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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仙教父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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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城市後,他們來到了舉辦這次宴會的主人家。

豪華宏偉、氣勢懾人的歐式宅園,完全符合了主人的身分地位。通過一道道嚴密關卡進入宴會大廳後,迎面而來的,是挾帶著露水的清新花香。以白色為主的宴會上,所見幾乎都以百合花束作點綴。

盛放的白色花朵包圍下,衣香鬢影悠游穿梭。觥籌交錯間,偶爾傳來幾聲豪邁大笑……

衛紳冬輕柔地握著她的手,帶她游走在人群中。康韶櫻一張臉仿佛被點亮似的,生氣勃發。

見他倆舉止親昵,有位美婦人友善地笑問道︰「唷,阿紳,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啊?」

「-還沒听說嗎?我們阿紳談戀愛了呢。」旁邊隨即有人附和。

「終于啊,你總算是交女友了。上回我們還在說你是不是要變同性戀了呢。」

「也許這是個值得考慮的方向。」他戲謔地眨了眨眼。

「少胡說了!」貴婦們掩嘴輕笑,「就不信你舍得你這漂亮的女友。」

「可不是?」一人笑謔,「瞧瞧他倆十指交扣的樣子,感情好得很呢。」

康韶櫻被眾人-一言我一語的,逗得臉發紅。

偷偷地,她握緊了衛紳冬的手。

如果她可以永遠不用放開他……不知有多好?

「阿紳。」

一個低柔的聲音清晰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縴白人影微笑定來。

毫無道理卻又極其自然地,人群猶如紅海般分開,為這白衣美人讓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待看清來人,衛紳冬不禁臉色大變!就在身旁的康韶櫻,清楚听見他倒抽了口冷氣。

「阿紳?」

那女的該不會就是……

她下意識地想把手握得更緊,卻被衛紳冬掙開了。

「好久不見了,阿紳。」白衣女子翩然走近,完全無視佇在一旁的康韶櫻。「我好想你。」

語音方落,白衣女子也跟著飛進了衛紳冬懷里,像是依在青山旁的一片雲朵,終于找到了安身之處。

瞬間,康韶櫻腳下像是裂了個大洞,而她,正不停、不停地往下墜……

美麗的白衣女郎,何孟渠,她就是阿紳的前女友、他惦念不忘的佳人……以及康韶櫻的惡夢。

「阿紳,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何孟渠嬌媚地笑著,「我今天還在想不知道你要躲我躲到什麼時候呢。」

就像康韶櫻心中所想的一樣,何孟渠生得美麗嬌艷,五官精致絕倫,身段高挑,-縴合度,大眼明亮有神……

不止如此,何孟渠身上更有種逼人的貴氣,仿佛生來就高人一等,理所當然該受人景仰、崇拜。

就像真正的公主一樣。

何孟渠眷戀不已的依在衛紳冬懷里,完全無視旁人的存在,也沒有人敢上前打擾她。

就連眾人眼中最有資格上前把他們拉開的康韶櫻,都沒有這份勇氣。

最後,還是衛紳冬自己把她推開了。

「夫人,請自重。」

「別叫我夫人,我已經離婚了。」何孟渠美麗的紅唇微揚,「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她已經離婚了?康韶櫻遲緩地想著。

她恢復單身了?

「你之前為什麼一直躲著我?」何孟渠嬌聲說道,睨向康韶櫻的一對杏眸狡亮如狐。「該不是怕她生氣吧?」

「我跟不跟-聯絡與韶櫻無關。」

「哦?」何孟渠笑彎了眼,「那麼以後我高興什麼時候見你,就可以什麼時候見你,不用顧慮她了?」

「何孟渠,——」

她宛若銀鈴般地笑著,一把勾住了衛紳冬的臂彎,「放心,我不是要你現在就-下她。只不過,我想提醒這位康小姐一下……」何孟渠傾著頭,嬌媚無比,「物歸原主的道理。」

他陡然變色!「何孟渠——」

「好了,開開玩笑嘛,」何孟渠調皮地吐了吐舌,討饒地笑著,「怎麼還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當真?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跟這位康小姐在一起了,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康小姐,被我們阿紳捧在手心里的感覺很棒吧?」

何孟渠微笑著轉望她,無邪無辜得像個愛惡作劇的小女孩。

但康韶櫻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看不懂何孟渠在玩什麼把戲。何孟渠姿態極其柔軟,千變萬化。一會兒可以似真似假的威脅恫嚇,一會兒又裝傻扮可憐的勒索同情……可不管她嘴上說了什麼,那雙勾著阿紳的手,卻從來不曾松開。

那才是她真正的目的,不是嗎?

來討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心上如鋸的痛楚,染紅了她的視線。

何孟渠依稀又說了些什麼,康韶櫻什麼都沒听進去,她只是望著阿紳。

這就是他們的終點了,是不是?

他最愛的女人終究是回來了,回到了他懷里。

而她呢?

現在是否該就此下台一鞠躬?

阿紳……

就在此刻,衛紳冬也抬起了視線,望向她-

那間,兩人仿佛心靈相通了似的,無需言語。這凝眸,便是一切。

「韶櫻……」衛紳冬開口輕喚。

「韶櫻!」另一個聲音赫然介入,是學姐。「走吧,我們到里面去,院長在等-呢。」宴會廳上大多是夫人小姐,真正掌權的大爺們都聚在後頭的收藏室品酒賞畫。

院長……康韶櫻深吸了口氣,振作精神。

差點忘了今天到底是來干麼的了。

「怎麼?」何孟渠道,「康小姐有事嗎?」

衛紳冬沒忘記他的諾言,「韶櫻,我陪-去——」

「不行!」何孟渠擰起眉頭,楚楚可憐地抱怨︰「你要丟下我?」

「我自己去就行了,」在衛紳冬還沒開口之前,康韶櫻冷靜說道,「你就留下來陪著何小姐吧。」

她明白阿紳想要實踐承諾,但,現在在他身邊的,畢竟是他最愛的女人……

「韶櫻,我們快走吧。」這場面太傷人了。

康韶櫻點點頭,睇了衛紳冬最後一眼,決然而去。

事到如今,她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未來。

衛紳冬不放心地目送著,直到康韶櫻走遠,仍是殷切注視。

「不用看啦!人都走遠了。」何孟渠耳語輕笑,「這麼久不見,你難道不想跟我敘敘舊?」

他冷下臉,陰沉睇望……

「放手!」

一到了外頭無人的露台上,衛紳冬迫不及待地甩開何孟渠。

「你怎麼了?還在嘔氣?」何孟渠也不急著攀上前,懶懶嬌吟。

衛紳冬慍怒地閉上眼,「-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我做了什麼嗎?」她無辜地張大美眸,蓮步輕移。

「-心里有數。」

「……誰叫她一直瞪著我,好象我是來偷她的東西似的。」何孟渠哼了聲,毫無愧色。

「我不是-的玩具。」

「我也從沒把你當成玩具看。」她揪住了他的手臂,「阿紳,事到如今,你還不懂嗎?」

「我不知道-在說什麼。」

「我是為了你而離婚的,」何孟渠表情認真,「這些年來,我從沒有忘記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忘不了我的……不是嗎?」

「我忘不了-?」他不可思議地重復道,仿佛這是個笑話。

「難道不是嗎?都已經六年了,你從沒接納過任何人……」

「我有韶櫻。」衛紳冬忽道。

這句話就這樣沖口而出,不只讓何孟渠當場怔住,就連衛紳冬自己也暗暗吃驚。

但盡管如此,這念頭卻自然得像是存在已久,似乎老早以前,他就這麼認定了。

他有韶櫻……

「听著,何孟渠,我不知道-是從哪邊听說了我對-如何眷戀,但事實並非如此。」衛紳冬冷冷說著,推翻這多年來糾纏已久的謠言。「我是不願意提起-,也不願意提起過去,但並不代表我真的還愛著。」

「你別自欺欺人了。」

「我是認真的。」衛紳冬沉聲說著,斬釘截鐵,「我對-,已經毫無情意。」

他老早就想這樣告訴那些認為他忘不了舊愛的人們,但終究這是他個人的問題。既然他已經選擇以沉默埋葬往事,又何必沿街叫喊?

「很好。你可以繼續這樣說服自己,你已經對我毫無感情,」何孟渠說道,「但沒有人會相信的。阿紳,你之所以沉默回避,不就是對過去仍耿耿于懷的最好證明?你根本忘不了我!」

衛紳冬冷靜犀銳,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最讓我忘不了的是我當年做過的傻事,以及所遭遇到的羞辱。」他目光清冷,似一潭幽深湖水,「當然,我不能不承認心里還有一些對-的懷念,但那也是六年前的-了;那個雖然驕橫卻又天真可愛的何孟渠,而不是現在的這個口是心非、笑里藏刀的何孟渠。」

今日一見,他已徹底明白,過去曾讓他舍生忘死的初戀情人,早在無情的歲月中煙消雲散。

何孟渠臉色微僵,勉強地扯了下嘴角。「人都是會變的。」

「我相信是的。」曾幾何時,他對人、對感情已經毫無信心,甚至無法相信世界上有值得付出的對象。

但是……老天偏偏讓他踫上了韶櫻。

「我這些年來受了多少委屈,你根本不知道!」何孟渠惱恨地咬緊銀牙,「當初會拒絕你都是被我爸媽逼的,他們口口聲聲要我為家族著想,卻從來沒考慮我的想法!」

「我沒興趣听-說那些。」那是她家的事。

「你一定要听!」何孟渠厲聲說道,「我知道你怨我六年前不肯跟你走,還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人當眾辱罵,但是我真的有我的苦衷!我們家需要林家的錢財和人 ——」

「而-需要林夫人的排場跟氣派。」他太了解她了,「那是當年只是個小助理的我,絕對給不起的。」

「但你現在可以了!」衛紳冬這些年來的豐功偉業,大家有目共睹,「現在的你,不但是行情最高的造型師,最近還有好幾家財團找上門,爭著要為你開發專屬的彩妝品牌不是嗎?你的前途大好!正要往高峰邁進……」

「所以-就離開了丈夫,回頭找我?」衛紳冬不敢相信,「何孟渠,-可悲——」

「他把一個香港的小明星接回家住了。」何孟渠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就在我第三次流產後。」

衛紳冬登時一震!

「你不知道吧?我的身體根本留不住孩子。阿紳,不論我試了多少方法,它就是會流掉……」何孟渠聲音苦澀,某種真實的情緒逐漸顯露,六年內,我流掉了三個孩子,也把我夫家的耐心耗盡了。尤其是在我第三次流產,醫生說我再也無法生育後……大家都對我冷言冷語的,我那性好漁色的丈夫更是迫不及待把外頭的女人帶回家,光明正大地要佣人喊那賤人『太太』!」

對大多數的名門望族而言,生下子嗣仍是妻子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不能生育無疑是嚴重失格,被冷落幾乎是必然的事。照何孟渠剛烈驕傲的性格,這種恥辱她怎麼受得了?

「所以我就回來了。哪怕我家的人拼了命的要我去求我前夫回心轉意,我也不听。」何孟渠陰沉冷笑,「我六年前已經錯了一次,這次絕對不會再錯了。」

「孟渠……」衛紳冬不禁為她感到悲哀。

她曾經是那樣的燦爛耀眼,猶如夜空里最亮的那顆星,挫敗跟失望似是永遠也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阿紳,我們才是真正屬于彼此的,」何孟渠掉下了眼淚,柔弱無依得令人心疼,「我只有你了……」她倚向他,哀哀啜泣。

衛紳冬蹙緊眉心,凝重不語。垂在身側的兩手,悄悄握成拳。

雲色漸濃,一陣風來,幽冷的下弦月被遮去了大半。

未來,一如今晚的夜色,詭譎難明。

雖然心情低落,但康韶櫻畢竟是康韶櫻,在最喜愛的歷史古物前,她永遠都是優異出色的。

「……宋朝汝窯堪稱是目前市場上價值最高的瓷器,包括孫先生您手中這只,全世界目前只剩下十八件。由于汝窯最大的特色在于帶著淡淡粉紅色的磁胎,及它幾乎不可思議的鬼斧神工,因此鄉野傳奇中繪聲繪影地描述在開窯的時候非得『喂』窯幾個活人,才能燒出最美的磁。但其實這粉紅色的色澤,純粹只是因為胚上里加了瑪瑙的緣故……」

她今天的任務只是負責做個基本的解說,鑒賞部分是其它大人物的娛樂活動。但總而言之,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恭喜-了,韶櫻。」學姐小聲地靠在她耳邊道賀後,隨即回到也是在場金主之一的未婚夫身邊。

康韶櫻明白學姐的意思。從方才解說時,院長始終掛在嘴邊的笑容就知道︰她成功了。

接下來就等著明年的筆試,只要她能毫無意外的拿下高分,夢寐以求的獎學金跟研究小組的名額,一定能到手。

好不容易,她總算是達到目標了。

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

宴會已近尾聲,人群漸漸散去。康韶櫻獨自站在大門外,思忖該如何回家。

「韶櫻!」衛紳冬跑了過來,有些喘,似乎是找了她好一段時間。「韶櫻,抱歉……」

康韶櫻愣愣地看著他,突然發覺,就一個被狠狠傷了心的女人而言,自己簡直平靜得不象話。

或許是因為他們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了。

「韶櫻,事情進行得如何?還順利吧?」

康韶櫻笑著點點頭,沒有開口。

他滿懷愧疚,「韶櫻,我真的很抱歉。」竟然在今晚整場宴會上都讓她落單。

康韶櫻仍是搖搖頭,率先走下了大門外的石階。

在這世上滿坑滿谷愛情教戰守則中,不知道有沒有一條是教人如何結束一場單戀的?

「韶櫻,我有話要跟-說……」

「我也有話要跟你說。」康韶櫻停下了腳步。

衛紳冬習慣性地收住話,等待女士先發言。

「麻煩你先轉過去,背對著我好嗎?」

他不解,但還是听話的照辦。

望著他穿著黑色西裝的英挺背影,康韶櫻深吸了一口氣。

「我本來是不打算說的,因為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但,事到如今,請你原諒我這最後的任性。」

疏冷的微光下,衛紳冬披在肩上的長發,閃著-藍色的光澤。從這個角度,依稀可見他顴骨細致的側面、長翹的眼睫……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樣的他,永遠。

「阿紳,」未語淚先流,康韶櫻的聲音發抖,喑啞如嘶,「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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