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電波 第五章
今夜,「愛情永遠不嫌晚」節目的Callin特別的忙碌。
「接下來,我們來和收音機前的朋友分享愛情的心聲。」麥偉才說完,助理馬上遞了一通電話給他。
「麥偉,還記得復仇女神嗎?我是米蒂亞。我從美國回來了,我可以和你見一面嗎?七年了,我沒有變,一點都沒有變。你呢?再和你見面前,我已經開始幻想著你和我見面的情形。」
麥偉愣住了。
足足有三十秒,麥克風是無聲的。
助理已經又忙碌的接著電話,他推了一下麥偉的手肘,指著麥克風暗示他。
麥偉慌亂的心還未平靜,他有點局促不安的清了清喉嚨,「米蒂亞,因為你的電話,我決定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那群演復仇女神的同學們聚在一起,相聚總是不嫌晚,是不是?」
她回來了,那個曾經斷然離開他的女人。
麥偉深吸了口氣,試圖平復混亂的情緒。
音樂聲揚起,隨後又有人Callin進來——
「我是康屏,愛蓮你听得到我嗎?我愛你。」
又讓麥偉嚇了一跳,怎麼康屏也來湊熱鬧了?
而他說的話亦是讓他驚訝不已。
他竟然在他的節目中大膽向愛蓮表白?!
來不及讓他想下去,三線的電話都響了。
「我是麥克,我要對台中的甜心說,我只愛你一人。」
「嗨!我是嘟嘟,多多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麥偉!」
是愛蓮。
她終于在節目結束後最後五分鐘Callin進來了。
此刻,麥偉的情緒是緊繃的,他有預感,愛蓮這次打電話進來,是為了回應康屏的話。
「愛,有話對康屏說嗎?」他故意愉快的說,但心里卻有點不舒服。
「不是,是想問你。」
「請問。」听出她語氣和往日的不同,他有些不安。
「如果你的舊日情人來尋你,你會和她死灰復燃嗎?」她柔情萬千的問。
她實在無法不去在意梅菲的事。
麥偉心中低喚︰傻女孩!
他知道愛蓮听到了梅菲的Callin。
「晚上,我來電台前,有一位女孩告訴我,她男朋友舊日的愛人回來了,另外她還問了一個和你一樣的問題,他們會死灰復燃嗎?我不知道,因為每個人面對事情的態度不一樣。
「不過,如果是麥偉踫上了這樣的事,我不會。也許你會問我為什麼不會,我說不出來。但是,我知道我不會,因為舊日戀情,已屬往事。」
愛蓮熱淚盈眶,心中百味雜陳,掛下電話,她不覺露齒笑了開來。
又一通Callin。
助理舉起字條上頭寫著——
剛剛才Call過的米蒂亞,接不接?
麥偉搖搖手,「一切都過去了。」他自語。
尤其在剛剛向愛蓮說了那段話後,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
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珍惜新戀情。
愛情熱線在剩余的三分鐘仍然忙著。
每一通電話都在說一個歷經情愛的心情,在深深的夜里,麥偉分享著听眾為情而悲、為情而喜的愛情故事,而他的愛情故事呢?
麥偉在節目近尾聲時,用他那情人般的嗓音說︰「我也要Callin給我深愛的女孩,告訴她,不要害怕,我永遠在你身邊。」
愛蓮躺在床上,抱著抱枕,眼楮看著天花板。
麥偉透過麥克風,向所有收听「愛情永遠不嫌晚」節目的听眾,對她表明了他的愛情。
夠了,這就夠了。
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一個男人如此疼愛你還幸福呢?!
「麥偉,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她翻了個身,把臉貼向軟綿綿的枕頭,像幸福的公主般喃喃自語。
電話突然響起——
是麥偉。
「喂!麥偉——」對方還沒說話,她就先開口。
電話那頭卻沒出聲。
「麥偉,你嚇人。」她以為麥偉在逗她。
「愛蓮——」
「康屏,怎麼會是你?」愛蓮顯得有點失望,她這麼迫切的想听到麥偉的聲音,可是打電話來的卻是康屏。
她黯然的問︰「那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你剛听見了我的Callin嗎?」
自從知道愛蓮已心有所屬後,他便心痛得無法自拔,他知道自己已深深的愛上她了。
然而不服輸的他自認條件並不差,所以便鼓起勇氣打電話到電台大聲表白。
一來,是想讓愛蓮及全天下人知道他的心意;再者,他希望麥偉能知道他的存在,他想用最熱情的愛奪回愛蓮。
沉默片刻後,她才開口,「康屏,你知道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因為麥偉,是不是?」
「不是。」
「那為什麼?」
「因為我對你沒有愛情的感覺。」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就算沒有麥偉,我也不會愛你。」
「為什麼?」艾康屏難過的問︰「我真的這麼差嗎?」
「不是。你很好,只是我無法愛你。」
「那你喜歡我嗎?」
愛蓮有點為難,不過她還是選擇說實話,「我喜歡你也欣賞你,因為你有才氣,但這和愛情扯不上一點關系。」
畢竟,愛情和友情是不同的。
「我可以等,只要你給我機會。」他不願輕易放棄。
「康屏——」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溫柔的說︰「不吵你睡覺了,晚安。」
慢慢的把話筒掛上,愛蓮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康屏的電話讓本來就無睡意的她睡意全消。
她打開了落地窗,站在陽台上,托著腮看著天空明月,繁星點點。
麥偉,你知道我在等你嗎?現在的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此刻她好想有一對翅膀,飛到麥偉的身旁。
「叭!叭!」
突然,車子的喇叭車聲,在這寧靜的子夜響起。
愛蓮看見麥偉打開了車窗,對她招手,她很快的轉過身離開房間,奔下樓。
穿過庭院,她氣喘吁吁的打開大門——
「麥偉——」
麥偉緊緊、緊緊的擁住她。
月光下,他托起了她的臉,把唇輕輕的覆住她的眼、她的鼻,然後滑向她的唇間流連。
「這是夢嗎?」風吹開了愛蓮的睡衣荷葉裙擺,在星空下,她那張稚女敕的臉讓人炫目。
麥偉凝望著她,愣愣的抽不回自己的視線。
「我在作夢嗎?」
「不!」
「不!」
他和她異口同聲的說,然後再一次相擁。
他們無聲的久久凝視,愛蓮用著柔情的眼眸看著麥偉,把頭埋在他懷中,「爸爸出國洽公了,我一個人會怕,你留下來陪我好嗎?」
這是她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說出口的話,她羞得耳根都紅了。
「不怕‘小叔叔’變成大野狼嗎?」他笑著捏捏她耳根。
「唉啊!你又笑我!」
他一把抓住她捶他的手,順勢抱起她緩緩走向屋里。
這夜,星光燦爛,兩顆相依偎的心,有了愛的滋潤而更加的甜蜜了。
大家所期待的話劇公演終于開演了。學校有許多的女同學,都是為了要看才子艾康屏的表演而來。
因為是畢業會,很多人都來捧場。
演出時間快到了,第一次上台的愛蓮緊張得直咬著涂著鮮艷蔻丹的手,艾康屏不停的拍著她的肩。
「不要緊張,一上台就把所有觀眾的頭當一粒粒的西瓜。」
「說得那麼簡單。」她始終無法穩定下情緒。
這可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哪!
「來!」他把她兩只手拉起來,「看著我!」
她順從著他抬起頭。
「這是演戲,你記住,你會把戲演好的,不要怕,我們一起來面對台下的觀眾,我們彼此支持。」
她點點頭。
艾康屏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忍不住抱住她輕拍她的背,完全不顧這是在後台,每個上場的演員都在化妝。
「不要怕,不要怕……」他真恨不得能夠這樣緊緊擁住她一輩子,這樣愛蓮就不會溜掉了。
雖然上次在電話里她已經說得很明白,但他仍希望她能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多發現他的優點,進而能慢慢喜歡上他。
坐在梳妝台前化著妝的沈如花,透過鏡子看見了這一幕,她手上的耳環掉了下來……
她整顆心失去控制的燃上了妒火。
她狠咬著已經涂好口紅的下層,讓自己平靜下來,幾秒過後,她撿起了耳環,戴上它。
她轉過身,淡淡的對已經掙開艾康屏擁抱的愛蓮說︰「我也很緊張,不過我想一上台就會好了。」
「謝謝你。」愛蓮微笑的向她點點頭。
看著她純真的笑靨,她不禁輕嘆口氣。
畢竟,這不是愛蓮的錯,她不該有想將不滿的怒氣發泄在這好友身上的念頭。
「好了,來看看我們身上的戲服和妝有沒有要補的。」沈如花邊說,邊看著愛蓮轉了一圈。
「很好,完美的復仇女神。」她自己也轉了一圈,「你覺得我怎麼樣?有漏掉的妝嗎?」
「你的口紅。」
她轉身照鏡子,迅速將剛剛緊咬的下唇補上口紅。
「怎麼樣?這樣可以嗎?」
「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這微笑是友善的。本性善良的沈如花亦因此忘了剛剛對愛蓮所產生的敵意。
「後台準備好了沒?」報幕的同學探進身子問。
「沒問題。」艾康屏自信的回答。
布幕慢慢的拉起,如雷的掌聲傳來,愛蓮和艾康屏在月光布景下手拉著手,艾康屏亦隨著音樂唱出整場戲的第一句歌詞……
隨著他的入戲,她整顆心也飛揚了起來,此刻的她幻化成米蒂亞,而康屏是她深愛的男人杰森……
謝幕時,掌聲如雷貫耳,所有的演員手拉著手,鞠躬、飛吻,安可的聲音不斷,愛蓮的雙眼在台下人群中梭巡。
她在找麥偉,她真正的愛人。
好朋友們沖上台獻花,台上的演員各個都被熱情的朋友包圍了,艾梅菲也上台,她手上捧著三束鮮花。
她在艾康屏、愛蓮和沈如花的臉頰上一一親吻,「你們演得真好。」她恭喜並贊美的說。
熱情擁抱溫暖了愛蓮的心,她微笑著,卻一心只想見麥偉。
她好難過,麥偉沒來嗎?
此時,一束鮮花出現在愛蓮前面,她歡喜的抬頭,她的心狂跳,麥偉終于來了……但,眼前的臉孔卻是陌生的。
她眼眸中的歡喜變成了悲愁,她勉強的含笑點頭,布幕降下了,她快步的走向後台。
不是他,不是麥偉,她的淚溢出了眼眶。
感到一陣陣的孤獨,她卸下臉上的妝,同學們熱鬧的討論著剛剛演出的過程。
只有她——
只有她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晚上如此賣力的演出是為了什麼?她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她的悲愁被坐在她旁邊的沈如花看在眼底,她關心的站到她身後,輕聲的問︰「怎麼啦?」
愛蓮搖頭,搖出了眼淚。
「康屏嗎?」
她又搖頭。
「那是……」
好一會兒,愛蓮才緩緩的抬起頭說︰「他沒來。」
「誰?」
「麥偉。」她低泣,「他說好要來看我表演的……」
沈如花不認識麥偉,但听愛蓮這麼說,她知道他一定是她深愛的男人,不然不會讓她哭紅了眼。
「也許……」她正要勸她時,艾康屏從前台大呼︰「我們一起來合照。」
「走吧!」沈如花拉著愛蓮走回舞台,鎂光燈卡嚓卡嚓的閃著,愛蓮抬頭——
越過台下幾位工作人員的身子,她看見了在最後一排的觀眾席上孑然獨坐的麥偉。
她幾乎出神了,麥偉早就來了,而他現在正笑著起身迎向她。
相片照完,和她一起合照的艾梅菲正要對愛蓮說話時,愛蓮已經沖下舞台,她身上還穿著那件紅色的低胸禮服。
艾梅菲訝異的看著她,她正向一個男人奔跑,那男人張開雙臂,在所有舞台上的演員前擁住了她。
愛蓮大喊一聲,「麥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