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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酷女郎 第四章

黑色的加長型大轎車,在它寬敞的後座里,三位盛裝打扮的兩男一女對坐在柔軟舒適的小牛皮座椅上,一片只容由里看外的深色玻璃隔絕了司機與他們之間的對話。

「是嗎?倒不出我所料。」冷烈深思的眼透過捧在他手上酒杯的杯緣,毫不隱藏地以迫人之勢瞅著眼前那張此刻正面向窗外的麗容。

「嗯,姓雷的果真歷害,他的書房與臥房我都做了地毯式的搜索,依然尋不到蛛絲馬跡。」金框下的藍眸一閃,「少總,你想這老狐狸會不會將它藏置于公司?」

「有可能,不過——」他仰頭飲盡杯中物,「可能性不大。」他料想那家伙沒有那個膽將它置于他無法掌握之處,雖然雷氏公司的保險庫是機關重重,但是,這種「私人物品」,他應該是寸步不離地收置于自己唾手可得之處。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少總——」

「無妨,就讓他多活幾天吧!」計劃得延期了,如果不是為了取回委托人特別交待的物品,他豈容得姓雷的苟延喘活到現在,又哪容得他——

少了酒杯,冷烈現在更是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瞧。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往上挽成一個既典雅又不失嫵媚的發髻,兩綹柔絲卷成浪漫的弧度,垂落于弧度優美的頸側,隱隱發出一股野性之美,卻又透露著端莊的嫻靜之感。謎樣的女人!她今晚成功地吸引住雷鳴以及在場男士們全部的注意力,甚至是雷鳴的私人秘書楊立德,也難逃她艷光四射、無人可擋的魅力。

他記得那兩個男人是如何色膽包天地緊盯她的肌膚瞧,而雷鳴又是如何佔盡便宜,雙手不安份地在她背後游移……

姓雷的!冷烈雙眸微眯。殺他之前,他會先挖出他那對賊眼!要了他那雙婬手的!教他痛不欲生地——下地獄去……他該無動于衷的,多年來,為了配合任務的執行,這種「必要」的場面是無可避免、不勝枚舉的,但是——

「冷凝。」他的語氣不自覺地多了些「稱不上」柔情的暖意,雖然他的表情依舊是平淡無波。

車窗旁的她似乎听出了他語氣里的某些不同,她似有若無的微微一愣,轉過她姣美優雅的側面,原來凝望窗外的眼對上他的,他那深邃的黑眸猶是冷漠,讓她懷疑方才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是,冷凝知道該怎麼做。」這是她今晚坐在車中開口的第一句話,若非「必要」,她向來是少言的。

恭敬的應答後,冷凝再將視線投向肅靜的街道。她是在欣賞車窗外寧靜的夜景嗎?不,她是在留意車外有無任何異動;時時持有警戒之心,已是她多年的習慣,並不因她此刻的艷麗裝扮而有所改變。

除了這襲裹住她嬌軀的黑色緊身晚禮服仍保有「冷若雪」的特質,現在的她回復到那位「冷」、「靜」的女殺手——冷凝。

黑色的車身在連轉兩個街口後,緩緩地駛入一條寬敞的私人道路。在三分鐘的車程後,一道飾有高雅浮雕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氣勢雄偉、令人驚嘆的大門,可說是將門內的世界與外界隔絕了,通過門徑,再往前駛進三公里,轎車在繞過一座花園後,于兩旁聳立白色石柱的石階前停住。

這是一棟極具歐洲風味古典造型的高雅別墅,外觀雅致,華而不俗,白是這棟建築物的主色,在瑩亮的月光下,它虛幻得像是傲立在白雲間的海市蜃樓。

「少總,您回來了。」恭迎在門前是的管家李正浩。他哈腰問候著方踏入屋內的主人,耳朵上方那兩綹白色的發絲,顯露出他的年事已高,而唯一不同的是,他那雙依舊精光閃爍的眼犀利如往常。

「嗯,」冷烈將手里的黑色長風衣遞給身旁候著的李正浩。「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少總。」接過主人遞來的衣物,將它懸掛在自己的手臂上,李正浩再次哈腰,舉步告退。

「忍,你也退下吧!」冷烈頭也不轉地對著身後跟上來的忍吩咐著。

「是。」

當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扇門後,寬敞的大廳頓時寂靜得有些窒人,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她明白他的,他不會平白無故的譴退下人與忍,留下自己與他對望,就像她明白且清楚地感受到今晚在宴會里他迫人的眼……他不該如此的,這也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風;若非自己多少了解這男人幾分,她幾乎要認為那雙傲睨萬物的黑眸隱含著微乎其微的——她不知道是不是可謂之為「醋意」?但她知道這種「荒唐」的事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

冷凝保持緘默地望著他英挺的身軀陷入柔軟的沙發里,她沒有開口,是因為她知道那是多余的,而她從不浪費精力在徒勞無功的事情上,所以她靜待著,靜待他的開口。

癱在沙發上的冷烈,西裝外套已教他丟在一旁,襯衫上方的襟口也讓他解開了兩顆金扣,結實的肌肉隨著他規律的呼吸若隱若現,在透露出狂野的性感氣息。

冷烈的嘴角有抹嘲弄,兩只手臂延展地掛在椅背上,讓自己的頸項舒適地貼在椅背柔軟的邊沿,仰著頭,合著雙眼的他,慵懶地開口了。

「冷凝,幫我倒杯酒。」

幫?他打出娘胎至今,可能從不知道「幫」、「請」二字怎麼寫吧!這會兒倒是文明得有些駭人。冷凝有絲怔忡,不過,她不會花心思去研究的;她娟秀的柳眉輕挑,挪步踱向樓梯右下方的吧台。

不消片刻,冷凝已一手端著盛滿八分褐色液體的酒杯,來到冷烈的身前。

「你的酒,少總。」她沒有將酒杯置于他身前的圓幾上,執杯的手,停駐在半空中,望著眼前那張假寐的臉,她的唇角不自覺的瞬間勾出一抹淡若雲煙的紋。

冷烈緩緩地張開眼,他沒有馬上接過酒杯,仰望的黑眸只是靜靜的,帶著挑逗意味地注視著她。

這狂妄的男人!冷凝蹙起她的細眉,雙眼未離開他的。她端起酒杯就嘴啜了一小口,然後誠如黑眸主人所希望的,她櫻唇含酒地俯身接折他。

順從他、迎合他、沒有任何的自我思想,只是一味的任他擺布。多年來,她一直謹守著這角色,可是此刻……此刻她想讓自己放縱一下,就這麼一下下就好了……

所以,她的唇沒有如他所期望的貼上他的,紅女敕的雙唇在他的上方倏地打住,冷烈發覺自己正望進一對與他相抗衡的星眸。

兩道對峙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戰數秒後,冷烈笑了,笑開的唇帶有壞壞的邪氣,暗忖,這該死的女人!他該生氣的,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在心中低咒、嘆息。這是她內在的一面嗎?向來溫順的小貓,也會有張牙舞爪的一面?這樣的她,對他而言是陌生的,這女人,她究竟還隱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內在世界?呵!他會期待的,並享受發掘的樂趣。但是,現在他只想做他想了一整晚的事——狠狠地吻住她!

冷烈濃眉輕拱,嘴角猶是那抹在壞壞的笑。沒有該有的蠻橫,他探出一手,視線從未自那對隱含挑戰的星眸移開,修長整潔的指尖消失在她優美的頸側,然後壓著她後腦;冷烈略施手勁,將她拉向自己;如果他的屈服能令她感到一絲快意,他不介意的,今晚的他是可以允許的。

冷凝以為自己一時的沖動,換回的會是他的怒視,然而事實卻不然,他的退讓反教她錯愕;她只能圓睜著美眸,望著他俊逸的面孔在她眼前逐漸變大。

從不讓情緒出現在臉上的她,這會兒的表情該是明顯的錯愕吧!冷凝猜想著。

可是,就在她的唇將觸上他的之際,她腦後鉗制的力量消失了。

她再度失控了!冷凝滿眼驚訝地望著行事向來莫測高深、飄忽難解的男人,他黑眸里那道凝向自己的熾熱眼光,正無言地訴說著——吻我。

請求?不,炯亮的黑眸里,閃爍的光芒是他唯一的強硬氣勢,一如他慣有的習性,他是那種永遠握有主宰權的男人,以前是,現在更不會因為她這麼點微不足道的抵抗而有所改變。

呵!她不該感到有何不同的,他永遠是這麼一位教她無法捉模、心思復雜的男人。

她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可笑,唇角帶抹自嘲的笑意,以吻封住他的唇,讓她唇間的香醇液體慢慢地哺啜入他貪求的口……

冷烈絕不會只是要她哺啜酒而已,她後腦再度讓手的主人壓住,他的舌變得挑逗,漸漸的與她的繾錈糾纏,一如往常的教她心跳加快、渾身發熱。

她手里的杯子被取走了。她以為他會延續這個吻的,但事實上是,當她幾乎被他熾熱的熱吻所吞沒之際,他放開了她。

視線由他狂索的唇轉向他的眸,冷凝熱情猶熾的眼俯視著他的,任他探向她臉的手指恣意地撫著她微啟、紅腫的唇瓣,她只是緘默地靜望著他。

冷烈以食指沿著她美麗的唇型輕劃。今晚,他除了要她在他的唇下發熱之外,他更想做一件事——

撫著她唇的手指滑下她的頸窩間,沿著單薄的肩,順著手臂柔軟的肌膚……最後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柔荑,他的眼再度對上她的。

「陪我跳支舞。」她精湛的舞技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而他今晚才發覺,自己從未「真正」的與她共舞過。

不必經由她的允許,冷烈稱不上邀請的口吻,只有獨斷的命令。隨著他起身的同時,冷凝已在瞬間讓他不由分說地擁入懷里,帶向大廳寬敞的中央。

對于他的予取予求,她該說自己已習慣?抑或麻木?

內心不覺輕嘆,冷凝順從地貼著他挺拔的身軀,任纏繞她縴盈一握的腰的手臂的主人擁著自己翩翩起舞。

寧靜的室內,不需多余的音樂聲,曼妙的樂章,是他們兩人相互輝應的呼吸聲為他倆調奏出一曲無法言語、筆墨形容的相契之音,伴隨他們的每一次舞動;多年的默契,使她輕而易舉地緊跟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舞出一次又一次璀璨的絢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的足跡幾乎踩遍了大廳整個角落,最後,他擁著她緩步往樓上移去,

同屬「冷」質的兩人,一個是主,一位是僕,他們的關系既不是朋友,也稱不上戀人,但是,他們之間卻飄蕩著一種氣氛,一種特別的,他人無法介入的……

他們迷亂的舞步在她昏暗的房里結束了,一個三回轉的動作之後,她背抵著他的胸,兩手輕輕地扶持在他摟住她腰的肘臂,她低聲輕喘著。

瞅著眼前白皙的頸背,凝脂的肌膚……冷烈俯下頭,朝她光滑誘人的肌膚上輕啄一下。對于她挽起的發,他早已不滿,于是抽回置于她腰側的手,不動聲色的探向烏絲里的發夾,但是懷里的嬌軀一個轉身動作讓他無法得逞。

他不會喜歡她發間刺鼻的煙味與嗆人的發膠味。「我先梳洗。」逃離他炙熱的眼,冷凝走入浴室,準備洗去自己一身的庸俗的脂粉。

半途中,他加入她的淋浴。冷凝原本打算準備摘下蓮蓬頭的,可是就在她觸手可及之際,由她身後竄出的強悍手臂卻是先她一步為她取下。

截獲蓮蓬頭的手,從她眼前消失。冷凝微張的毛細孔,幾乎可以感受到背後那股熟悉的氣流,她緩緩地轉身面對他。

他無聲無息的加入著實教她吃驚,幾乎有那麼幾秒她是瞪著他的,可是一見他挑高的眉,不必多余的言語,她會意的星眸在下一刻已閃躲垂覆的眼瞼之下。

在她合眼之後,一個強勁的水流覆上她的頭頸,溫熱的液體拭去她發間的泡沫,也讓赤果著的身,頓時被那股直瀉而下的暖意所深擁。

感覺他的手穿過她的發,在她發麻的頭皮輕按著,穿梭發間的手,像是帶了魔法般,舒適的感覺令她不覺內心輕嘆……這男人啊……

他不是那種會為「某人」而去做「某事」的男人,就像他此刻的舉止也因為他「自己」;他是為「自己」而做的,他就是這麼一位傲睨萬物的男人,所以她該為他對自己的恃寵而感到訝異。

多久了?這是他第二次為她淨發,之前……呵!那似乎已是遙遠的記憶了……

當初讓老爺子帶回組織,她其實也有過一段反抗期的。她習慣孑然一身、獨來獨往,視「孤獨」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喜歡在子夜里,自己一個人讓孤寂啃噬她的身心,教她忘了明天還有日出。

逃離!是的,她逃離了那棟她生活了將近半年的房子,她不願任那群陌生人將自己玩弄于股掌間,她是適合孤獨的,這是自她懂事以來一直秉持的信念。

一晚,她策劃已久的計謀終于付諸行動,她逃月兌成功了,雖然她明白自己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得逞的,但是,她就像是剛奪籠而出、取回自由的雲雀般,欣喜的得意忘形。

事後,他們並未如她所預測地派人尋回自己。她該高興的,但事實不然,在外流浪了一段時間後,她才發覺天下之大,竟無自己容身之處。她變了!半年後,從那棟房子出走的她。已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某些地方不同了…….

于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再度踏入他的世界。

她永遠記得那晚的,當落湯雞似的自己渾身是泥的讓下人帶至他面前時,她以為他會狠狠的甩自己兩巴掌,或是賞給她更極端的,教她無法想像的手段,畢竟她曾親眼目睹他是如何殘酷無情地對待背叛之人。

結果,沒有,什麼都沒有!遣退下人後,他只是靜靜的凝視她飽含戒備的眼,然後,他高大的身子由桌後走出,迎向她緊繃的小身子……

冷凝的唇角不自覺地漾出一抹淡笑。她還記得,當她瞧見俊美冷峻的他突然朝自己伸出一手時,她的反應就像一只流浪的小野貓,猛地遭受路人的施舍而全身戒備;她倏地跳開他修剪整潔的指,欲抓向她置于身側的手的企圖。

她藏起自己那雙污穢不堪的小手,在背後緊緊的絞扭著——他會要了自己的一只手的!當時她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她蓄勢待發的身子隨時有奪門而出的準備,但更教她駭然的是,她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驚覺到他下一秒的企圖。

幾乎僅利用她眨眼的瞬間,在她尚不知發生何事的狀況下,她虛弱的小身子在她驚喘的同時已凌空而起,教他蠻橫的擁在胸前。他對于沾染上他衣襟的污塊仿佛視若無睹,只是一逕地摟著她邁出書房的門口,而對于她踢動掙扎的身子,他的反應只是蹙眉,然後更加鎖緊他的雙臂。

之後,他將她帶往他臥室內的浴間……

冷凝又笑了。她想,那時候的她就像是個剛遭人由一堆爛泥中撿回來的破布女圭女圭,除了髒得分不出面目外,身上更隱隱散發出一股異味,逼得他受不住地親手為她洗去一身的污穢與狼狽;當然,情況是得一邊和她交談,一邊完成這艱巨的工作。

當年二十歲的他,在年僅十歲的她眼中,已是位十足的「男人」,擁有迫人爆發力的男人,能輕易地捕獲五至六十歲之間的女性的俊美男人!但,那並不包括她在內!她是這樣起誓的。

她不願那高挺男人要了自己的身子,更不允許他擁有這份權利。「這男人擁有你。」雖然帶她來此的叔叔是當著他的面,這麼宣示地告訴自己,可她卻不記得曾點頭應允。所以,當時他成功地褪去她一身的累贅,她也不甘示弱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反抗有理」的傷口……

鮮紅的液體沿著他手臂的肌理紋路,泄聚成一條涓流滴落在潔白原磁磚上,觸目驚心的畫面使她驚恐的忘了掙扎。想起自己慌亂中隨手抓了什麼,她不由得瞪向自己的手,只見她小不點的手正緊握著一把刀口尚淌著血的小刀!

反射性的,小刀在下一秒鐘已讓她驚駭地丟到一旁,飛至角落。她瞪著他無動于衷的面孔,而他只是深蹙濃眉地望了手臂上的傷口一眼,那一眼像是在說著——這在他眼中根本稱不上傷口。

他根本沒有打算先料理自己傷口的意圖,而當時的她駭住了,為了不讓他流血過多至死,她安靜地任他掬著洗發精的雙手搓揉著她半長不短的發……就像此刻般……這是他第二次為女人淨發,她是否該為這份殊榮而感到榮興?

冷凝不能多想了,因為搓弄她發的指已經輕觸上她不覺微微勾起的唇。

睜開眼,她望入他一對炯炯星目中,挑眉的表情無言地詢問著︰「什麼事?」霸氣的黑眸,絕不容許她有一絲思緒的保留。他要知道何事激起了她嘴角的笑意,這樣的她,他並不多見。

冷凝沒有斂起她的淡笑,她靜靜地凝視他將她耳畔垂落的發塞回她耳後的肘臂——他有力的臂,接近手肘的部位,有道約莫四公分長的狹細白疤。

循著她的視線,他明了她發笑的原因了,他的唇不自覺地也彎出一抹弧度。

當年在他眼中稱不上「傷口」的傷口,如今卻上僅存在他身上唯一一道永遠也無法磨滅的疤痕……

他們的眼,在蓮蓬頭的水波下無言地交會了。只是既親密又陌生的兩人,此刻彼此的心靈是否也有一絲的交集呢?

她取走他手里蓮蓬頭,濡濕他的背,拿起沾了香浴乳的海棉浴球,她如往常般熟練地輕搓他的背、他的身……

***

這間浴室以正常的標準而言,稱得上是夠寬敞的,十來坪的空間,「浴室」中基本該有的,這里樣樣齊全,且是精致不菲、高貴素雅的。

象牙白的洗手台旁,置放著一只同色系的防潮小櫥櫃,狹長的櫥身,放著各種洗滌用品與器具,包括男性的電動、手動刮胡用具與乳膏,和一件寬大的浴袍。這樣的男性用品有兩套,一套在此,另一套在與她臥房僅隔一門,他寢室中的浴間里。如此「多此一舉」的準備不為什麼,只為符合他的方便。

浴間的兩人已各自套上浴袍,冷凝輕盈的身抵著猶有水氣的磁磚,俏挺的臀則在洗手台平滑的一方坐下,修長均勻的雙腿吊在半空中,在她頭頂上方的牆面,掛有一幅用色大膽的抽象畫。

她張敞的雙腿垂落在男人健碩的身軀兩側,大腿接近膝蓋光滑的肌膚輕觸著他的臀。

由軟管里擠出的泡沫式液體,兩手相互搓弄後,她將沾滿她雙手的泡沫乳膏均勻地抹上他的雙頰與下巴,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件隨意打結的浴袍,在她大膽的舉止下,呈現出教男性血脈僨張的畫面。

呵!她何須在意,她的身子早在多年前就教這男人納為私人物品,恐怕她自己對自身的骨骼肌理都沒他來得清楚。

拭淨她指間的白色乳膏,她拿起一旁的刮胡刀,抓穩刀身,沿著他剛毅的線條輕刮著。

這男人鮮少用電動刮胡刀,只因他要她為他刮胡子,甚至可以奢想為——他喜歡看她替他刮胡子的樣子。

刮起下顎最後一團白沫,冷凝取來熱毛巾,拭淨他的臉;不知是否因害怕自己會不小心弄花他那張迷倒眾女性的臉,似乎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足以用「溫馴」二字來形容。

放下手中的軟布,白皙若青蔥的手探向他。冷凝以手背撫上他雙頰與下巴的線條,感覺有無扎人的輕刺感。

她滿意地望向仍舊玩弄著她耳際那綹烏絲的男人。感受到她征詢的目光,冷烈的視線由他的指間收回,松開攀上他指間的柔絲。

望著她如芙蓉般的面孔,他撫著自己的下巴,指間傳來平整光滑的觸感。他的唇型展露出一抹弧度。薄抿的唇角那抹淡笑,該是他對她手藝贊美的表示吧!

冷凝以為在這之後他會先行離去,但是她卻瞧見他根本沒有移動的意思,反倒將視線投注在那只與他刮胡刀擺在一起的除毛器。

淋浴中,他的半途加入延緩了她原先要做的事,所以她打算在他離開後完成它。

或許這樣的擺設會令他不快吧!冷凝猜測的同時,她的一手已探向那只除毛器,打算將它改置于「不冒犯」到他尊嚴的「適當」角落。

但冷凝沒有踫到它的機會,因為她的腰已教一只手臂攫獲。

驚喘中,她讓他抱離原來的位置,感覺自己騰空的雙腿著地,她臉上難掩詫異地望著他。

他又「赫」著她了嗎?冷烈唇角的笑更明顯了。他燃燒的眸將她炙熱的身軀瀏覽一番後,他輕柔的轉過她的身,讓她面向鏡中的自己與他。

他們的目光在鏡中交纏,他的雙手由她的肩滑入她胸前誘人的襟口,探入浴袍,然後將它們輕輕推向一旁;柔貼的布料緩緩地自她圓滑細膩的雙肩滑落,垂掛在她盈握的腰際,她完美的上半身在明鏡的偷窺下,呈現在他眼中。

瞪著鏡中赤果的自己,她著實被嚇住了,她不知道他有這種嗜好的……馬上的,她又發現自己會錯意了。她見他拿起除毛器……他想做什麼?

冷凝不解在他開口後得到答案。「把手舉起,放在我腦後方。」他一手戰勝地攬緊她的身,一手握著除毛器,對著鏡中的她投以一抹壞意十足的微笑,低訓地命令道,呼出的氣息拂向她冰冷的耳垂。

呃!這男人,他……怔愣的她,順從地將自己的左手臂抬起,然後依照他所吩咐的放在他的腦後方。這男人要替自己剃除腋下?!他……

「明開忍會帶你前去新的住所。」沉穩的聲音伴隨著細小的電動馬達聲傳入她耳中。

冷凝右傾的上半身微抵著他繞過她胸前的臂彎,她望著鏡中的他無言地點頭。

為了不讓姓雷的起疑,他們必須分開一段時間,直到東西取回,然後就是姓雷的該消失的時候了!

胸前溫勢的氣息拂上她的肌膚,讓她感到陣陣酥麻由這里直竄全身,還有貼近在她小月復上,散著熱力的五指……他的……

「你的心跳得好快……為什麼?」接過她遞來的毛巾,他為她拭淨她的雙腋,挪揄的表情笑望著她,現在他不得不贊嘆自己驚人的克制力。

他听見自己狂熱的心跳聲了!該死的男人,為何他總能挑起自己最原始的,教她婬賤得像個蕩婦?

突然間,她竟對這樣的自己有股莫名的討厭。「你弄錯了,少總,那是你的心跳聲。」幾乎是對「自己」生氣的,她掙月兌他的手,逃離他的身,拉回垂在腰際的衣物,一語不發地走向浴室的門,不管此舉是否會因此而惹惱身後的男人。

呵!她在生氣?為他?還是為她自己?他又逼出她的另一面嗎?

不讓她有奪門而出的機會,半途中,她的身子在瞬間已讓一股空中突如其來的強猛力道帶回他寬闊的胸前,她的下巴在下一秒遭他攫住,雙唇被他接近蠻橫的攻勢所吞沒。

火勢的唇舌以狂掠之勢席卷著她,灼熱的酥麻感霎時流竄至她身上每個毛孔,驚動了她四肢百骸,教她情不自禁地與他糾纏。

男人狂野的強索如往常般教她受不住地癱軟了身子,她輕顫的手,不得不攀緊他浴袍下的雙臂。

狂猛的吻持續了將近一分鐘,滿意于冷凝的熱情已讓他挑起,冷烈狂掠的唇離開她的,凝望向她的臉。

優美絕倫的容顏,已布滿如痴如醉的紅潮;瑰麗的唇瓣,在他略含懲罰性的粗暴索求下,紅腫地輕泛血絲。

「逃避什麼?」他克制地扳起她的下顎,教她迷亂的眼逼視他那對不容她有所遁逃的黑眸。「逃避你對我無法遏止的熱情?它令你失控,更教你害怕?你對這樣的自己突感厭煩,所以選擇‘生氣’作為逃避的藉口。」

冷凝讓他的一席話震撼住了。這……這男人竟能看穿她的心思,將它赤果果的解析、道出!

她害怕了,卻怕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原來她的思緒已非她所能控制,竟危險的、脆弱的讓他一眼瞧出。

冷凝倉皇地將視線飄向一旁,逃離那黑眸里的逼視,但,黑眸的主人豈容得她如此。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眼神擒住那對失措的眸。「又想逃避什麼?事實?!」扳住她下鄂的手,改以挑逗的姿勢往下滑,修剪整齊的食指沿著曲線玲瓏的高峰來到打著結的縴腰。

食指勾起衣帶的一頭,輕輕一扯……他略帶薄繭的雙掌,撫著她呈8字型的誘人曲線緩緩爬升,然後探入細肩,將掛在她肩上的衣物往兩旁一推——浴袍滑下柔細的肩頭,飛落在她赤足的腳跟後。

他的眼依舊與她交纏,他的雙手撫上她胸前雪白的肌膚,挑弄她渾圓的巧挺。

「這身子的熱情只能屬于我,我要它們為我而顫動,為我而燃燒,唯獨我——明白嗎?」他的語氣似羽毛般輕柔,卻又凝重得教人不容懷疑語氣中所透露出的協迫。

「如果——」他邪氣猶如銳的眼微眯,滾燙的雙掌突地盈握住早叫他挑逗得十分敏感的高聳,令掌下的身子受不住地倒抽一口氣,心髒為之漏跳一拍。「姓雷的要是膽敢對這身子有所沾染,不管東西是否到手,殺無赦!懂嗎?」

她是他的女人,他絕不容許其他男人對她有任何的非份之想。今晚在宴會里他多有失常。冷凝怔愣地輕蹙娥眉,但也由不得她多想,瞬間,她的身子已騰空飛起,讓他那對強悍的手臂帶到他寬闊的胸膛前。

他擁著她,踏出浴室,朝房中央那張大床邁去。

仰躺在柔軟的床墊上,閃爍波光的星眸望著床畔前正褪下衣物的男人。男人壯碩的身體她應該不陌生的,可是,她仍舊不免為他那身鷙猛的野性所眩迷,尤其是在他一身蓄勢待發的……

冷凝對著眼前那張俊美得幾乎能讓上帝親口咕噥「阿門」的容顏探出雙手,她的玉指纏繞在他頸後,將眼中閃動著征服光芒的他拉近自己。

是的,他要她熱情,而她確實也只為他燃燒,對其他男人而言,她是冷感的,所以,他的顧忌根本是莫須有的。

唇角含著一抹淡笑,她的唇在貼上他的之前,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嘆,不自覺地輕滑而出。他不該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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