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細雨 第七章
元旦早上，一夜無眠的語凡，坐在床上發呆，雲敏敲敲門走進她的房間。
「語凡，起床啦？怎麼不去吃早餐？」
「喔，媽，有事嗎？」語凡心不在焉地應著。
「媽有點話想跟你談一下事。」雲敏打算愈快進行愈好，所以就直跟語凡說︰「是有關于你出國念書的事。」
「媽，我又還沒畢業，現在談這個會不會太早了一點？」語凡疑惑地問，雖然以前媽媽曾提過要她出國留學的事，但那個計劃是在畢業之後。
「語凡，我希望你現在就出國去念，早點打好基礎對你將來也有幫助。」
「為什麼？太沒道理了，我想先念完大學呀！媽，難道你不希望我陪在你身邊嗎？」語凡接收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心里一時還無法解讀消化。
「當然為是這樣啊！」雲敏索性坦白說︰「好！我直接一點好了，我不希望你跟星昊在一起，你值得配一個更好的男孩。」
「……」語凡听到星昊的名字，又想到昨晚的畫面，心里一痛，不知如何接口。
「他真的不適合你，相信我，媽的決定對你是最好的，我也跟你爸爸談過了，剛這學期已經快結束，最近我會找個時間去學校幫你辦手續。」雲敏直接下了結論。
「媽，我不要、我不要……」語凡搖著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雲敏居然懇求她︰「語凡乖，听媽的話好嗎？算媽拜托你，媽希望你幸福，不要你像我一樣啊。」聲音是有點哽咽的。
看到媽媽這樣，語凡真的是柔腸寸斷，雖然平常有時會跟媽
媽吵架或惹她不高興，然而語凡的心腸其實是無比柔軟的，每當雲敏低聲地要求她時，語凡一向都很盡力當一個听話的乖女兒，不違背媽媽的希望，然而此刻面臨的這個決定卻教她備感掙扎。
昨晚見到李若箏的那一刻，她受到接近絕望的打擊，原來星昊只是因為她長得像李若箏所以才喜歡她嗎？想到這一點就心痛萬分。
那將是她和星昊之間最大的陰影和阻隔，然而星昊的表現卻傷了她。如果星昊的心中仍有李若箏的存在、仍然愛李若箏，那麼這一切就失去了意義，無論她再怎麼愛星昊也是無可奈何的。
再加上媽媽強烈地反對星昊和她在一起，甚至要把她送出國念書來陰止他們在一起。媽媽這回行動如此激烈，到底會是因為什麼原因？
種種的思緒盤旋在語凡的腦海中，她沉默不語，雲敏見狀以為她答應，就又問了一次︰
「語凡，那就這麼說定了，好嗎？」
「拜托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讓我再想一下，我會給你答案的。」語凡還想再仔細地考慮清楚。
「好吧，語凡，想好了就早點告訴媽，我才能開始辦理一些手續，相信我，媽媽是為你好的。」
雲敏說完後就走出房間，語凡猶豫了一下，便拿起電話撥打給星昊的手機。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請在嘟一聲之後留話……」手機中只有機器不帶任何感情的制式留言。
放完元旦假期，學校各科都陸續展開期末考，而語凡一直未和星昊聯絡上，她只好全心投入考試。這天，語凡剛考完文字學期末考，正與巧並肩走向校門口。
「凡，你考得還好嗎？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巧關心地問。剛剛一到教室就為考試而緊張，直到考完松口氣後才能跟語凡聊聊。
「唉！不強迫自己念也不行呀，也許這是最後一學期了。」語凡惆悵地回答。「總不能當啊。」
「什麼？你不要胡說八道呀！世上又不是只有杜星昊一個男生。」巧誤會語凡的意思，還以為她想不開。
「不是啦，巧，這也是我今天要告訴你的事情。」語凡滿是不舍地告知她最好的朋友這個消息︰「這學期結束，我媽就要送我出國念書，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怎麼那麼突然？你大學都還沒畢業呀！而且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會很舍不得。」性情向來直率的巧一听，慌得抱住語凡一迭連聲地說︰「那以後誰來陪我談天說地？誰听我分享心事？不要啦，你別出國嘛。」
「巧，我也舍不得呀！」語凡感到一陣鼻酸︰「我媽一直都反對我跟星昊一起，甚至急著把我送出國念書，本來雖然有留學的規劃，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也沒料到我媽反應這麼激烈，我真的是一頭霧水，不知她到底反對什麼！」
「那你有跟你媽爭取嗎？總要說出你心里的想法或表達你的疑問呀！」
「我知道，我也問過很多次了，你不了解我媽的堅定和固執，她決定的事很少有人可以改變她……」語凡說到一半，又嘆口氣︰「而且經過那天新年派對的事，我真的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要爭取了。」
「拜托，舊情人出現又不是世界末日，每個人多少都有過去。」巧覺得這個理由根本不夠充分。
「你難道沒發現那個李若箏長得跟我有點相像嗎？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我只是一個替身而已！」語凡激動了起來。
「語凡，情況不見得是你想的那麼糟，你不可以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我覺得你們才不像呢，你比她好太多了。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星昊啊！」
「你沒看見他看到李若箏的樣子，簡直像失了魂一樣……而且他不顧一切丟下我離去，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簡直輸得一敗涂地！難道你要我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嗎？」
「那他後來有跟你說什麼嗎？」
「更令我難過的就是，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他，他也沒有跟我
「呃……我也說不上來，但當我見到他，就會有很多不由自主的感覺，非常強烈，爸，這就是愛情嗎？」
宸華苦笑了一下。「就我而言，我的愛情處理得很糟糕，不值得學習，但語凡，你要听听自己心里的聲音，人生有很多變數，所以，我們一定要去掌握命運，而不要讓它控制我們，幸福看似遙不可及，有時卻只是一念之間。」
听著爸爸語重心長的話，語凡想到期初大會時，星昊上台說的話——願你們掌握自己的命運，不要被宿命所掌控。
「語凡，先把煩惱放一邊，好好享受這美食吧。我可不準我的寶貝女兒再這樣消瘦下去了。」
語凡看著爸爸慈愛的笑容，仿佛一片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心田，暫時忘卻了煩憂。
這天是「心理與生活」通識課的期末考，照理說星昊一定會來考試，他這學期過完就要畢業了，這堂課也是他僅剩的幾個學分之一。
語凡和巧老早就進了教室，在座位上翻著書，等著星昊，每當任何一個人踏進門口，都會讓語凡心里一震。
終于，星昊出現了，然而令人震驚的是，他並非一個人來，背後還跟著一個女孩是李若箏。
目睹此景，語凡的心碎裂成無數片，巧則氣得幾乎要沖上前問杜星昊，但丁教授剛好也在此時走進教室，準備開始舉行考試。而李若箏則坐在教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臉上的神情看來無辜而若有所思。
杜星昊走進教室後看起來似乎也有什麼話想對語凡說，但礙于考試已經開始，只好走到座位埋著頭開始寫考卷。
語凡看著考卷上的題日，頭昏昏沉沉的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碎裂開的心傷又痛又麻，居然無意識地在考卷上劃著李若箏的名字；一旁的巧察覺到語凡的不對勁，頭一偏剛好瞥見她的考卷，忙推了一下語凡的手臂，語凡才大夢初醒般把字擦掉，然後恍神地完成了這份考卷。
下課鐘響後，星昊收拾好書本就走過來語凡面前，拉住她的手︰「語凡，我想跟你談談。」
「語凡沒什麼好跟你談的，而且外面不是還有人在等你嗎？」巧生氣得一把推開星昊的手。
「巧，拜托，我真的有很多話必須跟語凡說。」星昊居然只是低聲地懇求著，他望著語凡的眼楮︰「可以嗎？語凡？」
語凡看著他眼中的柔情，心里對他又氣又怨，可是卻說不出半個拒絕的字。
巧看這情況也只好無可奈何對著星昊說︰「好吧！我不管了，可是不準你欺負語凡，听到沒有？」
巧走後，星昊跟語凡一起走出教室外，對著迎面而來的若箏︰「若箏，這就是我女朋友莫語凡，她是我最深愛的女孩。」
語凡听到這句話，驚訝之余也充滿了感動，這樣的介紹是他的承諾和認定。第一次听到星昊對她的認定，而且是在他以前的女友面前，這讓她確認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而李若箏听完後臉色微微發白，但很快地就堆起了笑容︰「你好，上次在Party上有看到你，你真是個美麗而且幸福的女孩。」
「若箏前兩天來找我，說她想見我叔叔，但如果沒有我幫忙，她是應付不了我嬸嬸的，所以……」星昊對語凡解釋若箏出現的原因。
語凡雖然感到有些疑惑，但沒有說出口，敏感的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星昊，我會再跟你聯絡。」若箏說完對兩人揮揮手就轉身離開，嬌小的背影看起來很柔弱。
「語凡，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星昊摟住語凡溫柔地說。
然而語凡冷冰冰地將他一把推開。
「怎麼了？」星昊不解地問。
「你居然沒有告訴我，你好殘忍也好自私。」語凡指責他。
「到底是什麼事？」
「你沒有告訴我，我跟李若箏長得很像！那天見到她，我才明白了一個事實，原來我只是她的替身。」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你才不是！」星昊連忙否認。
「我們的相像，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就是你被我吸引的原因，不是嗎？」
「不是的，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而我喜歡的就是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星昊極力申明︰「我今天的行動就是要告訴你我的決心，我可以確定我真正要的人就是你。」
語凡背對他，沒有說話。
「語凡，听我說，外表只是膚淺的，對我來說，你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你是我心愛的語凡。」
語凡心中一動。「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星昊又接著說︰「那天在party，我是真的不該就這樣跑走，沒有考慮你的感受留下你一個人，這我很抱歉。」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語凡水盈盈的眼中盛滿了柔情。
「小傻瓜！我要你都來不及了，怎麼舍得不要你呢？當時我只是一時心里太亂需要整理一下，後來我反省了很多，我告訴自己絕不能再受到過去的情緒而左右了。」
「真的嗎？但是……」語凡遲疑著無法說出自己要被送去國外念書的事。
「你還擔心若箏嗎？過去就是過去了，可是現在我不能不幫她，希望你能體諒我，好嗎？」
語凡柔順地點點頭，星昊把她抱入懷中，親吻了好幾下，兩人甜蜜地走出校門口。
李若箏從校門口後面的柱子旁走出來，看著語凡和星昊的背影，心里充滿了不平的怨恨。
為什麼？莫語凡到底是哪里好？她有哪里比我好？憑什麼星昊喜歡語凡，江偉濤也喜歡語凡？李若箏心里不平地想著。
新年的party之後，曾經試探性地去問過偉濤關于語凡的一些事，沒想到偉濤卻不經意透露出對語凡的感情，而現在星昊也帶著她在她面前這樣宣告，這教她怎麼能夠接受？不可以！星昊是她的！
當年那段戀情會失敗就敗在懷了星昊的叔叔杜明振的孩子，如果不是這麼大意，一切也不會變得那麼糟！杜明振居然想離婚娶她，憑他怎麼配得上年輕美麗的她？要不是一時的寂寞和昏頭、要不是他能給她物質上的滿足，她又怎麼會跟他在一起？
這次跟星昊說想見杜明振，主要是想找個理由接近星昊，而且也料到不會被他拒絕，還能博取一些同情，只要楚楚可憐地流下眼淚，相信他一定會心軟的……
她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搏一搏，憑他過去對她那麼深厚的感情，重新得到他的心……她暗下決心。
星昊的叔叔杜明振是一家外商公司的高級主管，家庭經濟狀況相當不錯，跟太太梁瑾秋結婚多年，育有一女，從小就送去國外念書。
星昊的父母過世後，杜明振夫妻就收養了他，供他念書生活。然而數年前的那場外遇，幾乎要鬧到家庭破碎、夫妻分離。
個性有些軟弱的杜明振被李若箏迷得神魂顛倒，居然不顧一切吵著要離婚；而梁瑾秋受到此事件的打擊，個性也變得非常神經質，而且有一點躁郁癥的傾向，夫妻之間自此有嚴重的心結。
星昊雖然已搬離杜家多年，沒有跟他們聯絡，但由于杜明振的名氣還不算小，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就查到他的聯絡方式。
當星昊跟他聯絡告知若箏想要見他後，他甚至興奮到聲音有些發抖，多年來他一直都無法忘懷若箏。
于是星昊帶著若箏到他的公司見面，而為了讓語凡放心，星昊也請語凡一起同行。
一走進這棟氣派的辦公大樓，若箏有些卻步，她拉住星昊，小聲地說︰「星昊，我怕。」
「不用怕呀，你應該很希望見到他吧？他就在里面呀。」
「我……」若箏欲言又止。
「不用緊張，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星昊安慰著她。
三個人走進偌大的一間辦公室中，有許多員工正在忙碌著，由于已事先約好，星昊他們就直接往杜明振的專屬辦公室走去；隨著他們的腳步走進來，其他員工也不時投來好奇的眼光。
走進杜明振的辦公室後，迎面而來的杜明振看來比以前蒼老許多，雖然還算儀表不凡，但一頭白發顯示出他這些年的滄桑和折騰。
他一看到他們，就飛快地走近若箏身邊，仔細地審視著她；而若箏只是低著頭怯生生不說話。
杜明振跟星昊點點頭︰「星昊，你還好嗎？」兩人之間依然有些尷尬。
「叔叔，好久不見了，我很好。我帶若箏來了，你們聊聊，我在外面等。」星昊有些疏離地跟叔叔打完招呼，就跟語凡一起走出辦公室外。
若箏又看了星昊一眼後，門就關上了，過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公司外面櫃台傳來一陣喧嘩聲︰「夫人好，今天怎麼有空來呢？」總機小姐刻意放大聲音。
「我剛好逛街逛到這附近，就進來看看。不用通報你們總經理了，我直接進去找他就行了。」梁瑾秋高亢的嗓音傳來。
星昊听到這聲音之後，臉色都變了，但他還來不及應變，已經看到梁瑾秋迎面走來。
粱瑾秋一看到星昊先是有些驚愕，隨即尖酸不留情地說︰「喲！看看是誰呀？這不是杜家那位吃扒外的少爺嗎？好久不見了！」
「嬸嬸。」星昊為了避免沖突，依然溫和地叫她一聲。
「今天怎麼有空來這里呢？我記得我說過再也不想看到你呀！」梁瑾秋臉色非常難看。
「我來看叔叔。」星昊不自在地回答。
「是嗎？有勞你操心了，他還活得好好的。」梁瑾秋說完便打量著語凡，覺得有些面熱。「這位又是哪個天真、不知人心好壞的女孩了？」
「她是我女朋友。」
梁瑾秋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喔——你不是雲敏的女兒嗎？你呀，你媽媽沒告訴你嗎？要听你媽媽勸呀！天下父母心，她會擔心你的，好女孩交朋友應該要謹慎一點。」
語凡乍听到她說出媽媽的名字，嚇了一跳，但是仍搞不清楚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以及她為何會認識媽媽。
「杜星昊，你還是沒說你今天來這干嘛？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最好是誠實一點！」梁瑾秋隨即對著星昊毫不客氣地說。
「只是很久沒看到叔叔，來探望他一下。」星昊盡力保持鎮定以掩飾心中的慌張。
梁瑾秋挑眉看了一下他們，感覺事有蹊蹺，就往杜明振的辦公室走去。
「嬸嬸，你不要進去，叔叔有客人。」星昊情急之下就拉住她。
「不準踫我！有哪個客人會比我重要？放開你的手！」梁瑾秋猛力甩開星昊的手，直接就往辦公室里闖入——
杜明振一看到梁瑾秋的出現，直覺反應就是站到若箏面前護佐她︰而梁瑾秋的情緒在看到李若箏的那一剎那則徹底地崩潰了！
她大聲尖叫，沖過去要抓若箏︰「你竟敢來找杜明振！你這不要臉的賤女人！我不是叫你不準靠近我老公嗎？」
杜明振拼命地擋住她，而星昊也沖進來阻止，梁瑾秋更是發狂地謾罵︰「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敢護著她！還有你——杜星昊！你竟敢帶李若箏來，我絕不放過你！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梁瑾秋的力氣出人意料的大，她伸出手去扯住若箏的頭發，同時還打了她的臉，一陣亂揮亂打的結果，凡是阻止她的人都被她的指甲抓傷。
語凡無力阻止，只好去找尋救兵，然而辦公室里沒人敢干涉總經理的私事，也沒人敢動總經理夫人。
一場混亂中，杜明振、李若箏、杜星昊都掛了彩，最後杜明振用盡全身力氣拉走梁瑾秋，把她帶回家；若箏則靠在星昊懷中哭紅了雙眼。
語凡看著這一切，只覺得荒謬可笑而難過痛苦，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悄悄離開現場，不想再看到緊摟著星昊的若箏，也不想再看到星昊眼中的憐惜之意。
若箏看著語凡離去的背影，心里感到很得意！這一切都是她刻意制的巧合，梁瑾秋剛好會在這時機出現，完全是因為李若箏在來之前刻意想辦法通知，她猜到個性多疑的梁瑾秋一定會來看個究竟。
果然不出所料，梁瑾秋真的來大鬧一場，而且潑辣更勝當年，簡直讓人無法招架；而善良的星昊也一定會同情她，更無法棄她于不顧，這一幕幕都被語凡看到，的確是正合自己的計劃。
她靠在星昊的懷中，臉頰上還掛著淚，但嘴角卻揚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從那天之後，語凡刻意回避著星昊，不見他、也不接他的電話，隨著寒假來臨，語凡知道是時候該給媽媽一個答案了。
一直掛心看他們情況的巧決心主動找星昊談談，沒想到星昊也離開了台北，回到老家去了。她便循著宗豪抄給她的地址，來到一個小鎮，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星昊的老家。
那是一間兩層樓的舊房子，看起來還算堅固結實，但缺乏整理，白色的外牆，已經褪成米白色，前面還有個雜草叢生的小庭院。這是星昊的父母唯一留給他的家產。
前門只是虛掩著，巧走進庭院，往里面敲了敲門，沒有人應聲，巧拍了一下門，發現並沒有上鎖，便推門而入。
只見星昊躺在沙發上，沒有動靜，一地都是散亂的衣物和書籍。
「杜星昊！你不會想不開吧？」巧被這景象嚇慌了，急忙沖向沙發前，對著他喊叫。
「語……語凡……」床上的星昊喃喃囈語，神智不怎麼清楚，人發著高燒。「你為什麼不見我？我好想你呀……」
「語凡？對！找語凡！」巧忙拿起手機撥電話給語凡，將情況和地點告訴她。
之後便去拿一條毛巾先敷在星昊額頭上。
大約兩三個小時後，語凡走進了小屋，她看到星昊的模樣，心疼得說不出話來，開始流淚。
「語凡，你別哭呀！快想想辦法，我覺得把他送進醫院比較好，這里什麼都沒有，空氣也不流通，不適合照顧病人。」巧說。
「好，那我去收拾一下他的換洗衣物。」語凡忙擦干眼淚，找尋到衣櫃，簡單地收拾一下行李。
接著兩人合力把星昊抬到計程車上，送往最近的醫院。
路途中，星昊似乎意識清楚了片刻，察覺到語凡就在身邊，便以微弱的聲音呢喃；
「語凡，對不起，我好愛你……真的……我不是有意讓你傷心難過的……」
「你別說話了，快到醫院了。」
「你一定是生我和若箏的氣，但我也沒想到情況會變這樣……」星昊仍掙扎著話。「我如果不管她，梁瑾秋會殺了她的。」
「星昊……」語凡忘情地撫模他的頭，眼淚又滴滴掉落。
不久，到了醫院，經過醫生的診斷是他染上了重感冒，再加上沒有好好療養，所以引起了肺炎，現在還發著高燒，所以馬上安排他住進醫院。
星昊一躺到病床上裝設好點滴後，就沉沉睡著；語凡坐在一旁，目不轉楮地望著他。
「語凡，那你好好陪著星昊，照顧他，我明天再來看你們。」巧說完，又叮嚀了一句︰「還有你自己也要休息，可別累壞了自己。」
「謝謝你，巧。」語凡以無盡感激的眼神看著巧。
「好姐妹還謝什麼︰那我先走嘍。」巧揮了揮手，走出病房。
語凡凝視著星昊，看著他俊挺的五官、因高燒而顯得有些潮紅的肌膚，以及熟悉的身體曲線，即使看了千遍也不厭倦。這是自己深愛的男人……
腦中回想著他剛剛在到醫院途中說的話。他是愛她的，他真的是愛她的……想著，心里滿溢著柔情和感動。
就這樣，語凡一夜未合眼望著星昊，幫他留意點滴及體溫，又一邊喂他喝水、幫他擦淨身體、注意他的身體情況，一直忙到早晨，才靠在病床邊打個盹。
巧帶了一束花和一些營養品走進病房內，才發出一點腳步聲就驚醒了語凡。
「巧，是你啊，我以為是護士小姐呢！」
巧看到語凡微微泛紅的眼和惺松疲累的神態，忍不住念了她幾句︰「就知道你一定沒睡，要照顧人也得要自己身體強壯呀！」
「我沒事啦。」語凡揉了揉眼楮，正要站起來，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完全站不住腳，人就昏了過去。
幾個小時後，語凡悠悠醒轉過來，發現自己躺一張病床上打著點滴，巧正望著她，臉上神情看起來很慌張。
「我怎麼在這？星昊呢？」
「你先別操心他，他已經退燒沒事了正在睡。」巧語氣緊張地說。「倒是你怎麼回事呀？」
「我？我也不知道，頭很昏，突然就去知覺。」語凡茫然說。
「你這樣突然昏倒，我真的好擔心你，你要不要也檢查一下？」
「不用了，我想應該只是太累的關系沒事的。」語凡說。
「但願沒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