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開天窗 第七章
打從知道自己真的是葉薇薇和周偉杰分手的罪魁禍首後，曉嵐根本不敢正視葉薇薇，也不敢和她多說話。每到下課，她就急急走出教室，不是上洗手間，就是假裝有事要做。
洗手間第一堂下課已經去過，于是她轉向福利社，想去買個口香糖來吃；自從不抽煙後，口香糖暫時成了替代品。
正當她低著頭走路，忽然听見背後有人叫她。
現在的她只要一听見自己的名字，都會心虛。
回過頭，看見楊正昕小跑步而來。
「怎麼啦？心事重重的樣子？」楊正昕關心的看著她凝重的臉色。
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問題是沒有一個人能幫她解決心事。
曉嵐懶懶的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見她沒有回答，楊正昕再接再厲的繼續問︰
「考試考得怎麼樣？」
唉！這也是她心頭上的痛處，不過比起另一件事，這只是小意思。
楊正昕見自己暗示了半天，曉嵐仍是心不在焉，于是笑著說︰
「看你這麼忙，大概也沒有什麼時間想那件事吧？」
曉嵐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指的是那件事。心神不寧的她根本想不起來一個星期前曾答應過楊正昕要好好想一想兩人的事。
「對不起，我真的忘記是什麼事了。」曉嵐無力的一笑。
看到她精神不濟，楊正昕也不忍再逼她，于是換個話題︰
「最近見過周偉杰嗎？」
忽然听到周偉杰的名字，讓曉嵐嚇了一大跳！她失神的眼楮突然充滿了警戒的看著楊正昕。
對她激烈而明顯的反應，楊正昕也莫名其妙。他想曉嵐和薇薇同班，不必問也知道每天見面，所以選了周偉杰來問，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名字會引來曉嵐這麼大的反應。
「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她的臉色看起來的確不是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心事太多，晚上又睡不好，最近鼻子過敏得更頻繁，噴嚏打個不停，加上鼻水不斷、鼻塞嚴重，連帶頭也昏昏沉沉的，總之是全身都不舒服。
面對楊正昕關心的眼神，曉嵐只能勉強笑著解釋︰
「可能是最近吹太多冷氣，所以感冒了。」
「你去看醫生了沒？」楊正昕關心地看著她蒼白的臉。
「只是小感冒，不需要看醫生的，只要多休息就好了。」雖然楊正昕是出于關心，但這時候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很煩的時候，曉嵐真的想找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躲起來，只是怕葉薇薇又要笑她是鴕鳥烏龜了。
「那……我看你還是到保健室去躺一下好了。」
咦？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她也沒有心思上課，坐在教室里，腦袋脹得比球還大。
于是楊正昕陪著曉嵐到保健室，等她躺好後，他又去曉嵐的教室交代葉薇薇記得幫曉嵐請假。
躺在保健室里，曉嵐的腦袋還不肯休息的東想西想，後來不知道是因為白色天花板看起來太單調了，還是因為她真的太累了，才真的閉上眼皮睡著了。
這一睡，直睡到傍晚放學時候。還是葉薇薇來叫她，她才知道已經天黑。
「嵐，你好一點沒？怎麼好端端的又不舒服了？你不是為了要蹺課吧？」葉薇薇坐在床邊看著她。
剛起床的時候也是最沒武裝的時候，看著葉薇薇若無其事、像往常一樣的笑容，曉嵐忍了幾天的淚終于滴了下來。
看見她流淚，葉薇薇慌了，認識曉嵐這麼多年，她從沒有見過她傷心落淚。她急忙拿出面紙︰
「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對不起，我是開玩笑的!」
她以為曉嵐的淚是因為她剛說的話。
接過面紙捂著臉，曉嵐只是哭個不停，沒有空回答葉薇薇的話。
葉薇薇急了，連忙叫來護士。
護士來問了半天，曉嵐還是沒有回應！最後還是恐嚇說要叫救護車來，才終于得到一些反應。
曉嵐放下手，哽咽的說︰
「對不起。」
葉薇薇和護士莫名其妙的互看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嵐，你不要嚇我，你是不是頭痛？我讓護士拿藥給你吃。」
曉嵐搖搖頭。雖然停止了哭泣，眼淚還是流個不停，眼楮和鼻子是一樣的紅。
「那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這是第一次，葉薇薇扮演保護者的角色，以往都是曉嵐在保護她。
停了一會兒，曉嵐才說；
「對不起，我只是心情不好。」
知道她不是因為身體上的病痛，護士松了一口氣。
「應該不需要我找心理輔導老師來吧？」
那有這麼嚴重，葉薇薇趕快向她眨眨眼。
「謝謝你，不用了，我就是她的心理醫生，你只要把這里借給我們一下下就好了。」
「沒問題!」護士笑著說︰「保健室到晚上十點關門，你們只要在十點以前離開就好了。」然後便很識趣的離開，把空間留給這兩個可愛的女生。
護士一走，葉薇薇忙看著曉嵐，她似乎已經不那麼難過了。听她斷斷續續的吸著鼻子，又問︰
「還要不要面紙？我看你應該叫面紙公主才對，幾秒鐘可以用完一盒面紙，面紙公司老板一家大小全靠你養就好了。」
她的話果然讓曉嵐破涕為笑。
「謝天謝地，我還擔心我的笑話不管用呢，看來和偉杰學的功夫果然有用。」
葉薇薇的無心讓曉嵐笑著的臉又變了個樣。葉薇薇雖稱不上是先知先覺，至少不是不知不覺，曉嵐的反應讓她心里有了譜。
「我覺得你最近一直在躲我，你要不要告訴我是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惱？和我有關嗎？」她輕聲的問，免得嚇著曉嵐。其實曉嵐個子雖然高，膽子卻比薇薇小，或許這就叫互補作用吧？
曉嵐只是低著頭玩著手上的面紙。她不知要怎麼說起。
「這樣好了，我問你答。」葉薇薇轉著眼珠子想該問什麼。「是不是和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關？」
「嚴格說起來，這件事是從兩個月前開始的。」
曉嵐終于開口。如果薇薇會因為這件事而不原諒她，也是早晚都要面對的。
「兩個月前？」葉薇薇挑起眉毛等著她說下去。「所以，偉杰也是關鍵人物之一嘍？」
因為鼻子不通，曉嵐用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葉薇薇忽然心里有感的說︰
「如果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上他，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再沒有任何一句話會比這句話更讓曉嵐驚奇了。
「你知道了?」
原來薇薇知道！但她是怎麼知道的？
「去露營的時候我就看出他對你的好感了。他對你的貼心和照顧，我都一一看在眼里。當時，他不承認，我也故意當作不是；我想只有你自己是沒有感覺的。」雖然已經大方分手，回首過去，葉薇薇還是有點遺憾。
仔細想想，那一切自己曾經的不以為然，如今一一驗證。他勸自己不要抽煙、幫自己買礦泉水、送自己回家、逗自己開心……連拌嘴、斗氣都是一種喜歡的表現不是嗎？
她呢？除了糗他、氣他，她做過什麼？
「雖然他願意和我交往，但是我心里一直是有陰影的。他一點都不在意我吃醋，總是在我面前說你的事情……嵐，我不笨的，所以我一直認定他暗戀很久的人就是你。」
「薇薇……。」看來全世界最笨、最遲鈍的人真的是自己了。
「剛開始我真的因為嫉妒而不想理你，」葉薇薇忽然握著曉嵐的手。「可是，想到我們認識這麼久，什麼風風雨雨沒經歷過？怎麼可以讓一個男生來破壞我們？」
曉嵐見她激動的樣子，在感動之中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說的話好像是那種結婚很久的夫妻說的。」
葉薇薇笑著對她拋了個媚眼。
「你忘記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啦？」
她一說完，兩個人便很有默契的相視大笑起來。
一句玩笑話，輕易的就解除了曉嵐的危機。
「所以，如果你是為了偉杰的事而煩惱，我覺得是多余的。」葉薇薇曖昧的笑。「如果你喜歡他，我不會吃醋的。」
「薇薇……。」曉嵐好感動也好感激，眼眶又要紅了，她覺得自己最近好脆弱。
「好了，好了！我肚子餓了，如果你覺得對不起我的話，請我去吃一頓好的就行了。」葉薇薇怕她真的要哭，于是趕快起身幫她摺被子。
曉嵐一看手表，才知道已經六點了。
「我睡了這麼久啊？真糟糕，下午的課都沒上到……。」
想到一下午都沒上課，曉嵐心里感到十分罪惡。雖然平時上課也不見得有多認真听課，至少人有出現，老師會多給一些平常分數。以她期中考的成績看來，如果再不用功一些，恐怕日子會很難過，她可不想被當。
看她緊張的樣子，葉薇薇忍不住笑了。
「你不要擔心，西文老師知道你一向‘身體虛弱’，特別叫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另兩堂體育課就更沒什麼關系了。」
收好東西後，兩人慢慢往校門口晃去。
放學後的運動場上常有學生留下來運動，曉嵐不由自主的往籃球場上望了一眼——有幾個男生在打球，但沒有她所熟悉的身影。
緊跟在她之後，葉薇薇也向球場看了一看，然後說︰
「可能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那個球打得很帥的男生了。」
曉嵐一愣，是指周偉杰嗎？她不解的看著葉薇薇。
「你在說什麼？」
葉薇薇看到她的反應，也很意外。
「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曉嵐心一跳，微微皺眉，難道周偉杰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知道偉杰出車禍？」
「車禍？」曉嵐驚訝的停下腳步，她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他傷得怎麼樣？他為什麼會出車禍？」她著急的緊捉住葉薇薇的手，兩道眉毛都快黏在一起了。
看她緊張的模樣，葉薇薇故意不提重點，她輕松的、慢慢的說︰
「奇怪，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
她真的以為曉嵐知道周偉杰出車禍的事卻悶不吭聲，還在心里怪曉嵐不夠朋友，不告訴她，原來她竟然不知道。
老實說，發現自己夾在周偉杰和曉嵐之間的事實後，葉薇薇是有過被耍的感覺；但是想到曉嵐的為難和掙扎，而且她真的為自己努力過，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他前天騎車摔倒，幸好只是手腳輕微擦傷，也沒有毀容。」葉薇薇盡量輕描淡寫，免得嚇到曉嵐。
雖然听起來不很嚴重，曉嵐心里還是七上八下。
看她沒有反應，葉薇薇又強調︰
「他現在只是不良于行，可能會請幾天假，你不用擔心。」停了一下，又說︰「如果你這麼擔心，為什麼不去看他？」
「去看他？」曉嵐遲疑著。自從上次和他不歡而散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聯絡過。而且他還臭屁的放話說自己一定會先去找他，如果她真的去了，那不就表示輸了？
這麼一想，她不禁要懷疑這會不會是他的詭計？
「不過，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葉薇薇真心誠意的對曉嵐說。
听見她這麼說，曉嵐心里真的很激動。她一直擔心因為這件事影響她和薇薇的感情；她是說過友情和愛情之間會選擇友情，然而，要割舍對周偉杰的感情對她而言也是一種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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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曉嵐打了通電話給楊正昕。
「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因為他的關心，讓曉嵐心里又難受起來。如果他不是一個這麼好的人，她就不會如此為難。
「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忍不住哽咽的說出心里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麼容易掉眼淚？
听她這麼說讓楊正昕愣了一下，半天之後才回答︰
「你是我的朋友，我對你好是正常的啊！」
朋友？他說朋友？
「你說……我是你的朋友？」
楊正昕在電話里笑了，有點無奈的說︰
「你也這樣希望不是嗎？」
「我……。」
曉嵐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的確沒有辦法成為他的女朋友，可是當初是自己答應要和他交往的，自己怎麼可以和周偉杰做一樣的事呢？
「曉嵐，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試著和你交往，如果我的追求會造成你的困擾，那不是我的本意。與其這樣，我們不如做普通朋友，可能對彼此會更好一些。」
「會長……。」曉嵐的眼楮已經模糊了，她好感謝楊正昕，真的很感謝他。
「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叫我會長了。」楊正昕提出唯一的要求。
曉嵐這才意識到自己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叫他會長。或許她在心里一直是把他當作學生會長、一個會照顧學妹的學長而已。她太壞了，一直利用他來掩飾自己的罪惡，她實在不夠資格當他的女朋友。
「……我真的很抱歉。」她還是沒辦法叫出他的名字。在她心里，她寧願他永遠只是一個很好的學長。
「為什麼要說抱歉?」大勢已去，楊正昕已經不在乎了。也許把她當作普通朋友相處，兩人會有更好的友誼。
「因為我一直在利用你對我的感情來欺騙自己，也欺騙你。」
曉嵐終于忍不住哭了！夾在葉薇薇、周偉杰和楊正昕之間讓她好痛苦也好難過，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脆弱。都是因為她的自以為是，所以才讓薇薇和楊正昕心理受傷害，雖然周偉杰的車禍一定和她有關，但他也在生她的氣不是嗎？
听見她哭，楊正昕忙安慰她︰
「曉嵐，你別哭嘛！我不會哄女孩子……沒有什麼事是大不了的，你慢慢說，好不好？」
抱著電話哭了一會兒，用了幾十張面紙，曉嵐才漸漸緩住。要是葉薇薇在，一定又要笑她是面紙公主了。
「我知道你很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周偉杰的感覺……。」至今，曉嵐還是不敢說出自己對周偉杰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失敗者。活了這麼大年紀，一直不承認愛情的存在，一旦真正遇上了，卻又不敢面對。
「你還是喜歡周偉杰，對不對？」楊正昕在電話這頭笑得無奈。
而斷斷續續抽噎的曉嵐只在電話里默認。
「其實我覺得你會喜歡上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周偉杰對你的心意你早就應該知道，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你會把葉薇薇介紹給他。」
曉嵐慚愧不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我，而我也覺得薇薇更適合他，誰知道……。」
「所以你就撮合薇薇和周偉杰，而薇薇就來撮合你和我。」楊正昕忽然笑了。「你們兩個好朋友真是對對方太好了，可惜方法有點不對。感情不是朋友間的禮物，也不是你願意給誰就可以給誰的。」
周偉杰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是嗎？當她要他嘗試和薇薇交往時，他說「感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子……。」
只是她當初無法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