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也是愛 4
高藝文換下破爛的禮服後靜坐在化妝間卸下已經花的裝扮，鏡子里沒有半點血色的人影讓她好害怕，她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只能說黎世元他成功了，他的每一次出現都已經達到了他報復的心願，他的冷笑他的無情的都叫她的心好痛，他為什麼還要出現，當真就那麼恨她嗎？
「文文，你的臉色不太好。」倉姐不知何時又出現了，倚在門口看著臉上竟有些許擔心的神色。這兩個月來她一直很後悔自己沖動的決定，因為冷傲的文文臉上竟然出現了受傷的表情，那個從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男人而改變臉色的高藝文竟然日漸憔悴，連笑都帶有一絲苦澀。可是她怎麼能說服得了野狼，他是那麼恨她。
「我沒事，回家睡一覺就好了倉姐。」高藝文沒有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她該早點回去的。
至從黎世元出現後，她每天回去得越來越晚，現在看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她擔心家里年邁的姥姥有沒有听話，是不是還坐在客廳等著她回去。
高藝文想她唯一還有點人性情味的地方就是面對她的家人了。黎世元想要整日鎖著她就像是怕她逃跑一樣，她不能接受，所以她以死相逼得到他的點頭，她不能深陷，只有每每回到家里看著守著家人，她才會覺得安心。她連親情都無法好好照顧，她又怎麼來挽救她曾傷害過的男人，來希望愛情。
她不能，不能。
當她走出「紅坊」，外面已是黑壓壓的一片。沒有感覺害怕，這樣的孤寂害怕感覺早在她選擇墮落的時候就已經被她隨之一起拋掉了。
高藝文忍著肚子傳來的陣陣隱痛，憑著昏暈的路燈開始模索著踏上回家的路。如若今天不是黎世元有事情要馬上處理，我想他定是不會輕易放過我，還有我的孩子。
可是她沒有多走幾步——
「高小姐，元哥讓我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了她的眼前，從車上下來的是幾個黑衣男子，高藝文閉上眼楮都知道是黎世元的小弟。
「我沒事。」她低聲拒絕，心里不由的低咒了黎世元那個混蛋幾聲，就算沒有在身邊還不這麼不依不饒的。
「對不起，請您上我們的車。」那個站在我面前的男子看樣子不打算讓開，和黎世元一樣固執，于是高藝文狡猾一笑，心里有了一個小惡作劇的念頭。
「你低下頭我有話要說。」高藝文勾勾手指讓眼前這個墨鏡酷男彎腰。
而他也沒有反抗，順命的低下頭來。
忽的，她眯著眼抬起頭後迅速的用手捧起他的臉，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對他獻上了她的吻。
吻的時候高藝文就在想這個酷男賺到了，但是苦難的日子也來了。
三秒鐘，高藝文松開捧著他臉的手，看著他錯愕的神情她邪氣的一笑，知道她的惡作劇成功了。趁著這個時間她找到機會馬上跑到馬路旁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揚長離去。
黎世元他竟然不要放過她，那麼她也不要自己對他還有存有愧疚感。只要剛剛那個黎世元最信任的那個男子什麼都不說，那麼她也會當做什麼也沒有，如若他真那麼忠心要說，她也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簡單的一個親吻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他要是再威脅她，她也就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她的孩子，即使犧牲他的性命。
高藝文坐在車上撫模著還沒有凸起的的小月復，心里卻好苦。她知道生下這個小孩，不僅會讓她陷入更加艱難的地步，而且這個小孩也不一定會獲得美滿生活。但是她不想打掉，也不忍心打掉，她愛她的孩子，所以她不明白黎世元為什麼能那麼狠心。
下了出租車，高藝文走在回家的深巷里。遠遠的她看見了三個偷偷模模的身影，其中一個讓她尤其感覺熟悉。
高藝文她希望不是她認識的人，但還是試探著出聲叫喚一聲︰「阿超？」
沒有想到的是她的一聲叫喊竟然讓那三個人紛紛回頭。
借著巷子里昏暗的路燈，高藝文清楚地看見了那三個人的臉。果然，那個讓她熟悉的面孔就是是她的弟弟，她的親弟弟高藝超。
但是高藝超他現在不是應該呆在夜宵讀書嗎？他怎麼會在這里，他與那些人拉拉扯扯的又在做什麼。望著這個比她小六歲的弟弟，高藝文有好多疑惑，眉宇也不由得深鎖。
「阿超你們在干什麼？」高藝文邊喊著邊向她的弟弟跑去。
「是我姐，快點走！」高藝超看著慢慢走近的倩影才發現是姐姐，于是馬上出聲的同時也拉著另外兩個同伴轉身逃跑。
想要跑，她的弟弟難道忘記她從上學以來就一直蟬聯短跑冠軍嗎？所以，在高藝文不依不舍的追了十多分鐘後她終于抓住了她弟弟的手，並將他們全都攔了下來。
「喂~你們……」因為已經懷有身孕所以高藝文感覺很累，她不停地喘著粗氣。
「你，你怎麼跑還才幾步路臉色就顯得這麼難看。」高藝超一說完就像給自己掌嘴了，他討厭自己總是這麼輕易地就透漏出了他的擔心。
「姐沒有關系，但是你們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跑。」高藝文不敢松手，只好彎著腰讓自己勁量平息低喘。
「不要你管啦。」高藝超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很惡劣，他企圖撬開高藝文緊抓的手，一邊還囔囔道︰「你干嘛這麼機車，顧好你自己就好了。喂，你快點放手啦！」
看見阿超的口袋里顯露了半包白色粉末，高藝文心下一計，松開阿超卻也拿出了他衣口袋的東西。
「喂∼你干嘛，還我啦∼」高藝超想要伸手搶回來，可是他的姐姐已經退開。
她會討厭他的，高藝超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姐姐用手指甲劃開塑料袋，用手指挑出袋里的一點莫名粉末放在舌尖嘗味，然後他只見她低吼出聲︰「高藝超，你竟然再賣白粉。」
高藝文也想這些只是她的錯覺，而且買賣就好，只要，只要他——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高藝文又立馬拉起阿超的手袖察看。
「阿超你，你怎麼可以沾染上這麼可怕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高藝文看著阿超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針孔，她哭了。
她原以為她沒有眼淚了的。
「你干嘛拿我的東西亂試，你不要管我，我已經長打了你不能再向眼前一樣什麼事都管著我，你快點放開我，我還有事要去做。」高藝超狠下心來惡言相向。
「你不怕姥姥知道傷心嗎？賣白粉犯法的啊阿超……」高藝文她今天一定要挽救她的弟弟，所以說什麼她都不會放手。
高藝超沒有想到姐姐竟然會搬出姥姥，他一下子也怒了，他奮力甩開高藝文的手，不滿的指責道︰「干嘛，你憑什麼搬出姥姥，你不也只是個三陪女郎嗎，竟然還欺騙我和姥姥你在一間小超市打工，我告訴你紙是保不住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高藝文你難道你就不怕姥姥失望嗎？」
語畢，憤怒傷心的奔跑著消失在了她的眼中，決然離開的背影好像真的是可以遺傳。
夜色之中，只見一個消瘦的女人，披散著頭發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深巷里久久回蕩，像極了午夜厲鬼的無言的哭號。
高藝文平復情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六點。
屋外的黑暗正漸漸消散，微弱的光線射入了屋子。
家，高藝文望著眼前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她的呼吸變得好困難。
「阿文，你回來了！」還在她失神時，年老的姥姥已經拿著一塊濕毛巾遞到了她的手上，讓她擦拭一下，舒緩一下疲倦。
「姥姥你要老實的告訴我哦，你是不是剛剛才起床的？」高藝文收住失意的神情，接過毛巾扶著姥姥往客廳走去。
姥姥也知道了她的工作嗎？姥姥她不該活得那麼辛苦都到了這把年紀還未她擔心的，她的無心或許真的傷害了她最重要的人。
「嗯，老人家嘛，到了這個時候就睡不了多久了。阿文你做下來休息，」姥姥反握住她的手，安心的拍了拍阿文的手，輕聲說道︰「我在廚房煲了湯，我去端一碗給你喝，外頭這麼冷，喝一些心里會暖暖的，也能補充一些能量。」
「嗯，好。」高藝文點頭，她知道辜負姥姥的好意她會更傷心的，而且想必昨晚姥姥因為她和阿超沒有回家，應該是一宿未眠。
見姥姥步履蹣跚的去到廚房，高藝文也起身將自己的風衣月兌下掛在衣架上，然後到廚房幫忙。姥姥年紀也很大而且行動也不便，這也讓她將姥姥一個人留在家里很不放心。
「姥姥，你也說天氣冷了，你還起這麼早幫我們煮了高湯，讓我怎麼說您呢，姥姥我的心好疼哦，姥姥你在故意傷害你自己啦。」高藝文佯裝很受傷的樣子，其實她也很心疼，她知道姥姥又善意的欺騙了她，因為熬高湯不是很短時候就能好了的。
「阿文我……」姥姥有些措手不及，她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不知不覺她已經習慣等待他們回家了。人老了，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那如果姥姥肯現在上床小眠一會兒，我的心就會不疼，不疼了。」高藝文半撒嬌的說出了她的真正的目的。
「那好那好，姥姥我這就去躺著，不過你要記得喝湯哦。還有，等阿超回來的時候，你也幫他熱一碗，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姥姥的眼里竟是對阿超的擔心，但是高藝文怎麼能告訴姥姥真相，她微笑著想要掩飾她眼里的難過。
「好啦，我都記下了，那姥姥您要乖乖的睡覺了哦！」她笑嘻嘻的推著姥姥回房休息。
等確定姥姥入睡後，她才悄悄的退出來。
在客廳，高藝文手里雖端著熱騰騰的高湯，卻感覺越發的冷，依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十年前老爸在車禍中死去，媽媽不但沒有照顧好他們，反而卷走爸爸的保險費和情人跑了。此後，養活全家就是她的義務。她靠著努力讀書獲得獎學金完成了學業。三歲才會說話的弟弟不愛學習，卻很听話，他們三個一直相依為命，但是現在弟弟也開始變壞，而且還是被她這個姐姐帶壞的，她該怎麼面對失去的爸爸還有疼愛他們的姥姥。
擦干眼淚，藝文放下碗回到房間。
高藝文從枕頭下拿出了她的存則，打開，她用手輕輕撫模掉上面的灰塵。這個存則是她唯一的希望，等再過三個月，等她賺足二十萬後，她就可以自由了，她會帶姥姥和弟弟回到老家，過著她一直渴望的平淡生活。
高藝文安靜的躺在床上，緊繃的神經開始放松，她將手移向小月復。她的寶寶好堅強，也許會像他爸爸一樣擁有強魄體格，不然經過她那番折騰寶寶怎麼還會呆在她的身體里。
她真的好渴望簡單快樂的生活，但是在不斷的誤會和生存的考驗下，她越來越覺得那是一種奢望。
她好累，真的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