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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百合 第八章

詢問的結果,沒人知道項千擎的行蹤。

田心悵然的走出管理室,一顆腦袋重的像灌了鉛似的。項千擎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被鑽石干媽纏得月兌不了身……

就算是這樣,他也該和她聯絡一下吧!他不知道她會擔心嗎?除了這間房子、這里的電話,她根本沒別的方法可以找到項千擎。

除非他主動找上她——會吧!他一定會找她的,他不可能不回來找她的。

田心一愣。項千擎不再找她——她怎會這麼想?

他沒有理由不找她,他們相處的很好、很愉快,不是嗎?他們之間確實有感情存在的,不是嗎?

田心責備自己的小心眼,何必胡思亂想呢?真是的。

「項千擎!」琪琪由屋內傳出的尖叫,令正巧走到門口的田心為之一震——

琪琪喊項千擎?

田心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進屋里。「什麼……你剛說什麼!?」

「看……」琪琪一臉驚訝的指著電視。「是項千擎取耶!」

電視里有項千擎!?田心一慌,腿都軟了。

「他……他干嘛……干嘛上電視?他……他真的搶銀行啦?還……還是搶運鈔車……」

所有不祥的念頭瞬間全竄入田心的腦袋里,她只覺頭皮發麻、心驚膽顫。

「不是啦!人家他——」琪琪正要解釋,田心已經沖過去抱往電視機了。

什麼!?香港太禹集團最新並購案,台灣豪士登集團解除破產危機!

螢幕下方斗大的標題,明白顯示非社會新聞,但;對田心而言,這比社會新聞更震撼百倍!

閃爍不停的鎂光燈當中,是項千擎和他的鑽石干媽,他們正在接受記者的拍照與訪問。

報導聲浪源源不絕的傳來,田心卻陷入恍惚之中。

那次他們在豪土登,原來真的是在商談要事,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般齷齪。

難怪她哭得那麼傷心,難怪她像是有求于項千擎,原來她面臨了破產危機。

原來——

鑽石干媽是豪士登集團的負責人,而太禹集團的執行總裁是……

原來——

原來她被耍得這麼徹底!

「田心,人家哪里是什麼小白臉呀!」粗心的芝兒完全沒注意到田心已經泛白的臉色,還猛推了她一把。「你也太離譜了吧!搞了半天,連人家干嘛的都弄不清楚。」

「是啊,是啊!」偏偏琪琪也跟著來湊一腳。「總不會是電視上這個人恰巧和項千擎同名、長相又一模一樣吧!不可能嘛!」

琪琪顯得很興奮似的。「人家有頭有臉,才不是小白臉咧!」」就是說咩!你怎麼會以為他是小白臉?難道他什麼都沒告訴你嗎?」芝兒也急急追問。「田心,那你有沒有問他——田心,田心?」

她們終于發現田心的不對勁了。田心盯著電視螢幕的瞳眸漸漸暗去、呆滯,整個臉部表情全僵住了。芝兒和琪琪交換了一下眼神,沒人敢再開口了。

然而,她們兩人的話卻像沾了膠,緊緊附著在田心耳際——

是的,她確實是很離譜,她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她確實是……

從沒像此刻覺得自己是如此低能,被人玩弄的如此徹底!

怪不得他能輕易拿出五仟萬、怪不得他就這麼消失了,怪不得,怪不得——

瞧,她鬧了一個多大的笑話!

「琪琪,芝兒,你們先走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穩住。

「這——好吧!」兩人又互看了一眼,不再有之前調侃的心情了。

田心看起來很凝重的樣子,她們明白,現在不是嬉皮笑臉的時候。

畢竟她們不是當事人,無法真正體會田心的感受。「田心,我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可千萬別想不開哦!」

琪琪這才說完,芝兒就由後往她的頭發一抓,痛得琪琪哇哇叫。

「你神經病呀!田心干嘛要想不開?」

「我是關心田心嘛!還不快點放開?痛死人了!」

兩人的叫囂聲,漸漸被阻絕于關上的大門之外。

田心半臥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現在是凌晨三點,但一整夜,田心毫無睡意。

她想了很多很多關于她和項千擎之間的事。

好像……好像每次都是她在說,他附和,他從沒親口說過自己靠女人豢養;雖然他總是表現的吊兒郎當、不正不經,但只像開玩笑,從沒承認……

她對他的認知,完全建立在不切實際的先入為主印象。

他沒承認,卻也不否認——他是在玩弄她沒錯吧!

她真像小丑,項千擎一定有好幾次在心里恥笑她。

她為了地,一度還想出賣,雖然事實並未造成,但她的愚蠢則因動機完全成立。

多麼大的諷刺啊!

用自己的身體去賺來一仟萬給一個擁有上億家產的男人,簡直是荒天下之大唐,有始以來最可笑的笑話。

她為了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但他卻連真實的自己都不讓她認識。

她傾盡全力待他,他卻當作游戲。

一樣的華燈初上、一樣的舞榭歌台——

景象如初,人事全非。

今晚的「仙樂絲」除了濃濃脂粉味兒,還彌漫著些許腐敗的氣息。

嗅起來像是敗壞的氣味——凋萎百合無人栽,枯身殘枝任人踩。

百合不再是千金難求了,仙樂絲的紅牌名花凡是稍具實力者,皆可得之。

每周一場的「百合之夜」,招來尋芳客的爭相期待。

以五十萬作為底價,當晚「百合之夜」開場後,將于十分鐘內產生最高得標櫝。

贏家可至位于「仙樂絲」頂樓、特別為百合所精心設計的美人香閨,貪享一夜銷魂……

「百合之夜」即將在今晚首度登場。

沒有表情、沒有神采,有的只是木然——經由化妝師巧手一筆一筆勾勒出的絕美臉蛋,怎麼看都像喪失了生命氣息的精致洋女圭女圭。

正式公開接客,是由田心自己提出的。

美娜她們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個個心知肚明,田心這麼做別無目的,只為自暴自棄。

如果墮落是她唯一發泄的管道,她甘願交出自己的靈魂。

跟班小妹照例為她送上一盅參茶。還記得這玩意兒能養神補精、恢復元氣,也許她該試試。

喝它一口,只為牢記一個人,溫故所有屬于她的愚蠢與悲哀。

反映在鏡中的人不是小妹,為她送茶的人是美娜姐。

「謝謝。」田心從鏡中與她相望。

美娜的目光帶有復雜。「三十分鐘後開場。」她將掌心貼在田心的肩上。

「我曉得。」田心淡淡的回應。

「是嗎?」美娜意有所指的笑問︰「你確定你是真的曉得?」

退回五仟萬支票、決心正式下海,要說田心沒有賭氣成分恐怕誰也不信,但,不過就一口氣罷了,是不是傻了點?

「田心,我想你最應該曉得的是,今晚當你步下那旋轉階梯,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忽然蹦出一個受你請托,前來替你解危的男人了。」

田心幽幽一笑。她可是在故作瀟灑?

美娜也回她一個莫可奈何的笑容,拍拍田心,走了。

一樣的金色旋轉梯,一樣的步向不歸路……

今晚,她將自己交給了命運。

繞了一大圈,還是又回到了原點。田心暗自慘笑,命在風塵,躲都躲不過。

踏出的第一步,猶如灌了鉛般沉重。

照例是整座投射燈聚集在她身上,光暈眩目,她什麼都看不見。

憑著熟悉的步伐節奏,她順著婉蜒階梯走下去。

她即將走進一名陌生男子的懷抱,然後和這個完全激不起自己一絲熱情的男人上床……

「五仟萬!」一道低沉的男聲劃破靜誼的大廳。

什麼……

全場陷入空前的驚愕。

田心旋即抬頭——腦袋里像有什麼東西轟隆炸開,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站在旁側的琪琪拼命拉扯著芝兒,驚訝的不得了。「他……他……他怎麼又冒出來啦?」

「天曉得……」芝兒一張嘴都開了。「他真神啊!每次時間都算的這麼準,擺明了來做最佳男主角的嘛!」

「是啊,是啊……」琪琪盯著和她有段距離的項千擎身影,眼都直了。「還是那麼帥哦——不,不對,是比以前更帥了。」

「帥是本來就帥啦,不過自從驗明正身後,簡直是帥到教人流口水。」

「叫你跟他上床,你上不上?」

「廢話!用爬都爬過去了……」

啪!

「哇!」芝兒、琪琪兩人同時尖叫,旋即又連忙閉嘴,這時候哪容得了她們鬼叫鬼叫的。

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敢從她們後腦勺打下去!

「呃?藍妮……」

「打這麼用力,很痛耶!」芝兒撫著腦後埋怨。

「還用爬的咧!」藍妮瞪她們一眼,壓低聲開罵。「爬去給人家舌忝腳你去不去?」

這男人為什麼老是喜歡在這時候蹦出來呀!真是氣死人了!

「那要看他開多少價碼了。」此刻的芝兒,眼中全是$的符號。「如果他是性變態呢?」

「只要別變態的太離譜就沒關系,看在錢的份上嘛!」芝兒還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我想不會啦!他要是性變態,田心又怎會迷他迷到不惜賣身……」

啪!

「藍妮……」不能大聲喊痛發泄,芝兒只好抱頭跳腳。「干嘛老打人家的頭啦!你不知道打頭會變笨嗎?」

「你已經夠笨了,再笨也笨不到哪去。」

藍妮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全發到這兩個倒楣鬼頭上了。

「噓,小聲點,美娜姐在蹬我們了……」

項千擎正大步的、筆直的朝田心走去。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麼時候的事?三個月?或者是四個月?一百多個日子絕對算不上漫長,為何會有宛如隔世的感覺?

那深邃燦爛的黑眸,總習慣懸著一抹漫不經心;那性感迷人的薄唇,總喜歡掛著一絲玩世不恭。他態度從容,還是那樣的吸引人。

田心卻看不見他從容中帶有古怪,像是……慍色。

田心咬緊牙,費力止住流淚的沖動。「項總裁,你就別尋百合開心了。」

她媚眼一勾、似笑非笑,聲音嗲的可怕。

她這是在做什麼?項千擎一愣。

不然他以為當她見到他該如何?投懷送抱、獻上香吻,感謝他總算還記得世上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憑什麼!他憑什麼能這般從容?他憑什麼認為她對他死心塌地是應該的?

他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百合何德何能,哪里值得五仟萬?」她以手掩著艷紅的嘴兒咯咯發笑,模樣夸張的像在演舞台劇。「只怕在項大總裁眼中,百合還不值五萬塊呢!」

她在他的稱謂上特地加重語氣,諷刺意味明顯。

藍妮、芝兒、琪琪不禁互望一眼,第一次看田心在大庭廣眾下嗲聲嗲氣地賣弄風騷,一下子還真不習慣。

項千擎明白了。

原來她在發他脾氣——她氣他隱瞞身分,氣他遲遲不歸。

「這五仟萬原本就是你的,它能使你重獲自由,你卻寧可選擇深陷泥沼。」

他說這話的同時,臉色更沉了些,顯然十分的不悅。

「我的?項總裁真是愛說笑,百合哪里這麼好福氣呢?」她發出一連串嬌笑。「要想賺得五仟萬,百合得陪多少男人睡覺呀!這些錢我想都不敢想哩!」

她故意刺激他嗎?「跟我走,我們談談。」幾十只眼楮全黏在他們身上,在這環境之下怎麼說話?

「百合今天有買主了。」她嗲著聲音說道,「項總裁,不好意思,掃了你的興致。」

他忍不住蹙起眉。坦白說,他很受不了此刻這個忸怩作態的田心,他一心一意只想盡快將她恢復原狀。

恢復成以往他所熟悉的那個田心——他的甜心,應該是自然而純真的……

「好,你要照規矩來也行。」他望向美娜。「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百合今晚的買主是誰了。」

美娜這下可為難了。

當然,這麼一筆大數目是很吸引人啦,但項千擎並非一般尋芳客,他和田心之間——唉,美娜這局外人該怎麼介入才好?

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百合,你自己怎麼看呢?」美榔只好將問題丟回給田心了。

田心微微揚頭,拋給項千擎一個很噯昧、很輕浮的笑容。「我看不好吧。百合如此低賤,哪里夠資格伺候項總裁這般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

「任性。」項千擎忽地斥喝,他已忍無可忍了。

「你發泄夠了沒?氣消了沒?我今晚不是特地來看你演戲的!」

「哎喲,這可真是冤枉了,我百合就算跟老天爺借膽,也不敢發你項總裁的脾氣呀!」她雙手搗著面頰、眼兒圓睜,一副嚇壞了的表情。

她口口聲聲項總裁、項總裁的,項千擎從沒像現在如此痛恨這三個字。

「你怎麼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德行。」他半眯起的眼,淨是不屑與唾棄。「丑態百出、俗不可耐,簡直讓人想吐!」

剎那間,田心的臉色全刷白了。其他人也有短暫的愕然。我們百合可是「仙樂絲」的頭號紅牌耶!怎麼被你說得像一文不值的村姑……美娜在暗地里嘮叨,不祥的預感也漸漸涌上。

果然……

「對,我丑、我俗、我讓你想吐,那你還來做什麼?殘害你的眼楮嗎?」田心的武裝瞬間崩坍,怒濤如排山倒海一般將她吞噬,她再也沒有演戲的心情了。

「項千擎,帶著你的五仟萬滾回地獄去吧!」她恨恨的吼道。

情緒一激動,管也管不住,她就這麼在眾自睽睽之下大爆火山。

一吼完,她掉頭就走。

「就算我下地獄也不忘帶著你一起去。」項千擎伸手將她欄截。

「放開我!」田心瘋狂地甩著被他捉住的手。「叫你放開我啊!」

「田心!」美娜突然大聲喚她,她在激動中怔住,望著朝她走來的美娜。

「小紅……」美娜微微抬起手一揚,立刻跑來了一名年輕女孩——小紅正是田心的專屬小妹。

「還不快伺候項公子回百合小姐的閨房?」

「是,是……」小紅猛點頭。

田心錯愕不已。

項千擎緩緩松開她的手,嘴角勾起勝利的笑容。

「美……美娜姐……」田心都結巴了。美娜姐剛才不是還挺有良心的站在她這邊嗎?

「別說了,去吧!」美娜朝她使個眼色。

「美娜姐,你想錢想瘋啦!」她忍不住哇哇大叫。「今天如果有人拿錢叫你把我殺了,你是不是也照辦不誤……」

「你小聲點好不好?」美娜從後頭推了推田心,示意她快走,並湊近她咬著耳朵。

「我的大小姐呀!拜托你也行行好,你們倆在這兒吵架,我還要不要作生意啊!我看項公子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總不能叫人把他扛出去吧?」「誰說不能?哼!」「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娜姐一看到鈔票心就軟的像團泥,哪里舍得動項公子一根小指頭呢?」「美娜姐,你實在是…」「好啦,好啦!關起門來,愛怎麼吵就怎麼吵,只管吵到你們盡興為止。還有,氣到要摔東西的時候,記得提醒項公子,不值錢的摔爛就算了,值錢的可不能算了。尤其是那套床組,它可是花了幾佰萬從國外進口的。」

「有人會氣到扛起整張床來摔嗎?」田心沒好氣的嘀咕。

「把床弄壞的方式有好幾種,不一定是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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