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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要慢慢吵 第五章

「為什麼我要演那個什麼鬼茱麗葉?」得知自己莫名其妙當上校慶舞台劇的女主角,錢靜如反應很激烈,「而且,還要和這個爛人演對手戲?」

「喂!錢妹妹,我什麼時候變成爛人了?」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之一的卓逸帆,不悅地看著她。

「你打從一開始就是個大爛人!」她怒目相向。

「好了!」桐青書心知再不出來調停,難保待會兒這對冤家會有什麼驚人之舉。「大家都在看,你們就收斂一下吧!」

果然,正如桐青書所言,排練室內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他們這對新任男女主角身上,當中還夾帶著帶刺的殺人目光。

錢靜如不用看,也知道那些殺人視線是來自于卓逸帆的仰慕者。

她該不會被痛扁一頓吧?突然有點後悔一時沖動罵了卓逸帆。

「在這里,容我為大家宣布,原本飾演羅密歐及茱麗葉的同學,因為私人理由而不能繼續擔任男女主角,所以,學生會另外找了替代的人選,而新任主角就是這兩位了。」桐青書微笑著介紹新任男女主角,兩人雖不再吵鬧,但臉上那不快的神色,每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逸帆就不用多介紹了,他是我們新任的男主角羅密歐。」桐青書甫說完,女同學們便大力地鼓掌。

「有卓會長助陣,我們一定會更盡力的!」

這次公演一定會更成功!」

「謝謝大家的支持。」卓逸帆本來還頂著一張不甚愉快的表情,听到大家這麼一說,立刻收起那張臭臉,改而換上他的招牌笑容。

變臉變這麼快,去當川劇變臉大師好了!錢靜如不爽地在心底咒罵了幾句。

「而女主角就是我們學生會的新成員——錢靜如同學了。」桐青書繼續說。

「請大家多多——」她本想說「多多指教」的,但看到眾人極不友善的目光後,便再也說不下去。

他們以為她很想演嗎?算起來,她還是不折不拙的頭號受害者,她都還沒生氣,這些人憑什麼不高興啊?

卓逸帆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著對大家說︰「時間不多了,開始排練吧。」

「是!」眾人熱烈地回應,和對待錢靜如的態度可謂天差地別。

「別氣餒。」桐青書走近被眾人孤立的錢靜如身邊,「他們只是暫時還不能接受你而已,過些時日就好了。」

「嗯……」她點了點頭。

「喂!茱麗葉,別偷懶!」卓逸帆走過來拉她,「快過來排練!」

「我知道啦!」她只得認命地跟他過去。

不斷重復同樣的台詞、動作,錢靜如雖然不耐煩,卻敢怒不敢言,深怕引起眾怒。

好不容易排練結束,大家都顯露出疲憊的模樣。

「累死了!」一踏出排練室,錢靜如肩一垮,腳步遲緩。

從下課後就排練到晚上九點,這些人都不會累啊?

「錢同學,」桐青書從她身後走過來。「你要回去了嗎?」

「嗯。」她對他擠出一抹虛弱的笑。「我再不回去睡,明天鐵定爬不起來。」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家的司機來接我了。」

「不用了啦!我搭公車就行了。」

「現在要等公車的話,可能會等很久,反正順路,一起回去吧。」

「這……」他的盛情邀約,讓錢靜如不好意思再拒絕。

兩人一同離去的畫面,落人站在走廊一角、那道修長身影的眼底……

桐青書安全地將錢靜如送抵家門後,便離去了。

「唉!我該怎麼爬進去?」錢靜如看了看和圍牆緊鄰的小木屋屋頂。跳下來很容易,但爬上去就難多了。

不成!她要加油!錢靜如為自己吶喊助威一番,隨即助跑奮力一跳,攀上了屋頂。

「從遠處看,你還真像小偷耶!」卓逸帆的聲音驀地響起,讓她攀住屋頂的手一松。

「呀!」她摔跌在地上,大叫出聲︰「痛死了!」

「沒想到小偷也有失手的一天。」他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還很不客氣地嘲笑一番。

「你這個混蛋,你是不是一天不整我就睡不著?」她的好痛啊。「我只是喊了你一聲而已,你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我好嗎?」

「如果不是你喊我,我也不會跌下來。」她瞪著站在花園里、穿著一身家居服的他。

「這也只能怪你太不禁嚇了。」他笑著說。

「你……強詞奪理!」她氣得發抖。

「好了,我也不妨凝你繼續做‘蜘蛛女’了,我要進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看一下電視,再上床睡個好覺。」他邊說邊走進屋里,「晚安羅!」

這個可惡的家伙!明知道小木屋沒水沒電沒瓦斯沒廁所,最重要的是也沒電視,卻故意說這些話來氣她!

「可惡!我是絕不會屈服的!」

錢靜如對天發誓,她絕絕對對不會向卓逸帆那壞心男認輸的!

「錢同學,為什麼你的頭發這麼濕?」桐青書在走廊遇見一頭濕發的錢靜如,橫看豎看,她都像是剛洗完澡一樣。

「這個嘛……說來話長。」她尷尬地一笑。

她總不能說因為小木屋沒水沒瓦斯,所以才特地提早來學校更衣室的淋浴間洗澡吧!

昨晚她想了一整夜,終于想到如何解決在小木屋內的生活困境了。

沒電,她就點蠟燭照明;沒水,她就忍痛花錢到超市買水回來喝;沒瓦斯、沒廁所,她就來學校免費洗澡,而且,只要她不喝那麼多水,那就不用上廁所了。如果真的有需要,那就前往附近的公廁解決羅。

在所有問題都獲得解決之後,錢靜如才能安然入睡,雖然那時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她寧可委屈自己住在那間什麼都沒有的小木屋里,也不願讓卓逸帆那個壞蛋看扁!

「你頭發太濕了,不吹干的話很容易生病的,你跟我來。」桐青書示意錢靜如跟他走。

「去哪兒?」她禁不住問。

「學生會。」

「學生會?」雖然不明白侗青書為什麼要去學生會,不過她還是乖乖跟著走。

「來。」一進學生會,桐青書便在櫃子里找了找,然後將一個吹風機遞給她。

「這里為什麼會有吹風機?」她訝異地問。

「因為學生會的人有時候會因為會務而在學校留宿,只有少數成員是住宿生,不是住宿生的成員若要在學校過夜的話,難免會有點不便,所以逸帆便購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以備不時之需。」

「哦。」原來如此。

「別說了,快吹干頭發吧,快要上課了。」

「嗯。」在吹干頭發的同時,她腦海里突然涌現一個疑問。那個壞心男為什麼好好的宿舍不住,寧可花大筆金錢買下她家?

「你知道那個姓卓的家伙為什麼不住宿舍嗎?」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問。

「逸帆不喜歡住宿舍,說是感覺太冷,所以他寧可自己在外面找房子住。由于之前的鄰居和他不和,常找他麻煩,為了息事寧人,他便賣掉房子,另找新居。結果,你家便給他相中了。」

哼!早知道他這個人不討人喜歡,到處都惹人厭!

桐青書沒說出口的是,卓逸帆之所以和之前的鄰居不和,是因為他拒絕了那位女鄰居的示愛,從此女鄰居便常故意找他麻煩,在不勝其擾的情況下,他只好搬離。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陰錯陽差地買下了錢靜如的家。

「錢同學,當你在念台詞時,請多放一點感情進去好不好?」卓逸帆拿著一杯咖啡,對站在排練室中央的錢靜如說。

「誰說我沒放感情進去?!」

天呀!同樣的台詞她已經重復了N次,拜托饒了她吧,她的舌頭都快打結了。

「你念台詞像在背書,一點都不投入。」他啜了一口咖啡。

「那你來演啊!」

「如果我可以同時分飾男女主角,一定會代替你,只可惜不能。」

「好了,大家都排練好一段時間了,休息一下吧。」一旁的桐青書適時出面調停。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演戲細胞?

錢靜如找了個角落休息,不由自主地產生自我厭惡的情緒。

「錢同學,來,喝口飲料休息一下。」桐青書將飲料遞至她面前。

「我是不是很沒用?」本以為演舞台劇沒什麼大不了的,別人做得到的事,她也可以做得到。怎料……她忍不住嘆一口氣。

「當然不是。你是新手,難免會有點緊張,過一段時間就能進入狀況了。」桐青書安慰道。

「但……」時間已經不多了啊。這個星期天,也就是五天後,就是全校矚目的校慶了。

排練了這麼多天,她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反觀那個混蛋卓逸帆卻游刃有余,輕松得很……

「青書,你不用安慰她了,她是女金剛,心是鐵打的。」卓逸帆走過來,冷笑一聲,「唉,當初真不該挑個一點感情也沒有的丑女來當女主角,現在真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錢靜如緊咬下唇,狠狠地瞪著他,但瞪歸瞪,這次她卻沒有立刻頂回去。

這倒讓卓逸帆有些驚訝。

「我出去一下!」拋下這句話後,她便飛也似的跑離排練室。

「她沒事吧?」桐青書覺得她剛才的反應有點奇怪。

「誰知道。」卓逸帆說得漠不關心,看也沒看沖出去的她一眼,但心里想的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逃離排練室的錢靜如,蹲在放學後已空無一人的走廊一角,低聲哭了起來。

剛才若不是她死命強忍著,不爭氣的眼淚便要在卓逸帆面前涌出來了。

她自問已經很用心去演,但總是掌握不到要訣演出茱麗葉該有的神韻。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

「氣死我了!」她大叫一聲,以宣泄內心的不痛快。

她演得那麼爛,一定讓那些早就看扁她的人很高興吧!

本想好好的表現給那些人看,但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個願望實現的機率好像很低。

思及此,她哭得更凶了。想抽面紙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卻發現她匆匆由排練室沖出來,根本沒帶面紙。

天啊!她的運氣怎麼那麼背?這下她這張花貓臉該怎麼辦?總不能叫她頂著這張涕淚縱橫的哭臉回去排練室吧?

如果現在有一包面紙從天而降,那該有多好。

「啪」一聲輕響,像是在回應她心里的祈求。

听到聲音而回頭的她,看到一包面紙躺在不遠處的走廊上。

剛才那兒本來就有包面紙嗎?她疑惑地側頭想了想。

不管了,先用了再說!

錢靜如滿臉淚痕,一手拿過面紙,毫不客氣地用起來。

好不容易終于平復情緒,她才發現休息時間早過了,雖然不想回到排練室,但終究只是想想,最後還是走了回去。

參加排練和演好茱麗葉是她的責任,即使做不好,也至少要展現自己的誠意。

又過了一小時,漫長的排練時間終于結束,自認還是沒什麼進

步的錢靜如,心情可謂跌到了谷底。雖然卓逸帆難得地沒再挑她的毛病及找碴,但她的心情還是糟透了。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她走向儲物櫃。

「唉……」她一邊走一邊嗟嘆,窗外樹木上的葉子都快讓給她嘆下來了。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到了校慶那天,她這個茱麗葉還是上不了台……

誰能救救她啊?

自暴自棄的她打開儲物櫃,準備收拾包包回家,豈料卻發現多出了一樣東西。

錄影帶?

更奇怪的是,上頭還標明了「綠山大學芭蕾舞社所有」的字句。

「芭蕾學會?」她更不明白了,她和芭蕾舞社又沒什麼關系,為何這卷錄影帶會出現在她的儲物櫃里?

難不成是放錯了?

不可能呀!她的儲物櫃明明上鎖了啊。

咦?錢靜如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錄影帶側邊,發現這竟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芭蕾舞錄影帶。

「羅密歐與茱麗葉」……

反正看看又沒什麼損失!

她一抿唇,俐落地拿起包包,跑向視听教室。

隔天——

「錢同學,你今天表現很不錯呢!」桐青書趁著排練休息時間,走到錢靜如身邊夸贊道。

「真的?」她眼楮倏地發亮,像極一個渴望被人稱贊的孩子一樣。

「真的,你沒看到大家驚愕的神色嗎?」他可不是在安慰她,而是真的覺得她今天表現得很好,和前幾天判若兩人。

「太好了!」她忍不住歡呼一聲。不枉她撐著累極的身子,在視听教室內看完整卷芭蕾名劇「羅密歐與茱麗葉」。

說也奇怪,一直掌握不到茱麗葉角色精髓的她,在看過錄影帶後,便像醍醐灌頂一般,驀地融會貫通,發揮教人驚嘆的演技。

她其實也是很聰明的嘛!錢靜如沾沾自喜地想。

不過,到底是誰將那卷錄影帶放在她的儲物櫃里呢?

「逸帆。」桐青書喚來站在不遠處的卓逸帆。

「干嘛?」他拿著咖啡,悠閑地走過來。

「你覺得今天錢同學的表現如何?」桐青書這樣問,無非是要好友稱贊她,只因她今天的表現,就連那些對她一直抱有成見的人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

錢靜如心跳有些加速,她無法不期待卓逸帆接下來會說的話。「還可以,總算有點茱麗葉的樣子了。」他才不會正面稱贊她,讓她得意忘形哩。

錢靜如眉頭一皺。她就知道,這個爛家伙怎可能說出什麼好听話來!

算了,她努力想演好並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自己的尊嚴,管他說什麼。

這天的排練很順利,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女主角有了很大的進步,連帶地排練時間也縮短不少。

心情一直都很愉悅的錢靜如,排練完畢後,就往芭蕾舞社的方向走去。

「對不起。」她將頭探進芭蕾舞社專用的練舞室。

「有什麼事嗎?」一名穿著緊身舞衣的女生走過來詢問。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練舞。」錢靜如由包包里拿出那卷錄影帶。「請問,這卷錄影帶是不是屬于你們社團的?」雖然錄影帶上已寫明是芭蕾舞社所有,不過她還是禮貌性的一問。

「這個……的確是我們社團的。為什麼你會有這卷錄影帶?」女生有點疑惑。

「呃……」錢靜如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說是在自己的儲物櫃里發現的吧?

「咦?這卷錄影帶不是卓會長昨天借去的嗎?」女生忽地想起來。

「什麼?」錢靜如面露驚愕之色。「你是說,這卷錄影帶是卓逸帆昨天向你們借的?」

「是呀!卓會長一來就問我有沒有‘羅密歐與茱麗葉’的錄影帶,我還找了好一陣子才找到呢。」

「他大概是什麼時候來借的?」她追問。

女生說了一個時間,錢靜如更訝異了。

那不正是昨天排練舞台劇的休息時間嗎?為什麼卓逸帆會在那時候特地跑來反方向的芭蕾舞社借錄影帶?

那時從天而降的面紙、突然在儲物櫃出現的錄影帶,還有卓逸帆特地從芭蕾舞社借錄影帶的舉動……

不會吧!

那個以整她為樂的害人精,會這樣好心地幫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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