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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狼不啃干柴 第七章

珍妮的全發閃出一道光澤,她笑得很甜美,「我知道你,蘭斯洛伯爵,神秘的蘭斯洛。」

他認得地,那是小時候在巴黎見過面的女孩,想不到她變得如此成熟美麗。

「蘭新洛……」珍妮蓮步輕移,款擺生姿地走向他,直到她走到他身邊,高舉手中酒杯與他的輕輕踫了踫。

蘭斯洛看著宴會中一雙雙好奇盡無滿疑問的眼楮,舉起酒杯,也輕輕的和她的踫了踫。

——出自蘭斯洛伯爵系列一《亨利入世的寶藏》

「唔……」暖暖的好舒服。

張瑋慈扭動著,往輻射熱度的另一個身軀貼近,然後,她感覺到一絲癢癢的什麼擦過她的臉頰。

她手一張,抓住那毛毛的一堆,睡意深濃的咕噥道︰「不要動……」

那東西沒有再繼續移動,接著有只大手輕輕撫模著她的背脊——大手?

她猛然張開眼,只見大胡子帶著一臉溫煦的笑看著她,「早。」

「喔……早。」她臉一紅——自從見到諾因後她就很常臉紅——飛快的在他頰邊啄了一下。

昨晚……想起昨晚,她臉更紅了。

那個吻,到最後根本停不下來,簡直如野火燎原一般,一發不可收拾。

而且還是她主動!

「在想什麼?臉紅得像發燒似的。」諾因看她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忍不住開心的模模她,「怎麼了?」

她躲開他的手,縮到被單底下,模模糊糊的尖叫一聲。

「怎麼了?」他想辦法從被單中找出那張小臉,接著發覺她臉紅得簡直要燒起來了。

「我……我是不是太主動了?」

光是這樣的舉動,在之前男友的評論里,肯定就是太直接,不懂得迂回被動等等巴拉巴拉的罪名。

再說,她跟諾因發展得也實在是太……太快了。

越想越讓她覺得想找個地洞躲起來,永遠不要見人。

「這樣很好。」諾因想起昨晚兩人的契合,露出滿足的笑容,輕輕啄吻著眼前女人,「這樣很好。」

「真的?」臉又縮回被單里,模糊的語調傳來。

「真的。」他再度從雪白被單與枕頭中找出那張燒紅的臉,一次又一次啄吻著她的臉頰。

「不介意的話,下次也可以由我主動。」雖然被動享受的滋味也不錯。

她被他如雨點般落下的吻啄得笑了起來,他的胡子一直刺著她,癢癢地……抬頭一看,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諾因。」

「嗯?」

「你的胡子……長好快。」一晚上就長了兩吋左右,比昨天更加濃密。

「再長下去,你簡直可以去……」當聖誕老公公。

諾因一模,臉綠了一半。

該死!他忘了自己的毛發生長遠度比一般人快!連忙從地上拿起昨晚褪下的短褲,蹦蹦跳跳的邊穿邊踉蹌地沖進浴室去。

狼人的幾個生理特征他都很懂得掩飾,包含生長過速的胡子,每天早上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刮胡子,然而昨晚被愛情沖昏了頭,根本忘了這件事。

「諾因?」張瑋慈迷惑的聲音隨著她的腳步移到浴室門邊,裹著床單的她一臉擔憂地看著洗手台旁的他,「你……是不是新陳代謝過快?」否則她的小腦袋實在想不出為什麼有人一個晚上胡子可以長了兩吋?

「不是。」他揉了揉細致的泡沫,抹在臉上,拿起刀片小心翼翼地落刀。

「那……」她想著其他的原因。「多毛癥?」

大胡子的確是毛扎扎地,但是也不像她曾經看過的多毛癥照片那樣恐怖,只能算是男人中正常偏毛發較濃密的那一型……

要怎麼解釋?諾因被她的臆測弄得啼笑皆非。

「不,絕對不是多毛癥。」他被這狂想弄得忍不住哈哈笑,一個分神,刀片在他的下顎畫出一道血口。「噢!」

張瑋慈還在忖思著,也許他胡子變長只是自己的眼花,說不定昨晚之前就那麼長,而她沒注意到。

但一見到他受傷了,什麼思慮都丟出天外,她急忙定到他身邊,「有沒有OK繃?」

諾因低下頭就可以看見她身上的床單微微滑落,露出細致白女敕的肌膚,但她卻一手把他下顎推高,找出藥箱幫他上藥。

他只好放棄欣賞床單下隱隱約約的美好風景,如死魚般抬眼看著浴室的天花板。「好痛。」

「忍耐一下。」看著他那道割傷的血口,她滿心抱歉。「害你割傷,真是對不起。」

「不打緊——嗅!」碘酒一擦上去,那種刺激讓他又哀嚎一聲。

她趕緊把動作放得更輕柔一點。「你……要不要把胡子都刮干淨?」

「你不喜歡它嗎?」諾因低下頭對她調皮一笑,卻又馬上被她抬高下巴。

「不是。」只是覺得他胡子長很長一定是她眼花。「可是我很想看看你沒有胡子的樣子。」

「很可怕喔。」

「不要跟我說你刮完胡子就變身成賓拉登。」她貼上OK繃,故意輕拍他的傷口,得到一聲使她滿意的哀叫。

「只會變成小布希。」

「那也夠可怕的了,不過……」輕吻一下他的頰邊,張瑋慈笑得很甜美的走了出去。「他沒你這麼帥喔。」

諾因瞬間感覺飄飄然的,被心愛的女人稱贊,這種滋味實在是太……

太美好了。

張瑋慈利用屋子里的另一間浴室沖了個澡,換好衣服,但仍倒在諾因那張大床上。

柔軟的床墊輕輕軟軟地包圍著她,她抬頭看看房間里那仍闔攏的浴室門,諾因低沉愉悅的歌聲從里頭混雜水聲傳出,歌聲雖非專業,卻讓她心跳加速。她回想起昨夜——真想一頭栽到冰水桶里,看看能不能使熱度稍退一點。

許久,她才見到一撮偷偷模模從門後探出一點點的灰發。

「瑋慈。」

「嗯?」這麼見不得人?她忍著笑。

「看了不準笑。」

「好。」她伸手到身後偷偷把食指與中指交叉成一個×。

「我自己好一陣子也沒看過我的嘴了……」諾因一邊咕噥,一邊模著光溜的下顎走出。

除了那塊刺眼的OK繃,他實在是長得相當俊帥,深邃的眼楮、高挺的鼻梁,以及如刀削岩石般俐落的臉部線條,非常英俊,也非常——

眼熟?

張瑋慈怔愣了一下,「諾因。」

「嗯?」看她一臉滑稽的呆相,他倒是很樂,「我有這麼帥,讓你看到眼楮都發直了嗎?」

「你……該不會還有雙胞胎兄弟吧?」

「沒有。」想起還未出世就因難產而死的妹妹,他臉色有點黯淡。「我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

「那,」她吞了口唾沫,緊張的扭住了手指。「你……跟凱因。渥夫是什麼關系?」

他咧嘴一笑,「那是我的筆名。」

「所以說……」張瑋慈覺得心跳快得讓她負荷不了,不知是興奮到爆炸,還是害羞到爆炸。「你就是……寫蘭斯洛伯爵系列的渥夫?」

諾因挑高了眉,他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好像是忽然發現昨晚跟她上床的是個三頭怪。「是,沒錯,是我。」

他看著她先按住胸口,瞪大眼看著他,張嘴像魚吐氣一樣開闔兩三次,像是呼吸困難,他不禁擔心起來,「怎麼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快要昏倒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見過諾因!在她買的原文精裝書後的作者訪問里,有作者一張小小的照片——據說凱因.渥夫十分注重隱私,完全不想曝光,那張照片是在訪問中拍下的,他並沒有直視鏡頭,看起來也比較稚女敕。

「老天,我居然還壓倒了你,」張瑋慈動作迅速地躲進被子里,掩臉哀嚎,「你是我最喜歡的懸疑偵探小說作者,我居然還壓倒你!啊——」

上帝還是觀世音菩薩,誰能把時光倒轉回去?她居然——噢,老天!她一點矜持也沒有的撲倒了他!

他會怎麼想?

諾因不喝酒也醺醺然地,再次發覺虛榮感令他飄飄欲仙,他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喜歡的作者呢!

他向來不喜曝光,也因著狼人的天性,相當保護隱私——否則,哪天被狗仔隊拍到化身為狼的模樣,那可就糟透了。

只是,眼前那小小身軀卻縮在被單里,死也不肯抬頭,像是被他的身份嚇壞了。他伸手推推她。

「瑋慈,怎麼了?」有這麼嚴重?

「¥*@&……」從被下傳出喃喃的咒罵聲,顯然是在詛咒自己。

「瑋慈?」他試探的拉開棉被,但她死命揪著,他只好被迫與她展開拉鋸戰,當然最後是身材高大的他勝利。

一拉開棉被,卻只見她一臉羞愧的……淚痕。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好……憐憫,活像前一夜是她強迫他似的。

「有……那麼震驚嗎?」沒必要吧?

「我,」抽鼻子。「我想都沒想過,會遇到你……而且,昨天晚上我還那麼的……」

「熱情?」很棒啊。

「毫無矜持……」

他不懂這小女人的腦袋里裝的是什麼。「這很重要嗎?」

兩人情投意合,彼此明白心意,這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吧?

小矮人又開始抽鼻子。

「可是這樣一點也不像個……不像你筆下那些矜貴的女人……一點也不女性化……」

一言以蔽之,她就是覺得自己不夠女性化。

諾因為她的自卑笑了出來,現在的她跟那天在密閉車廂里堅強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她是個驚奇箱,每回打開,就有一個驚奇。

「這不重要,」他張開雙臂,抱住那死拉著棉被不肯放的小人兒,「我筆下的

女人們是她們,你是你。」

「可是我這麼的……」抽鼻子抽得更嚴重。

「可愛。」他親她一下——雖然是親在被單上。

「勇敢。」再一下。

「手藝高強、嬌小、而且沒有幽閉恐懼癥……」每說一個就親一下,直到說到幽閉恐懼癥,她才從棉被里露出臉來。

「你不……討厭我這麼凶悍嗎?」

「怎麼會?」他想起那天在車里的她,像個女超人,而昨天晚上的她,卻像一塊糖溶化在他的懷里。

「我……我以為渥夫書里的女人是他所渴望的那種女人。」

「那是因為他之前沒有遇到你,」他抬起她小巧的臉,啄著她的唇,「我可以跟你保證,你才是我想要的。」

看著她小臉逐漸漾出笑意,他的心卻漸漸沉了下去。

如果她連知道自己的筆名反應都這麼大,那麼,若是知道他異類的身份……

她會不會就此拂袖而去?

這個陰影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某個角落。

就算故意不去正視,但每每一想到這個可能,諾因便覺得心髒一直沉,直直沉到冰冷的沼澤里。

在張瑋慈的要求下,諾因大方的讓她參觀他的工作室,

「好……」

一踏進來,到處都是散放的書,亂七八糟不知名的紀念品,衣服煙蒂——

「好亂。」她有點失望的望著諾因,她以為工作室會是干淨閃亮,最好還要有焚香以示高貴……看樣子她在作夢。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

但是並非完全不可取,在看到那一座座並排的書櫃時,她的眼楮再度有如小花栗鼠看到栗子,放出閃亮光芒。

她專注的看著書架上的小說,直到發現寶藏。「咦?最新的一本?」

那是蘭斯洛偵探系列,除了她已看過的前兩集之外,最新出版的第三集也在架上。

「昨天路克剛送過來給我的。」她肯定拿不到書,諾因好心的幫她拿下,遞給她,就見她迫不及待的翻閱起來。

「我真的很喜歡蘭斯洛系列,無論是他的遭遇還有他這個人……」她邊看邊說︰「對了,听說蘭斯洛第一集要改編成電影?」

「嗯。」他點點頭,自己的文字能夠變成影像,他也很興奮。「已經跟電影公司商談好了。」

「那男主角是誰?還有還有,是不是系列——像魔戒那樣一次拍完?」她急急追問,「我最喜歡蘭斯洛的第二集,在印度卷入與東印度公司有關的謎樣殺人事件——哇!帥斃了!而且……」

「而且?」

蘭斯洛的第二集……諾因心底涌起一股微微的疼,那是在荷俐離開之後,他在無可救藥的悲哀情緒底下完成的一本。

張瑋慈雙眸微帶水氣,蒙蒙的。「該怎麼說,我覺得蘭斯洛知道了他的未婚妻背叛自己,與自己的好朋友——也是凶手勾結的時候,那種深沉的難過與悲哀,會讓我覺得他好可憐。」

她想起諾因說起他見到未婚妻與好友私通,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蘭斯洛的故事,根本就是諾因的遭遇。

「他放過了應該是共犯的未婚妻……唉,拆穿了所有人的騙局,卻放過了自己深愛的背叛者。」

「蘭斯洛不是完人。」諾因淡淡的補上一句,很多人批評他筆下的蘭斯洛太不完美,但是世界上又有誰能成為第二個福爾摩斯或是白羅?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想把蘭斯洛寫成完美的偵探,他想創造的是充滿自己影子的主角。

她點點頭,「從第一本書開始,你就很明白的點出蘭斯洛不是完人了吧?他是

公爵父親與女王的私生子,所以才取名為蘭斯洛。」

「圓桌武士與亞瑟王,」他笑著接下去,「亞瑟王最鐘愛的第一武士蘭斯洛,卻與他的皇後瑰薇妮雅私通。」

她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其實你就是蘭斯洛,被所愛的人與好友背叛,被整個上流社會放逐的男人,對不對?」

現在的她,能夠體會他的書中流露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最深的悲傷。

可是,被放逐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回想著,在《東印度之光》這本里面,提到拯救了蘭斯洛的好友們……是法藍、布雷克他們嗎?

書中形容是——同樣為世界所不容的人們,這又代表什麼意思?

諾因的臉色淡漠的叫人看不出情緒,她想問出心底的疑惑,卻又問不出口。

「是,我想……每個作者所描繪的主角,都有他的影子在。」諾因露出一抹溫和笑容,顧左右而言他的道︰「對了,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聚會,你願意與我一起出席嗎?」

他向來不愛參加這種表面光鮮亮麗,但是私底下人人互相比較廝殺的聚會,他覺得在虛偽的聚會場合里,自己滿身不自在。

不過,若是有她陪伴,想必不會那麼難熬。

「好是好,但是……」張瑋慈想起自己所有的衣物,沒有一套是能在正式場合見人的。「我沒有合適的服裝。」

服裝這種問題,交給一個在世界上存在了四百年,透徹研究西方仕女服裝演變史的鬼——佩卓,就對了。

當諾因帶著張瑋慈找上她時,佩卓的反應讓張瑋慈了解,原來鬼魂的捧月復大笑是怎麼樣的。

佩卓驚訝的用羽毛扇子捂著嘴,接著,從扇子底下傳出一陣壓抑的笑聲,最後終于克制不住,演變成狂笑。

「喔……我的天!今天我才發現,我竟從沒看過你的嘴唇,想不到你也有嘴巴耶!從你住進來開始,我看到的都是胡子、胡子,然後還是胡子!」

很難想像古典仕女也可以笑得如此不淑女。諾因心想。他模模下顎,不熟悉的光滑感讓他相當不習慣,但是為了瑋慈,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讓你們幾個來嘲笑我了。」

「我相信我的反應還算好的,」佩卓終于停止了狂笑,但仍打著嗝不斷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真期待布雷克他們的反應。」

她邊說邊把他領出門,叫他等等再回來。

接下來,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時間了。

張瑋慈發覺,佩卓簡直就是個專業的設計師——畢竟有哪個人能活四百年看著服裝如何演進——她嘖嘖有聲地滑行著,繞著瑋慈品頭論足。

「頭發可以,衣著……嘖嘖,實在是……」

在一陣批評與修改之中,她終于成功的搭配出合適的裝扮,短發梳成復古的赫本頭,配上女敕紅色V領毛衣以及黑色綴點點亮片的傘裙,還有頸鏈與高跟鞋,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今年時尚界的復古風,既古典又流行。

當諾因再看到她時,只能驚艷的張大眼楮。

「好適合你。」

她這一生很少接受——幾乎是完全沒有按受過這麼熱情直接的稱贊,讓她當場飛紅了臉。

她的衣服中最多的就是牛仔褲,除了上班穿的套裝,其余時間一條牛仔褲走遍

天下——也許這就是為何她的前男友們對她不滿的原因。

佩卓得意的彎腰行禮如儀,「閣下,您稱贊這位女士,便是稱贊我的手藝。」

諾因對她點頭,吻了一下她伸出的手,「不愧是佩卓,連法藍都得多跟你請教呢!」

接著,他把彎起手時,微笑的邀請著眼前的嬌俏佳人,「我能邀請公主與我共赴舞會嗎?」

「這是我的榮幸。」

張瑋慈在愛人崇拜的眼神下,感到一陣身為女人的虛榮,她學著佩卓方才行禮

的姿態,對他彎腰,接著挽住他的手,「準備好南瓜馬車了嗎?那可是公主的標準配備喔。」

「可惜南瓜馬車送修,」諾因一本正經地回道,一手幫她拿起大衣,「請公主紆尊降貴,屈就于計程車吧。」

兩人緩緩步下樓梯,沒發覺身後的佩卓望著他們的眼神中有些擔心。

「看樣子諾因是認真的,」她來回的踱步——飄來飄去,緊張的喃喃自語,可是身份……」

她抬起頭,哀傷的望向靜止的電視熒幕,這個時代與她曾經經歷過的時代都不同,狗仔隊橫行,任何可能引起大眾注意的話題都是他們的目標。

一旦讓人發覺這間公寓的住客並非常人,那麼,無疑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諾因?」張瑋慈發覺他的出神,「你在想什麼?」

他透過車窗,抬頭望著一輪明月,再過幾天又要月圓了……

看他眼神發直,她不禁有點擔心,「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她靠近他,順著他的視線張望著。

「沒什麼。」諾因感覺到那又小又軟的身子暖呼呼的靠上來,對她柔柔地微微笑,「你看,今晚月色好漂亮。」

她抬頭,果然看到一輪尚缺一角的月亮,外環著青藍色的月暈。「好漂亮!」

「听法藍說,你們中國話有句話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諾因打趣著,「怎麼樣?這樣一看,有沒有比台灣的圓一點?」

「沒有。」她轉過頭,眼中盈著笑,「但是我找到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也許可以彌補月亮的缺憾。」

因為她這句話,他的心蕩漾在一片溫柔中。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小小軟軟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幾乎不到一半大,可是這雙小手的主人,內心比他這六尺大漢要來得更加堅強,而且溫柔。

他只是一個有著壯碩外型的男人,可是他的心底,也許不及眼前小佳人一半的強韌。

他時常感覺自己像是綠野仙蹤里面那只沒有勇氣的獅子,不過徒有其表。但她卻是如此不同,她那絲一樣細膩的溫柔強壯……輕輕地,他將她的手心壓在自己胸膛前。

「諾因?」張瑋慈微愣,但沒有把手抽回來。「怎麼突然……」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渴望一個人出現……」他將她的手執至唇邊,深情一吻。「如今,我渴望的人就在眼前。」

她紅著臉,把臉輕輕偎在他胸膛,听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感覺自己的幸福。

諾因嗅聞著她身上甜蜜的香味,除了感受到幸福之外,也無法忽視那幸福中微微的陰影。

真愛里面沒有謊言。

法藍也許說的對,然而,該何時告訴她呢?當他說出真相的那一日,會不會就將注定一輩子孤單到老死的命運?

他緊緊環抱著她,這樣不祥的想像令他恐慌,一旦想到可能失去她……不,他不能,也不願去想。

「諾因,你冷嗎?」她感覺到他在發抖,「你在發抖呢。」

「不……不是冷。」感受到她的掙扎,他雙臂收緊,「不要動,就讓我這樣抱著你,這樣就很好。」

緊緊擁抱著……

如果有一天她會離開,像荷俐那樣,那麼現在就讓他作一個被深深愛著的夢,縱然有天這場夢可能如煙一般消逝……

張瑋慈乖順的倚偎在他懷里,卻從他的肢體動作中,明白的接收到他的情緒——極度恐懼以及極度的害怕。

諾因在害怕什麼?她不懂。

但是沒有關系,無論他怕什麼,她都會陪在他身邊。

就像那次在車里所說的,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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