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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藏心情人 第三章

「皇上有諭,令靖王府小王爺單慶余即刻進宮面聖。」隔日一大早,宮里的公公便領著皇上的諭令前來。

因為尚未繼承靖王的封號,又無官位在身,單慶余只能穿著便服進宮。

一襲象牙色絲質衣袍,戴著瓖有白色玉石的冠帽,斯文俊俏的神采像個風度翩翩的書生,完全不同于昨日馳騁馬球場上的強悍形象。

她在候傳室沒等候多久,隨即被傳喚進入御書房。

「靖王府單慶余叩見萬歲萬萬歲。」

隔了十年再次進宮,而且第一次謁見皇帝,單慶余非但沒有緊張之情,心里反倒不斷咒罵著那個端坐上位的嘉俊皇帝。

要不是為了計畫,她才不想再看到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當了皇帝之後,他一定變得更加自大……

「平身。」桌案後頭傳來低沉威嚴的聲音。

「謝皇上。」彎著腰退至一旁,她始終低垂著眉。

「你們都退下。」皇帝一下令,兩旁的太監迅速離開將門拉上,御書房只剩下皇帝和單慶余,空氣頓時凝結,寂靜得令人難受。

嘉俊首先打破沉默。「多年不見,難道單卿家不想看看朕變得怎樣?」

低沉的嗓音卻流露促狹的意味,單慶余果真抬起頭,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笑臉。

是他!

認出嘉俊就是昨天在競技場上與她纏斗不休的對手,單慶余暗啐一聲,無奈地跪下。「微臣眼拙,昨日沒認出皇上,冒犯龍顏之處望請皇上恕罪。」

該死!這家伙沒事干嘛親自下場,難怪其他人都不敢踫他,只有她膽敢與皇帝作對,還差點將他撞下馬……

「說來你冒犯朕還不只這一次,難道你忘了嗎?小余兒。」嘉俊刻意提起當年為她取的綽號,想看她的反應。

單慶余沒出現如他預料的恐懼之色,反而冷靜異常。「啟稟皇上,微臣年幼不懂事冒犯了聖上,當時尚為太子的皇上沒有降罪于臣,這等寬宏胸襟實為社稷之福……」

嘉俊當然听得出單慶余的言下之意。「那麼愛卿怎知朕的胸襟會比小時候寬大呢?」

「如果皇上還記著恨,就不會召微臣進宮,而是直接打入大牢。」單慶余沒被嘉俊唬住。

反正她早已學會不去懼怕什麼,恐懼只會讓對手更加看輕自己。

只是,這討厭的家伙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是喜歡亂取小名,也不管別人喜不喜歡……

反正隨他愛怎麼叫,她不會再像小時候那般沖動。

「哈哈哈!小余兒,你實在有趣得緊……」直截了當的回應惹得嘉俊龍心大悅。

一般人面對這般情況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單慶余卻能從容以對,態度不卑不亢。他還是像小時候那麼直率可愛,果然不負他惦記了十年。

步下台階,將一臉錯愕的單慶余扶起,嘉俊對她露出贊賞的笑容。「在朕面前依然這麼直率,我看全天下唯有小余兒有這般膽識……哈哈!」

近看長大後的他,怎麼愈發像個女娃兒?嘉俊心中暗忖。

小余兒雖足足矮他一個頭,但和普通男子一般高。只是他那縴長單薄的身子怎麼看都不像個男兒,瞧他的手腕縴細得似乎一折就斷,酡紅的臉頰看來比後宮任一個妃子艷麗幾分,更別說那吹彈可破的雪膚,連女子見了都自慚形穢……

最讓他心猿意馬的是那因詫異而微張的雙唇,此刻就像沾了蜜的紅莓,讓他再次憶起它們被含在口中的滋味……

十年來,嘉俊的空虛無人可理解。從十五歲初嘗,至今後宮佳麗三千,他卻無法從這些妃嬪口中嘗到記憶中的甜美滋味,甚至連最寵愛的萱妃也無法填滿他的失落。

他生平最美好的記憶竟來自一名男孩身上,可他很確定自己喜歡的是女人呀!

這一切都源自眼前這個謎樣的小余兒,終于盼到他回來,嘉俊這次無論如何都會找出答案,一解心中的疑惑。

沒想到皇帝居然親自扶起自己,而且看她的眼神流露些許曖昧和疑惑,單慶余趕緊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生怕像小時候一樣被偷襲。

這樣的舉動又引來嘉俊一陣輕笑。「別怕,朕已經長大,不會再貪吃糖葫蘆了……」雖然此刻極想嘗嘗那甜美的滋味,不過這次他不會操之過急,有的是時間慢慢觀察他。

「對了,愛卿何時回京?」嘉俊手背在身後,愉悅地走回桌案後,像是與老朋友閑話家常。

「啟稟皇上,微臣今早回京。」

「听說這十年你一直在關外學藝?師從何人?」

當年因為他不斷向父皇和母後求情,他們才收回處罰小余兒的成命。幾天後,他吵著要傳喚他進宮,卻听聞他已離京出外學藝,當時他的心情就像心愛的鳥兒飛走一般,沮喪了好幾天。

「微臣的師父只是關外的一名鏢師,沒沒無聞。」單慶余回答得冷淡。

「這樣嗎?」嘉俊望著單慶余戒慎的臉孔,知道他不願多談,也不太在意,「無妨!對了,朕剛繼位,繁重的國事讓朕甚感吃不消,正需要一名可信賴的人幫襯著。這樣好了,往後你就跟在朕的身邊為朕分憂解勞,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跟在身邊?單慶余有些出乎意料。

雖然隨侍君側代表接近權力核心,更是皇親貴族夢寐以求的差事,但她實在不喜歡每天和皇帝那麼貼近,尤其他的眼神好像打量著什麼,甚至想看穿她,直覺告訴她應該離這家伙遠一點……

「微臣只怕資質駑鈍,難以為皇上分憂解勞。」

從戒慎的眼神看出她的防範,嘉俊卻不容許獵物自手中逃月兌。「哈哈!愛卿謙虛了……難道你怕朕不成?」

嘉俊挑著眉壓低聲音,笑容不似往常溫和,帶著些許的邪佞,單慶余更覺他不懷好意,卻別無選擇。

「臣不敢,既然皇上不嫌棄,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反正她需要權勢來鞏固自己。至于這家伙對她的企圖,只要小心行事應該無礙。

「呵呵……朕是個開明的君主,既然愛卿願意為朕分憂解勞,以後朕就要好好依靠這副肩膀了!」嘉俊笑得像個開朗的大孩子,摟住單慶余的肩膀往自己一靠。

「微臣的能力太過單薄,恐怕承受不住如此重大的托付……」單慶余肩膀一斜,往旁退了一大步,「朝中諸多大臣很樂意肩負重任,別說是肩膀,要他們捐軀都願意。」

面對這種近似無賴的行徑,盡管恨不得撕下他的嘻皮笑臉,單慶余也只能冷淡回應。

「可是朕只中意愛卿你這副縴細又平挺的肩……」嘉俊又要靠過去,單慶余干脆退至門邊,「如果沒有其他重要的事,微臣就不打擾皇上了。」

嘉傻笑了笑,這只小魚兒愈大愈滑溜!而且學會了隱藏自己的脾氣,真是太有趣了!好不容易重逢,嘉俊怎會讓她這麼快逃離自己?

「那愛卿認為靖王王位仍虛,算不算『重要的事』?」

沒想到皇帝提起這件事,單慶余雖然有些驚訝,卻很快回復鎮定。「如果皇上認為重要,那自然就是大事。」

「難道愛卿一點都不在意能否繼位?」眼里一閃而過的神采泄漏了他的在乎,嘉俊沒有錯過這細微的反應。「對了,不知愛卿和靖王妃母子關系如何?」

此問又讓單慶余一怔,仍鎮定地回答︰「啟稟皇上,微臣母子關系和其他家庭並無兩樣。」皇上一定是听聞了什麼風聲吧?

「喔?是嗎?」嘉俊不以為然。

前些日子母後提起靖王妃曾進宮晉見,為的是想改立單氏宗族的庶出親族為靖王,理由是其獨子曾經冒犯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並列舉出單慶余幼時種種頑劣事跡。

母後亦同意這樣的安排,因為從未有人膽敢毆打她的寶貝兒子,但他只回答會考慮清楚再做定奪。

小時候見過靖王妃一面,嘉俊實在很不喜歡那個陰沉的女人,還有當時她對小余兒的態度。

于公于私,他都認為小余兒繼承靖王封號當之無愧。

「對了,你已滿十八了吧?靖王的爵位一直虛懸著,如果愛卿跟在朕身邊有所建樹,這封號遲早非卿莫屬,也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他不會這麼快成全他。沒有了餌,魚兒怎會隨波逐流呢?

「為人臣子自當盡力為皇上效命,繼不繼任倒在其次。」單慶余回答得相當世故。

她當然知道皇上指的是誰,她不會眼睜睜看著父王的基業落入他人手中。

「說得好,往後就看愛卿怎麼『盡力』為朕效命……」嘉傻笑得滿月復心機。

他的小余兒雖然戴上了世故滑頭的面具,但那雙會說話的眼楮可誠實多了。

呵呵!往後的日子只會愈來愈好玩……

深夜的御書房一片寂靜,房內只有君臣兩人正忙著批閱奏章。

兩個月來,皇上幾乎天天傳喚單慶余。

說起她的工作,無非是像個影子般跟在嘉俊身邊,往往一大早進宮,直到皇上就寢才能回府。

早朝時,單慶余就站在龍椅右側的柱子旁,形同皇上貼身護衛。在御書房或偏殿接見臣子時,她也杵在一旁,嘉俊還不時詢問她的意見,遇上外族進貢,通常少不了靖王府的賞賜;晚上還要幫忙整理奏章。

君臣倆可說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只差沒同床共寢。

于是,靖王府小王爺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不知羨煞多少王公貴族。

不過,單慶余卻覺得這是個苦差事,因為毫無自由可言,說什麼是皇帝的左右手,說穿了不過是個雜役。

望著桌案面前整理好的堆疊卷宗,她偷偷伸了個懶腰,抬頭一望,瞧見上頭埋首奏章的嘉俊,不禁微蹙眉頭。

說來這皇帝還真是精力充沛,忙了一天,晚上還要批閱成疊的奏章……

偷閑喘息之際,單慶余不由自主開始研究起這個全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平心而論,他長得還算挺俊,不只身軀比別人大一號,五官也相當突出——方頭大耳、濃眉大眼、寬唇大嘴……但這些聚集在他臉上卻又十分協調,讓他具備君王該有的大器。

當然他也不缺君王的霸氣,只是藏在爽朗的笑容背後,看似溫煦親和,實則精明算計,笑容是他最讓人輕忽的武器。

正當單慶余望著嘉俊發呆,嘉俊卻毫無預警地抬頭,兩人視線相對。

她來不及轉開目光,只得陪上笑臉。「夜已深了,請皇上早點休息,保重龍體。」

「呵呵,看來愛卿很關心朕喔……」嘉俊先是露出一口白牙,接著眼楮一眯,扭轉著脖子,用手輕捶肩膀,「唉!批了一晚的奏章,這兒實在酸疼得緊……」

他眼楮瞄向單慶余,語調像是開著玩笑,「不如由愛卿幫朕捏捏。」

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太監或那些後宮妃嬪,連這種事都要她做?單慶余當然不肯。「既然龍體不適,就讓微臣傳喚太醫,或是……」

嘉俊眼眉一垂,輕嘆口氣又專注在奏章上。「那算了,連幫朕揉揉肩都不願意,還說什麼分憂解勞,會盡力為朕效力……」

他提起自己說過的話,她啞口無言。

但是由臣子替皇帝捶背,這樣似乎于禮不合;況且男女授受不親,她從未跟任何男子如此親近,而且對方還是皇帝……

不過,他看來真的很累,現在傳喚太醫又過晚……

「哎!」嘉俊故意哀聲嘆氣,很快瓦解了單慶余的理智。

算了,反正進宮以來他除了愛逗弄她,也沒做出不合宜的舉動,捶捶背而已,她還應付得了。

「如果皇上不嫌微臣粗手粗腳,就讓臣為皇上舒展筋骨。」

嘉俊沒有抬頭,只是若無其事應了一聲,「不敢勞煩,省得愛卿認為朕在強迫你。」

「您多心了,微臣沒有被迫的感覺……」單慶余翻著白眼,只覺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微臣很『樂意』幫皇上消除疲勞。」

「那就過來吧!」嘉俊依然埋首批閱奏章。

慢慢走到龍椅後頭,望著那副寬廣的肩膀,單慶余有些訝于嘉俊的壯碩。「臣冒犯了。」

輕輕撥開嘉俊垂在肩上的發絲,伸出手先是輕觸他的雙肩,開展的手掌在他厚實的肩上顯得縴弱單薄。

她慢慢握住肩膀加重力道,以為平日養尊處優的皇帝,肌肉必然松軟無力,沒想到卻是這般硬實如剛。

輕揉了幾下,她開始運用全身的力量加諸于手掌之間。

嘉俊本來故作鎮定,但當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由身後傳來,握著毛筆的手卻不由自主顫了一下。

放下筆,假裝翻閱奏章,直到輕柔的撫觸由肩上傳來,他才忍不住閉上雙眼。啊!好舒服……

後宮的妃嬪為了取悅他,個個都學會了一套令他忘卻疲累的推拿之術,不過花拳繡腿實質幫助不大,最後總演變成閨中前戲。

不若小余兒的手下工夫,柔中帶勁,每個拿捏都點到痛處,勁力恰到好處。

于是,他閉上雙眼,開始幻想單慶余身著女裝,如其他妃子般,一雙縴縴玉手在他肩上滑移挑逗,甚至整個胸部倚向他的後背輕輕磨蹭,光是想像便令他骨頭一陣酥麻……

「嗯……」意識到他突來的侵犯,單慶余猛然後退,倚在牆角望著笑得邪肆的嘉俊,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強烈起伏。

嘉俊正舌忝舐著嘴唇,像只偷腥卻意猶未盡的貓,直盯著她。

她已不記得小時候被吻的感覺,但此刻卻有種莫名的激動和恐慌在內心翻攪,紅腫又顫抖的唇泄漏了她的不安。「皇上……」

「愛卿,別怕朕……」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嘉俊緩緩逼近角落,輕柔的語氣充滿挑逗,眼里顯露強烈欲念。

單慶余快速從他身際溜走,喘息依然未止。「皇上,臣乃堂堂男子,並非後宮妃嬪,望皇上自重……」

她的冷靜和伶牙俐齒因這突發狀況破功,為了守衛自己的尊嚴和安全,對發生的事她無法裝作毫不在乎。

失控的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漲紅著臉、正義凜然的模樣有多可愛,被激吻過的唇微微腫脹,正泛出朱紅的色澤。

嘉俊痴迷凝望,對她的抗拒不怒反笑。「哈哈!愛卿太過緊張,朕不過是悶得發慌,逗著你玩罷了……因小余兒長得實在太嬌媚了,誘得朕忍不住……」

逗著玩?

單慶余覺得自己像被點燃的爆竹,怒火一觸即發,硬是壓過方才竄起的悸動。

「微臣並非皇上豢養的寵物。」一肚子的怒氣無從發泄,全都寫在漲紅的雙頰和一雙緊握的拳頭上。

終于發火了!還以為小余兒淡然得忘了自己還有脾氣,這樣的他真實多了……他就愛看他隱忍怒氣又不敢發火的模樣。

他特意再補上一句。「對朕來說,愛卿比任何寵物更加值得寵愛……」

單慶余忍無可忍,理智很快被憤怒淹沒,終于對嘉俊咆哮出聲,「我是人,又不是寵物!」

太過憤怒的她忘了使用敬語,更忘了冒犯皇帝罪不可赦。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控,立即用手捂口跪在地上。「微臣出言不遜,請皇上治罪。」

該死,她怎會這麼輕易被激怒?她不該去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本性熱情易沖動、脾氣火爆的她,花了十年好不容易學會壓抑自己的心緒,沒想到他的一個舉動、幾句話就輕易挑起她的怒火。

從沒人敢對皇上大吼大叫,單慶余這輩子第一次如此懊惱,跪在地上低著頭等候皇上的處置。

豈料嘉俊非但沒有傳喚侍衛,反而大笑出聲,看得她莫名不已。

過了許久,嘉俊終于止住笑聲,看來心情特別舒爽。「愛卿真是朕的開心果,今天這樣夠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哎呀,終于激出這個小滑溜的真性情,這樣的他好讓人懷念……

對著嘉俊投來的燦爛笑容,單慶余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是什麼狀況?連一向反應靈敏的她都不知如何回應。

「愛卿,怎麼還不走?如果舍不得離開,不如留下來與朕共度良宵!」

見皇帝和平時一樣口無遮攔,單慶余很快收拾慌亂莫名的心緒。「微臣告退。」

離去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再度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眸,她趕緊轉過身離開御書房。

直到房門關上,還听得見御書房里傳來的笑聲。

帶著忐忑的心情回到王府,赫然發現已掌燈的房里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王妃難得蒞臨雲輕閣,不知有何指教?」

單慶余看向一旁的女乃娘,她正憂心忡忡回望著他,而煥貞則是沒看她,逕自從懷里拿出一個東西放在桌上。

「這是訂親的信物。」

「誰訂親了?」單慶余拿起玉佩,隨意問道,「這塊玉精致剔透,看來價值不斐。」

「你老頭訂的,對象是鐵大將軍的妹子鐵柔。」煥貞像是談論一件事不關己的事,「對方派人送來婚書,說預定明年鐵柔滿十六歲便可成婚。」

單慶余的手停在空中,對剛剛听到的話顯得難以置信。直盯著玉佩好久,她才平靜地反問母親︰「您認為我這樣可以成婚嗎?」

本以為今天被皇帝戲弄夠倒楣了,沒想到還有更棘手的事。自己一輩子這麼過就算了,難道還要拖累另一個女人守活寡嗎?

「你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總不會自己的事也無法處理吧?」丟下這句話,煥貞不再理會她。

母親一離去,單慶余強撐的堅強終于疲軟,無力地跌坐椅子上。

一旁的萍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白。

「這婚事是王爺在你三歲時訂下的,听說是在鐵小姐的滿月宴上,本以為當時只是王爺的醉話,誰知他和鐵老將軍私下已經交換信物,還簽下婚書。」

「那麼,我娘……王妃當時知道嗎?」

萍娘點點頭,「也不能怪王妃,還來不及撤銷婚約,老王爺就得了急病,過沒幾天便撒手人寰,一切都太突然,這件事就被擱著,直到今日鐵家送來婚書,王妃才記起這件事,在老爺遺物中找出信物和婚書。」

見單慶余低著頭沒反應,萍娘輕拍著她的肩膀。「小郡主,你還好嗎?」

「我沒事……」單慶余勉強露出笑容,「女乃娘先去睡吧!不用伺候我了。」

萍娘知道單慶余需要獨處,也不再堅持。

哎!怎麼內憂外患一下子全找上門?

在宮里遭受皇上百般逗弄騷擾,現在又平白冒出一個未婚妻,要她這個假男人怎堪消受?

一踫上嘉俊那家伙,她的心思全亂了。不知他安的什麼心,好像存心激怒她,看她失去理智。

難道真如他所言,完全將她當作寵物來逗弄?還是他厭倦了後宮那些女人,想學古代的君王豢養男寵?

不管對她存著哪項企圖,她都無法接受。

只是,當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如此輕易被擊垮,她害怕這樣下去只會讓他牽著鼻子走,屆時他就能藉此傷害她、控制她。

她胡亂地抹著唇,那強烈的觸感卻像個印記消失不去,其中還多了些她不知道的情緒,惹得她心緒浮躁不定。

她努力想甩開嘉俊那張志得意滿的笑臉,另一個煩人的問題很快又佔據腦海。

真該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皇上不再騷擾她,最重要的是要讓那素未謀面的未婚妻主動退婚。

單慶余苦思了一夜,還是無法消除心頭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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