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敵人 第八章
關靖離開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回來見到的竟然是眾人打群架的畫面，其中還包括了方家姊妹。
他第一次見識到原來思嘉學妹的身手不輸給姊姊，而方思樂更是動作敏捷地一次打兩個，看得他頭痛得要命，卻也不得不加入這場混戰中。
被圍剿的一方，因為寡不敵眾，撂下狠話後便狼狽地離開。
「很痛耶！你可不可以輕一點！」方思樂對著為她上藥的關靖咆哮著。
關靖只是不發一語，默默地幫她上藥。
在一旁的方思嘉拉拉姊姊的衣服要她安靜些，因為她知道關學長正處于極度憤怒的狀態下，惹不得！
「姊，安靜一點。」方思嘉第一次見到關學長如此生氣，而且生氣的人不止關學長一個人，她面前這位先生的臉色同樣也不太好看。
氣氛實在太詭異了，連一向遲鈍的方思樂也終于察覺到了，乖乖地閉上嘴。
關靖幫方思樂上了藥，也包扎好傷口，才開口說話，「為什麼-跟人打架？」
她最好有一個好理由！
好可怕啊！原來關靖生起氣來這麼恐怖。方思樂不禁被他冷冽的語氣給嚇到。
「因為他們強迫我去幫他們改裝車子，又對思嘉毛手毛腳的，我氣不過就跟他們打起來了。」她才不要幫看不順眼的痞子改裝車子，而且他們竟然敢動她的寶貝妹妹。
關靖看著方思嘉，以眼神詢問她方思樂所說的是否屬實。
「關學長，其實先動手的人是我。」方思嘉自首著。她給那個偷襲她胸部的家伙一巴掌，而姊姊也因為不肯幫那些人改裝車子而吵了起來，于是一旁的人見狀，也加入混戰中，結果就演變成打群架了。
听完了方思嘉的解釋，關靖的臉色緩和了些。
「-的沖動總有一天會讓-出事的。」在方思樂有所覺悟前，他都得在一旁提心吊膽地看顧著她。
方思樂的反應只是翻了翻白眼。這句話她都快听爛了。
「我會反省的。」這句話她說過不下百次，卻沒有一次做到。
關靖也很了解她，他自有一套對付她的辦法。
「姊，-還要繼續修車嗎？」方思嘉問著。經過這一場群架風波，她已經沒有想觀看比賽的興致了。
「嗯！我得待到比賽結束，不過下午我只幫阿武他們調整車子。」方思樂回答。「關靖，你先送思嘉回去好了，反正你在這里也沒事可做。」
幸好今天的比賽並沒有因為這場群架風波引來警察們的關切而取消，不然她可要切月復自殺，向這些玩車的朋友謝罪了。
他今天來到這里的目的勉強算是達到了，確實沒必要再繼續留下來。關靖想。
「-自己小心，別又跟別人起沖突……」關靖在離去前，又對方思樂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項。
「知道了，-唆，快滾啦！」方思樂不耐煩地趕人。
在關靖與妹妹離開後，方思樂總算覺得耳根清淨很多。她拿起關靖買回來的那袋食物，開心地吃了起來。
「阿樂，-喜歡他嗎？」阿武突然問著她。
這個問題差點讓方思樂被塞得滿嘴的薯條給噎死，幸好阿武及時遞過可樂解救了她。
「咳－－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最近她常被人問起類似的問題。
「只是好奇。」他故作漫下經心。
如果是其它人問她這個問題，她一定隨便回答就打發過去，可是問的人可是她當作哥哥般看待的阿武。
「阿武，我一直把你當成好兄弟，是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可以商量任何事情包括煩惱在內的哥哥……」她突然扭捏了起來。
哥哥……他今天就听見她兩次這麼形容著他。
「-現在有煩惱？」
方思樂點點頭。「老實說，我滿在意他的。」
她也無法厘清自己現在在面對關靖時的心情，她開始變得會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好幾次她看他都看呆了還被他捉包。沒听見他嘮叨的聲音時，她會覺得太安靜；當思嘉在談起他時，她也會格外的注意。
這就是喜歡嗎？她不知道，只知道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
「如果這就是喜歡，-會怎麼做？」看來他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方思樂先是想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堅決地對阿武說︰「我會告訴他，說我喜歡他。」
她沒有過于復雜的心思，若是確定自己真是喜歡他，她就會告訴他，不會埋藏在心底。「被拒絕也好，至少我把我的感覺告訴了他。」
果然是她會說出口的回答，就像她的人一樣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
「那就去告訴他吧！說-喜歡他。」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便已經決定將自己對她的情感永遠放在心里。
「嗯！」
為什麼阿武的表情看起來有點落寞？方思樂有點疑惑地想著。
方思樂是個直接的人，所以她告白的方法也直接得可以。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告訴關靖她的心情，擇期不如撞日，所以這一天比賽結束後，她就跟阿武那群人中借了台機車，一路騎到關靖的公寓，右手食指按著電鈴不放，心里盤算著待會要說的話。
待門一開，方思樂就背出她想了好久的告白台詞。
「關靖，我喜歡你，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可是就是喜歡上了，沒辦法。」一口氣說完後，她不敢抬頭看他。
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方思樂著急得很。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起頭面對他……呃！怎麼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關靖，而是一個年約三十歲左右的美麗女子，對方還一臉詫異。
天啊！好丟臉！
方思樂糗得連「對不起」這三個字都說不出口，紅了一張臉趕緊跑掉。她怎麼會胡涂地按錯門鈴，還跟一個陌生女子告白！
方思樂跨上機車準備逃離這里，可是鑰匙呢？怎麼不見了？
「-還沒听到回復就要走了嗎？」
方思樂轉過身，看到的是一臉無奈的關靖，手里拿著的正是她的機車鑰匙。方思樂一想起方才的糗事，連車都不要地趕緊跑開。
關靖連忙從後頭抱住她。他已經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表示喜歡他，他怎能讓她給逃了。
「這樣摟摟抱抱的很難看，放手啦！」天色已暗，因此在旁人眼里看來他們的舉動更是曖昧。
方思樂拚命掙扎著，只是再怎麼掙扎，都無法掙月兌出他的懷抱。
「我怕我放手，就追不上-了。」他剛才是勉強追上她的，再來一次的話，恐怕他只會抓到一堆灰塵。
「追我干嘛？我又沒做壞事。」
「是啊！只是做了件蠢事，竟然會搞錯告白的對象。」
方思樂一听，耳根子又燒透了。
「我、我哪有！」說什麼都要否認到底！
「需要我把證人請出來嗎？」听見她告白的人可不止一位。
「不用了！」她趕緊拒絕。
「我都听見了。」不可否認的，他確實被嚇了一跳。
「喔！」
「想听我的回答嗎？」
「嗯。」
關靖看著她紅著一張臉，表情有點別扭又有些不好意思，煞是可愛。
「方思樂，我喜歡-，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可是就是喜歡上了，沒辦法。」他說出和她的告白台詞一模一樣的話。
「你喜歡我？什麼時候的事？」這比她知道自己喜歡上關靖還要讓她感到震驚。
真是會被她給打敗，听見告白既沒有喜極而泣，也沒有感動，反而問了一個讓人想掐死她的問題。他怎麼會喜歡上這個沒有半點浪漫因子存在的女生？
「-喜歡我，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關于這一點，他也很想了解。
「我先問的，你先回答我。」方思樂一臉滿不講理。
「等我有空再慢慢回答。現在換-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哪算是回答……」
這一對剛出爐的情侶正在為著誰在哪時候喜歡上對方這個問題爭執不休，完全一點也沒有談戀愛實該有的甜甜蜜蜜。
方思樂跟關靖兩個人在他公寓門前拉拉扯扯著。
「拜托！我穿成這樣，怎麼去見你媽！」方思樂極力的抗拒，不肯再多走一步路。
哪有人才剛告白，就要去見對方父母的，雖然說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她的父母混得很熟，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已經做好準備去見他的家人。
而且她現在穿的是工作服，工作了一整天，全沾上油污和泥巴，髒得要命，她怕會讓他的母親留下不好的印象。
「-已經見過了。」關靖說。
她已經見過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她怎麼不知道？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門被打開來，里面站著的就是她今晚搞錯的告白對象。
「我還以為你們私奔去了。」女子打趣地說。
「如果老頭子阻止我們結婚，我會考慮使用這一招。」關靖回答。
方思樂瞪了他一眼。「你講哪里去了？誰要跟你結婚。」他未免想太多了。
關靖揚起眉。「我也沒說要跟-結婚，-想太多了。」
真想揍他一拳！方思樂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對啊！我想太多了，我又沒要嫁給你。」
兩個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杠起來，女子在一旁一臉興致盎然地看著。
當方思樂發現時，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跟他就是這樣，常常為了一點芝麻小事就吵起來。」
她又丟臉了，可惡！他怎麼不阻止她！
女子笑得很開心。「這孩子性格悶得很，小小年紀就像個老頭子似的，知道他原來還懂得跟女朋友拌嘴吵架讓我放心多了。」
關靖一臉無奈。
「拜托留點面子給我。」他開始覺得讓她們兩人見面不是個好主意。
女子笑得更開心了。
「怎麼？要在女朋友面前留點形象啊？」她對關靖不同以往的言行感到十分有趣。
「是啊！拜托-了。」
「怎麼我們就杵在玄關里聊了起來，進去再說吧！」女子熱情地招呼著。
看她似乎對這房子里的一切十分熟悉，而關靖對她也很尊重，方思樂的腦袋里不禁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來。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關雪，他的母親。」女子指著關靖說著。
什麼？她沒听錯吧？方思樂眼楮瞪得好大。
「-是關靖的媽媽？」方思樂小心翼翼地求證。
「人家常說我們母子倆長得十分神似。」這一點她頗為自豪。
方思樂看著眼前的人又看著關靖。的確，他們兩個人長得十分神似，尤其是眼楮。只是她怎麼會是關靖的母親？她看起來很年輕啊！
「她生下我時不過十九歲，加上保養品用得凶，所以看起來像是很年輕，其實她快四十了。」關靖解釋著。
關雪馬上丟了一顆抱枕作勢要打他，被他輕輕松松地給接住了。
「我可沒教你這樣忤逆母親！」這個兒子果然如同他老頭抱怨的一樣，是個喜歡忤逆父母的不肖子。
「我也不記得媽媽有教過我什麼事情。」
「所以我教育失敗啊！」
方思樂還是不太相信她會是關靖的媽媽，她不僅看起來年輕，和關靖說起話來也沒大沒小的，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姊弟，不是母子。
「-看起來比較像是關靖的姊姊。」方思樂是真的這麼認為。
女人對于他人的稱贊總是開心的，尤其這個贊美還是出自于未來的媳婦口中，更是令她雀躍。
「-叫思樂是吧！我常听阿靖提起。」關雪仔仔細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果然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
「關靖一定都向-說我的壞話吧！」方思樂瞪了關靖一眼。
看來你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很糟糕！關雪僅以口型對兒子說。
關靖聳聳肩，這點他實在沒辦法反駁。
「-怎麼會覺得他說的都是-的壞話？」關雪繼續問著。
「-都不曉得關靖有多變態，在人前都是斯文有禮的模樣，對我卻又是另一種樣貌，特別喜歡找我的麻煩……」方思樂像是找到了听眾，一古腦地大吐苦水。
關雪愈听愈感興趣。「阿靖真是太過分了，竟然這樣對。」
「對啊！他明明這麼有錢，可是對我卻是連欠個三塊錢都要討回來，簡直吝嗇得要命！」方思樂也愈說愈起勁。
兩個在關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這樣無視于關靖本人的抗議，你一言我一語地批評著他。而關靖所能做的，就只有幫她們在茶杯里補充茶水，免得她們話說多了口渴。
由于時間不早了，關靖不得不出面終止她們兩個人對他的批斗大會，先送方思樂回家，又在方家受到她父母的熱烈招待，回到家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什麼時候帶思樂給老頭瞧瞧？」關雪窩在沙發上，看著兒子張羅著她要吃的消夜。
「等我畢業吧！」他暫時還不想讓思樂去面對父親，可想而知，父親一定會對她極盡所能地挑剔著。
關雪十分明白他們父子之間所存在的嫌隙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彌補回來的，她對此也不多說，反正有什麼問題她這個能干的兒子都會解決的。
「我明天要回英國了，趁這個機會我想听听你的答案。」這也是她這次回來看他的最主要目的。
「我拒絕。」
還真是簡潔明了的答案！
「是為了思樂那個小甜心？」瞧瞧她不過只是提起思樂的名字，他就笑得如此溫柔，怎麼對自己的母親就從來沒這樣過。
「原本不是，不過現在是了。」他一點也不怕母親的取笑，他的人生規畫將為了她而有所改變。
她的孩子終于懂得如何愛人了。關雪心里感慨萬千。
她與關靖的父親因為年紀身分上的差異，即使相愛也無法相守在一起，在他的安排下到英國留學，意外地發現自己懷孕，然後生下兩人愛的結晶。在異地，由于她忙著學業，無法投注太多時間在孩子身上，不過關靖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不曾讓她操過心。
等到他該上小學時，母子兩人回到台灣，這是關靖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父親，因此，即使十歲後關靖都一直跟著父親同住，兩人之間也從未有過所謂的父子親情。
關靖只有在面對她時，臉上才會有絲溫度，對于其它人，他總是冷冷淡淡不夠熱絡，給人冷漠少言的印象。
雖然只與方思樂短暫的交談，但是她發現兒子在她面前，卻有不同的面貌，有許多情緒的發泄，而且從兒子的表現可以看出，他是很重視方思樂的。
或許那個女孩可以改善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問題。
「你會怪我當初把你交給李家照顧嗎？」她很想知道兒子是不是一直以來都埋怨著她這個決定。
關靖將煮好的肉醬意大利面端上桌，神情沒有任何改變地回答，「一開始我的確會怪-，不過我現在不這麼想了，因為-確實是為了我好才會這麼做的。」他已經不是孩子，哪來那麼多怨恨。
關雪聞言，眼眶里竟然有著淚水開始在打轉。
「真的嗎？我以為你到現在還覺得我的決定只是我自私的想法。」當時她想再度回英國進修，但是他好不容易習慣台灣的生活與學校，她實在不忍心又要他再一次適應異國的生活與教育方式。
「我們都有各自的人生要過，我真的不怪-，而且我在李家的生活比與-在一起生活好太多了，至少不用再逼著自己吃下-所做的飯菜。」光是這一點，他就絕對不想再忍受了。
真是個不討父母歡心的孩子。關雪覺得她方才的感動真是多余。
「說什麼逼迫，人家大衛可是吃得很高興。」她頗不服氣。
「老外的味覺向來有點問題。」他不客氣地說。「-快吃消夜吧！吃完就快上床睡覺。」
「思樂說你-唆果然是真的……嗯！好吃。」她兒子做的菜還真是好吃。「你真的不考慮跟我回英國嗎？」
看她的表情就曉得她在盤算著什麼。
「我拒絕，我不想到英國去當台佣。」他不想照料母親大人的生活起居和她的胃。
唉！真是可惜。
「我還是多住幾天好了，這樣可以多吃幾道你做的菜。」關雪自言自語著。
關靖決定現在馬上打國際電話到英國給大衛，要他盡快把母親大人給拎回英國去，還給他安靜的生活。
「回去了？怎麼這麼快？」方思樂有點詫異。
「她男朋友昨晚在電話里催著她回去，所以她一大早就搭飛機回英國。」關靖回答。
他略過沒提的事是他打電話跟大衛說了些話，讓他在電話里緊張地要未婚妻快快返回英國，不然他會親自飛到台灣拎她回去的。
「你爸媽離婚了？」方思樂掙扎了一下才問了這個問題。對別人家的隱私過于好奇是不對的行為，可是他是她的男朋友，她當然要了解一下。
男朋友……方思樂對于自己竟然輕易就稱關靖為男朋友感到有點害羞。
「-又想到什麼奇怪的事情，瞧-臉紅的。」最近她臉紅的原因都不是因為氣急敗壞，而是不知道腦袋里又在想些什麼事情。
「天氣熱嘛！」
不想戳破她的謊，就讓她強詞奪理好了。
「我父母沒有離婚，因為他們根本沒結婚，所以我從母姓。」這點她昨天在听見他母親的名字就該發現了吧？不過看她一臉呆滯的模樣，八成沒注意到。
「對耶！你媽媽姓關！」她現在才發現到。
果然！唉！
「她跟我父親分手到了英國留學後才發現自己懷孕，在我七歲那年回到台灣，十歲時母親又回到英國，而我則是搬去與父親一家同住。」他大略說了一下自己的身世。
原來他的身世這麼坎坷，難怪脾氣性格會這麼怪異。方思樂心忖。
「這個……你以後……如果在家里受了委屈可以找我，我會听你說的。」他在父親家里大概受到欺負吧！電視跟小說都是這麼演的，外遇對象的小孩總是會受到原配與其子女的欺負。
關靖的臉上出現了幾條小丸子黑線。看來她除了機車之外，還看了不少連續劇跟小說。
「還真是謝謝。」他受欺負？他別去欺負別人就該感謝了。
「不用客氣。」她這個女朋友是該為他做點事情的。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帶她去李家，免得她以為他是被那些兄姊們從小虐待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