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流鶯 第二章
當那女孩朝他走來時,聖提雅各看到她小巧的下巴俏皮的微微翹高,她水汪汪的大眼楮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她波浪般的發絲滑過了她的臀部與大腿,他從未見過這樣長的頭發。她走動時,那襲開衩頗高的袍子使他有幸瞥見她撩人的修長玉腿。
他已經有許久沒看過像她這般漂亮的姑娘。想到這兒,他幾乎要露出微笑。若非她那可怕的嗓音是裝在如此迷人的胴體里,她想靠唱歌營生鐵定會餓死。
營生,他默默重復這個字。她的基本營生方式是陪男人睡覺。
娼妓!當這個字眼在他腦中爆炸時,回憶猛然涌現,使他的心中充滿憎恨、悲傷、憤怒,和一腦想要克制住這些痛苦情緒的需要。他那緊抓著酒杯的手的指關節也隨之泛白。
他繼續盯著向自己走來的她,他的眼神變得冷硬。
他的眼神使璐茜亞放慢腳步。他的眼神令她想到一條皮鞭,一條邪惡、狠狠向她揮來的皮鞭。她停止前進,感到一絲恐懼滲入體內。她的視線似乎被他那對漆黑的眼楮給捕捉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無法逃月兌它們有力的牽引。那對眼楮里的光芒讓她既著迷又害怕,她試圖搞清楚這個男人為何會讓她這樣緊張。她咬住下唇,朝他微微點個頭,希望他會明白她的邀請之意。
看到她輕咬那玫瑰花瓣似的嘴唇,聖提雅各感到體內燃起一股。他今晚需要一個女人,他已經有好幾個禮拜沒有跟女人上床了。他將好好的利用這個娘兒們,再告訴她他對她的真正觀感,然後拒絕付錢給她。所有的妓女都活該拿不到報酬;而且她也不敢抗議。知道她不敢。就像其他妓女,就像他遇到的每個人一樣,她會怕他怕得不敢抗議。
他漠視這個念頭帶給他的痛苦,俐落地戴上他的黑帽。他非常清楚室內的每個人都在避免迎上他的視線,所以他就大刺剌地邁出酒館。他知道那個女孩會跟上來的,他只消守株待兔。
璐茜亞愣愣地瞪著在聖提雅各身後晃動的旋轉門,直到再也瞧不見他,她感到一股強烈的悵惘,彷佛自己認識了他一輩子似的。
她匆匆跑到原本是窗戶的大窟窿前眺望,發現他越過布滿砂礫的街道,停在一個小男孩面前。正當他伸出手,想去拍拍那個小男孩的頭時,一個打扮保守的女人——璐西亞猜她就是那男孩的母親——沖過街,抱起男孩,逃之夭夭。雖然璐茜亞無法肯定,不過她覺得那槍手的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後,他便消失在海姆雷特飯店內了。
「在他發現你盯著他之前快離開那里,璐茜亞小姐,」一個男人勸道。「你不會想跟那個人扯上任何關系的。」
「一點也沒錯,」另一個人附和道。「那是聖提雅各•查莫洛啊!」
璐茜亞困惑地轉過身來。「聖提雅各•查莫洛是何方神聖呀?」
「他是何方神聖?」莫特笑道,「他不僅是這個區域最棒的馴馬師,更是最屬害的獎金獵人!從來沒有一個槍手像聖提雅各•查莫那樣百發百中!」
「為了錢」頭一個開口的說,「要不了打個嗝兒的工夫,他就可以把毫無價值的駑馬變成最優秀的駿馬。有人說他能跟馬講話。去年,他逮到了那個殺人如麻的畜牲——烏里亞,賺到了五千塊的賞金。他的價錢一向很昂貴。
「正是。」第二個開口的男人補充道,並且呷口威士忌。「我听說幾個月前,一個富婆請他幫忙尋找她失蹤的丈夫,他開價一萬。在請他之前,那富婆先請了別的人尋找她的丈夫,找了一年都沒有消息,而查莫洛只花了一個禮拜就找到人了。」
另一個人點點頭。「據說他富可敵國,而且他所有的金子都帶在身邊,所以,他等于是一個活動銀行。由于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敢偷搶他,所以他根本不怕把財產全帶在身上。不曉得他來海姆雷特干什麼?」
幾乎房里的每個人都有些關于聖提雅各•查莫洛的故事可說。有一個人甚至發誓那名槍手是一則活生生的傅奇。一連串的英雄事跡把璐茜亞給搞胡涂了。
「哦,如果他那樣棒,為何勸我不要跟他扯上任何關系?」
「他太危險了,璐茜亞小姐,」一個人解釋道。「任何有一盎司腦筋的人都不會想惹他發脾氣的。「我听說他他痛恨活捉歹徒。他寧可射殺他們,不過,如果他們棄械投降,哀求他饒命,他會先折磨他們一番,再把他們交給警方。他就是那麼殘酷。」
「你有沒有瞧見他臉上的那道疤?」有個人問。「我听說他是跟一頭山獅打架才得到那疤痕的。那頭山獅偷了查莫洛抓來要當晚餐的兔子,所以查莫洛對它火極了。他追蹤到那頭山獅,一記右鉤拳就把它給解決了,然後他拿那頭山獅當晚餐,把它整個給吃了。」
莫特從鋼琴後站了起來。「我卻听說他是跟阿帕契人打斗才弄到那條疤的。他們偷他的馬,而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比和那頭黑色種馬打交道更危險的了。查莫洛一個人對付一整部落的戰士,把他們一個個打得落花流水,雖然在打斗中他得到了那條疤,卻也奪回了他的馬。」
「我說那條疤是魔鬼給他的。」另一個人沉吟道。「撒旦嫉妒查莫洛,因為查莫洛比他還要邪惡,所以撒旦就將他的叉戟射向查莫洛,他一輩子帶著那條疤。」
「是查莫洛自己劃花自己的。」酒保宣稱。「有一陣子,沒有人可以讓他殺,他太嗜血了,便拿匕首割自已的臉,好見到一點血。那真的是他自己干的。」
璐茜亞不相信酒保的故事,但還是忍不住打個寒噤。
「唔,他或許只對歹徒而一言是危險的,」她告訴那些人。「他抓壞人,不是嗎?他——」
她猝然煞住話。他抓壞人!當這句話不斷的在她腦海里回蕩時,她的血液興奮的澎湃起來,片刻後,她才稍微控制住自己。
下一杪,她便飛奔出酒館,罔顧身後那批人的叫喚。
璐茜亞推開海姆雷特飯店的門,匆匆走進大廳。由于她沖得太快,沒看到聖提雅各•查莫洛就站在距離大門只有幾尺遠的地方,以致她撞上他。
那種經驗就象是撞上樹干。當她踉蹌後退時,她的肩膀又撞到一個陳列一排排磁偶的小壁架,那些磁偶淅瀝嘩啦的砸落到亮晶晶的木頭地板上。
「搞什麼鬼」飯店老板一拳捶在櫃台上。」瞧瞧你干的好事」
「噢,我的老天!」老板娘驚呼。「瞧瞧你干的好事!」
「我不是有意的」璐茜亞嚷道。
要命!現在她該怎麼辦?她身無分文,而氣急敗壞的老板夫婦一定會向她索賠的。
「你曉得這些磁偶花了我們多少錢嗎?」老板尖叫道。
他的妻子迅速抬起幾塊碎片。「我的寶貝!我千里迢迢從維吉尼亞把它們帶來,如今它們卻毀了。噢,我要死了!我一定會死掉!」
「我們自然不希望夫人死掉,是不是,老板?」叼著一根雪茄的聖提雅各把一疊鈔票扔給憤怒的老板,然後俯視傷心欲絕的老板娘。「更多的寶貝吧!」話畢,他轉身朝樓梯邁去。
璐茜亞跟在他後頭。
「咦?你想到哪兒去?」老板娘質問。「像你這種人是不準進我們這兒的!快滾出去!」
璐西亞轉過身來瞪她。「我這種人?」
那婦人抬高頭。「你自己心里明白。」
璐茜亞確實明白這個趾高氣昂的女人的意思,但是她不打算乖乖的任人侮辱。
「這位女士,你的鼻子翹得這樣高,我猜當你打噴嚏時,你的帽子都會被吹掉。你憑啥說我不準進來這里?我跟那個姓查莫洛的家伙有生意要談呢!」
「我就知道!」那婦人嗤道。「我丈夫跟我經營的是一家正派的飯店,我們可不允許你在我們的飯店里做那種生意!」
听到她們又咆哮起來,聖提雅各踱回大廳。「那女孩是我邀請來的。我相信你們不會反對我帶她進我的房間吧?」
那婦人睜大眼楮。「可是她是一個……一個」
「我很清楚她是什麼」
飯店老板挺直身軀,然而他的頭只到聖提雅各的胸膛。「我非常抱歉,查莫洛先生,可是我太太講得對,我們不能容許——」
「我勸你重新考慮你的決定,先生。」
飯店老板開始冒冷汗。
聖提雅各的注意力從那活像泄了氣的皮球的男人那邊,移到引起這一切騷動的女孩這邊。
「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他問話的語調很輕柔,璐茜亞卻嚇得差點跳起來。他的聲音和他邪惡的氣質一點也不搭調。那嗓音是那麼的平滑,令她想到深棕色的絨布。
「我的名字?」
「你總有名字,對不對?」
她點點頭,雙手抓住她的裙擺。
「那麼,是什麼?」
「我——呃…」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我的名字是——是……」
聖提雅各用一根手指推高他的帽子。「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的名字。只是——呃,我相信兩個陌生人之間的‘介掃’應該是越長越好,而我正在努力把它拖長點。」
「是‘介紹’。」他糾正她。
「管他的。」
老天,她想。為什麼看到他竟會使她忘掉自己的名字?!
「啊——璐茜亞•匹倫汀!是啦!那就是我,璐茜亞•匹倫汀!」
他皺著眉,牽起她的手,完全不理會在一旁啞口無言的老板夫婦,領著璐茜亞朝樓梯走去。
「正如她所說的,璐茜亞•匹倫汀,我們有生意要談。讓我們上樓去處理它吧!」
璐茜亞覺得自己沒有理由畏懼這個人,畢竟她不是罪犯,所以,他對她而言不具危險性。拋去這個念頭,她感到她的手指開始感到疼痛。
「乖乖,查莫洛,你快把我的手給擠碎了!放開我!」
他照辦了,她甩甩悸痛的手,同時往前跨一步,當她的腳只踩到空氣時,她猛抽一口氣。
聖提雅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腰,將她按向他。
「你有哪一天是在毫無意識產生的情況下度過的嗎?你不會跌下床吧!是不是?」
「床?」
她的心髒跳漏一拍。他堅硬的上半身抵著她的胸部,使她的身體產牛一種陌生的酥麻感。
「床。那正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嗎?」
她搖搖頭,然後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她的動作使得一縷芬芳襲向他。那香味勾起他某種模糊的記憶。
「那是什麼味道?」
她用鼻子嗅嗅。「我什麼也沒聞到嘛!」
那種氣味對他而言有某種意義,但是他卻記不起來它是什麼。
「糖果」他咕噥。「你有沒有聞到糖果味?」
「糖果?哦,那是薄荷。」
薄荷!一波既甜蜜又苦澀的鄉愁襲向他。那氣味使他憶起一段他已經許久不曾去想的日子。
那種太妃糖,薄荷太妃糖…時光倒流了,他六歲,他的姊姊露瑟塔十五歲。他們合力拉太妃糖,但是沒多久,他們就失去耐心,嘻嘻哈哈的在那糖果尚未完成之前就把它給吃掉。
薄荷太妃糖。那回憶,那刺激的氣味,使得他的心因為向往、悲哀與悔恨而疼痛。
「我擦了一點薄荷油。」璐茜亞解釋道。
她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世界。「擦它?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它!你介意嗎?」
她的咆哮令他錯愕地瞪大眼楮。她是一個活潑的姑娘,也是一個勇敢的姑娘!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或男人敢提高嗓門跟他講話。
「我已經受夠了在樓梯上跟你閑扯淡,女人。」他攔腰抱起她,爬完剩余的樓梯,穿過走廊,來到自己的房間前。他用力一踢,踢開房門,再用力一踢,關上它。
他放下璐茜亞,掃過她身側,把他的帽子用力一扔。璐茜亞看著那頂帽子俐落的降在一個銅帽架上,然後她的注意力移回到聖提雅各身上,她的眼楮驟然睜大。
那個男人在月兌衣服!
「你——要月兌光衣服嗎?」
他正在解褲子的雙手停住,斜瞄向她,發現她的臉頰染著紅暈,不禁心生困惑。
「我做這種事一向是不穿衣服的。你呢?你怎麼做?」
她無法回答,只能瞪著他。現在他剝下了他的襯衫,他平滑的古銅色胸膛在微弱的燈光下閃閃發亮,每次他呼吸,它就隨之起伏,而她感一種幾乎無法控制的,想用自己的手去撫模那片胸脯的沖動。這個念頭讓她既尷尬又亢奮。天啊!這個男人對她做了什麼?
聖提雅各月兌掉自己的皮靴跟褲子,當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時,他皺起眉頭。「你在蘑菇什麼呀?」他粗聲抱怨。
她嚇了一跳,以致咬到自己的舌頭。疼痛驅散了。她用手指踫踫自己的舌頭,當她看到沾在手指上的一絲血絲時,她尖叫道,「上帝!噢,上帝,我流血了!」
她酡紅的臉頰陡地變得蒼白,聖提雅各困惑地瞪著她。當她開始搖晃時,他沖向她,在她癱倒到地上之前及時扶住她。
「你暈厥了嗎?」
「血……」她囈語著,眼楮翻白。「血令我反胃,反胃到我幾乎要把我的襪子給吐出來。」
聖提雅各邊用西班牙語咕噥著詛咒,邊抱著她走向一張沙發椅,然後將她扔到那上頭。他懊惱地考慮著要不要把她拋出他的房間,順便警告她別再靠近他。
可是當他看著她的臉頰恢愎血色時,他研究著她細致的五官。雖然她化了點妝,她的美麗卻沒有被掩蓋。她有一種清純的氣質,這和她的職業十分矛盾。她的鼻梁甚至有小女孩似的雀斑!一個妓女怎麼會清純?他問自己。他從未見過哪個妓女有像她這般清新宜人的氣質。
他眯著眼楮俯瞪她。不管有沒有雀斑,她都是一個妓女。他恨她,他恨所有的妓女。
「當然,我並沒有真的吃什麼襪子。」她突然對他說。
「什麼?」
「由于我並沒有真的吃進襪子,所以也不可能吐出任何襪子。你知道嗎?這一切全是你的錯。」
「什麼?什麼是我的錯?」
「如果剛才你沒有對我吼叫,我就不會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成兩半;如果我沒有咬舌頭,我就不會流血;如果我沒有流血,找就小會反胃得想要把襪子吐出來,雖然我根本就不曾吃進任何襪子。」
她坐起來,把腳放到地板上,然後開始轉動自己的頭部。
他盯著她。「你在干什麼?」
「試試看自己是否還頭暈啊!你覺得我在干什麼?」
「你看起來像一只該死的烏龜。」
她射他一個白眼。「聖提雅各,你就像毒牙長膿瘡的毒蛇那樣友善。烏龜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
他決定她的蠢問題不值得回答。在深信她已經從暈眩中復原之後,他走過去,躺到床上,等待她開始。但她依舊坐在沙發上,他的怒氣又冒了上來。
「听著,」他咬牙切齒道。「我將問你三個問題,你得一一回答我。」他花一秒鐘讓自己平靜下來。「首先,你有沒有見過的男人?」他輕聲問道。
她似乎無法找到自己的聲音,轉過頭去不看他,「有!」為了強化自己的答復,她用力點點頭,然後她的花環滑落到她的鼻梁上,使她發出一小聲尖叫。
聖提雅各等她調整好花環之後,才低聲提出他的第二個問題。「你有跟男人上過床嗎?」
雖然她很想看他,但她還是奮力按捺住自己。因為她知道一旦看到他,她就說不出話了。
「有。」
「那麼你還等什麼?」他吼道。
她鼓起殘存的勇氣,站起來,強迫自己注視他,不過是注視他的臉,而不是注視他赤果、黝黑的胸膛。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男人,聖提雅各。」
「你已經有一個男人了,璐茜亞。就是我。」
他的話彷佛是一把火,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燥熱。
「月兌掉你的衣服,璐茜亞。」
她倒抽一口氣。「聖提雅各,我不是來這里做這個的!」
「不是?」
她不理他椰榆的表情,把目光移向他的頭發。他的頭發披在雪白的枕頭卜,就像烏溜溜的波浪。讓自己的手指爬梳過他的頭發的念頭,使得她體內又產生那種異樣的感覺。
「璐茜亞。」他催促道。
「什麼?」她忙然地盯著他,然後,她想起自己剛才在說什麼。「對了,我來這里,呃…我是來這里跟你——你談一談的。我需要你幫我找到渥特。」
「渥特?渥特是什麼?」
她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把玩一絡卷曲的長發,片刻後,她才放掉那絡發絲。
渥特不是東西,他是一個人——渥特•艾佛力。那個混球一直對我窮追猛趕。我听說你是這個國家最棒的追蹤者兼槍手,所以,我要你幫我逮到他。」
他用手肘撐起自己,目光掃過她苗條的嬌軀。
「你請不起我」
他說得對,她身無分文。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胸部隨著呼吸起伏,那景象使她想到一個解決她的困境的辦法。當她思索它時,她的體內開始產生一種奇怪、卻甜蜜的疼痛。
「我是無法像你平常的雇主那樣付你好幾千塊的酬勞」她抬起頭,說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我的——我願意提供你我的……」
她的聲音褪去,聖提雅各揚起一道濃眉。「你願意提供我你的什麼,璐茜亞?」
這個討厭鬼!他明明懂她的意思,卻偏要她把話說出來!
她為何說不出口?她忽然納悶。她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自從她第一眼瞧見聖提雅各•查莫洛,她就表現得像個毫無經驗的處女!
這份體會令她懊惱。去他的那些神秘的感覺!她不是什麼黃毛丫頭,而且她會證明給他看的
「我的身體,聖提雅各。」她用沙啞的聲音答道,舌尖緩緩地舐過她的唇。「在你找到渥特之前,我完全是屬于你的。夜復一夜,我躺在你的臂彎里,隨你做任何你愛對我做的事情。為了增加她提議的誘惑性,她故意從裙子的開只處伸出她的長腿。
聖提雅各無意追蹤那個名叫渥特•艾佛力的家伙,也不怎麼喜歡潞西亞夜復一夜躺在他臂彎里的主意。這女孩是個危險分子。像她這樣笨拙,他每晚抱著炸藥睡覺恐怕都比跟她在一起安全。
然而,他想道,視線溜下她修長的玉腿,他至少要跟她一次,或許兩次。他決定要哄騙她。
「如果你能證明你的……呃,‘工夫’不同凡響,我會考慮你的建議。在那之前,你得自個兒對付渥特。」
他的提議使得一波熱浪涌向她、裹住她。她開始用手煽自己,想讓自己冷卻。
「老天爺,這里可真熱。我們能打開窗子嗎?拜托!」
「我要你熱情如火,璐茜亞。」
他的話險些害她的腿軟掉。她邊掙扎著向床鋪走去,邊納悶自己是否能滿足他。她提醒自己,她懂得所有取悅男人的技巧,但是她的心告訴她,聖提雅各不是一個會乖乖躺著任她表演的男人,他會主導他們的。一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的信心降低了些。
她拚命地抗拒緊張感,以致沒看到擺在床附近的那張小椅子。她的腳勾到它,使得它倒向床畔的小幾,那張伙小幾猛烈地搖晃了幾下,使得聖提雅各的槍跟匕首滑落到地板卜。璐茜亞既錯愕又無助的瞪著那些武器,深信聖提雅各這下會用它們之中的一個來對她。
聖提雅各咒罵一句,翻下床去撿他的武器。認為自己應該幫忙他的璐茜亞也在同時彎下腰,卻不巧撞上他的頭。
聖提雅各哀嚎一聲跳開來,肩膀猛地撞上牆壁,一塊厚重的油漆落下來,剛好砸在他光著腳丫的腳趾上,痛得他滑一跤。
「哦,天啊!Alejatedemi!」
他的西班牙語令璐茜亞困惑。「什麼?」
「Alejatedemi!」
他的怒容使得她也生起氣來。她迅速拾起他的兩把槍。它們沉甸甸的,但她還是設法用它們指著他。
「如果你剛才對我講的話不會很惡毒,我或許會饒恕你,但如果它是某種威脅,我就要射掉你的笨腦袋。現在,告訴我你剛才講的那句西班牙話是什麼意思?要誠實。」
他目瞪口呆,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跟耳朵。「你用兩把槍指著我。」
她瞄向手中的武器。「哈,那正是我所做的事,不是嗎?」
他想到,她是他所見過最勇敢的人,或者,她是一個徹底的瘋子。
「你剛才是在威脅我嗎?聖提雅各,你以為你是誰呀!我可不是什麼歹徒,而且我——。」
「我沒有威脅你!我剛才只是叫你離我遠點!」他從她手中奪回他的槍,把它們擱回小幾,然後開始揉他受傷的腳趾。
璐茜亞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對于自己不小心害他受傷感到頗為歉疚。
「唔,既然你沒有威脅我,對于你的腳,我真的很抱歉。吶,讓我來幫你。」她抓起他的腳抱住,然後開始揉搓它。
聖提雅各想抽回自己的腳,但是當他開始這樣做時,他注意到她是把他的腳放在她豐滿的乳峰之間。他的血液倏地沸騰起來。他低吼一聲,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到他的膝蓋上。
璐茜亞發現現在自己跟他面對面的,兩人的鼻尖都快踫到了。他聞起來像皮革,像冰冷的鋼鐵,又像熾熱的太陽。她被他那對深不可測的黑眼楮攫注,沒意願移開自己的視線。
她跨坐在他的膝蓋上,胸部偎貼著他緊硬、赤果的胸膛。隔著他的長褲,他的抵著她的小月復。它感覺起來就像固態火焰,她深信如果自己往下瞄,她會看到火焰正舌忝燒著她。
她感到恐懼、、迷惘。她的身體似乎想要從他那里得到某種未知的滿足,而這令她感到害怕。
「讓我起來。」
「不。」好不容易才逮到她,他可不打算再按捺自己的需要。「你尚未讓我見識你的價值。現在證明給我看吧!璐茜亞。」
他俯身吻她,起先輕柔,然後強力些。他將她拉向他,當她的胸部貼擠上他時,他發出申吟。為了尋求她的反應,他把舌頭探入她口中,再抽回來。他知道她會認出這性感的節奏,進而產生回應。
這一吻令璐茜亞震撼之至,以至于她完全忘了自己該做什麼。她記不清自己被吻過多少次,可是這一吻……這一吻潛藏著蠻橫的要求,燃燒、融化掉她對其他男人的記憶。懶洋洋的愉悅感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放棄抗拒,深入那陌生的感覺,讓自己的身體變得酥軟,滿足于任這種經驗一直持續下去。
她的完全缺乏回應令聖提雅各困惑。她像一朵太過嬌女敕的花朵那樣的在他懷里萎軟。該死!她是一個妓女,不是嗎?為何她接起吻來像處女?他加深這一吻,想強迫她反應;當她所做的只有發出一些申吟時,他完全胡涂了。
他抽開身,對著她明亮的眼神皺眉頭。她看起來活像一個第一次被人吻的黃花閨女!哦,天呀,她甚至在發抖!
「你是一個妓女,還是一個喜歡扮演妓女的良家婦女?」
見她不回答,他把手探進她的上衣,解開她的緊身褡,當她的胸部袒程在他眼前時,他對她的需要驟升。上帝,她的胸部真美!它們是那麼的潔白,那麼的柔女敕。對一個像她這樣苗條的女孩而言,她的胸部豐滿得不可思議。他罩住它們,用他的手掌揉搓它們,感受到她的變得硬挺。
璐茜亞幾乎無法忍受他所帶來的歡娛。它們一波波的流向她身體的深處,使她沉溺在空前的美妙滋味里。那種甜蜜的感覺消蝕了她的力量,她覺得自己彷佛被它給麻醉了。
「璐茜亞……」他咕噥道,希望能夠將她從恍惚的狀態里拉出來。
他等待她勾住他的脖子,等待她觸模他,等待她隨便做點什麼,然而,她卻越來越虛軟,她的頭垂向她的肩膀。
「該死!你是怎麼搞——」
他的問題梗在他的喉嚨里。他的眼楮眨也不眨的瞪著那枚躺在她汗濕的乳峰間的戒指。他以前沒注意到它,現在他注意到了。
那枚戒指,他最後一次看到它是在十六年前。許久以前那個夜晚的記憶蹦入他的腦海。看到那枚戒指使得他的記憶越發的鮮明——
那個妓院。那名獨眼男子。歌蕾瑟拉。那把刀。
「你是從哪兒得到這枚戒指的?」他厲聲質問。
他的心情在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令她不解。
「一個男人給我的。」
他捉住她縴細的手臂。「他是不是右眼戴著黑眼罩?」
她點點頭。
她吊兒郎當的態度讓他錯愕得講不出話來。他帶進房的那個膽怯的女孩不見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既自負又厚臉皮的女人!她不僅拒絕他的要求,甚至敢嘲笑他!這種事情以前從未發生在他身上。他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璐茜亞」終于,他警告道。「別跟我作對,否則你會後悔的。」
她仰頭大笑。「你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討厭鬼,聖提雅各。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這一點,嗯?有一天,等你被自己的虛張聲勢給絆倒時,你那份驕傲就會挫一挫了。」
「哦,天啊!這個女孩懂得什麼叫做害怕嗎?」
「我沒有虛張聲勢!」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找渥特•艾佛力?」
他的頭一個沖動是想抹掉她臉上那種沾沾自喜的微笑,可是當那枚戒指的閃光捕捉住他的眼楮時,他知道她贏了。如果他任這機會溜掉,以後恐怕再也沒有辦法逮到那個畜牲。
「我會幫你找到他的。」他握緊拳頭說道。
璐茜亞滿意的轉向水果盤,把更多的葡萄送入口中。
「現在付我錢吧!我想一百塊就夠了。」
「一百塊?憑什麼我該付你——」
「听著,聖提雅各」她對他搖晃著一粒葡萄。「我進你的房間怏半個鐘頭了。半個鐘頭夠我招待兩個快動作的男人!我每個人收他五十元,兩個人就一百元啦!雖然我從未進過學校,不過我的加法可是學得很好,所以你別以為你能夠欺詐我,懂嗎?現在,付我錢吧!」
聖提雅各不敢相信她居然如此厚顏無恥。他們什麼都沒做.如果他付她錢,他就是混蛋加白痴!
「我已經幫你償付飯店的老板,你在大廳所砸壞的那些東西,而你還敢向我要錢?你下地獄去吧!」
她捏起褂在她脖子上的皮繩,開始旋繞它,故意讓那枚戒指在他眼前轉來轉去。
「那麼我想,我和那個獨眼戒指的男人就會永遠的走出你的生活!」
她款擺著臀部,婀娜多姿的朝門走去。當她伸手去轉門把時,一袋錢‘咻’的刷過她的臉旁,砸到門板上,金幣‘庫啦、庫啦’的落在她腳畔。她扭過身,看到望提雅各用手指爬上頭發
「告訴我關于渥特•艾佛力的事。」他沒好氣地說道。
她跪下去把金幣收集回皮袋。
「我就知道你會回心轉意。」她站起來,得意地說道。「喏,讓咱們瞧瞧……渥特有淺藍色的眼珠和大鼻子。你知道嗎?我常常想,就想他那個大鼻子,他早上吸一口氣,就足以推持一整天。他——」
「我不能追蹤一個該死的鼻子!」
老天爺,這個男人的嗓門可真響亮!
「唔,他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是紅色的,他的胡子上頭總是黏著食物屑,因為他飯後從不擦嘴。有一次,我看到他一口塞進四個煮蛋;他以為它們已經煮熟,然而它們並沒有,結果當他一咬下時,蛋黃全流了出來,他就這樣胡子黏著干掉的蛋黃汁四處走動將近——」
「他還有什麼別的特征?」聖提雅各咆哮道。
見鬼了!他听過無數關于他要追蹤的人的外表描述,可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像璐茜亞描述得這樣惡心。
璐茜亞用一根手指彈彈她的下巴。「他的嘴唇薄薄的。你知道嗎?我听人說薄嘴唇是一種天生陰險的征兆。總而一言之,聖提雅各,他是一個丑陋的混帳。他丑到我敢說當他照鏡子時,他的影子會嘔吐。」
聖提雅各越來越不耐煩。「他的體型如何?」
她撩起一縷草莓色的發卷,輕輕地用它刷拂她的喉嚨。「他沒有你這麼高,不過他很強壯;他體型肥胖,卻很強壯。另外他相當臭。你知道,他從來不洗澡。我就常洗澡,有些人說洗澡會損害一個人的健康,但是我不同意——」
「我才不在乎你對洗澡有什麼看法!告訴我——」
「他愛隨地吐痰。他非常擅長這項工夫,擅長到我相信他可以從十步遠的距離發射一口痰,淹死一只蒼蠅。我討厭看到人們吐痰。你不會隨地吐痰吧!是不是?因為如果你會,那麼請你別在我附近這樣做,我會感激不盡的。」
「渥特為何要追趕你?」
恐懼猝然攫住璐茜亞。猙獰的回憶浮上了她的腦海。她閉上眼楮抗拒它們,可是,她依舊能夠感覺、看到、听到它們;她甚至能嗅到它們。那些回憶幾乎令她反胃了起來。
來到渥特這邊,親愛的。來到甜蜜的老渥特這邊…
「璐茜亞,他干嗎追趕——」
「我不知道!」她睜開眼楮。
聖提雅各看到她絞著雙手,亞從她的眸中辨藏出清楚的恐懼。他納悶那男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然後他又想到這事真的與他毫無干系。
「我黎明就出發。」他劃燃一根火柴,準備點著一支雪茄。
「我會跟你一塊走。」
他瞪她良久,那根火柴燒呀燒的,最後燒到他的指尖。他生氣的甩甩手,以減輕灼痛。
「才怪!如果你以為我會拖著你四處搜查——」
「我不打算像黃瓜上的疣那樣枯坐在這里等你的消息,你听到了嗎?你要不就照我的方法辦事,要不就取消這項協議。」她慢條斯理的用那枚戒指劃過她的嘴唇。
他耗盡意志力才沒有伸手去掐她白皙的脖子。她又贏了,為了這一點,他更加恨她了。他發誓要以破紀錄的速度找到渥特•艾佛力。
「黎明時在出租馬行前跟我會合。你有馬吧!對不對?」哦!哦,天啊!讓她有匹馬,他默默祈禱。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能比跟她共騎一匹馬更討厭。
「我有小杰克.角角。」她開心地告訴他。
「很好。」她的馬滑稽的名字令他翻個白眼。「現在滾出去吧!」
「在我離開前,還有一件事。」她說,她的手擱在門把上。「我們旅行中的一切開銷都得由你來付。找沒有錢。」
「我剛給了你一袋金幣!」
她瞥向手中的皮袋。「唔,沒錯,可是你不會以為我會把它們花在吃、住上吧,嗯?我需要用這筆錢來添購些東西。我的花環已經不行了,我還需要幾雙長襪。搞不好我還會買套新袍子,一件紫色滾金色蕾絲的袍子。另外,我的星期六內褲不見了,所以我想我得再買一件——」
「走吧!現在快滾出去!」
她綻出甜甜的微笑,然後拋給他一個飛吻。「晚安,葡萄探手。」
在她離去之後,他仍舊能聞到她的氣味。整個房間都飄散著薄荷的清香。
璐茜亞•匹倫汀,她很笨拙、古怪,最諷刺、荒謬的是,她一點也不怕他。她是他所遇過的最惱人的家伙。而且要命的是,他居然答應讓她陪他一塊去找渥特•艾佛力!
哦,天啊!他讓自己卷入了什麼樣的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