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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閨烙痕 第二章

也是同一個清早,翩翩收到了來自任家的第二個不友善。

她到二娘及三娘那請安,沒想到人都還沒踏進房便被人當面將門甩上,硬生生讓她吃了記閉門羹。

她不能說什麼,只能無言地離開。

走在園子里,她開始四處閑晃,在每個院落間穿梭。她並不清楚整座任府有多大,但光看這一院一院的小天地,她想任府一定超乎她想像的大。

穿過曲徑上了石橋,迎面突然吹來陣風,拂得好舒服,她模模石橋上的石獅,視線被池水中的睡蓮所吸引,含苞的蓮正等著為美麗而綻放,搖曳生姿。家里的池子已經找不到睡蓮了,就連池水也因為疏于清理而髒髒的,而石橋上也滿是枯葉,不像這里,找不到任何一片枯葉,仿佛這園子里的季節整年都處夏季。

翩翩于是靠坐在石橋上,陶醉在美景之中。

若不是因為這樁婚事而被接回家,她也不知道家里的情況原來這麼糟,此刻再與任家相比……真的很淒慘。

「你肯定就是二哥新迎進門的新娘。」

突然出現的聲音翩翩嚇了一跳,她捂住胸口站起身。

「別這樣,這麼不禁嚇。」男子戲謔地搖搖手中扇子。

翩翩斂眉。眼前的男子和任無懷好像,那雙濃黑的劍眉與深邃眼眸,那英挺鼻粱和薄唇,都像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眼前男子身上多了些粉味……是她多心嗎?她覺得眼前的男子似乎正用他那雙眼在勾引她。

翩翩警戎地看著男子。

男子朗笑數聲,往前移了幾步,翩翩也馬上往旁移。

似乎是洞悉了翩翩的想法,男子扇子的動作搖得更快。

「在下任無延,嫂子。」

一听是任無懷的兄弟,翩翩剎時松了口氣,至少是這個家的人不是什麼壞人。

「我該稱呼你什麼?伯或是叔?」

「別喊得那麼生疏,喊我無延就行了,嫂子。」任無延這聲嫂子喊得戲謔。

「嫂子,你見過娘親們了嗎?」

任無延一提及就讓她想到二娘及三娘的對待,她苦笑。

「見過了。」

「大娘性子比較溫,卻很有威嚴,這個家沒人敢忤逆她的話;至于二娘,性情比較烈,和她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凡事順從她就好,至于我娘嘛,她喜歡人拍她馬屁,你只要懂得在她面前說好話,例如夸她好漂亮好有氣質啦,她就會被你收買,一心順著你。」

翩翩驚訝地看著任無延。「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嗯,這個嘛……」他往她身子靠了過去,低首在她耳邊親昵低喃。

「因為我一向對美女無法抗拒,不喜歡看見她們在我面前受委屈。」

她驚退一步,紅著臉捂住被他氣息噴過的耳朵。

見她這驚弓之鳥的動作,任無延爽朗地笑不停。

「嫂子……我……我發現你挺可愛的……好有趣……」

「我……我先回房去了。」翩翩說完扭頭往回走。

「等一下嫂子!」任無廷皺起眉頭叫。

但他的叫喊非旦沒讓翩翩停下腳步,反而變成推力,將她越推越急,到最後甚至用跑的。

看見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雲牆之後,任無廷雙了口氣。

「本想提醒她那是無懷哥的書閣,‘生人勿近’的。」

翩翩順著小徑筆直奔進扇面亭,手扶著一旁梁柱喘噓不已。

難不成任無懷的兄弟都像他那樣?任無懷……翩翩想起昨夜乍見任無懷時的驚為天人。

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她心底,在她腦海里,四周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剩那雙眼,帶著憤恨的光芒瞅著她不放,仿佛想洞悉她內心的一切。

她打了個顫,雙手抱緊身子,似乎是感到四周突來的奇異感,這時才正眼瞧了下眼前的一景一物,仔細打量這座她仍舊不造訪過的陌生園邸,然後在對面回廊處看見了那雙眼——

任無懷!

這是她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下看清楚他的容貌,而不是在搖曳的燭火下……

他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對面,那雙英氣十足的眸子盯著遠處直到一名男子走到他身旁後,他對著那人講了幾句,男子連忙恭敬地躬身,然後離開……想來那人應該是男僕吧,只是男僕能夠穿得那麼好嗎?

翩翩想了想。或許是,依她今日在任府里走動所看所得,任府的豪華可能超過她的想像,而這樣大戶人家的僕人是有可能穿著上好絲綢所制的衣裳。

忽然間,任無懷的眼竟然調向這頭來,翩翩心口一緊,無法將視線往他身上移開,他那雙眼,火熱的像會吞噬人,且牢牢地瞅緊她不放,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所有的一切只剩那雙過于有神的眼,下一瞬間,他竟然起步往她這方向疾速走來,動作有些緊張與興奮。

臉……她的臉!

翩翩下意識捂住左頰,沒有多停留,趕在他越過小徑往石橋上走時,快步往另一頭逃!

她是誰?

任無懷渾身緊繃地追上,等到他來到扇面亭時,她已經逃得無影無蹤,空留一亭馨香。

府里何時出現她的?為什麼他從未見她出現過,直到剛才,出現在他禁止人進入的書閣里?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那皓齒,那容顏……

任無懷置于梁柱上的掌握拳,閉上眼仔細回味那抹縴細身影和亭子里的清香。

為什麼要逃……為什麼在見到他後卻是逃?

她究竟是誰!

任無懷再睜開眼,眸中卻寫滿了堅定的想法,他不再停留,筆直去找總管!

另方面才逃離扇面亭的翩翩,直到隱身于假山之後才停住奔跑,扶著假山喘息。

他為什麼要追她?難道他想再一次告訴自己,他有多麼厭惡她?想再陳訴一次,他根本不想娶她,或是明白告訴她,他心中已有所愛人,而她,不過是個奪人幸福的第三者罷了。

翩翩思及此,眼眶再度盈滿淚珠,只是她壓抑著不讓淚兒滾下。

她要堅強,她一定要堅強!

「小姐?」小悅的聲音忽然在後頭出現,翩翩頓時被嚇丟了三魂七魄。

「小姐你沒事吧?」小悅連忙扶住翩翩。

「沒……沒事。」她深吸氣試圖平撫心中的激動。

「小姐,午膳時間到了,夫人們都在膳廳等著小姐一同用膳。」

那表示,任無懷也一起噦?翩翩心中仍舊無法月兌離剛才他帶給她的震憾。

「小悅,我不用膳了,你去告訴他們,我身體不舒服,不和他們一起用膳了。」她害怕看見那雙眼。

「小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小悅焦急地問。

「沒……」翩翩別過頭,隱下飛上臉頰的紅霞。她怎麼能說,她被任無懷那雙眼勾去了心,反而懼見他,害怕連靈魂都被勾走。

小悅皺眉不解。「那,小悅這就去和夫人們說,小姐身體不適,無法同他們一塊兒用餐了。」

小悅走到一半停了下來。「小姐,你要回房去嗎?需不需要小悅先帶你回房去呢?」

「不!」翩翩驚喊一聲,才發覺自己失態,隨即溫和地解釋道。「不,我自己能回房去,你快去告訴夫人們,別讓她們等久了。」

小悅眨著狐疑的眼盯著她。「……喔……」小姐好奇怪。

翩翩在園子里找路,繞了好久之後終于找到眼熟的路徑回到房里,關上房門她就軟了,癱在椅子上,無力地趴下。

她從沒這麼沒家教的趴在桌子上,可是她真的沒力氣了。

屋外又下起大雨,霹靂啪啦作響,忽然發出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沒了三魂七魄,打開窗一看才知道是風稍微吹大了些,將盆栽吹倒了才發出聲。

她真的被他搞得如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了。

坐回椅子,她支著額。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緊張。

是因為他才追上來的行為嗎?還是那雙眼?

那雙眼所散發出的光芒就像是獅子看到獵物般,牢牢盯住你,洞悉你的一切行為,然後在無聲無息間張大嘴一口把你吃掉,在被吞噬的剎那之前,獵物是不知道自己正身處危險的,直到身上傳來刺痛,才知道已不久人世。

翩翩猛搖頭。

不!她就是要避開這種痛楚才不想嫁的不是嗎?

她不要像那些尼姑一樣,身心都痛徹了才看破一切,她不要!

雖然她不知道那種痛究竟有多深,但看那些尼姑們為此自殺過,最後才看破紅塵出家,她就明白,那樣的痛可能比生離還令人難受。

生離是一時的,但真正的傷痛卻是永遠,只要還在人世間的一天,心中那刀口子就不可能消失,或許會被遺忘,但只要再被觸及,要再復原就很難了。

看著窗外,唏哩嘩啦的雨下個不停,帶來滿室涼爽,可是她的心卻是非常沉重,為往後的日子感到憂心。

翩翩如願在屋里躲過午膳,午後除了小悅捧著些糕點進來外,就只剩她一人。

好不容易在午後忘了那雙眼,好好休憩、看個書,沒想到她的軟弱逃避只到晚膳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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