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型血族 第四章
溫暖的太陽透過窗簾灑入室內,叮叮的悅耳鈴聲,在屋內連響上好幾分鐘。
席兒動也不動的躺在臥室床上。她沒死,而且听覺非常敏銳,會放任門鈴摧殘自己耳膜而不去理會,是因為現在是大白天,她的活動力正處在最低落的狀態,而且她確信自己不會有訪客來按門鈴。
但顯然門外的人不這麼想,鈴聲絲毫沒停止的跡象,最後,她還是敗給了索命般的鈴聲,拖著沉重的步伐和撐不開的眼皮,步出房門,往大門走去。
「嗨。」
拉開沉重的大門,門外是一張如陽光般的燦爛笑臉。
一雙灰色的大眼非常努力地聚焦,卻還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我依照約定來了,沒打擾到你吧?」Mai沖著她笑。
還在睡夢中的腦袋昏沉沉的,根本就無法消化他的話,只有嗅覺感到異常誘人的香味朝自己逼近。
一席兒直覺地張開雙臂攀上香味來源,找到適合的位置,蓄勢待發的撩牙就要往下咬。「咳,那個……」Mai干咳了幾聲。「抱歉,雖然我願意接受你的示愛,但能不能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嘴上還能打趣,但兩人身體的短暫貼近,讓他清楚地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柔軟曲線,只能努力平撫按捺自.己的尷尬。
看來他前天忘了問清楚,她是否有什麼怪異的起床癖之類的。
聞言,席兒猛然驚醒,撩牙在驚醒的瞬間縮了回去,她倏地跳離對方,一臉大夢初醒的瞪著眼前的訪客。「你—」
「那個,我得先澄清,我真的沒偷吃豆腐的意圖。」Mai雙手作投降狀,先示誠地表明。
眨眨眼,中午的強光透過窗簾照進屋內,造成席兒視覺反應遲緩,好一會兒,她才認出眼前的人來。
「你……你來做什麼?」她愣愣的問。
「寫歌呀。」他提起手邊的吉他。「前天跟你提過,你不會忘了吧?」
他可是拚死拚活,把所有工作都準時在昨夜全搞定,一早醒來,還特地在屋里東模西模,一直忍到中午才過來按門鈴的。
記憶回涌,席兒想起前天凌晨的對話。
她這位鄰居,竟然死皮賴臉的從餐廳一路纏著她回到公寓,硬是和她東扯西聊,直到快天亮才離開。
放下防備後,她覺得他雖然話多,但還滿幽默風趣,和他和平相處絕對沒問題,若是在外頭遇見,一定能不閃躲地和他聊上幾句,然而這不代表他能就這麼大方的闖進她的地盤吧?「我—」在她甫開口想說些什麼時,Mai又打斷了她。
「呢,席兒……」他喚了聲,臉龐跟著視線的方向往側邊移動,離開她身上。
「我真的沒有吃你豆腐的意圖……」,至少不是現在。「你……要不要先回房換件衣服?」
席兒低頭一瞧,純白色的棉質睡衣浮起了小小兩點激凸,甚至透過白色布料,隱約可見瑰紅。
她的臉倏地刷紅,雙手環住前胸。「你—」
Mai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好在控制臉部表情這種事他還頗為拿手,只有發紅的耳根透露出他的情緒。
要命……「我什麼也沒看見—呃,也不是。是我沒看得很仔細,你可以不用在意我。」他抬手擋在自己臉側。
怎麼可能不在意?羞赦地說不出半句話,她咬緊下唇,瞪視了他幾秒之後,一語不發轉身往回走。
透過指縫,看著她的背影,Mai呼了口氣,「打擾了。」他像個賊般,躡手躡腳地跟在她身後進入屋內。
屋里的格局和他那間差不多,門口有一段玄關走廊,通過後是中央的客廳,一旁的廚房、房間位置大同小異,最大的差別在于擺設和裝演。
環視了下四周,他忍不住又抿住嘴巴,揚笑。
他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進到女友家的小男生一樣,不知道在暗爽興奮個什麼勁,好在待會兒不會跑出個「伯父」、「伯母」出來,否則他現在肯定會像個乖寶寶,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動也不敢動。
唉,他真的是個俗仔。
不過「俗仔命較長」,這句話是樂團一路走來的工作哲學,所有團員都以當個「大俗辣」為榮。
停止腦中一堆奇怪想法,拎著樂器袋子,他走到鋪有長毛地毯的客廳區塊,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拿出工具準備工作。
席兒步出房門時,見到的就是這景象。
她換了一套簡單的家居服,在鏡子前再三確認自己的模樣能見人,並且等臉上的紅暈消退後才敢出現。
只是經過剛才那場尷尬,不只磕睡蟲被瞬間嚇得全跑光,連要趕他出去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她靜靜地看了坐在客廳地上,專心調整吉他弦的鄰居幾秒,認命地嘆了口氣,腳轉向廚房,再回到客廳時,手上拎了一壺熱茶。
「花茶。」
「嗯。」她幫兩人各倒了一杯,之後遞給他。
在接過茶杯之際,兩人目光對上,Mai抿起唇角,朝她笑道:「謝謝。」
不自在的情緒讓她別開視線,臉上莫名地又浮上一層紅暈。「我記得我沒有答應你的提議。」
「我知道,沒記錯的話,你還強力反對。」
「那麼能否現在就請你離開?」
「當然不行。」如花栗鼠般就著杯沿淺吸一口花茶,他下唇還抵在杯身上就笑出聲。「除非你願意過去我那。」
淺灰色的眼眸冷冷瞪視著他,「就一位剛認識的男士而言,你令我想將這壺熱茶往你頭上澆。」
「我相信。」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Mai坐直身,側頭,頰上展現兩顆小酒窩。「不過我希望你避開我的臉,我不介意破點相,但我很不想那筆違約金。」
當然啦,現在放大假,只要躲在家里別出去被拍到就沒事。
席兒干瞪了他幾秒,猶豫著該如何處置這不請自來的家伙。
好吧,這男人雖然不是很帥,但帥哥總有些地方能讓女人挑出毛病,例如太帥會讓人沒安全感,但沒有女性會抱怨太可愛,她真不得不承認,他正好擁有女性會棄械投降的優勢。
面對一張孩童般無辜的笑臉,就算是火爆的希臘眾神也會多出一些包容。
「我認為我的工作無法帶給你任何一點幫助。」將茶壺推進桌內,防止意外踫撞,她態度軟化,在地毯上坐下,和他一同吸飲花茶。
「我寫的是小說,驚驚小說,它只需要大量的血腥、謎團、尸體,不會有詩情畫意的字眼。」
一樣是文字,卻完全不相同。
「你說過了。」Mai不在意地聳肩。「而我該說的,前天也都講得差不多了。」見到她投以不滿的目光,他又趕緊補充,「嘿,你知道的,搞創作的總有自己特異的一套邏輯思考方式,就那麼恰巧,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靈感多到可以淹死我,別那麼殘忍,好嗎?」他又露出小可憐的模樣。就當賺外快?我配合度向來很高。「
「我從沒想過賺這種外快,也不需要。」她不苟同地道。什麼叫她可以做著自己的事,只要和他同處在一個空間下,他出現多久,薪水就有多少?她有收入,銷售數字決定入帳金額,所以像這種莫名的收益她不希罕,更別提壓根不希望有人出現在自己的私人空間內。
「那就當做善事,朋友一場,幫個忙?」
原來「朋友」是這麼一回事?緊盯著他好一會兒,最後她嘆氣地將臉埋進臂彎,趴在玻璃桌上。
「我習慣晚上工作。」上帝,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她投降了?多了一個「朋友」?他還要每天到家里來盯著她瞧?這到底該說是奇跡還是惡夢?尤爾,你沒告訴我原來朋友那麼麻煩……「噢,抱歉,這是我的疏忽。」Mai放下手上玻璃杯,靠近桌邊。「你都幾點起床?」
「四點左右。」她表情空洞地依照問題回話。
「下午?」他揚揚眉。「你幾點睡覺?」
「早上……七八點。」
「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下?」似乎對日夜顛倒的作息見怪不怪,他打包票道:「我用不用樂器都沒差,保證不會吵到你睡覺。」
言下之意,他是待在這待定了。
「你總是隨心所欲是嗎?」席兒感到更加沮喪,頓時口無遮攔地將感覺全傾倒出來。「第二次見到你時,我就覺得你這家伙有病—」
「呃,我該怎麼回答?感謝你給我機會,第三次見到精神病患時沒再落跑?」
一道濃眉挑得老高。
嘆了口氣,她將臉埋得更深,只剩下一頭蓬松的褐發在外和人打招呼。「我嚇傻了,幾十小時內遭遇三回驚嚇,上帝叫我別再繞道,直接通過這關卡。」聲音由她手臂圈成的縫中傳出。
Mai的反應是悶笑。
很有意嗯,依前幾次經驗,他能大膽假設這位小姐相當缺乏社交,原以為不擅與人往來的她,私底下相處會像前兩次相遇時一樣,警戒、慎重,甚至隨時會踩中她那縴細的神經而爆發,總之有各種可能,就是不該出現現下這般有趣的對答。
不過也對,她是個作家,通常筆耕者腦中總有各式各樣的怪東西,他自己就是其一。
‘「那就接受吧,至少我確定上帝沒叫我惡整你,一切都很正常。」因為他和上帝壓根不熟。「去睡吧,以上帝之名,我保證不會趁機偷看你睡覺。」
席兒趴在桌上,視線越過手臂望向他。「不,我睡不著了。」
「那我不就罪過了?唔,的確,是我沒先問清你的作息時間。」他場眉,又陷入自間自答。「不然這樣好了,我唱安眠曲給你听當賠罪,你帶得乍樣.?「
「不敢想象,」兩人待在同一個空間,自己絕不可能唾得著,「我唱歌很好听哦,你確定不要?」
看了下對面那張像是永遠活力滿溢的信心笑臉,席兒知道自己該認命了。
「你想唱就唱吧,我也要去工作了。」丟下話,她轉身走掉。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坐在地毯上的人,唇邊勾出一抹滿意的微笑。
優揚的樂聲響起,Mai撥撥弦,先試了幾個音。
「席兒。」他喚,確認對方目光與自己對上後,表情十分認真的對她說道:「你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天使?席兒面無表情,只有慢了幾秒後逐漸靠攏的眉心透露出她的不解與不耐。
「嗯—冷淡的天使……」他認真瞧著她的表情,繼續道「冷淡??…傻氣天使?嗯—帶來幸福的傻氣天使?「圓圓的眼,甜甜的笑,小鹿因你一肇一笑而瘋狂……」他雙眼依舊緊盯著她,眉問卻因思考微微隆起。「是小鹿好?還是斑比好?」感受愛的降臨心跳像吃了菠菜的斑比?他喃喃自問。
席兒冷眼看著他的自問自答,不過短短幾天,她的眉心已經因頻繁的收攏舉動而壓出淺淺細紋.
再這麼下去,或許她的臉,很快就能和曾經教授過她的某位嚴厲女家教一樣嚴肅。她記得那位家教的眉心間總是夾得緊緊的,沒有任何小蟲子會想經過那里。
「席兒,你看過迪上尼動畫嗎?」
「當然。」
「你覺得小鹿斑比可愛嗎?」吉他置于膝上,Mai手上轉著自動鉛筆,將上身趴在玻璃桌上,一手壓住紙張。
「我覺得你很吵。」她斜眼瞪了他一記,頭轉回去面對電腦螢幕。
不斷地,念完一句又一句,中間還不斷反復代換新詞匯、冒出新句子,他解釋過這舉止是在想歌詞,本來他寫他的歌、她打她的稿子,兩人河水不犯井水,自己也隨便他。
連她都感到很意外,身體對于兩人處在同一空間工作,竟適應得如此快速,幾乎不到一天,她的感官就下再因身後有人而不斷轉頭查看。
但他似乎存心和她過不去,自己停止轉頭查看的神經質舉動後,換成他每隔幾十分鐘就要喚她一回。
就像現在這樣。
「席兒,你覺得戀愛的顏色是什麼色?」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稿子是白色,很空白很空白的白色。
「?」
她忍不住轉頭,皺眉瞪了他一眼。
「男生都。」Mai趴在桌上,一臉理所當然的聳肩。「戀愛的,五彩繽紛,啊!真是好預兆—」
雖然可以理解他正處于創作時的模式,但這家伙真的很吵,吵到她想叫他滾出去。
見她再度將視線轉回去面對電腦螢幕,Mai改坐為躺,倒在象牙色的長毛地毯上,視線忍不住瞄向她套著棉布拖鞋的光滑腳踝……多麼縴細……蒼白……性感……咽了口水,他克制自己腦中亂竄的畫面,將視線移開,盯住天花板。
回到剛才的歌詞。「你的笑容是菠菜,因你強壯,為你瘋狂……」他轉著一直未放開的自動鉛筆,嘴上繼續哼念,腦中卻開始朝另一方運轉。
嗯!潛入敵營第三天,目前狀況一切良好。
屋里有備份的室內拖鞋、杯碗用具等,但都新得可以,看不出曾經有其他主人使用過的痕跡。
這位美麗的屋主有一問藏量頗豐的書房,和他那間堆滿樂譜樂器的工作室有異曲同工之妙,通常她在那里工作,但她拒絕讓他進書房彈彈唱唱,所以將電腦移到客廳與他同樂。
連日來的觀察,她不只日夜顛倒,還有動物儲藏食物過冬的習慣,那晚在餐廳他可是幫她提了一大袋特別訂制的微波餐盒回來,依他的目測,冰箱內的食物庫存量至少可以讓她撐上一個多禮拜不出門。
她很大方,一點也不介意分享冰箱內的微波食品,所以他現在正努力幫忙清空庫存,好想辦法約她出去吃飯,當然是他請客。
視線又不由自主的溜向她的背影。
縴細的身影罩著一件灰色棉質長T,衣料不厚,隱約勾勒出完美的腰身曲線,淡褐色的波浪長發在工作時被束成簡單的馬尾,露出性感誘人的頸項,光是視覺上的享受,就讓他想學狼嚎叫幾聲。
但他沒蠢到真的叫出聲音來。
唉,說來丟臉,都三十好幾了,他還沒追過女孩子,雖然倒追他的女生數目不少,然而他也才交過兩任女友,一任還是遙遠的學生時期。
進了演藝圈後成天面對各式美女,他卻是心如止水,團員說他怪咖,他自己也不否認,對他來說,感覺就是一切,對了就是對了,不對怎麼也勉強不來,就像音樂一樣。
而她……是他頭一回想瘋狂追求的女性。
這實在是有點好笑,他甚至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單身,嗯……雖然按照屋內情況看來沒有別人,但難保不會在地球的另一端,她有個和她一樣發色的異國情人,又雖然三天來也沒見過她用即時通訊軟體或Mail之類,也難保她不會是個討厭人勃的女友,搞不好他們一個月只連絡一次也說不定……腦中各種疑慮和想象充斥,Mai不斷反復思考自己觀察出的各種現實,以及假設各種可能。
嘖!想那麼多干麼,直截了當的問不是較快?是呀是呀,然後一問定生死,出局的話就沒戲唱了……唉……「如果戀愛有顏色……它一定是灰色,像陰天一樣網住我,窒息、無法呼吸,卻又逃不出去……」他忍不住感嘆。
席兒敲著鍵盤的動作一頓。
明明上一秒還是歡樂的語調,怎麼下一秒卻轉為幽郁的低沉嗓音?但不論是快樂或陰郁的氛圍,由他口中念出來又十足地有吸引力。
毫無疑問,他是制造氛圍的高手,藉由他個人的渲染力,將想傳達的情緒與意念寄在嗓音中,兩人背對著,她光是听,就能感受到那字里行間的情緒畫面。
開心的、雀躍的、郁悶緊揪的心情……將鍵盤往桌內推,她大半個身體轉向後。
仰躺在地毯的Mai,視線就這麼與她對上。
「嗯?」兩道眉抬高,躺在地上的家伙露出貓般墉懶的笑容。
席兒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哦,是的,這家伙讓她感到困擾的,可不只有他的多話而己。
「你能不能安靜兩三個小時,再一次把話說完?」
他還是躺在地上,一手當枕,蹺著二郎腿,深思似的將筆置于鼻下頂了頂後,道:「安靜兩三個小時當然沒問題,一次把話說完……嗯,這個恐怕有點難度。」
他頓了下。「我怕你受不了。」
她想也是。
「你已經嚴重千擾到我的工作,如果再這麼下去,我覺得你和我其中一位應該換個工作地點。」否則她的情緒將沒有靜下來的一刻。
一原本她在安靜的空間,思緒清晰冷靜,但他的聲音太有影響力,讓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他牽引著走。
她會忍不住跟著他的氛圍輕松,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甜蜜,偶爾會出現夢想的激亢,成長的憂傷療愈,而剛才,他令她感到胸腔緊揪,仿佛他口中的痛自己也能感同身受。
老天,她的劇情需要緊張的張力,她正想辦法勾勒出快速、緊湊、流暢且充滿懸疑的交鋒,而他卻讓她寫到主角雙手沾滿鮮血時,唇邊勾出一抹微笑?這己經是嚴重到不能再嚴重的千擾!聞言,Mai坐挺身子面對她,瞬間換上乖寶寶的模樣。
「好吧,我盡量控制,安靜個……一個小時。」盤腿縮肩的坐姿,他臉龐仰起三十五度角,試探地問:「那,你願不願意每隔一段時間陪我聊聊?」
「聊什麼?」
「都好。」只要她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席兒望了他好一會兒。
眼前的男人,真的不像個三十幾歲的成年男性,被那天真無辜的眼神盯著,沒幾個人有辦法拒絕他的請求。
可是同時,他又散發著絕對的男性魅力,否則每當他對著她笑時,心髒不會就不受控制地亂砰亂跳……「你贏了。」她嘆息,同時間看到他嘴角揚起勝利的弧度。「希望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你確實能保持安靜,讓我早點完成進度。」
「長時間坐在電腦前對身體不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臉上笑容轉為正大光明的笑。「不過我也希望你早點完成進度,我絕對會盡力配合。」
這話是指他先前的枯噪是故意的?席兒眯了眯眼。
突然,連日來一直縈繞在周圍的一股奇特香味,霎時強烈的竄進鼻間,造成她身體一陣劇烈地冷顫,她單手本能地環上另一只臂膀。
「席兒?」Mai注意到她的舉動,即刻坐起身。「很冷嗎?要不要去加件衣服?」邊說邊站起來朝她移動。
「先別過來。」
香氣隨著他的移動益發強烈,席兒雙手指關節為了抵抗顫抖而緊繃到發白,但表面還算能維持冷靜的出聲喝止他的前進,「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倒杯熱水?」
Mai腳步停頓,看了她一眼。「當然沒問題,要順便幫你拿個外套或毯子什麼的嗎?」
听見他問的話,席兒頓時感到心情很復雜,她竟然讓一個剛認識不到一星期的家伙模清了她的住處……她對他太役防爸。
但他也真的很體貼不是嗎?連日來,他兒乎快成了她的管家,吃飯時間到就主動去廚房張羅兩人的食物,所以剛才請他幫忙倒水的話,她才月兌口說得如此自然。
「別隨便闖進我房間。」她瞪了他一眼,想藉由微溫來掩飾內心的驚慌。
不妙……她的兩顆虎牙正慢慢延伸。
他抗議道:「嘿,這話不對吧?」
他可是每回必先微詢她的同意,才會接觸屋內物品,怎麼講得他好像無賴似的?見她打算站起身,他馬上揚手制止。」OK,OK,水是吧,等我一下,馬上就來。「急忙轉了個彎,腳步走向廚房。
看著他消失在廚房入口的身影,席兒隔著衣袖摩擦手臂,平撫體內的騷動。
舌尖在犬牙上繞了幾圈,牙尖往外延伸的長度讓她深感不妙。
麥又敦……他身上有股蜜般的甜甜香氣。
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聞到這味道的感覺,有點像興奮劑,這兩顆顯然對它有反應,但在精神方面,浸婬于那味道中的自己其實是放松的。
她從沒在別人身上聞過類似香氣,連日來她己漸漸習慣,明白這味道就是他特有的,專屬他個人的記號。
只是偶爾香氣會突然變得異常濃郁,如同剛才,那瞬間她只覺得自己想貼到他身上,將牙嵌進他身上任何一處,滿足與嬰兒需要女乃嘴股相同的。
不過這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說不定是氣溫降低,離她病發時間更近的警訊。
見到他手上多了只杯子,又步出廚房朝她走來,席兒做了幾下深呼吸,努力將延伸的尖牙縮回。
「謝謝。」接過杯子後,她道。
「你確定自己沒感冒嗎?」趁她接過杯子無法有大動作的空隙,Mai將自己的額頭貼上她。「嗯,沒發燒。」、
隨著兩人的貼近,那股甜蜜香氣更加濃郁。席兒忍不住閉上眼,感受到再度失控的犬牙,以及忍不住深呼吸,想將自己浸婬于這甜味中的想望。
她想哀號,這種下確定、無法掌控的情形令她全身發毛。
「我從不發燒。」兩人在近距離四目相交,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給他一記狠瞪,而不是去注意他T恤領口露出的頸子。「你可以直接問我。」
「很少發燒下等于不會,我從小發燒的次數也是一只手數得出來。」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算,她的瞪視對他就起不了作用,此回亦然。他直接以雙手固定住她的臉頰,確保她目光中毫無隱瞞。「會發抖代表你穿得不夠暖和,雖然屋內有空調,還是該注意。」
唉,這皮膚真細。他不動聲色地以指尖在她臉上多摩挲了幾下。
「身體不舒服我自己會知道。」席兒扭動了下脖子,試圖掙月兌他。
「席兒,小心扭到脖子。」他抿嘴掩飾唇邊笑意。
「我要繼續工作了。」她將杯子放到一旁,把他的手從自己瞼上抓下。
可下一秒他又自動貼了回去。
「麥又敦。」她警告地低喚。
「有。」他立即答,露出一抹彎彎的笑。「干麼?」
「放下。」
‘席兒。「
「放、開。」忽視他撒嬌的嗓音,她加重語氣重申。
Mai裝可愛的抿住下唇,直直望進她的灰眸。
接連幾日的試探結果,他知道席兒反應生疏冷淡,但對他耍賴的接受度還挺高的,那代表自己在她的認定中有某種程度上的特別,他喜歡看她拿他沒轍的樣子。
不過這些耍賴舉止都是障眼法,他真正想做的是吻她,只是不知道吻下去後,會得到一巴掌還是一頓毒打?唉……怎麼辦?席兒不知道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但他的眼神熾熱得使人慌亂。
「麥又敦!」鼓噪的心音迫使她不得不以更強烈的情緒來掩飾。
「有。」Mai目光看向她,勾出一抹笑。「席兒,你瞪人的模樣很像貓耶。」
圓滾滾的大眼生氣勃勃,教人無法不心動。
瞪視的雙眼眯了眯,似乎在考慮該如何回答。
啊,他差點忘了,這只貓不只有爪子,還有利牙。
「席兒,你有咬人的習慣嗎?」想起自己手臂上兩個尚未消失的小凹痕,他不禁低笑。
「沒有。」但她藉機故意威嚇道:「但你再不放開我,我可能會考慮。」
「好呀。」他答得干脆。
她揚眉,懷疑他的用意。
Mai將臉朝她湊得更近,直到兩人鼻子貼上。
「你—」席兒忍不住屏息。
「別咬掉我的舌頭。」他低語,接著將唇覆上。
嘖,早該這麼做了。
溫軟的觸感比他想象中美好上萬倍,這一刻Mai確信自己置身在天堂,他雙手忍不住將她環入懷中。
唇上的觸厭令席兒瞪大雙眼。
他在……吻她……震驚的感覺甫涌現,下一秒,一記猛烈的絞痛便襲上,她差點站不住的腿軟,還好有環住自己的雙臂撐著。
強烈的香味因他的貼近竄入四肢百骸,突然加劇的絞痛使她一陣暈眩,意識瞬間月兌離,改由身體本能支配。
在他的主導下,她喚呼一聲,雙手主動采進他衣下。
「席兒」Mai被她的主動嚇到,雙唇短暫地分開,他不確定地喚。
听見叫喚,席兒的意識倏地驚醒,她瞪大眼,一臉驚恐。
噢、老天……「席兒?」
在他的注視下,她猛烈地搖起頭,不確定她到底是怎麼了,但Mai確定自己不會喜歡她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後悔兩人剛才的舉動。
想再證實兩人間的美好,他再度將唇印上她。
但這回情況不同了,幾乎是雙唇踫上的同時,一記硬物大力踫撞的聲響與抽氣聲便同時在屋內響起。
一只還裝有熱水的玻璃杯,與他的額頭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