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硬漢 第四章
官赫天邊听邊思忖,隨即哂然失笑。
「收回你們的想象力吧,愛意?當初是她說要離婚的,現在怎麼可能還殘留什麼愛意。」如果有,久違重逢就不是那樣冷淡的表情和反應了。
「那你呢?」萬兆桀靠過來拐他一記,故意一臉八卦的咄咄逼問︰「婚是她要離的,你是被動的,所以你呢?有沒有難忘舊情、重燃愛火?」
被問住了,官赫天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錯,他是被動的,因為她在婚姻里覺得痛苦、不快樂,所以他放手,是男人的尊嚴,也是對她的讓步。
愛情在當時無所適從,只能急速凍結,心缺了一角,後來他只能以更賣力的工作來填補空缺,漸漸的,忙碌讓他沒時間回頭看,那段失敗的婚姻以及一心一意愛著的女人被收在心底最深最深的角落。
然而現在,楚騫的出現、好友們的撩撥,讓他不得不去回想,不得不感到悸動……
生理的沖動他常有,心的悸動可是很稀有,對象又是已經分道揚鑣的前妻,這可不妙啊!
「干麼不說話又一臉便秘的樣子?」駱振侖消遣他。
「我在想愛情的魔力真強大,瞧兆桀之前硬邦邦的樣子,現在有了曼青,就滿口情啊愛的,根本是個妻奴,落差真大。」一直被好友虧過來當過去的,官赫天不禁也出言調侃,為自己扳回一城。
「別轉移焦點,現在你才是主角。」萬兆桀對他的揶揄根本不痛不癢,就算被說成妻奴又如何?為了心愛的女人,他心甘情願做任何事,總比不知為誰辛苦為誰忙好。
「對對對,你才是主角。」駱振侖替他們添酒,感情事不是外人能插手的,點到即止就好。「來吧,干一杯,恭喜你。」
水晶踫撞的清脆聲響在辦公室響起,玩笑似的感情話題結束,但官赫天內心的一池春水已被攪亂。
或許,楚騫並不如她外在表現的那樣疏離冷漠,說不定,還真的暗中幫了他一把。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不能失禮,得找機會跟她道謝才行。
作為和員工們打成一片的老板,永遠擺月兌不了的命運,就是被員工們敲竹杠、佔便宜。
即將與慷慨的業主合作大案子,大伙兒逮著機會就拱老板們聚餐,聚完餐還不過癮,還吆喝著轉移陣地再續攤,值得慶幸的是,扣除累的、困的、有家室的,人數少了大半,只剩少數玩性堅強的在堅持。
像官赫天就是屬于玩性堅強的一群,反正孤家寡人一個,就和大伙兒一起熱鬧,也可當成是平時忙碌壓力的釋放。
棕櫚夜酒吧是他常光顧的口袋名單之一,因為剛好離聚餐地點最近,所以選擇到這里續攤,大伙兒來了才知道,今天正好有實力派歌手演唱,但店家沒特別打廣告,算是意外的收獲。
但對官赫天而言,更意外的收獲,是此刻獨坐在某一隅座位的楚騫。
太好了!正想要找機會謝她,這會兒又不期而遇了。
「振侖,遇到楚騫了,我過去打招呼,這里交給你了。」他喜出望外的眼楮一亮,低聲向好友交代。
駱振侖朝他指的方向看去,雖然上鼎創業是在他們離婚之後,但官赫天是學長,他們結婚時,他有在喜宴上看過楚騫,所以現在還有些許模糊印象。
駱振侖阿莎力的應允。「放心吧,這里我會處理,你盡管去。」
「謝啦。」官赫天綻出笑容,召來服務人員點餐,然後起身離座,朝楚騫的座位走去——
「韻珈,都已經開始演唱了,你怎麼到現在還不來?」楚騫捂著手機,低聲催促好友。
繼上周來過棕櫚夜之後,韻珈昨天突然打電話給她,說今晚這里會有她們都喜歡的歌手演唱,所以她答應了她的邀約,準時來到這里等韻珈。
本來兩人打算直接在這里吃晚餐,吃飽了剛好听演唱,結果她卻說要加班會晚一點到,她只好一個人邊吃邊等,但眼看演唱都要開始了,韻珈依然還沒到,令她不禁有種即將要被放鴿子的感覺。
「哎唷,騫……對不起啦,剛剛加班結束,我本來要出發了,結果你知道嗎?我暗戀的上司居然說要請吃飯……我知道這樣是見色忘友啦,但請你看在我終身幸福的分上,原諒我這一次好嗎?」苗韻珈在線路彼端歉然的請求諒解。
「這意思是你確定不來了?」楚騫額頭滑下三條線,忍不住提高分貝。
她的預感還真是百發百中哩,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
「嗯,真的對不起,今天你就輕松的听歌小酌,享受一下,下一次我請你去吃好吃的。」苗韻珈心虛的道歉。
「你喔,下次可不能再放我鴿子嘍。」楚騫嘆應。
「就知道你最好了,下不為例,那掰掰嘍。」苗韻珈松了口氣,收了線,放心追愛去。
楚騫無奈的扯唇搖頭。
好友都端出終身幸福來當借口了,她若耽誤了她,豈不是罪過?人反正是不會過來了,她不答應也沒辦法呀,只不過有點失望倒是真的。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就如韻珈說的,輕松的听歌小酌,享受一下……
「騫騫。」
突如其來的親昵叫喚令她訝然抬眸,這一瞧,映入眼簾的男人立即擾亂她的心跳,看來,今晚想放輕松是不太可能了……
「這麼巧?」她牽起嘴角,漾開一個既不失禮但也不算親切的笑容,心想怎麼每次來都會遇到他啊?難不成這男人夜夜笙歌,天天留連夜店?
「是啊,不介意我一起坐吧?」官赫天咧出一抹電力十足的笑容,問得很紳士,但動作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隨著語落,他根本沒等她回答,就已逕自落坐。
「你……」眼睜睜看著他自作主張的坐下,楚騫錯愕瞠目。
怎麼這樣?她都還沒同意耶!
「朋友不來了不是嗎?」他從她剛剛的對話中判斷,搶白杜絕她的借口。
「你偷听人家講電話?」她防備的瞪看他。
他無辜的聳肩一笑。「不小心就听見了。」
「朋友不來了,不代表我就要跟你一起坐吧?」她橫睨他,沒好氣地說。
「干麼一看見我就像刺蝟一樣?」官赫天眯眼看她,直言表達感受。上次見面就沒有好臉色,這次又一樣,他真的很納悶。
楚騫抿起唇,將臉別向歌手正在演唱的舞台。
為什麼一看見他就會像刺蝟?老實說,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如果說還在氣他當年離婚答應得太干脆,那未免也氣得太久了一點;又或者一想到他重獲自由後過著風流縱情的生活,她就覺得討厭,但那也是他的自由,她有什麼立場討厭?
反正,他一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心情就會受影響,渾身感覺不自在,心口盈滿不知名的復雜情緒,所以只好豎起尖刺冷漠以對。
兩位服務人員在此時先後送上酒和小菜,正好化解了有些僵凝的氣氛。
「我沒有點這些東西。」楚騫看著一一上桌的伏特加、萊姆汁、汽水、冰桶和酒杯,以為送錯桌了,抬頭向服務人員說道。
「是我點的。」官赫天招認,待服務人員上完所有東西,他主動開酒,也繼續說道︰「上次在宏觀遇見,沒機會好好和你聊聊,本來想找時間約你,今天正好,擇日不如撞日。」
「有什麼好聊的?」她撇撇嘴,逼自己不能軟化。
他不知道離婚夫妻再見面很尷尬嗎?干麼表現出一副要跟她相親相愛的態度,好像兩人是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似的。
「就算沒什麼好聊,也得謝謝你幫忙啊。」他用伏特加調了汽水和萊姆汁,做了杯簡單的調酒遞給她,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女性最能接受的口味。
「謝謝我?我幫了什麼忙?」她一臉納悶。
「藝術中心的競案。」他雖然對自己的設計有信心,但他也相信楚騫一定或多或少有幫忙說幾句好話。
楚騫一怔,隨即心虛起來。
她在老板詢問時的確有提及官赫天,但他怎麼知道?這樣算幫忙嗎?
不是的,她是實話實說,沒有私心,所以她不能讓他知道這些,免得他誤會她還余情未了。
若是讓早將那段婚姻拋到腦後的他誤以為她這個前妻還在留戀過去,那她面子往哪兒擱?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個小小的特助,能幫什麼忙?」為了掩飾不自然的表情,她舉杯啜飲。
「說幾句好話也算是幫忙啊。」他也為自己調了一杯喝。
「我怎麼可能幫你說好話?沒說壞話就不錯了。」她一逕的撇清否認。
「你怎麼可能說我壞話?」他哂然,一心認為兩人即使離婚,還是有一點情分的。
「怎麼不可能?」她下意識跟他唱反調。他那時可以說斷就斷,她現在也要表現出毫不留戀。「我不想跟你共事,不想再跟你有接觸,當然會想辦法避免。」
她明顯的排斥,狠狠的潑了他一盆冷水!官赫天內心一陣郁悶,炯亮的黑眸微眯,閃起危險的光芒。
她一直充滿敵意,他卻盡量友善以對,但這樣也沒辦法改變她的態度,不禁令他挫敗懊惱。
「既然你說了我壞話,那為何結果還是我勝出?」他提出合理懷疑。
看他變了眼色,仿佛受到了打擊,楚騫有幾秒的遲疑,但好強的性格還是不容許她敗陣下來。
「那是老板的決定。」這是實話。
「可見你在你老板面前,說話一點分量都沒有。」他微慍的反唇相稽,嘴角卻勾著嘲諷的弧度。「所以就算說了我壞話,還是改變不了你老板要選擇我的決定。」
被倒打一槍,楚騫語塞,俏臉更沉了。
「是啊,你的設計超棒,我說盡壞話,老板還是喜歡你,行了吧?」她撇嘴,說著負氣的話,學他把汽水和萊姆汁加進伏特加里,咕嚕嚕的又是一杯,結果太酸,一張臉皺得像顆包子。
原本脾氣被挑起的官赫天見她滑稽的表情,覺得莞爾,涌上心頭的氣頓時又消逸無蹤了。
「這看起來簡單,但也沒那麼簡單,比例要剛好才會好喝。」他「不計前嫌」的拿過她杯子,替她再調一杯調酒。
呿,她就不信。楚騫悻悻然的接過,啜一口,果然變順口,想要唱反調的話也心不甘、情不願的咽下了。
「很厲害啊,隨手調都好喝,可見你經常泡在這種地方嘍?」不爭辯好不好喝的話題,她酸溜溜的當他。
「一個人嘛,回到家也是無聊。」他也不諱言地說。
她質疑的挑眉睨他。「不是很忙嗎?還有時間泡夜店?」
「現在事業穩定多了,所以沒以前那麼忙了。」官赫天知道自己帶給她的記憶,就是忙得沒有時間分給她,所以說這話時,神色歉然的黯了黯。
提及「以前」兩字,就像是個開關,楚騫心口一緊,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該恭喜他事業終于穩定,不用再奔波勞碌?還是該惋惜他現在沒以前忙了,她卻不在了?
捧起酒杯,她一口接一口的啜飲,冰涼酸甜又帶著淡淡酒味的液體,一路從喉嚨涼進胃里,冰鎮浮躁心情,但後勁的暖熱又從胃里滲出,她心跳更亂,腦袋也更熱脹了。
官赫天見她沒說話,神情柔和些,似在思忖什麼,于是動之以情——
「騫騫,我們就算沒在一起了,但還是不能抹煞曾經很親密、很要好的過去,所以我們不應該敵視對方,應該用成熟理智的態度繼續當好朋友才對,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