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愛你 第十章
潔如一人走在鄉間小道,這是她與方子杰初識的地方,那時的記憶已然模糊,但依稀記得他那瘦高的身子獨自面對一群無知的孩童,一語未發;原來從那時起他已有了堅忍的性格,只是尚年幼的她不了解罷了。
走著、走著,潔如在田埂上坐了下來,頭撐在支起的手肘上,發呆地面對著一畦畦的田畝。第一次遇見他是在炎炎夏日,那時幼小的自己尚不懂什麼是情,什麼又是愛,整天快快樂樂地游戲;而現在正是寒冬,不僅自己的心情已不若當年的輕快,就連景色也是這般蕭條。
潔如一人如此呆坐著,寒冷的氣息吹拂而來也無所覺,只見她圓睜著眼瞪視前方,努力抑住淚水卻是徒勞,淚一滴滴地自她的美眸涌出。
為什麼?他母親遭受的命運並未給他啟示,反而做出同樣辜負人心的事?他怎麼能?
潔如以為自己在楊邵的公寓中靜養的日子,已使她不再容易落淚,怎知舊地重游感傷襲人,又是淚濕滿襟。
那日她不告而別,並不覺得對不起楊邵,只覺得對不起陳媽,她那麼細心地照顧自己,才讓她不至于鎮日孤獨地面對自己的悲傷。她之所以選擇不告而別,只因那日是方子杰與詹佳蓉的訂婚之日,她痛苦得承受不住,只想逃避。她不能再接受楊邵的溫柔了,她只怕她在受到巨大創痛時,接受了楊邵的安慰,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離開之後,她一時不知做什麼才好,在「碩頂」工作的這些日子她存了些錢,雖然工作壓力沉重,但「碩頂」給的價碼也合理,她本身又不怎麼花錢,自然有些積蓄。她突然懷念起她最快樂的日子來,在這小鄉村中她與父母所共度的時光最讓她想念,自被親戚收養後,她已久久不曾回到這沒有親人在的村子。
原本想回來找尋歡樂的記憶,無奈這兒也是她和方子杰初相識的地方。就在這兒,決定了她未來的命運,她童年的樂園原來也是悲傷的源頭!
「這簡直是捉弄人嘛!」她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田野大喊,聲音卻是因哭泣而模糊。
「我真不懂你的小腦袋在想些什麼。」
自潔如背後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令人懷念的冷靜沉著,那般有力而懾人。
方子杰離開楊邵家一路直接從台北南下,他猜想一個人受傷時總會回到熟悉的地方療傷,他沿著幾條看似相似的鄉間小道開車慢逛,終于在一條僻靜的田埂上看見潔如小小的身影。她形單影只地坐在那兒發呆,就連背影也透著悲傷,看得方子杰好不心疼。在他的計劃中可沒有傷了她的這一段。
他下了車慢步接近,突然听見她不知原因的叫了這麼一聲。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她淡然道,忍著回頭看他的沖動,怕一見他深邃的眼眸,心又要淪陷。
方子杰並未接續她的話,只將自己的西裝月兌下,覆在她瘦削的肩上。他只覺得她看起來好冷、好禁不住這陣寒氣。「天很寒,你太單薄了。」
方子杰的體溫透過西裝外套包裹著她,她的淚更止不住了,但她堅持僵坐沒有任何動作,依然不說話地直視前方。
方子杰見她不言不語,很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和她望著同一方向,兩人維持著沉默。
這樣的寒流來襲日,這樣空曠無人的田野,就連風也懶得刮,只有陣陣的寒氣逼人,潔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方子杰像是無意地把手攬到潔如肩上,想將她摟進自己懷中給她些暖意。
不等他施力,潔如像觸電似地一把推開他,隨即站了起來,再也保持不住冷靜。
「你是什麼意思?我連悄聲退出的權利也沒有嗎?」她退至與方子杰保持三步遠的距離,奮力地大吼。「我好不容易有些勇氣走出你的陰影,你卻不放過我!」她哭著,身體發抖地瞪視著他。
望著她,方子杰站起來舉步靠近,潔如見狀連喊。「你走開,不要靠近我!」一面退後,卻沒發現腳下踏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向田中倒去。
方子杰見狀連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卻已太遲,連自己也跟著潔如一塊兒掉落水田中。只見一對璧人霎時變成了泥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潔如慘兮兮的,一張潔淨的小臉此刻沾滿了泥巴;她忙想掙月兌在他倆掉落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的方子杰。
方子杰見潔如小花貓般的臉,忍俊不住,突然大笑開來。
「我怎麼也料不到會和你一起玩泥巴,你實在真的很有趣。」他不顧潔如的掙扎,就坐在泥地里摟住了潔如,還笑個不停。
「見到你我就倒楣,連一個人靜一靜也不行……我到底前輩子欠了你什麼?」潔如心知掙不出方子杰的鐵臂,只好委屈地飲泣。他那令人懷念的體溫,讓她下意識地靠緊了他壯碩的胸膛。
「你欠我的只能用這一輩子還,我說過我絕不放手。」他感到她的依偎,更加重了手勁,像是要把她嵌入體內般。
「嗚,我……不能呼吸了……」潔如在他懷中微微掙扎。
方子杰趕緊放松手勁,扶住她的肩讓她面向自己。
「為什麼離開?」
「你為什麼還來找我?你覺得我還不夠痛苦嗎?」方子杰的話使潔如從依戀他氣息的狀態中清醒,回到了現實。
問我為什麼?裝傻嗎?方子杰不解。
「你在和我嘔氣嗎?」
「你都是有家庭的人了,我有什麼資格、用什麼地位和你嘔氣?」潔如別過眼避開他熾人的目光,那教她心中隱隱作痛。
有家庭的人?難道她還不知道那天所發生的事?她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麼,整天失魂發呆嗎?原來是這樣她才避不見面。
他漂亮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閃爍著教人猜測的光芒。
他一把抱起潔如離開了那泥地,不容她掙扎地將她放進車前座。
「你住在哪兒?」方子杰有些霸氣地問。
潔如為他的行徑氣白了小臉,硬是不答話。
突然方子杰一把摟過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在潔如還來不及反應時,方子杰已掠奪起她甜美的雙唇。
啊,這蜜般的味道!他朝思暮想了多少日子?他欲罷不能地狂亂掠奪她口中的柔軟香滑,直至潔如喘不過氣地拚命掙扎,他才不舍地放開她。
「住哪?或者是你要我……」他用要脅的語氣道,邊開始扯她的衣裳。
潔如一驚,她太了解這個男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于是便以恨恨的聲音回道︰「立人旅社。」說畢,將臉轉向窗外,伸手抹去不爭氣的眼淚,不再看他一眼。
方子杰找到那家旅社,拉著潔如往里走去,向櫃台要了鑰匙,並請櫃台小弟將他的車子送去清潔一番,然後拖著潔如進房。
「你做什麼?」
一進房,方子杰就直接把潔如抱進浴室,開始月兌她的衣服。潔如拚命地抵抗,揪緊自己的衣服不讓他得逞。
「看你一身泥,不難過呀?還不趕快洗干淨。」方子杰倒是義正詞嚴。
「我、我自己來就好。」潔如結巴道,赧紅了臉。
「好。」方子杰倒干脆,直接放了她,可卻動手月兌起自己身上的衣物。
潔如驚得睜大著眼喊道︰「你做什麼?」
「洗澡啊,怎麼你就只會叫‘你做什麼’,不換點新鮮的?」他一派無賴樣,仍不停手地一件件剝去自己的衣衫。
「好,你先洗。」說罷一轉頭就往門外走。
方子杰哪是這麼簡單可以擺月兌的人?他長手一伸,便從身後攔腰抱起潔如。
「看來你還是需要我的幫助才行。」蠻力一施,潔如抵也抵不過,雖奮力掙扎,可身上的衣物全教他除盡。
她登時滿臉羞紅,雙手抱胸,背脊貼在牆上抖著聲音哭泣。「我恨你,我恨你……你或許可以用蠻力控制我的身體,但控制不了我的心。」
方子杰不發一語,扭開了水龍頭放出熱水,將自身的衣服也一並除卻,一把將緊貼牆壁的潔如拉過來。潔如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方子杰身上貼去,兩人赤果發熱的身體一瞬緊密地貼靠著,方子杰不禁重重喘息了一聲。
「放開我!」潔如感到他的喘息,驚慌地想推開他,卻教他鉗得死緊。
方子杰空出一手拿起蓮蓬頭,將溫熱的水淋灑在兩人身上,此刻浴室已充滿了溫濕的蒸氣。泥水從兩人身上不斷流下,潔如的發絲緊貼著她女敕白細致的肌膚,她感到身體漸漸發熱。
方子杰將蓮蓬頭扣在它專屬的環扣上,讓水自然地由上淋泄,溫和地濺灑兩人。此時他再也忍不住地狂吻潔如香甜的唇。
「嗚……」或許是這蒸氣讓人發暈,潔如此刻已昏亂了神志,開始回吻起他。
方子杰離開她誘人的唇,吻上她細白的頸項,水流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肌膚更加滑膩;他輕輕細吻她寸寸雪白的肌膚。
「啊……」潔如已軟了身子,他溫柔的撫觸使她雙腳無力支撐。
方子杰倏地扭緊水龍頭,打橫一把抱起她柔綿的嬌軀,踢開半掩的門,往床走去。
他將全身發紅,半閉雙眼的潔如輕放床上,吻著她的額、鼻尖、唇、頸項;他細嘗她的每一寸肌膚,也吸取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不,不可以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潔如回復了些神志,虛弱地抗拒道。
「承認吧,你的身體記得這一切。」他似邪似柔地笑道。
潔如的身體違背了自己,竟有些貪戀他的撫觸。他熟悉的大手掌在她身上游移。
「我……」她無力地搖頭,已無法再表示任何意見。
「你真美,美得讓我目眩。」方子杰輕撫她,低喃。
他是多麼想她啊!
想她的笑、想她的聲、想她的怒、想她的淚,更想她的嬌羞多情……
這一段日子來他多想好好愛她、疼她。她讓他擔了那麼多心,現在是她補償的時刻了──
在這一切過後,潔如不住地低泣。
「噓,怎麼了?弄疼你了?」方子杰摟緊了懷中的小女人。
潔如搖頭不語,只是眼淚一滴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真是愛哭鬼,小時候的霸氣全上哪兒去啦?」他疼著她笑道。
「我──不會因此就回到你身邊,做你縱欲的對象。」潔如翻身月兌出他的懷抱,滾至床的另一頭,用被單包住自己。
「縱欲的對象?你是這麼看我,也這麼看低你自己?」他沉下聲,微怒道。
「是你把我弄到這地步的,我才不看低自己,只是……」她的話被淚水掩過。
「小傻瓜,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才不是什麼縱欲的對象。」他挪近她,用手圈住她。
「你這話該對──」她哽住了,啜了幾聲努力地接下話。「你的妻子說才對。」
「我正在這麼做。」
「我可不是你的──」
等等,他剛說什麼?潔如突然覺得他剛說了什麼話沖過自己的腦海,倏地掉轉過身,睜大了她的美眸,滿是疑惑地對上了他滿染笑意的眼。
「我沒有和詹佳蓉訂婚,我的新娘只有你一人。」他溫柔地睇望著她。「莫非你得了失億癥,忘了我說過你是我的唯一?」
「騙人……我明明──」
「唉,你腦子雖聰明,但卻老在重要時刻突然月兌線。」他卷起她一綹青絲把玩。
「什麼意思?」她狐疑地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震驚全國的事,就只有你白潔如不知,真不曉得你這幾天都在干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每天循著小道走走,或待在房間以淚洗面嗎?
之後方子杰將他原本的計劃全盤說給她听,又說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潔如才明白自己竟平白遭受了場無謂的苦。
「楊邵那小子!我就曉得他耍花招,竟將我的話斷章取義。」他听了潔如告訴他楊邵如何傳達並歪曲了事實,恨得決定回去時一定要先剝了他一層皮。
「你為何不在見到我時,就告訴我這件事?讓我誤會,難過得幾乎要死去。」此刻潔如已是乖順地偎在他懷里,享受著他的呵護。
「那是給你的懲罰。」他捏捏她嬌俏的小鼻子。
「懲罰?」
「對!當初我是怎麼說的?要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你卻還是不相信我的愛,讓我好不痛心,所以必須接受懲罰。」說著便加了力道抱緊潔如。
「我……對不起,以後──」她正要說「以後再也不會了」,卻被方子杰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沒有以後。」
「嗯,沒有以後。」她開心地往他懷中更靠緊。突然,潔如又推開了他,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睇瞧著他。
「怎麼了?你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些什麼,嗯?」方子杰一見她這樣地瞧自己,知道其中必有古怪。
「你……變得不一樣了。」潔如這麼說的時候忽地赧顏。
方子杰倒是瞧出了趣味,支起了一只手興味地看著潔如。「你倒說說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潔如蹙了蹙眉,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道︰「你以前很溫柔的。」
「你指的是哪方面?我現在不溫柔嗎?」他故意逗她。看了潔如的反應當然知道她所指為何,的確他今天很沖動。
「你──你知道我說什麼,你故意的。」潔如賭氣地背過身。他不是不溫柔,只是多了份──狂放不羈吧!
方子杰輕笑。
「我是故意的沒錯,這是對于你不信任我的另一個小小懲罰。」
他拉過潔如擁在懷中,她並沒有反抗,只是微噘著嘴。
怎麼說來說去都是要懲罰自己?
「我也要你知道其實男人都是狼,再怎麼道貌岸然的男人也有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你絕不可以掉以輕心。」他就怕他的小美人兒太過單純相信人,就像她接受了楊邵的幫助般。幸好楊邵還算君子,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方子杰在潔如耳畔輕柔低語,潔如才了解他竟是如此用心對待自己。
她默默不語心中滿是感動。
「現在只剩一個問題。」方子杰轉了語氣,若有所思地沉聲道。
「什麼問題?」見方子杰嚴肅起來,潔如不禁跟著擔心。
「我老爸!」
一听方子杰提到方父,潔如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他不會承認她的,也許現在的幸福只是一場夢。她立刻回想起方父冷峻無情的目光,以及他傷人的言語──
方子杰在她肩上稍稍施力,拉回了潔如的注意力。
「你又胡思亂想什麼,受的教訓還不夠?」
「不,我──」她說不下去了,她的確是在擔心,她又不信任他了……
「跟我回去,我會解決一切。」
他十分堅定,心中有最壞的打算。
方子杰帶著潔如回到了方家,方父果然正等著他們。
「白小姐,好久不見。」他見到潔如,只冷冷地掃了一眼,冷淡地招呼一聲。
「方伯伯好。」
潔如在離開方家後,就已由楊邵用電話向「碩頂」提出辭職,並且在方子杰堅持下喊他為「方伯伯」。
「子杰和詹小姐婚約不成立,並不代表他會娶你。」方立看也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丟下話。
「爸,我想這由不得你,這是我的事。」方子杰用著相同的態度回話,手握緊了潔如。
「子杰,看來你還是不懂我的想法,由‘億金’那件事看來,我以為你已經對我的心思有了認識。」他原本就沒打算讓方子杰與詹佳蓉結合,這只是手段,而方子杰果然不負他所望。
「我看是你不懂我的意思吧!」
方立向他射來一道銳利目光,對他的無禮不以為然。
「別任性了,我真正為你安排的對象,可不是像詹佳蓉那樣的笨蛋,你會滿意的。」
「這一生除了潔如,我誰也不娶。」
方立冷笑兩聲。「你需要的不是小孩般的愛情,而是在事業上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人。」
「我和你的不同點就在于我有心。」
「那是沒有用的東西,看來你所受的教育還不夠徹底。」
「你阻止也沒用,我心意已決,只是稍微尊重你,才會告訴你我的決定。既然你不領情我也沒話說。」說完他便拉著潔如往外走去。
「白小姐!」方立一聲有力的喊聲止住了潔如的腳步,她回過頭來對住了方父。
「如果子杰執意和你在一起,我會讓他什麼也得不到,他會變得一無所有、悲慘莫名,這是你樂見的嗎?」他知道潔如是真心愛著方子杰,並非只看重他的金錢,所以改從她下手。
「不必理會他。」方子杰不為所動,拉著潔如想往外走,但潔如卻像雕像般定住。
「你是說……」潔如慘白了臉,她沒想到方父竟會如此絕情地對待自己兒子。
「子杰的大好前途會毀在你手中,包括他的人生。」方立知道他的方法奏效了。
「沒有潔如就沒有所謂的人生。」方子杰堅定地對著方立道。「潔如,你別傻了,真正的幸福並不建立在金錢上,簡單的生活並不代表悲慘。」
是這樣嗎?要他放棄這一切,只為了她?離開這座大宅,和自己擠在狹小的公寓中,每日汲汲營營于日常瑣事,一生奔忙操勞的居于社會下層?
他不會快樂的,絕不會!雖然他小時候遭遇過許多苦痛,但他畢竟在優渥的環境下生活了十多年,她過的生活絕對不適合他,而她更不能想像他整日低聲下氣地听命于人的景況……
「潔如!」方子杰搖撼她。「你答應相信我的,別再胡思亂想。」
「子杰,我愛你……我──不能。」她首次控制住自己的淚,這樣重大的事不能任由他一時沖動,將來他會後悔,會怨她。
不,與其將來他過著痛苦的日子而怨她,不如現在分手,自己至少還能在他心中留下美好的回憶。
「我不管你能不能,我清楚我自己要什麼!而你,又一次不信任我。」他恨道,拖著她往外走去。
「子杰,貧賤夫妻百事哀。」方立看出自己兒子的決心,這下才慌了。
「我們會證明你是錯的。」他只丟下這句話,拖著潔如便走。
「老劉!老蕭!來人,給我架住他,不準他踏出大門一步。」方立吼聲命令。
「你們敢?」
方子杰環視所有人,眼中發出刺人光芒,所有人皆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原地。
「動手!」方立怒道。
僕人有些僵立在原地,有些欲听命上前,卻害怕眼前這看似狂猛的野獸。
「子杰,我求求你……」潔如見場面至此,心中難過至極,哭著哀求方子杰。
「你──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這全是為了你,我這一生只要你。」方子杰不明白為何潔如總不能看清他真正的心意及他的決心。
僕人見方子杰分心,且有些軟化,立時上前欲阻止他離去。其實他們心中也是贊成他與潔如在一起的,但他們更不願見他什麼都失去。
「對!捉住他。」方立在一旁粗聲命令。
僕眾一擁而上包圍了方子杰。
「夠了沒有?」
一個威嚴而陌生的女聲喝道,眾人紛紛往聲源望去,有些不可置信,就連方子杰也忘了反抗,也向同一方向看去。
只見方母從沙發站起,走向眾人,儀態威嚴。
「翠?」方立驚訝地喊她的名字,對于他妻子的行徑感到難以置信。她一向是靜靜地不表示任何意見,就連他帶回子杰時她也沒多說什麼,只表現得十分冷淡。
「你究竟要害得多少人不幸才甘心?」她向著方立嚴厲道。
「甚、甚、你說甚麼?」方立突然赧顏。
「我當時太年輕,只充滿了怨恨,怨恨你的不忠,更恨別的女人為你生下子嗣……」她走近方子杰,細細端視他的臉。「都怪我不好,是我不會想,才害得攸梅抑郁而終。一開始我不願見到你,總避著你,但之後卻是覺得無顏面對你,也不知該如何接近你──」她眼中滿含慈愛,有著盈盈的淚光。
攸梅是方子杰生母的名字,也是宮翠心中痛苦的來源──不管是從前的怨恨抑或是現在的愧疚。
「你傷害了兩個女人,毀了其中一個,現在還想故技重施?」她突然轉回頭對住傻愣在旁的方立道,言中盡是譴責。
一時方立無言以對。
潔如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傻住了。只見宮翠轉向她,溫婉微笑。「你很適合子杰。我很高興看到子杰和他父親不同,有一顆真心愛人的心,也能有幸找到真愛。你是好女孩,要相信子杰的心意。」
潔如管不住淚,只點頭。
「大媽──」這個從不表示意見的沉默者,今天的話卻讓方子杰有所震動。
「我今天所說的話不只是為了子杰,也更為了攸梅和我自己。方立,我必須告訴你,你真錯得可以。以‘碩頂’今日的成就你還嫌不夠?你究竟要漫無止境地擴展到什麼程度?當年你選擇了我,也是看中我們宮家的財力對你有幫助,可你卻不知我是真心愛你,才答應嫁你。」宮翠想起當年,聲音也有些顫抖。
方立只是無言地望著自己的妻子。究竟這幾年他都在做些什麼,竟不知宮翠內心的豐沛感情,只當她是有錢的千金大小姐,像女圭女圭般沒感情。
「翠,我不知……」
「子杰和潔如的事你必須答應,而且高高興興地為他們祝福。」宮翠的話中有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方立看著她半晌,又轉頭看著潔如與子杰,他突然不知自己這些年究竟在固執些什麼……
忽地,他走到子杰面前,用力地一把抱住他,這是他從不曾有的舉動,連方子杰都嚇了一跳,身體一下僵硬起來。
「果然還是太過矯情。」方立突然笑道,一時豁然開朗。「我沒有什麼好反對的,一切都交給你來主持。」他對宮翠說道。
一听方立這麼說,所有僕眾全鼓掌起來,他們今天可真是看足了好戲,也對宮翠這個一向沉默的女主人獻上最大的敬意。
「怎麼回事?我這男主角可一點兒也不酷,反倒是我大媽到最後成了個酷斃了的人物,我豈不沒戲唱?」方子杰莞爾。
「你呀,才真是忘恩負義,得了好處還賣乖!」潔如笑著嬌叱眼前笑開的大男人。
他開心的表情多好看呀!
方子杰一把捉住潔如軟女敕的小手,略帶邪氣笑道︰「今後你可逃不出我的掌握了,小傻瓜!」不管是誰為他們做了主,他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
這個讓他魂縈夢系了十幾年的小佳人終于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