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胚子 第十一章
第八章
田薰做完原田真一吩咐的事後，來到書房在門上敲了兩聲，「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
她走進去，來到辦公桌前幾步停下，低垂著頭，態度很恭敬。「社長，您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
她生疏的語氣、淡漠的神情，惹得原田真一心頭火起，「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寧願她對他又吼又叫，也不要這麼冷漠。
田薰直直的望著他，他不明白，她是得花多少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受他的牽動。
她的眼中有怒氣，還有種深沉的哀愁。
不是無動于衷的，莫名的，原田真一松了一口氣。
他就想見到她內心的波動，這樣他才能安心。
「社長，如果沒事我要走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無波無浪。
「誰說沒事的。」他指著桌上一疊公文，「這些報表打一打。」
她忍住看表的沖動，上一次看的時候已經六點多，現在她想大概八點有了吧。
走到桌邊打開電腦，她坐了下來，開始打起報表。
她看著報表上的資料，不得不佩服原田真一的商業頭腦，他投資的產業全都賺錢，好厲害。
工作時的田薰還真迷人，專心一意的盯著螢幕，認真的打著報表，他不停的偷瞄她，有時還看得出神。
「咕嚕……咕嚕……」哎呀！田薰嚇了一跳，趕緊壓住肚子。她的肚子也太不爭氣了，居然在這時候叫出聲。
「你又沒吃飯？」原田真一也听到了，他糾起眉心。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從昨晚只吃了那一點點晚餐之後她就沒吃了，早餐沒胃口午餐太忙，晚餐呢，看來也快錯過了，難怪她的肚子會抗議。
見她沒有回話，頓了一下居然繼續工作，他不悅的起身，上前去拉起她。
「去吃飯。」
「我先打完這報表再說。」她拒絕，繼續看著螢幕。
原田真一沉下臉來，「我不想被冠上虐待員工的污名。」
「是我自己不吃的，不關你的事。」她躲著他拉她的手，避免和他接觸。
「別打了。」他一個火大，干脆把電腦關了。
「喂，我沒存檔耶……」田薰哇哇大叫起來，她打了半天，居然就讓他一個動作就給毀了。
「吃飯去。」
「我不要。」
「你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你也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她也火了。
昨夜田薰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再對原田真一的任何行為與言語，有任何的反應跟情緒，他們之間的關系僅存姊弟關系就好，可是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破功了。
「你讓我打完好嗎？」她嘆了口氣道。
「不用打了，就算你打好了我也不要。」他就像小孩子一樣，說翻臉就翻臉。
「你到底想怎樣？」忍了一天，她快要撐不住了。
「我才想問你你想怎麼樣，把你心里話說出來。」
她怒目瞪著他，「你難道要我說我恨你，恨你捉弄我，恨你利用我，恨你有女朋友了還對我欲擒故縱……」
說到後來她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淚。
「如果這痛苦與難堪是我應得的報應，那是不是夠了？你的報復夠了吧」
當年的分手，受苦的不是只有她，如果他不愛她，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原田真一也很不好受，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收拾。
也許他是個商業天才，但他絕不是個愛情高手，要不然怎會把田薰跟自己搞到如此的地步。
「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他感到自己的心一揪。「不，我不會放了你的！」
他捧住哭花臉的田薰，緊緊的扣住她的下巴，哀傷的吻上她的唇，慢慢地、柔柔地吸吮著她的甜美。
天知道他有多想、多想要她。
「唔……」不可以，他們不可以！田薰猛然恢復理智。
她頂在他胸口的手開始推拒掙扎。
但女人的力氣比男人的小，她推不開他，逼不得已只好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原田真一吃疼，反射性的退開她的唇，眼中盡是不解，她不是也很享受嗎？不然她怎麼會回吻？
田薰不敢直視他，她怕泄漏了自己眼里的愛慕。
「你別太過分了。」已經有女朋友的人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種事！
「過分？你不也很享受？」他模著被咬傷的嘴唇，冷冷的說。
「！」他的話讓她感到羞辱，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巴掌。
打了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麼事，她也愣在當場。
原田真一慢慢的把被打偏的頭回正，冷笑說︰「哼，你果然很自私，利用完後就閃人……」
「我沒有！」她哪有利用他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作了什麼決定。「你走吧！以後不用再來了。」
「啊？」
他不再理會她，逕自回到他睡覺的臥房內，「砰」一聲關上門。
田薰在原地站了好半晌，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又不在？
田薰站在神阪飯店的Lobby，不時的回頭看著總統套房專用的電梯。
距離她跟原田真一吵架之後已經一、兩個禮拜了，她每天都到飯店報到，但每回都吃了閉門羹。
接待小姐告訴她，原田先生已經回日本了，可是她不信，她拜托羅叔叔打電話到日本，日本那邊說他根本沒有回國，找不到他的人。
雖說對方有可能說謊，是原田真一故意要人瞞著她及羅叔叔，然而她寧願相信他沒回日本，因為她不想要和他距離得太遙遠。
「田小姐？」
田薰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轉頭循聲望去。
「曾愛嘉？」看到叫她的人，居然是原田真一的女朋友。
「你怎會在這里？」曾愛嘉親切的問著她。
「呃……」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來找真一的吧？」曾愛嘉挑了挑眉，眼內盡是笑意。
她尷尬的笑了笑。
「我們去喝杯茶吧。」曾愛嘉不由分說的挽起她的手，好像她們是很好的朋友一樣，往飯店的咖啡廳而去。
田薰看看表，才九點，她記得飯店的咖啡廳是十一點才營業。
「現在時間還很早，咖啡廳應該還沒開門吧？」
「我說可以就可以。」
曾愛嘉根本看都不看咖啡廳外頭寫著營業時間的牌子，直接闖了進去，對著正在整理的服務人員說︰「兩杯薰衣草茶，兩塊原味起司蛋糕。」
她轉過頭來看著田薰，「這都是這家咖啡廳的招牌喔，保證好吃。」
田薰對吃什麼沒有意見，她局促的看看左右，「人家還沒開始營業耶，我們這樣跑進來好嗎？」
曾愛嘉咯咯嬌笑，好像她說的話多傻多天真一樣。「這家飯店是我父親跟真一合作的，我是這里的總經理。」
原來是這樣，田薰了然的點頭，難怪她可以隨意進入咖啡廳。
「真一回去日本了，你不知道嗎？」曾愛嘉道。
「是真的嗎？」原來那些接待小姐並沒騙她。
「嗯。」
「回去了……」怎麼會這樣？沒跟她通知一聲就消失……
「你別怪他啦，日本好像有些事非得要他處理……」她含糊帶過。
田薰對她笑了笑，「終于知道真一為什麼會選擇你了，你這麼善解人意，連我都喜歡上你了。」
曾愛嘉得意的笑了笑，「喜歡我是正常的啦，不過你不要誤會，其實我跟真一只是『普通』朋友。」她特別加重普通兩字。
「普通朋友？」
「唉∼」曾愛嘉嘆口氣，頓了一下，「我是很喜歡真一啦，可是妹有意郎卻無情……」她再搖頭嘆息。
「怎麼會？那天你不是跟真一一起去我們家『見家長』了……」田薰落寞的說，那時候兩人親密的互動簡直令她快嫉妒死了。
「是真一要我假裝的啦。」
「假裝？」
「還不是為了你。」
「我？」田薰疑惑更深。
「你是真一以前的女朋友，對吧？」曾愛嘉叉了口起司蛋糕放入嘴中品嚐，心情馬上變得好好。
雖然她不太了解田薰跟原田真一過去的事，不過明眼人見到他們兩人的互動，再將事情前後推敲琢磨一下，大概也能猜出個八成來。
田薰低頭不語，手下意識的一直攪動著薰衣草花茶。
「我感覺得到，真一應該很愛你——」
她打斷曾愛嘉的話，也是希望她不要再給自己沒有必要的幻想。「不，他是恨我的。」
「怎麼可能？」原田真一看田薰的眼神根本就是充滿濃濃的情意，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田薰嘆了口氣，看向曾愛嘉，她清澈的眼楮一點心機也沒有，讓她卸下心防，述說起她與原田真一的往事。
「是我對不起他……」
曾愛嘉默默的听著，田薰講完後，她思索了下，點出問題的癥結。
「你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夠坦白。」
「不夠坦白……」田薰細細咀嚼著她的話。
「對，你們彼此都愛著對方，但是都不夠坦白，你一定沒有告訴過真一，你真正的想法吧！」
她搖頭，「沒有……」
當年分手得太倉卒，她根本來不及……不，是壓根不行解釋，重逢後，他們都有意無意的避免去談以前的事。
況且，要她怎麼坦白呢？她能對著一個恨著自己的人說出我還愛著你嗎？
「真一也是，你們真是的……」曾愛嘉猛搖頭，不知道該怎麼罵他們才好。
她可是個新時代女性，絕不可能在沒講清楚彼此的想法之前就隨意放棄兩人的感情，那是對愛情的褻瀆。
「你想過該怎麼解決你們之間的盲點嗎？」
田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所謂當局者迷，就是在形容現在的她。
「真一不會原諒我的……」
厚，事情又回到原點，曾愛嘉真想打開田薰的腦袋，看看里頭放了什麼，怎麼這麼不知變通？
她翻個白眼，指出重點，「你又沒請求他原諒，怎麼會知道他不會原諒你？」
「我有啊，我不知道道了多少次歉，可他都不為所動，我又能怎樣？」田薰很是無奈。
「誠意不夠，你一定要拿出你的誠意。」
「誠意不夠？」
「還有你的愛，拿出你最大的誠意和滿滿的愛，只要你努力再三不要放棄，說不定哪天他就原諒你了。」
田薰有點被說動了，「他會原諒我？」她需要再多一點勇氣。
「嗯。」曾愛嘉直覺原田真一不是真的恨田薰，如果他恨田薰的話，是不可能再跟她有交集的。
田薰回想和原田真一重逢以來，雖然他語氣很不好很霸道，可是每回當她沒吃飯或是受傷了，他的表情總是很不高興，如果他真的恨她，應該巴不得她餓死痛死才是，可是他會要她吃飯，幫她擦藥，原來這些都是他關心、擔心的舉動，她卻蠢到沒發現。
哎呀！她真是個大傻瓜、大白痴，怎麼會看不清楚呢？
那現在她該怎麼辦？要怎麼找到真一呢？
「你知道真一在日本的地址嗎？」她看向曾愛嘉，心里祈禱著她會有辦法。
「你要做什麼？」
她急急的說︰「我要去找他。」
曾愛嘉卻像是要考驗她的耐心般，盡問些廢話，「你找他要做什麼？」
「我要告訴他我愛他。」
「真的嗎？」曾愛嘉的眼楮亮了起來。
「嗯。」她用力點頭，她不會再逃避了，即使真一還不原諒她的話，她也會求到他原諒她為止。
「如果真一不愛你……」
「我會等，等到他重新愛上我為止。」她以堅定的語氣表白心意。
「不會因為你的媽媽或是真一的爸爸或媽媽而再放棄？或是他什麼見鬼的前途？」
「不會，永遠都不會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會一直跟真一在一起，讓他來解決問題，而不是她強出頭替兩人決定未來。
「希望他可以听到。」曾愛嘉的視線放遠，看向田薰身後。
田薰發覺她的目光，也跟著往後看。
「真一……」沒想到原田真一就站在她背後，她驚訝的站了起來。
「好了，你都听到了，接下來該怎麼做知道了吧。」
曾愛嘉很識相的站起來，走到原田真一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示意咖啡廳里的工作人員全都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倆口。
淨空的空間里顯得很安靜，兩人就這樣對望，誰也沒有把眼楮移開，也沒人開口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田薰打破這片沉默，「你不是回日本了？」
他點了點頭，「是，又回來了。」
他說的簡單，但其中的曲折可就要問曾愛嘉了。
曾愛嘉一語敲醒他，她說報復田薰也等于報復自己，兩敗俱傷對誰好？傷身又傷心，又沒有經濟效益，這不是商人該做的投資。
他終于想通了，決定放棄報復，所以他離開。
沒想到曾愛嘉這閑著沒事干的女人，每天打國際電話告訴他田薰的一舉一動，說她每天到神阪飯店等他，往往一整天下來也沒什麼正常吃喝，到了深夜再傷心難過的離開，都快成為他們神阪的吉祥物了……
每天、每天……不忍的他所以回來了。
他會听到田薰的真心話，不是偶然，全是曾愛嘉有意而為的安排，她算好他下飛機到達飯店的時間，讓接待小姐一見到他現身，就馬上把他請到咖啡廳。
這個時候的田薰，還沒想到一切都是曾愛嘉的安排，她注視著原田真一，這個讓她初嚐戀愛滋味的男子，淚霧慢慢浮上眼眶，她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是哽咽出一句——
「對不起……」
原田真一搖搖頭，她眼淚掉了下來，他的意思是他不接受嗎？
他笑了，朝她張開手臂，她撲了過去，緊緊抱住。
這久違的幸福啊……他願意原諒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