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玫瑰 第四章
十年後
寬敞舒適、采光明亮的總經理辦公室一改往常忙碌,冷清的空間里少了主人低沉充滿活力的聲音。
但見主人高大疲憊的身軀筆直放倒在意大利進口沙發上,整個人像木乃伊般動也不動的癱著。
空間依舊清清冷冷,靜靜過了半晌,癱在沙發上的男人動了動手指頭,發現自己終于恢復一點力氣後,他慢慢移動整只手臂,疲憊地壓揉深皺的眉心,心頭無力感依舊。
「叩叩!」敲門聲適時響起。
隔音設備絕佳的寬敞辦公室里,看不到大人物坐在辦公桌前,方秘書將視線調往另一角落,果見人人物癱在沙發上。
「要不要來杯黑咖啡?」工作能力與美麗外表不相上下的方秘書輕聲開口。
「給我一把槍,找會更感激妳。」大人物模糊不清低聲咕噥,全然不在意自己身為領導者應注意的完美形象。
「好主意!不過你得先審核完我手中這份資料。」誰說當有錢人會快樂,如果生長在家庭背景特殊的雷家,肯定沒有人會同意這句話。
外界總當雷道安是無堅不摧的強者,卻沒有人會去想,再剛強的人終究也是個凡人,也有不堪一折的弱點。
雷道安的痛苫來自于十年前那場悲劇遺留下的傷害,對事業、家庭有著強烈使首感的他,為著無法讓活在過去陰影下的兩個女人走出來而深感挫敗。
「今天南下竹科的行程我幫你延期,讓艾淋伺候你?」方秘書抬出目前受寵新歡,想替他解悶舒壓。
「她越來越不可愛了。」雷道安回絕。女人可以聰穎但不能自作聰明,一旦露出貪婪精明個性,只會讓他覺得食之無味,棄之也不足惜。
「這麼快就三振?」方秘書口氣明顯一愣。這萬中選一的性感尤物,怎麼不到一個月就高唱驪歌說再見了?
雷道安聳聳肩,亂無形象的將另一只長腿橫跨放在茶幾上,修長身軀像是處于休息狀態的貓科動物,既危險又性感。
終于嘗到什麼叫做無能為力的方秘書,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漠視老板對女人令人抓狂的龜毛挑剔,她理智的轉移話題。
「雷總下午兩點,七樓會議廳有一場關于兩性專題的演講,演講者是目前當紅的兩性作家,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你那些口水流不止的單身主管老早跑去卡位了,你要不要也去『敦親睦鄰』?」她提議。
經她這麼一點,雷道安恍然大悟。難怪早上開會時,那些王老五個個笑逐顏開,心情好得不象話。
「反正你難得有空,感情上又面臨空窗期,不如讓那位當紅兩性作家幫你把脈診斷,看看你是哪里出了問題。」方秘書繼續游說。
「兩性之間能有什麼問題,不就是在床上爽不爽而已。咦!莫非這專家是個中高手,擁有常人不及的特殊神功,能讓听講者從此過著性福美滿的生活?」雷道安意有所指、一臉不屑的揶榆這些掛著專業招牌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
「總經理,我只是提議,你可以當作沒听到。」方秘書深吸口氣,識相地閉嘴,不再多做建議,以免氣死自己。
「感謝各位已結婚、未結婚的一起來討論『結婚』。」
柳眉帶著燦爛笑容,自信地看向台下擠得水泄不通的听眾。
「大家都知道婚姻是由兩性組合而成,說到兩性,一定要談女人,當然也要把另一伴男人扯進來,所以,男女之間就出現了好女人愛上好男人、壞女人愛上好男人,好女人愛上壞男人,最後是壞女人愛上壞男人。于是,愛來愛去的男女就此結婚了,也因而離婚了。」
這「愛來離去」的理論引來全場感興趣的笑聲。
懂得充分掌握听講者情緒起伏的柳眉繼續道︰「婚姻又分兩種,幸福和不幸福。幸福的渴望自由,不幸福的奢求幸福,所以離婚潮就出現了。」
柳眉有條不紊地繼續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從亞當、夏娃講到戀愛結婚,再從結婚講到離婚,她挑的都是時下男女最渴望了解異性的話題,從有情人終成眷屬,再從眷屬成「倦」屬。
一個半小時的演講,笑聲不絕于耳,台下听眾全沉醉在台上可望不可及、有著巨星般性感魅力、文人學者內斂聰穎的美麗佳人身上。
「所以,結婚靠緣分,婚姻靠修行,幸福的人請珍惜目前所擁有,尚在追求幸福的人讓自己的生命從過去的傷痛中得到滋養而非減損。謝謝各位俊男美女撥冗參與心靈饗宴,謝謝大家!」
如雷掌聲頓時響起,久久不絕于耳。
「柳眉小姐,請問妳年紀輕輕怎會有這麼豐富的人生經歷?」舍不得散場的听眾開始發問。
「大抵跟我的成長背景有關,也因為這樣,我才會走入兩性心理輔導。」柳眉簡短帶過。
現在的她早已將童年夢魘轉化成有利契機,掌握自己與眾不同的人生經驗,走出屬于自己的路。
一連串的拍照、簽名、握手,直到柳眉笑僵了嘴、簽酸了手,演講才終告結束。
一陣客氣道謝後,被柳眉亮麗外表、聰穎智能所吸引的菁英分子們,礙于同事在場不敢有所表示下,只能留下名片,依依不舍目送佳人遠離。
「又招來一群蒼蠅?」坐在紅色小MARCH駕駛座上的助理小嫻見狀,忍不住噗哧笑出聲。這種情形屢見不鮮,柳眉姊就是有種天然魅力,輕而易舉吸引男人注目。
「別亂說,是這家公司員工禮貌周到。」柳眉一句話帶過。男人對她過多的殷勤,她絲毫無感覺,或許是以往的生活經歷所致,她熱中于救贖別人受創傷的靈魂,卻不希望自己再次受傷害。
「拜托!可不可換點新詞?我已經听得耳朵快長繭了!」小嫻朝天翻白眼,一副被她打敗的樣子。
「又不是在演講,還得不時推陳出新,應付妳刁鑽胃口?」柳眉敲她一記。
「至少我現在是妳唯一的听眾嘛!」小嫻忍不住壓低聲碎碎念。
「懶得理妳!」昨夜睡不到三個小時的柳眉,累得將燃料耗盡的身軀往椅背躺平,閉上眼準備補眠。「對了!」她揉揉因睡眠不足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剛剛那家大公司叫什麼來著?」她忙得天昏地暗的工作里幸虧有小嫻幫忙分擔,她才不用分心在行政雜務上。
小嫻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很用力瞟了BOSS一眼。
「錢都已經白花花匯入妳賬號了,妳竟然還不知道鼎鼎有名的道光集團?」她昨天下班前明明列出今天擠滿五場的行程,雖然當時柳眉姊正忙著講電話,而她又趕著下班約會,可柳眉姊未免太離譜了。
道光?柳眉疲倦合上的眼眸倏地睜大,臉上血色像被抽光似地白成一片,原本平穩的心跳因听到「道光」兩字開始有了悸動。
該不會是巧合同名吧?柳眉交握在胸前的雙手下意識抱緊微微抖動的縴細身軀,身體某個禁忌探觸的角落起了不該有的隱隱抽痛。
「妳說的道光集團是雷氏道光家族企業?」柳眉小心求證,希望不是心中烙印的傷痕。
小嫻拋給她多此一問的眼神。
「柳眉姊,妳知道嗎?雷氏道光集團的老板雷道安不但帥得一塌糊涂,錢多得令人眼紅外,最重要的是他單身喔!噢!『我的杰克』,每次只要一想到台灣有錢的糟老頭里還有個像明星般耀眼出色的帥男人,我小嫻就覺得世界充滿陽光、充滿希望!」小嫻興致高昂,滔滔不絕地發表長篇大論。
一想到剛剛呼吸在屬于他的霸道勢力範圍內,柳眉的手腳不禁開始發冷冒汗。「他確實是個有魅力的男人……」神情恍惚的她喃喃自語,不然也不會有一個傻女孩從小就開始暗戀他。
渾然不察柳眉哆嗦模樣,說得正起勁的小嫻繼續道︰「這麼優的男人應該要拍本全果寫真集,以取悅必須時時忍受五短身材、啤酒肚、禿頭光等輻射傷害的怨女才對。」
「男人實不實用比包裝重要多了。」柳眉強迫自己放松過于緊繃的神經,心里卻因為他對她依然有著強大影響力而惶惶不安。
瞟了下合眼準備假寐的柳眉一眼,小嫻忍不住輕聲嘀咕,「妳又沒試過,怎麼知道他不是既美觀又實用?」
記憶中所有關于雷道安的一切驀然躍上心頭。不是命令自己遺忘的嗎?為什麼十年了,她還清晰記得他所有的一切?
十年前的種種不堪一直是她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那抹隔著火海蔑視她的眼神宛如夢魘般,至今依然鮮明烙印在她腦海。
他帶給她太多悲喜交加的深刻回憶。十年前,她為了不讓自己一直活在痛苦中掙扎,她毅然決定將童年連同對他的記憶完全隔離,深藏在心底某個不易流血的角落,不讓它再度左右她的生活。
而今,卻因意外踏入他的世界,十年來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
被迫隔離的傷口,一旦不經意被扯開裂縫,傷痛有如骨牌效應,洶涌不絕、滔滔翻滾而來,壓得柳眉胸口久久不能平息。
輾轉難眠的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十二層樓下漆黑佔入的冷清街道。
十年前一把火燒掉許家,這些年來,大難來時顧自飛的家人不知過得如何?她滿心期待透過媒體無遠弗屆的力量,她失散的親人能找上門,與她一同分享得來不易的人性尊嚴。
相同的漫長時間,她也用了十年去遺忘造成許家四分五裂的男人,就在她快成功之際,一個不小心,她又功虧一簣了。
難道她注定這輩子不得安寧?無時無刻得活在雷道安的陰影下?
漆黑穹蒼驀地出現一道氣勢萬丈的閃光,剎那間,她看到映照在玻璃上的自己,也看到一顆被無形繩索團團囿住的心。
她一向不是鏗鏘有力告訴別人要勇于面對舊傷口嗎?為何自己卻一直規避烙印在胸口的痛?是因為傷口早已大過她所能承受的範圍,所以她選擇用遺忘來療傷?
她將額頭抵在玻璃牆上,咬著下唇,陷入無止境的思潮里。
她不知道當初自己為什麼毅然決定回台灣;或許,早在一年前,她冥冥中已選擇回國面對她一直逃避的問題。
她心里一直不肯相信跟了雷董事長十幾年的母親會殺了她賴以為生的金主。
如果真的是母親所為,那麼十年來音訊全無的她到底在哪里?依母親的愛慕虛容的個性,她絕對會主動找上她享受她辛苦得來的一切。
柳眉對著飄起細細雨絲的天空緩緩吐口氣,她心里有著太多疑惑待厘清。
十年了,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惶恐無助、任人欺凌的國中小女生了,現在的她是個事業成功,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
她還要繼續過這種蒙上陰影的生活嗎?不,過去十年來,她有的努力就是為了拯救許家,她不能縱容自己逃避這一切。
既然人都已回到台灣,她不能再有鴕鳥心態,就算事實真相最終是母親所為,她也耍查個水落石出,給許家一個交代,也還給自己心靈上的自由。
鎮上景物十年來變化不少。柳眉開著她的紅色小MARCH駛進鎮內。
她發現原本老舊的日式平屋已被現代化高樓建築物所取代,鬧區兩旁的大王椰也因道路拓寬被迫移除,改種植佇立在安全島上開滿黃色小花的樹木,整齊兩列排開,美得像汽車廣告上的畫面。
面對暌連已久的家鄉,縱然曾有過不少痛苦不堪的回憶,她的心還是莫名抽動著。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依循自己心靈的呼喚是正確的抉擇,這里有太多復雜、凌亂的情感糾葛著她,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柳眉將車子停在車站旁濃密樹蔭下,她抬頭仰望這棵年歲已大的老榕樹,晶瑩發亮的美眸頓時注入回憶,嘴角不自覺揚起漂亮弧度。
當年她擬定逃家計劃時,就是站在這棵老榕樹下勘察交通工具。十年後,再度站在這見證她成長的大樹下,她抬頭挺胸驕傲地告訴自己,地已實現了當初的夢想。
她擺月兌了許家一家都是男盜女娼的訛言。
路過行人紛紛對身著白色亞麻套裝、一身都會女子裝扮的窈窕女郎投以好奇驚艷目光。
原本怕被人認出的柳眉發現是自己多慮時,微揚的嘴角笑得更亮、更迷人,開朗的心添增了更多挑戰未來的勇氣。
憑著記憶,她走進附近一家尚存有印象的日本料理店。重新整修裝潢過的店內散發著淡淡油漆味。
「給我一份簡餐。」
「好的!小姐……啊!妳是不是兩性作家柳眉小姐?」覺得她眼熟的服務生像發現新大陸,興奮叫嚷著。
柳眉趕緊將太陽眼鏡戴上。「我可以要間小廂房嗎?」為了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決定多花些錢。
「柳眉小姐,妳比本人還要漂亮,可以幫我簽名嗎?」興奮過頭的服務生語無倫次,答非所問的。想不到這淳樸小鎮除了雷家人外,也會有名人蒞臨,而他竟有這份榮幸為名人服務,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好運。
「當然沒問題,只要能給我一間小廂房。」柳眉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可不希望連吃個飯也受干擾。
「OK!請隨我來。」
大啖口感獨特的日式簡餐後,柳眉滿足地嘆出聲。這家有著十年以上歷史的日本料理店,果然經得起歲月考驗。
解決完民生問題,柳眉喝著煎茶邊思索下一步該往哪里尋找線索。她想知道自從許家被迫離開鎮上後,後續又發生什麼事。
按下服務鈴,不到一分鐘,剛剛那位服務生迅速出現在她面前。
「柳眉小姐,請問需要什麼服務?」服務生一臉仰慕地看著令人移不開崇拜眼神的偶像。
「對不起,我想請教你一些問題,會不會打擾你上班時間?」柳眉露出演講時頭微傾、嘴角斜揚四十五度的招牌笑容。
果不其然,彷佛被電到的青澀小子馬上發愣似地呆呆看著柳眉充滿女人柔媚的容顏。
「噢!不、不會……為妳服務是蓬蓽生輝的事!」察覺自己用錯形容詞,服務生搖搖頭,又怕她會錯意似地,他又點頭……哦!真是見鬼了!站在她面前,他發現自己像個木偶,腦袋全空。
「我想請問,鎮上雷家人這幾年的生活情形?」面對他困窘的表情,柳眉使終掛著迷人笑靨。
「妳問的是本鎮首富雷家?這事問我就對了!」服務生八卦道。「只要關于雷家的事,在鎮上條條都是大新聞。」
服務生夸張的比個大手勢。「雷夫人自從十年前雷董事長被謀殺後,就搬到避暑山莊去了,這十年不曾回來過。雷大小姐也因為這件轟動全台灣的命案精神崩潰,病了好久,不過听說最近好很多了。至于雷道安,他可厲害了,自從他接掌道光集團後……」
「我知道他很能干。」要不阻斷他的話,他可能會連說二天三夜關于雷道安的豐功偉業。「我只想知道雷家……」
一道頎長健碩身影驀然背光出現在小包廂門口,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像極了她夢中常出現的天神……
「妳回來做什麼?」低沉有力帶著防備的嗓音響起。
柳眉愣愣看著堵在門口像一尊偉岸神祇的男人,瞬間血液倒流,呼吸缺氧般。
真的是他?她用十年時間來遺忘的人!想刻意遺忘的、偏偏記得最牢的人。
十年來,他粗獷俊帥充滿男人味的完美五官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唯一不變甚至更加嚇人的是他陰鷙冷酷、深不可測的表情。
彷佛又回到童年時戀戀時光,一看到雷道安,她又開始手腳不听使喚,全身莫名燥熱,心髒由停擺到瞬間加速突飛猛跳。
這個傷害她最深的人,在她毫無準備下突然出現,她的腦海不斷交織以往興奮、快樂、痛苦、恥辱的回憶,這些讓她從天堂降至地獄的點滴全拜他所賜。
想不到他的消息如此靈通,她前腳才到,他後腳跟著出現。
柳眉下意識甩一甩頭,堅定告訴自己,她已不再是當年無助的小女孩,他雷道安跟平凡男人一樣,沒什麼好怕的。
「你先下去。」雷道安怒聲支開饒舌服務生。
被雷道安駭人氣勢嚇得雙腳發抖無力支撐的服務生連忙逃命去,誰教他大嘴巴,不小心踢到鐵板,當場被八卦主角逮個正著。
「滾!馬上滾離這里!」雷道安一臉厭惡看著酷似葉絲蕾翻版的柳眉,眉頭不禁一蹙。
十年前那場大火彷佛昨日發生般清晰浮現他腦海,他永難忘記身著純白連身裙的她,像被火舌熱情拱起的性感女神深深吸引眾人饑渴目光。那時他赫然發現沉默寡言的女孩遺傳其母有終結男人游移視線的魅力。
十年後的今天,她天然的性感魅力有增無減,依舊強烈吸引著他受蠱惑的男性生理。
該死!他不斷咒罵自己比父親好不到哪里去。父親為葉絲蕾身亡,他卻受不住葉絲蕾女兒的誘惑!
這女孩……不!這女人確實是男人致命的吸引力,就連現在,他感覺自己就像發情的種馬,想不顧一切剝光她身上的衣物,一窺她性感的來源。
他輕蔑不屑的眼神一如十年前,不因時閑、空間的改變而減低其懾人威力,他再度成功地刺傷柳眉的心。
只要踫上他,她的感官神經便變得異常敏感尖銳,強烈感受到他令人無法漠視的存在感。
原本以為自己有足夠自制力面對他,沒想到一個照面,她還是當年那個被他下情蠱的女孩,傻傻呆呆的腦袋里拼不出最正常的反應。
半晌,柳眉終于尋回迷失的靈魂。「我會再回來。」輕聲丟下話,她抬頭挺胸,走了出去。
偃旗息鼓並不代表她會就此打消行動。
雷道安凌厲視線不由自主追隨從他身邊經過的人兒,他忍不住對空揮拳咒罵一聲。
他發現都會女子裝扮的她,升華了遺傳其母親的煽情性感,他發現窄裙下在外的修長小腿是男人性幻想的罪惡淵源,他發現空氣中散發著適合她誘人又無辜的香水味,他發現……該死!他再次咒罵自己薄如紙張的意志力。
他竟然對她又有了反應,一如十年前!
老天!許家女人是專門生來克雷家男人的嗎?
雷道安走進包廂內,深深吸進屬于她誘人的氣息。如果她不是許家人,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弄到手。
可惜,她是害他家破人亡、害他差點失去雷氏企業、害他家人一直活在陰影下的許家人,他對自己發過誓,他絕不讓許家人再度傷害他的家人,就算是她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