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真心夠不夠 第三章
林明德一直遠遠地注意著他們兩人，平常思秦對他原本就是忽冷忽熱，陰晴不定的。現在他想人財兩得的計劃，更因為何紹文的出現，而增加了重重的阻礙。于是，他的心中不禁開始盤算著，該如何鏟除何紹文這塊絆腳石。
"李先生，您來了。外邊冷，趕快進來吧!"張嫂急急開了門讓念雨進來，一邊朝屋內喊著︰"先生，李先生來了。"
念雨擁著張嫂的肩膀說︰"張嫂!不是跟你說了好多次，別喊我李先生，我是晚輩，你喊我念雨就行了。"
張嫂連忙搖搖頭，小聲地說︰"不行，不行，要是給小姐知道了，又要說我主僕身分不分，沒有規矩了。你可以說是吃張嫂煮的飯長大的，你對張嫂好，張嫂全放在心里，外在的稱呼並不重要，我們就不要太計較了，好嗎?"
"嗯!你對我的好，我也會都放在心里的。"念雨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快進去吧!先生打電話回來告訴我，你今天晚上要來吃飯，我特地弄了你最愛吃的琵琶雞，快去吃吧!"
"念雨，你來啦!"沈皓白站在玄關，看著念雨走進來。
"沈伯伯，您好!"每次見到沈皓白，念雨心中的感覺總是既復雜又微妙。他自小就是沈家的常客，而沈皓白對他所付出的心力，始終都是有增無減，念雨從沈皓白身上所獲得的，是他在自己家中所無法得到的關心與疼愛。而沈皓白的眼神中總是包含著無可計較的愛，有時甚至讓人感到心痛。以致念雨對沈皓白的要求向來都是有求必應，這也就是為什麼縱使他對思秦有再大的不滿，為了他的沈伯伯，他也都願意盡量地忍耐。
"來，我們吃飯去吧。"沈皓白慈祥地說。
"思秦不在嗎?怎麼不一起來吃飯?"念雨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沈皓白也坐下來，笑著說︰"她啊，今天踫了一個大釘子，現在正在發脾氣呢!
我們別理她，先吃吧!張嫂，添飯，等會兒再到樓上把小姐叫下來吃飯。"
"是的，先生。"張嫂添完飯後，就走上二樓敲著思秦的房門喊著︰"小姐，先生讓你下樓吃飯；李先生已經來了，小姐。"
"不吃!不吃!誰來了都一樣，走開!別管我!"思秦的叫罵聲，從二樓直傳到一樓。
念雨不禁疑惑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啊?一向不都是她整別人，誰這麼大本事，居然能讓她氣成這樣?"
"她今天到公司去，看到公司里的一個企劃部主任，想找他陪著去吃飯，居然被那個主任一口回絕，結果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了!"沈皓白一邊說，一邊夾了塊肉到念雨的碗里。
"你們公司那個企劃部主任這麼有個性，有機會真該見見他，能這樣當場拒絕思秦的人，實在不容易。"念雨說︰"我看還是我去叫思秦下來吧!她現在心里一定嘔得要死，臉上又掛不住，我們得找個台階讓她下。"念雨正要站起來，沈皓白馬上揮手示意他坐下。
"別去叫她!這個丫頭早該有人挫挫她的銳氣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早晚要吃虧!"
"沈伯伯，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她，思秦今天的個性，多半也是因為您太寵她了!"念雨一邊說一邊順從地坐了下來。
"是啊，今天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責任!"沈皓白放下碗筷沉痛地說。
念雨被皓白的語氣嚇了一跳，他也放下碗筷，趕緊解釋說︰"沈伯伯，對不起!我只是有感而發，沒什麼別的意思，您別放在心上。"皓白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對念雨說︰"沒事，沒事，你別緊張，沈伯伯只是想到一些往事，心里有點難過，不關你的事，吃飯!我們吃飯!"
兩人各懷心事地默默用餐，沈皓白發現因自己的失態，使得氣氛弄得有點僵，于是他先開口問著念雨︰"你爸爸最近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一提到父親，念雨的心便陡地往下沉，他一臉黯然地說︰"還不是老樣子。"念雨的一句"老樣子"，讓皓白心痛不已，因為他知道念雨所謂的"老樣子"，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辛酸與無奈，皓白只能低著頭裝作沒听見，繼續問道︰"你們的關系沒有改善嗎?梅姨呢?她對你還那麼仇視嗎?還有憶萍呢?她一向跟你最親近，怎麼這麼久都不見她來呢?"
听到這一連串的問題，念雨突然失去了食欲，只听他大聲地說︰"我覺得你們實在很奇怪，你和爸爸明明彼此都關心著對方，卻又偏偏老死不相往來；你說你和爸爸年輕的時候是情敵，可是爸爸娶了媽媽，卻又在媽死後不到一個月又娶了梅姨；你說爸爸深愛著媽媽，所以媽媽因為生我而過世，爸才會恨我，他怕看到我會想起媽，所以盡量避開我，可是他卻以媽的名字來為我和憶萍取名字。爸爸搶了你的未婚妻，但是你卻對我那麼好；媽媽棄你而去，嫁給爸爸，你卻一點也不恨她，反而將您唯一的女兒取名為'思秦'。你還說爸爸當初因為梅姨對我非常疼愛，所以才娶梅姨，可是這麼多年來，梅姨卻視我為眼中釘，甚至不準憶萍跟我接近。憶萍和我那麼好，可是我卻得為了不讓梅姨生氣，而處處躲著憶萍。你看!我們這兩家，加起來總共也沒幾人，可是關系卻那麼錯綜復雜。有的時候，我覺得夾在你們之間都快窒息了。我相信，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所有的情況您也都了解，那麼您又何必明知故問地提起這一大堆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問題來難為我呢?"
皓白被念雨說得苦不堪言，他極力分辯說︰"念雨，我並不是要難為你，我只是想分擔你心中的痛苦，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即使所有的人都棄你而去，我也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至于你母親，她真的是一個好女人，這點你一定要相信我。"
念雨搖著手說︰"請不要再告訴我，我母親是個多麼好的女人。您從我小時候起，就不斷地這麼告訴我，可是既然您覺得她那麼好，為什麼當初您不娶她呢?"
"是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因為我一個人的懦弱，意志不堅，才造成今天這麼多的悲劇，我……"皓白的臉色顯得自責又沮喪。
"爸!"正當皓白幾乎忍不住想把所有事情的真相向念雨吐露的時候，思秦忽然從二樓沖下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皓白和念雨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思秦。
"爸，您好差勁哦!我說不吃飯，您就真的不管我了嗎?怎麼?只要念雨吃飽了，您就什麼都不顧了，是不是?"思秦一邊說一邊坐到餐桌旁。
"思秦，又胡說了，爸怎麼會又怎麼敢不管你?只是你正在氣頭上，我又何必去踫釘子?怎麼?這會兒不氣了，想吃飯啦?"皓白調侃著說。
"是啊!我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對勁，我不吃飯，除了餓著自己，對整個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所以，我想通了，我得先吃飽，才有力氣去對付那個可惡的何紹文。張嫂，添飯。"思秦大聲地朝張嫂喊著。
"思秦，你也不小了，脾氣改一改嘛!你這樣，誰受得了?"念雨搖著頭說。
"李念雨!又沒人逼你來忍受我，你要是看不慣，你走你的。"思秦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思秦!"沈皓白大喝一聲，聲量之大，把念雨和思秦都嚇了一跳。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你對別人愛怎麼樣我都不管，唯獨對念雨，不可以沒規矩，不可以放肆，你是听不懂還是記不得?何況念雨從小跟你一塊兒長大，說你幾句也是為你好，難道你不知道嗎?"
思秦見沈皓白發了火，忙把話鋒一轉說︰"好嘛!好嘛!跟念雨開開玩笑，干什麼發這麼大脾氣，我道歉總可以了吧?"
念雨一看皓白為了他而對思秦大發脾氣，心中反而覺得過意不去，連忙說︰"沈伯伯，您別生氣了，這種話思秦也不是第一次說了，我從小就听到大，她也從沒把我趕走過，是不是?思秦本來就是心直口快，有口無心的人，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您就別再生氣了。"
"是嘛!是嘛!爸，您看，念雨都不生氣，您就別生氣了嘛!"思秦接著念雨的話，順勢向皓白撒嬌。
"念雨不生氣，是因為他不想跟你計較，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可警告你，以後不準再跟念雨開這種玩笑，知道嗎?"沈皓白鄭重地說。
思秦一看情況不對，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
"沈伯伯!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念雨站起來走向客廳，沈皓白也陪著他走著，一面走一面還問︰"念雨，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些水果再走?"念雨一邊穿上外套一邊說︰"不了!下回吧!反正我常來，還怕吃不到嗎?明天一早還要開會，我得回去準備一些資料。"
"好吧!那我就不留你了，開車小心點!"
"嗯!知道了!"沈皓白看著念雨的車子離開，心中升起一股不可言喻的痛。他慶幸著思秦今天打斷了他的話，否則，他真不知道念雨是否能諒解，或承受自己隱藏在心中三十年的痛。他實在不敢去賭，當事情的真相被揭露後，念雨對自己將是失而復得，或是永遠地失去?
思秦把紅色保時捷跑車停在沈氏企業大樓的門口，因正值下班的時間，所以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何紹文急急走出公司大門，他跟可蓓約好了七點要一起看電影，卻因臨時有事耽擱了下班時間，他快步地走著，不料竟被思秦擋住了去路。
"何主任，趕這麼急，要去約會嗎?"紹文抬頭望見思秦，又發現一起下班的同事都盯著他們看，而他既不想得罪思秦，又不想跟她糾纏下去，于是很快地說︰"對不起!沈小姐!我有事，得先走一步!"
"不準走!"思秦大聲地說︰
"我專程在這里等你，你就這樣一句'有事'就想走人哪!"
"沈小姐，我真的有事，如果你有什麼吩咐，你可以明天在我上班的時間交代我，但是現在我已經下班了，我真的要走了!"紹文說著便直直往前去。
"不行!"思秦又擋在他前面說︰"爸爸不許我在上班的時間打擾你，你又不要我在下班的時間來找你，那我怎麼辦?難道要我在你睡覺的時候找你嗎?"
"沈小姐，實在很抱歉，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幫你解決，不過我現在真的有急事，不能再陪你了!"紹文說完，丟下思秦，頭也不回地離去。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林明德，在紹文走後，立即跑到思秦身旁大獻殷勤︰"大小姐!你想去哪兒，不如讓我陪你。"思秦心中一把怒火正無處發泄，猛地一轉身，就指著林明德開罵︰"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不去照照鏡子。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你陪，你給我滾遠一點!"
林明德原本以為可以撿到個趁虛而入的大便宜，沒想到卻給踫了一鼻子灰，他正悻悻然地準備離開時……
"等一等!"思秦突然叫住他。
林明德趕忙又堆起滿臉的笑，湊身向前問道︰"什麼事啊?大小姐。"
"你有沒有辦法弄到何紹文家的住址?"林明德愣了一下，疑惑地問︰"大小姐，難道你真的看上那小子，準備登堂入室了?"思秦冷冷地說︰"你少廢話，你只要告訴我能或是不能，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能!當然能!什麼時候要?"
"廢話!當然是現在!否則問你干什麼!"思秦不耐煩地說。
"現在?"林明德瞪大了眼楮驚訝地說︰"大小姐，現在是下班時間耶!"
"怎麼?有困難?"思秦拿了一疊鈔票塞到林明德的手里。
"大小姐!你誤會了，我幫你，純粹是因為我喜歡你，絕對不是為了錢!"林明德假意推拒著說。
思秦不屑地斜眼看他一眼說︰"你少來這一套!你要是真心喜歡我，就會處心積慮地跟何紹文一較長短，力爭到底，哪里有急急地幫我找他的住址，讓我投入他懷抱的道理?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想我們彼此都已心照不宣。所以我索性向你保證吧!幫我做事，少不了你的好處，這樣可以嗎?"
被思秦點破心事的林明德，突然大笑起來，他一點也不覺羞愧地看著思秦說︰"好!大小姐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夠爽快!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別再裝模作樣，錢我收下了，我這就去幫你辦我們合作的頭一件事。你等等，我很快就回來。
"可蓓站在電影院門口又急又氣地等著，電影開演已經將近十分鐘了，依然不見紹文的人影，當她正想離開時，才終于看見紹文氣喘吁吁地從對街跑了過來，只見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可蓓解釋著︰"對不起，公司臨時有點事耽擱了。"
听了這話，可蓓不禁百感交集。兩人這一陣子始終聚少離多，而紹文母親的問題也一直無法得到真正的解決，紹文又始終無法給她一個肯定的承諾，好不容易約了一起看電影，偏偏他又遲了半天才到，想到這里，可蓓就忍不住淚如雨下。
紹文看了心中不忍，連忙擁著她的肩說︰"別哭，別哭了，我已經道歉了是不是?對不起，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難得出來一次，別錯過了這場電影。"
"還看什麼電影?"可蓓哽咽地說︰"至少都演三分之一以上了，現在進去，猜劇情呀!"
"好好好，不過就是一場電影嘛!我們別看了，去吃飯，怎麼樣?"紹文在一旁陪小心。
"紹文，這不單只是一場電影的問題。上回是遲到，這回是錯過一場電影，那麼下回呢?你不覺得我們的感情已經出現問題了嗎?你以為我們之間能禁得起再錯過些什麼嗎?"可蓓淚流滿面地說。
"可蓓!我的確是因公司有事耽擱了，你不要把問題復雜化，好嗎?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委屈和不滿，而我又何嘗願意這樣?我也想早日化解我們之間所有的問題，和你長相廝守，難道你絲毫感覺不出我心中的痛苦和我所做的努力嗎?"紹文耐著性子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媽就已經不能接受我了，等到真的有一天，你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之時，你媽豈不更難給我好臉色看了?而我也曾經告訴過你，你媽不肯接受我，問題不在我，而在于我的家境，而這個問題卻是不管我們做多少努力，都無法改變或消失的事實。紹文，為了你，我可以等待，可以忍耐。可是我實在很害怕，我怕這種虛無縹緲的等待，我怕這種遙不可期的忍耐，我怕我的等待會落空，我的期盼會失望，我甚至怕我的忍耐和努力全都會付諸流水，你知道嗎?"
紹文輕輕拭去可蓓的眼淚說︰"可蓓，你要對我有信心，要對自己有信心，現在我既要在事業上努力沖刺，又要在你和我母親之間下工夫，我所承受的壓力也很大。不過為了你，我願意承受這一切，今天如果連你也不支持我，我就不會有力量再奮斗下去，而我所做的一切也就完全失去意義了。所以可蓓，你一定要信任我，給我力量，只要我們堅持到底，就一定會有結果。你想想，我是何家唯一的後代，我媽總不會讓我一輩子都不結婚，讓何家絕了後是不是?所以我們的勝算依然很大，不是嗎?"可蓓默默地抽噎著。
紹文見可蓓不說話，知道可蓓氣已經消了，于是捧起可蓓的臉說︰"好了嘛!不要傷心了!既然電影看不成了，不如我們去買點東西，然後到我家去，陪我媽聊聊天，培養培養感情，好不好!"
"我不要!"可蓓一口回絕了紹文的提議。
"瞧!你又使性子了，不是才說好要為我們的將來一起努力嗎?你現在就退縮了，以後的仗要怎麼打呀?"
"我們這哪叫打仗!打仗還有個兩軍交戰，你來我往的，哪像我們根本就是處于一面倒的劣勢嘛!"可蓓嘟著嘴說。
"至少我們人多勢眾啊!"
"人多勢眾有什麼用?你媽只需以寡擊眾就夠了，連各個擊破都用不著!"紹文笑著說︰"你看!我們這是在干嘛!好端端地站在路邊討論起兵法來了。"
"是你先說的嘛!"
"好，好，好，走吧!免得太晚了。"紹文催促著可蓓。
"好吧!"可蓓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紹文牽著可蓓的手往前走，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他們停下來等紅燈，紹文突然低下頭附在可蓓的耳邊柔聲地說︰"我愛你!"可蓓滿心感動地緊握住紹文的手，抬起頭朝紹文知心地點點頭。
思秦一弄到紹文家的住址，就迫不及待地開著她那輛紅色保時捷跑車朝著何家急駛而去。
她將車子緩緩停在一棟毫不起眼的公寓門前，下了車，走到門口撳下門鈴。門內傳出的是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來啦!紹文，你怎麼出門也不帶鑰匙呢?
"何母將門打開，發現門口站的並不是她的兒子，卻是一個時髦、漂亮，衣著考究的女人，何母上下打量著她，又看見屋外停著一輛嶄新的跑車，她直覺的反應是——這位小姐恐怕找錯門了。
"小姐，請問……"思秦一看到何母，臉上馬上堆起滿滿的笑，甜甜地說︰"您一定是紹文的母親，對不對?"何母更加疑惑了，她心里奇怪著，兒子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一位闊氣又漂亮的小姐。
"對不起，小姐，你要找紹文嗎?可是他還沒回來呢?"何母客氣地說。
"您看看我!真糊涂，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沈思秦，紹文就是在我父親的公司做事。"思秦雖然將自己的來歷說得稀松平常，但是何母一听說她就是著名沈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時，便趕忙把門大大打開。
"原來是沈小姐，真不好意思，是不是紹文在公司做錯了什麼?如果是這樣，該讓紹文到公司去道歉的，怎麼好勞駕您親自跑這一趟呢?"
思秦見何母對自己的態度熱絡起來，不禁暗自高興，她假意安撫著何母說︰"伯母，您別緊張，我今天是專程來探望您的，跟紹文的公事無關，本來早就該來的，只是紹文不太希望我來打擾您。"
何母簡直是受寵若驚，她眉開眼笑地說︰"打擾?怎麼會呢?你看看我，淨讓你在門口吹風，快!快請進來!外面冷著呢!"思秦跟在何母的後面走進客廳。
"沈小姐!你隨便坐，你看我們這個地方又小又亂的，不好意思，我先給你倒杯熱茶。"思秦連忙拉住何母的手說︰"伯母，實在太冒昧了，您先別忙，就喊我思秦吧!
別小姐不小姐的，您是長輩嘛!"何母看著思秦，心里想著，這樣大一個企業集團的千金小姐，居然一點架子也沒有，反而如此善體人意，親切可人，實在難得得很。
"伯母，真不好意思，因為臨時決定來看您，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只好先買對耳環，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卻代表我的一番心意，您收下好嗎?"
思秦拿出一對瓖玉耳環，小巧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玉中極品。何母連忙推辭著說︰"沈小姐，這怎麼可以呢?我們才頭一回見面，你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能收呢?"思秦把耳環拿出來，一邊幫她戴上一邊說︰"伯母，叫我思秦嘛，比較親切，感覺也不那麼生疏。您看，這耳環戴在您身上，多好看啊!而且也只有戴在您身上，才能顯出它的價值來，又正巧能和您的氣質相得益彰呢!收下嘛!如果您不收下，就表示您不歡迎我，那我以後可就不敢來了!"
"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伯母怎麼會不歡迎你來呢?好!我收下就是了。以後你如果沒事，就常來家里坐坐，陪我聊聊。我每天一個人在家也挺寂寞的，每天就是等紹文回來吃晚飯，有時還不見得回來呢!他……"
何母突然把話打住，思秦也不追問，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思秦才又開口問道︰"伯母，紹文是不是有女朋友?"何母終于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思秦從突然造訪到送耳環這一連串的舉動，果然全是為了紹文。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必須好好為兒子把握住這個機會，這是使紹文平步青雲最快的捷徑，也是老天對她守寡二十幾年的回報。
于是她連忙說︰"沒有!沒有!紹文每天忙著工作，怎麼會有女朋友呢?"何母不禁在心中暗罵紹文，放著思秦這樣有錢有勢的女孩不要，偏偏和那個文可蓓糾纏不清，這種機會別人求都求不到，她絕不允許兒子把自動送上門的千金大小姐往外推。
"可是紹文一直避著我，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有女朋友了，否則為什麼老是躲著我?"只見何母支吾著說︰"是有一個女孩子，可是我打從一開始就反對他們來往，因為我覺得那女孩子配不上紹文，偏偏他們念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是紹文心腸軟，不忍心傷害她，才一直拖到現在。"
思秦故意感慨地說︰"這就難怪紹文會一直躲著我，可能是我的條件比不上人家吧!"
"怎麼會呢?"何母一把緊握住思秦的手，親切地說︰"她哪里有什麼條件能跟你比?我想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真的是要講緣分的。那個女孩，我怎麼看，就是看不順眼。可是你一進門，我卻打心眼里就喜歡你。真要說條件嘛，她還不及你的萬分之一呢!真不知道紹文是看上她那一點。你放心，以後有什麼事，盡管告訴我，伯母一定站在你這邊。"
"可是，這樣紹文會怪我的!"
"他敢!那個女人，我就從沒打算讓她進我何家的門，要不是為了讓紹文能夠安心發展他的事業，我早就讓他們斷得干干淨淨了。如果紹文竟敢為了她而拒絕你，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他。"正當何母與思秦聊得熱絡起勁的時候，紹文牽著可蓓的手從外面走進了何家，剎那間，客廳里四個人的臉上同時露出驚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