小徑前進,一路拐進偌大莊園中散落的小木屋。
這里鄰近普羅旺斯,是盛產葡萄酒的村鎮,綿延無盡的紫藤是最佳風景,空氣中有著令人微醺的香氣。
她步入屋內,順手帶上門,懶得落鎖。按下暖爐的開關後,她踮起腳尖取下櫥櫃上的紅酒瓶,拿來玻璃杯,須臾,紅酒香醇的氣味繚繞滿室。
梅杜莎雙肘撐在流理台邊,舉杯啜飲,藉著酒精溫暖冰冷的身軀,慵懶的眼習慣性地透過玻璃窗眺望風景,窗子上倒映出她身後的室內之景。
驟然,她淺蹙黛眉,愣了數秒後輕輕擱下酒杯,旋過身瞪向凌亂的床鋪。
幾張文件散落在地上,小圓桌上的煙灰缸翻倒了,台燈的蕾絲燈罩略微歪斜……有人闖進來過,而且絕不可能是清潔人員。
走近亂糟糟的床鋪,彎身拾起文件。這些是她尋找到的擅長偽造畫作的畫家資料。
偽畫普遍流通在市面上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而是,這種事若是發生在司各特的拍賣會上,可就是震驚各方的大事。
顯而易見,有一股勢力正虎視眈眈,欲並吞司各特的市場,而且很可能已滲透到內部來,刻意讓偽造的畫作或是藝術品流入司各特,還能瞞天過海的順利送上拍賣台。
里應外合,這是她對此事的判斷,司各特家族里必定有內賊,且對方野心極大,甚至可能打算扳倒司各特在拍賣界的龍頭地位。
梅杜莎撫額低咒,卷入這種麻煩事令她氣悶,為什麼偏偏就她這個倒霉鬼,被一道遺囑擺布不說,跑了男人又得被迫扛起家族大小事,才接手沒多久就得調查害司各特聲譽嚴重下滑的棘手問題。
什麼跟什麼嘛……
正當梅杜莎哀怨萬分地發起呆來時,一道窸窣的聲響驀然驚醒了恍惚的她,倏然轉頭,身後衣櫃的門未密合,微微開啟一道縫,聲音來自于里頭。
她躡足踱近,明知道這種情況下應該先逃為妙,但是,哼,她可不是被嚇大的,除非是永遠砍不死的殺人魔杰森,否則舉凡是血肉之軀,她都沒在怕……
「哇——」才剛這麼想著,一道縱身飛撲而出的黑影嚇得梅杜莎連忙找掩護,很孬種地放聲尖叫,甚至胡亂拉起被單蓋住頭。
撲倒在地毯上,她悶哼一聲,愣了數秒後掀開被單露出驚懼的水眸,這才赫然發覺,壓在她臀上的竟然是只肥到贅肉橫生的胖貓。
「死貓、爛貓,什麼時候不跑進來,偏偏挑這種時候來嚇我!」認出是民宿老板豢所養的愛貓後,梅杜莎迅速扭動身軀甩開想「佔臀為王」的胖家伙。
「喵嗚——」虎斑貓發出不悅的叫聲後悻悻然的離去。
「真是一點也不可愛,還是聰明的黑伯爵比較順眼點。」
碎碎念著,放下戒心的她拋開被單,正欲爬起身,怎知面迎大敞的衣櫃內,自黑暗之中伸出兩徑槍管,抵在她的額前,槍枝的金屬氣味覆蓋過屋內殘存的淡淡酒香。
「梅杜莎-司各特?」隱匿于衣櫃中的人揚聲問,扣在扳機上的手指蓄勢待發。
梅杜莎眯起眼,努力想看清黑暗中的面孔,「你是誰?」
「即將終結你性命的人。」
「你是殺手?」可惡,她剛才應該跟那只肥貓一起逃的!
「一個將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她不怕死地挑眉質疑,毫無懼色,反而顯得有點不耐煩,「你是業余的還是職業級的?我認識太多頂尖殺手了,要是讓一個太遜的家伙用爛手法干掉,那我豈不是淪為笑柄?」
那人一陣沉默,抵在她額前的槍管震了數下,若不是極端憤怒就是受這番話影響,開始思考該用什麼手法才不會被嫌爛。
「你認識誰?」殺手咳了幾聲,不自在地問。
「你可以舉例來听听,你說得出口的,我應該都認識。」梅杜莎眸中掠過一絲狡黠,拖延戰術成功,接下來就該策畫該怎麼逃出屋外。
「海涅、龍薩、拜倫……」殺手還真的認真地數起他所認識的業界好手,真不知道該說他太好拐還是太過自負。
「喵——」霎時,一道細微的貓叫聲傳來。
杉木制的屋門原本就沒有鎖上,這里什麼都好,就是門栓常壞,民宿老板的肥貓特別愛闖來她這間木屋玩耍,每次來就會一臉高傲地用它的大撞開門。
夕陽余暉透過門縫,投射在逆著光的貓兒身上,去而復返的虎斑貓正懶洋洋地注視著屋內詭譎的畫面,蜷伏趴臥,像極了總是冷眼旁觀一切的加菲貓。
梅杜莎瞥了貓兒一眼,至于那名殺手猶細數著成串的名字。她眯細瞳眸,抿緊唇,倏地,她舉肘揮開抵額的槍管,伸長腿靈活地以鞋尖掃過翻覆在圓桌邊緣的玻璃煙灰缸,煙灰缸登時彈飛在半空中,她眼捷手快的攔截,拿它充當武器,神準的朝正沖出衣櫃的殺手砸去。
煙灰缸猛地擊中殺手的額頭,他彎身撫著瞬間血流如注的傷處,頻頻咒罵,手中的長槍滑落在腳邊。
梅杜莎得意的笑了幾聲,又忽然發現,不對,她更白痴,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情笑!
猛地回神,迅速收起唇邊的笑意,她連忙轉身欲奔離這險些成為她葬身之地的木屋。
距離門扇僅差兩步,梅杜莎不慎摔倒在地上,正巧與擋在門口處的一張肥嘟嘟的貓臉相瞪。這時,驚心動魄的槍聲響起,頃刻,子彈自她身後瘋狂的掃射而未,顯然殺手面子掛不住,開始發狠。
懶洋洋的肥貓瞬間毛發直豎,火大的揮出爪子就往面前的倒霉鬼抓去,逃竄之際,留了三道爪痕在梅杜莎的左頰上。
「該死的貓!我一定要把你抓來墊背!」持續的槍聲中,梅杜莎咬牙切齒,隱忍著滲出血絲的頰傷,臂肘並用地迅速爬出門。
***
晚霞渲染整片天空,空氣中仍有潮濕的氣味,梅杜莎瘋狂的奔馳在紫藤園內,過快的速度,使得藤蔓摩擦過時,在她臉上、皓頸以及白皙的手背都被鋒利的葉緣割傷,葉子上有著沁冷的水珠,甩在臉上又冰又涼,更是加深她的恐懼。
當初會選擇這間民宿的主因,是看上這兒幽靜,民宿後院的葡萄園直接和一座小山相餃接,現在想想,她根本是自找死路!
夜色逐漸籠罩,歪曲的小徑使得體力嚴重透支的她寸步難行,明顯可辨認的山路越來越窄,蒼郁的樹林間不時傳來激烈的追獵聲,子彈像不用錢似的拚命迸射。
梅杜莎喘得像氣喘病患發病,明明氣溫頗低,她卻渾身香汗淋灕,身上本該是用來御寒的大衣反而成了阻礙她奔逃的累贅。
「媽的!去他的王八蛋!」梅杜莎邊跑邊忙著褪去長大衣,唯一空閑的嘴不忘中、法語混雜使用,活像此刻是中、法語的髒話教學時間。
極度心痛的將大衣丟棄,她還忍不住多看了它幾眼。拜托,這件可是VivienneWestwood的限量經典款!她心已經開始泣血。
咻一聲,一顆流彈驟然掃過她肩頭邊緣,擦去了一小塊布料。此時此刻已然毫無閑暇讓她哀悼得忍痛拋棄的大衣,她倏地彎身,配合地形作掩護,單膝磨地徐緩地移動,但身後追趕的足音越來越近,幽寂的山中杳無人跡,她耳邊回蕩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力氣用罄之下,她索性就地找棵粗壯的杉木當遮掩,汗濕的背緊緊地靠著粗糙硬實的樹干,雙手緊捂住口鼻,就怕過于沉重的喘息聲傳入殺手耳里,讓他循聲而來。
「梅杜莎-司各特,你逃不了!」寒冽的夜風夾雜著槍聲與暴怒的吼聲,宛若狂獸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躲匿在樹後的身影努力地縮成一團,生怕裙擺或是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會暴露,泄漏她的行蹤。慘,白痴殺手被她剛才這麼一搞,鐵定下定決心非除掉她不可,等會兒她就連想當孬種痛哭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了……
嚓噠,嚓噠,鞋底和草叢摩擦的刺耳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仿佛只差那麼一小步就要繞過杉木逮住她。
梅杜莎閉緊雙眸,呼吸幾乎靜止,唯獨心跳仍在失速的躍動,她能感覺到腳步聲就近在耳邊,甚至能聞得到槍管散發出的煙硝昧。
不,她都還沒找到那個家伙,徹底算總帳,好好發泄積壓的不滿,而且,就算真要掛了,她也要掛在薔薇環繞,有蝙蝠、棺材、魔女甚至有路西法的地方,絕對不是這種荒郊野嶺!
候然睜眸,梅杜莎決定豁出去,跟他拚了!
她因閉目過久尚來不及適應周遭的黑暗,像失去方向感的小動物,因被獵捕者徹底惹毛了,一瞄見什麼可疑的物體便沖過去,準備為生死存亡奮力一戰。
下一秒,她被一道黑影扳倒在地上,身子讓枯黃的落葉掩蓋了大半,她拚命掙扎,伸出右拳擊中對方的嘴角,眯緊的眸子看見醒目的槍管,不怕死的伸手欲搶。
「Bitch!」殺手出言不遜地臭罵。
「去死啦!白痴智障神經病……」听見對方用英文罵,她便用中文 哩啪啦亂罵一通,以對方听不懂的語言罵起來比較過癮也比較爽快!
混亂之中,乍聞一道刺耳的槍聲響起。
梅杜莎愣住,亂發覆面使得她什麼也看不見,這一刻,她終于懊惱役有一頭滑順的長發,否則此刻的她就不會像個瘋婆子,一頭長鬈發卡著許多枯葉,遮住了她視線,可惡!
回神的瞬間,她赫然發覺壓制在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輕。她趕緊坐起身,看見那個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殺手倒在她腿邊,她的臉色剎那間刷白,踢開微壓在她小腿上的尸體,倉皇的想趕緊離開命案現場,無奈雙膝發軟,只能癱在原地。
瞪著那具尸體,梅杜莎完全愣然,這是怎麼一回事?方才她只有搶槍,可沒有開槍,這家伙是怎麼死的?
抓住一棵矮樹的枝丫,她徐緩地爬起身,見自己一身狼狽,衣衫凌亂,忍不住咒罵起來,「該死的變態,居然想乘機吃我豆腐……」就算人已經掛了,她還是有控訴的權利吧!
驀地,原本斜倚在樹邊的嬌軀被一道突來的強硬力道往後拖行,一只手罩住了她訝然欲喊出聲的嘴,大掌幾乎掩去了她半張臉,森冷的氣息如寒霜般籠罩她全身,一抹恐懼之色頓時浮現在她眼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唔……」慘了,這該不會是傳聞中的……黑吃黑?
樹影點點如魅影晃動,她以背對之姿讓人攔腰懸空抱起,驚悸瞪圓的瞳眸僅能望見無邊無際的幽黑,完全看不見正打算活擒她的人長得是圓是扁。
當她打算抬起小腿狠狠往身後一踹時,對方搶先一步,瞄準她後頸,側掌劈落,將她劈得頭昏目眩,不得不投降,倒在身後的人懷內。
混蛋……痛死了,要是能平安月兌險,她一定要剝了席凡的皮,會害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久違的月光迤邐著,梅杜莎宛若獵人捕獲的戰利品,在月光下被帶往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