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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美女在唐朝 第六章

對映橋而言,日子難過還是得被困在這大唐繼續過下去,尤其是——定北王有令,她不得擅離張府一步。

李霆出城巡視各個邊防哨站前下此命令,甚至加派了重兵固守張府各處出口,如此大費周章,無非是防止映橋離開。而映橋被李霆如此禁錮,一顆心悶得可以,整日待在房中無所事事。

「史姑娘!」

映橋正坐在窗前,手里拿著向侍婢要來的小谷子喂食至窗前覓食的小翠鳥,乍听窗外有女孩的聲音喚她,她探出窗外左看右瞧了好一會兒卻不見人影,于是又悶悶的坐回椅子上,繼續做她的白日夢兼喂鳥。

見不到李霆,挺想他的!尤其惱他將她禁足,因此心情更好不到哪里去。

「史姑娘!」又一聲叫喚。

總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她挺直身子往外望去,仍沒見著半個影兒。

忽然,自窗外樹叢中傳來清晰的笑聲。

「誰在外面裝神弄鬼的!」她斥著,緊張地站起身直盯著樹叢想瞧出端倪。

然而自樹叢中彈出的一顆小石子不僅嚇飛了兩只貪食的小翠鳥,也讓她猝不及防的大吃一驚。

「是我啦!」玉珂見四下無人,笑著跳出樹叢,也不管映橋多驚訝,身兒一閃便遁入映橋房內。

「玉珂,你怎麼來了?」映橋高興地抓著她的手問。天知道她的心情有多惡劣,正需要朋友來聊聊。

「爹三申五令要我們不得入民宅以免擾民。老實說,我是沒辦法進來呀!可是曹鏨就有辦法在灌醉張府管事後,套出這府里有個下人溜進溜出的暗徑,我就是從那兒溜進府的。」玉珂笑得一臉賊兮兮的,說完還謹慎地打開房門探探四下有沒有人。

映橋沒忽略玉珂談到那似鬼的曹鏨時,圓臉上所顯露的異樣光采。若這曹鏨願意替她套出暗徑,是否表示兩人間存在些什麼?

「找我有事?」映橋問。

「沒事。」玉珂-腆地低下頭。「只是悶得慌,想找姐姐一起上市集去挑些女孩兒家的首飾。」

哦!首飾?一向灑月兌得像個男孩的玉珂竟也想買首飾?看來戀愛中的女孩兒的確變得愛漂亮了,突然在意起打扮來了。

「可是——」一想到李霆的禁令,映橋面有難色。但這暗徑在哪里?該如何走卻是她急欲知道的,來日想逃也容易些。因此還來不及看到玉珂失望的表情,已經听到自己贊同的聲音了。「我們走吧!」拿出一頂覆著白色面紗的寬帽,她拉著玉珂往外奔去。

她可不希望在外頭踫上張府里任何認得她的人,否則被李霆知道她不守禁令,不知道要惹來多大的禍事,想來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兩個人偷偷模模的避開所有人,玉珂帶著映橋閃到東院落一條埋沒于荒煙漫草中的羊腸小徑,小徑盡頭連接的是傾頹了一小塊未修補的牆角。鑽出牆洞,外面便是熱鬧的大街。

一路上雖有被發現的緊張忐忑,但不容否認的,也因此顯得更加刺激。

站在繁華的大街上,映橋的雙頰因刺激和興奮而脹得緋紅,透過遮面的薄薄白紗,玉珂仍可隱約窺見她迷人心魂的絕麗面容。心想,幸虧她戴了遮面的寬帽,否則豈不要引起大街上的騷動?

這玉珂的父親周鄲在唐軍的地位是僅次于李霆的副元帥,玉珂可也算是個千金小姐,只是娘親早逝,從小便讓周鄲帶在身邊隨父南征北討,磨了女孩兒的嬌氣,倒多出幾分豪邁之氣,是一般女孩兒身上所難見到的。如今憨厚的曹鏨改變她,她也開始注意起女人的珠花、玉簪等等飾品,拉著映橋在這些攤子上流連不去。

買了兩串糖葫蘆各自咬著,而這銅錢還是映橋向李霆要來考古用的。

遠遠的,見到有人賣風車,兩個女孩又手拉手鑽開人群,玩心大起的買了風車,讓它迎風轉著。

「姐姐,你看這珠花插在我發上可好看嗎?」玉珂隨手拿起一個有著長長珠綴的珠花插在發上。

「不好!」映橋搖搖頭,想拿下玉珂發上胞珠花綴飾,卻又怕手上的糖葫蘆弄黏了風車,干脆將糖葫蘆往前一推,遞給看攤子的小老頭。

「給你!」

攤子老頭受寵若驚的撫著胸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消受這飛來艷福。

「哦!我是說請你幫我找個地方丟了吧!」映橋笑著解釋。沒有垃圾桶要她隨手丟,她可是養成了好習慣做不來的。

小老兒聞言才釋然的伸手來接,卻意外的被一身紫袍,相貌英挺的男人給奪了去。

映橋訝然地轉頭想看清接走她糖葫蘆的人,不料一陣強風吹落了她遮面的寬帽,連帶的也拉下她發髻上的玉簪,長發一泄而下,對上的是那人覬覦、輕佻的眼神。

「公子!」一個僕從打扮的漢子飛縱而上,已接回她的寬帽,恭謹的呈給身著紫袍的男人。

「這可是姑娘的?」那人猥褻地深嗅映橋遺留在那帽上的發香。

「還給我!」映橋惡心的想拿回寬帽趕緊走人,于是伸手來搶,哪知那人執帽往旁一擺,教映橋撲了個空。「你……」

「喂,帽子還不快還我家姐姐,否則讓我家老爺挖了你無禮的眼珠子。」玉珂上前一步,單手插腰直指那人鼻子怒罵。

老爺?指的自然是李霆。誰敢在老虎嘴上捻虎須?就怕他沒那個膽。不過她們是偷偷溜出來的,這——能講嗎?

「你家老爺?只怕沒這個本事。」那人放肆的直逼映橋身前。

映橋又氣又怕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攤子橫阻在身後無處可逃。

那人無視于圍觀的群眾愈聚愈多,逕自拿起寬帽就要往映橋頭上戴去。映橋往旁邊想逃,然而腳步才提起就教那人迅速點了穴道,瞬間動彈不得。

「喂!你這人如此蠻橫就不怕我報官?」玉珂見狀沖上前去,但才靠近,只見那人手一揮,玉珂整個人已飛了出去,壓垮不遠處賣童玩的攤子。

「玉珂!」

映橋驚喊,急得淚兒簌簌直落,任那人放蕩狎玩的眼掃過她曼妙的全身,再任他戴上寬帽、系好帽帶。

「下流!」她怒然斥責。

那人只是傲慢的揚揚笑,伸手一指,除了她被點的穴。

「玉珂!」映橋朝玉珂奔了過去,扶起眼冒金星的她,再恨恨地回頭瞪了那人一眼,便扶著玉珂急急離去。

這個時代有武功挺受用的,還可仗勢欺人!若不是她落難到這個朝代,真想拿把槍轟爛那人的腦袋。

看著佳人逐漸遠去的窈窕身影,李桓眼里閃著微妙的光芒。手一揚,招來一旁隨侍的侍衛。

「把她找出來,我——要定她了!」

☆☆☆☆☆☆☆☆☆☆☆☆

受了驚嚇的映橋氣喘吁吁的拿著寬帽跑進房,就見李霆渾身凜冽的端坐在桌旁,像一只等羊入口的猛虎,準備將她拆解入月復。

「你回來了?」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趕忙將寬帽置于一旁,殷憨地倒杯水遞到他面前給他解解渴、消消火,最好把她才剛回來的事給忘掉。

「你去哪兒了?」

李霆陰沉沉的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語帶殺意,兩眼直瞅得她坐立難安。

莫非他知道什麼了?抑或這會兒想借題發揮以報復那晚被她拒絕的怨氣?

「我……我……」心慌得緊。方才在市集被輕薄的驚魂未定,現在該怎麼自圓其說?

趕緊繞到他身後替他按摩著。這人反正吃軟不吃硬,這招一向有去火的妙用,只希望這次仍有效。

映橋才想著,就教他一把抓住小手帶到他身前。

「說!」

「我……」正想老實告訴他,但一對上他的冷峻嚴酷就教她把到口的話給硬吞了回去。「說來你也不會相信的!」她的眼光閃過一絲算計,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雙肩一垂,腦筋一轉便有了說辭。

「說!」

他陰冷詭譎的聲音像自遙遠的地獄傳來,听得映橋心虛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閑著無聊,向小翠要了些豆子在窗邊喂鳥。你看,窗台上還有吃剩的谷粒呢!」

她拉著盛怒中的李霆往窗邊去,指著谷粒道。這一段絕對是真的,瞧她說得理直氣壯。

「然後天空盤旋著一只大老鷹,嚇得小翠鳥顧不得吃的趕緊飛了逃命去,我不放心就追出去,追著追著,小翠鳥不見了,倒瞧見西院池塘里荷花開得美,荷葉上的青蛙呱呱叫得新奇,于是坐下來看得出神,竟不知不覺的趴在岩石上睡著了。」映橋煞有其事的伸一伸懶腰,還打了個大呵欠。「一覺醒來,又意外的發現草叢中兩只紅眼的小白兔直盯著我瞧呢,于是又不由自主的跟著它們後頭尋去。可一只兔子跑一個方向,追丟了這一只又回頭追另外一只,追著追著迷了路,所以現在才回房嘛!」

映橋說得眉飛色舞、唱作俱佳,待說完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坐上了他的腿,頭枕在他的肩窩處懺悔著,那夜的不快亦已消失無蹤。

李霆一張臉擰得難看,是因為消了火氣,自己向來說一不二的威嚴在踫上了映橋全不管用了。想她說胡事的功力一流,差點讓他笑翻到天邊去,撒嬌又撒賴的功夫已出神入化,讓他這堂堂定北王的尊嚴、威信全栽到她手里。

非仙即魔?對!現在他相信了,她肯定是哪方神聖派來降服、整治他的!

「你說的是真的?」他仍壓低聲調故作怒狀。

「就說你一定不信了吧。」她委屈地說著,一雙白玉藕臂往他脖子上繞去。

「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誰會相信這說給三歲娃兒听的故事!」她嘟起嘴放開他,還不平的使勁往他肩上一捶。

李霆忍住笑,故意又沉聲問︰「還不快從實招來!」

映橋悶悶的抬眼瞥了他一下,又低下頭把玩著他系在腰間的龍騰-飾。開玩笑,若讓他知悉她違令出張府的新仇,再加上那夜爭執的舊恨,豈不找死?幸而她的反應一流、處變不驚最在行,再玩她仍是要贏的!

「都是你!」

「嗯?」

「你那晚干嘛生那麼大的氣,害人家心情不好,天熱便拿了寬帽想到花園里散散心,最後干脆爬上池塘邊的大樹納涼,登高遠眺,心里想著好多事就不想下來了。」

「又想家了嗎?」他問,語氣已較之前溫和許多。根據他的觀察,映橋本就善感,孤伶伶的躲在樹上莫不是像那晚在屋頂上想起家來了。

「是想你——話才出口,她立時捂住嘴巴,睜著骨碌碌的靈秀眼楮不再多言。

「真是這樣?」他質疑地間,難掩對她滿懷的愧疚。

想到那晚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惡劣。不該不顧她的感受強要她,但她說要離開的話至今想來仍教他痛苦不堪。

「你又不信我?」她氣呼呼的起身離開他,提著輕巧的腳步就要往外走,卻教他大手一攬又坐回他腿上。

「我信你!至于那天晚上,我應該向你說對不住的。」

「這是你的真心?」他在向她道歉?映橋大喜過望的抬眼望進他黑黝溫柔的眸子,已不見初時的冰冷嚴酷,心里著實小小的感動一番。

李霆點點頭。

她激動的又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肩窩里柔語低喃︰「我相信!」

她相信他的真心,也害怕那晚他生氣的模樣,暗自期許永遠也不要再見著他那麼對她了。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他又愛又憐地拍撫她的背,為了她千方百計想離開,他的心頭仍是烏雲罩頂,不得清明。「別離開我!」

他誠摯的目光鎖住她如花的嬌顏,那不容人反駁的霸氣與執著,讓映橋無法說出個「不」字。

她的心柔軟可見,他真心待她好,她自然感覺得到。李霆軟硬兼施的結果是讓她開始思考,也許是自己放棄得太輕易,也許他是真愛她,而非只是強霸著她不放手,終有一天真能得到他唯一的愛也說不定!但,誰知道呢?

她無奈地朝他點了點頭,馬上被他鐵臂緊緊一縮,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里。

「那你也要答應以後不可以再欺侮我!」她枕在他的寬肩上喃喃。

「當然!」

李霆自懷中取出一支漂亮的珠花,悠閑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映橋一見眼前這支她和玉珂在市集看上,卻未來得及買下就踫上惡徒的珠花,驚愕地抬起頭,看呆了。

「你……」她看看珠花、再看看他。他知道!真的知道她去過市集!

「別太驚訝,我說過我信你。」他一臉嘲諷的得意,拍拍她柔女敕的粉頰。

映橋呆愣了許久,任他在她唇瓣啪個很響很響的親吻。

噢!這是什麼情況?虧她掰了一篇頗精采的故事,原來轉來繞去仍逃不過他的掌握。

☆☆☆☆☆☆☆☆☆☆☆☆清風徐來、蟬聲唧唧,這日午後,李霆得空便攜映橋在東院的涼亭中對弈。

對于古代的棋術,映橋自然是不太明白的,但在李霆的指導下,憑著超凡的悟性,倒也很快就能進入情況,連李霆都要對她刮目相看了。

「讓你兩步棋。」

看他連下盤棋都放水嚴重,映橋不禁抬起媚眼朝他嫣然一笑,美麗魅惑的容顏在春日的午後更顯嬌艷動人。

李霆笑著搖頭,甩去自己的意亂情迷,執棋再下一城。

「噢!不會吧,又輸了!」映橋噘嘴不平地瞅著棋盤上的殘局。

「有這樣的成績已屬難得,再過些時日定是成績斐然。」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婉言安慰。

想要贏他並不容易,打從五歲起,除了與父皇對弈刻意讓步外,至今未曾遇上敵手,映橋想贏他,不是不可能,而是很難。

「過些時日?少了琢磨的對象,棋藝還會精進?」斂起了不平,映橋心事重重地徘徊在走與不走之間。起身倚在欄桿上,想著自己愈是不走就愈走不了,不禁黛眉輕蹙,幽然嘆息。

若她走了,又有誰來教她下棋?

「你擔心的可是回京後怕我冷落你?」李霆沒有忽略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兀自猜測她的想法。覺得可笑地走近她,將她納入懷中。

「才不呢。」她掙月兌他。眼尖的發現涼亭外的草地上有一只羽翼未豐的雛鳥。她以手遮擋刺眼的陽光,往一旁的樹上望去,果不其然的發現一個築在枝椏間的鳥巢。想必是自鳥巢中掉下來的吧。

李霆只見她匆匆跑出涼亭捧起小雛鳥,而未發現盤旋于空中正俯沖而下欲獵捕雛鳥的鷹梟。

他躍身彈起,在距她不到兩尺的上方扭下鷹梟的頭,否則只怕映橋縴細的柔美連同雛鳥都被鷹梟的利爪給撕爛。

「你怎麼了?」映橋見他凝著鷹梟腳上的銅扣臉色驟變,不禁擔心地問。

「沒什麼。」李霆臉色凝重地站起身,伸出手道︰「給我吧,我將它送回巢中去。」

「這樣吧,你抱我飛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它的小雛鳥好不好?要不我自己爬上去也行。」她的雙眼發出好奇的亮光,說著即抱著樹干要往上爬。

李霆拿她沒轍,拎著她即往樹上躍去。

「改天你也教我怎麼飛好不好?高來高去的毫不費力多省事!」回房途中,她拉著他的手天真地要求著。

「傻瓜!這叫輕功。要學得像樣少則也要三、五年,我抱你豈不省事多了。」他擰了擰她粉女敕得出水的桃腮。

「話是沒錯,但求人不如求己……」

「練功的事以後再說吧。」就快到映橋寢房,李霆似乎有什麼心事,警告的眼神一使,打碎了她成俠女的美夢,攬上她的肩將她帶進房內。

然而才踏進房,自主屋傳來陣陣捉刺客的叫喊聲讓李霆繃緊了神經。

「我過去看看。門窗鎖緊,除非我回來,否則對誰都不許開門!」

他千叮嚀萬囑咐,說完即匆匆離去。

映橋依言鎖好門窗,閑著無聊就拿起一本自張揚書房借來的書冊展讀,心里盤算著等明日崔□來替她上課時,該將這書中幾處疑問問個明白。

原來她是閑不住的,因此請博學的崔□每天早上過府替她上課。也由于這互動,讓沒有女兒的崔□疼她疼得緊。映橋也因為每次見著崔□便想起自己遠在二十一世紀的父親,對崔□是如師如父的敬愛著。

專注地翻閱書冊,映橋嗅聞到一股異香之後頓覺昏昏欲睡,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便趴臥在圓桌上不省人事。

房門被破壞,一個黑衣蒙面客竄入,身手利落的將映橋扛上肩,矯捷地奔出屋外、躍上屋頂離去。

李霆在府中轉了幾轉並未發現刺客的蹤影。調虎離山?他的心頭一凜,立刻狂奔回映橋的居所。但才踏入院落便見著了映橋敞開的房門。

他躍過前廊往房里飛奔了去。

「迷魂散!」甫一進門,撲鼻而來的香味讓他立即閉氣調息。

這迷魂散是宮中極私密的邪物。李霆一見攤在桌上的書冊和掉在地下他送映橋的珠花,心一揪,急奔出屋外瘋狂地尋找。然而就算他翻遍張府的每個角落,仍是晚了一步。

「映橋!」他的獅吼驚動張府內所有人馬全往這清幽院落聚集。

而肅守城外的周鄲亦得令調集人馬前來張府。

眾人自日落黃昏尋到夜半,一列列的火把照耀整個潼關城亮如白晝,挨家挨戶翻遍整個潼關城,就是尋不到映橋的影子。

☆☆☆☆☆☆☆☆☆☆☆☆大家忙著搜尋史映橋,唯一嚇得腿軟不出門的是潼關守將張揚。他想他這官兒也別當了,人是在他府中被劫的,向來賞罰分明的定北王豈會輕饒他的防備不周?

張揚兩手背在身後,在自個兒房中踱了不知千百回,看得坐在床沿的夫人王氏跟著昏頭。

「老爺!」王氏喚他,見他沒有反應,干脆下床拉他。「我說老爺!」拉了他往床沿坐去。

「夫人,你就別吵了!我這頸上人頭都快不保,嚇得不敢出門了,你還叨念些什麼呀!」張揚人是往床上一坐,可心情也沒跟著好起來,煩哪!

王氏平常嘮叨慣了,在張揚耳邊咬耳根的功力也不弱。

丟的是個絕世美人,既是美人,這妓院里的花魁亦不差。王氏想著丫環秋月給她的點醒,即刻有了主意。打的是將這全城最有名的妓院——萬花樓里只賣藝,不賣身的花魁朱玉娘送給定北王爺,以補史映橋的空缺。屆時再讓朱玉娘在王爺身邊美言一番,饒了張揚這小官的罪,來日等定北王坐上龍椅,別說是砍他張揚的頭,說不定還升他官呢!

王氏在張揚耳邊嘰嘰咕咕個大半天,只見張揚攢起兩道花白的眉︰「這……妥當嗎?」

「那有什麼不妥當的?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妾嘛,我看這姓史的是刁鑽了些,一定不討人喜歡。你沒看王爺在咱這幾日都住另一間房。男人呀!一眨眼就把那些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給忘了。但朱玉娘就不同了,她是受過訓練、懂得狐媚之術的,哪個男人抗拒得了?」

王氏說得口沫橫飛,愈說愈是得意。丟了只破鞋就找一只更討喜的來遞補,也真虧自己想得出來,就不知李霆要如何感謝她了!

「這……」張揚又是一陣搖頭晃腦的遲疑。

「行了!行了!就這麼著。我即刻命人備妥車馬,讓你親自去萬花樓把朱玉娘給贖回來。這老鴇兒要見你親自出馬,諒她也不敢不放人才是。」

王氏說著,也不給張揚考慮就催他出門把事兒給辦了。

反正都是美人嘛,都一個樣兒的美,想這定北王應該不會太計較才對。

于是片刻之後,張揚親率幾名貼身侍衛,張羅了輛馬車就往城西萬花樓去迎那千嬌百媚的花魁朱玉娘,以補史映橋的缺。

一到萬花樓,只見紅燈籠高掛、門庭若市,絲毫不受外頭官兵搜城搜得如火如荼的影響。

萬花樓的老鴇劉嬤嬤是個貪財的勢利小人,向來眼高手低。一看潼關之首張揚大駕光臨,可亮了眼的極盡殷勤能事招待,喚出伺候的女妓自是不敢輕怠,全是院中之花。

「爺,讓咱院里這些花兒給伺候著包您舒坦。看是羌笛、琵琶、胡笳……凡讓您點著的,咱全給您備上。」

「嗯……」張揚正想開口。

「牡丹、玫瑰、百合……見客啦!」老鴇一擊掌,魚貫走出的是五、六個各持不同樂器的鶯鶯燕燕。

「別……」張揚是色大膽小。長期處在王氏的婬威下,豈敢造次?更何況這時候連老命都不保了,哪來心思享樂,因此不得不苦著臉速速說明來意。

「死相!」劉嬤嬤張著血盆大口笑得花枝亂顫,曖昧的手一伸就往張揚胸口拍去。

張揚蒙此「重擊」差點得內傷,重咳了好幾聲。

「我說張將軍真是慧眼哪!真懂得咱玉娘是塊寶。若不是見到了今兒個午後送來的仙女,我們玉娘還真是無人能及,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呢!」

劉嬤嬤一見堆砌在眼前如小山的銀兩,談得高興也就百無禁忌、口無遮攔起來。也不管上房那闊氣的爺兒是怎麼交代的,就是守不住口。

「哦?」這話一教張揚听見,不禁眼兒一亮,總覺得事有蹊蹺。整個潼關能比朱玉娘還熱和的除了史映橋,怕是真的無人能及了,莫不是……張揚趕緊塞了兩錠白銀到劉嬤嬤手上,心也跟著抽痛兩下。「你說可還有比朱玉娘更好的貨色嗎?」

「當……當然,就在上房……」劉嬤嬤讓手中的白銀逗得口齒不清、眉開眼笑,迫不及待的入袋為安。而少了白花花銀子的炙人光芒,她的神智可恢復不少,隨即住了口,捂住闊嘴不敢再言。

得罪上房那惡客可不好玩!

「可否請嬤嬤再說得明白些?」張揚將面前的銀兩咬緊牙根再推出去兩錠。

「沒……沒的事,張將軍可別放在心上,就當我從沒提起過呀!」劉嬤嬤連忙起身,倉皇的往花廳外逃去。

上房那惡客前兩日是怎麼虐殺馬房那小廝的,她可沒敢忘,總不希望自己也變成一縷幽魂。

老鴇匆匆退下之後,張揚即刻招來一名侍衛耳語︰「速速通知王爺,史姑娘在萬花樓。」自己則忙著收回省下的銀兩,斥退陪侍的花兒,帶著其他侍衛在外頭守住,等待李霆前來會合。

張揚抬頭祈求蒼天保佑,只希望自己押對了寶、推斷無誤,史映橋真的在這兒,否則為了省下白花花的銀子誤傳情報,這可闖下大禍了!

然而史映橋若真的在這萬花樓中,那麼他豈不前途看好?瞎貓踫上死耗子,可真得感謝家里老太婆的英明睿智幫了大忙,听她嘮叨了一輩子,總算說對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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