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人教授 第五章
萱萱的精力極為旺盛，無論睡得多晚，隔天必定七點整起床；嚴格說來簡直比鬧鐘還準。因此那三位室友便大方地省下鬧鐘電池費，且有萱萱照應，她們絕不會睡過頭。
呵，事實的確如此！萱萱正依序叫醒阿撇、小紅、胖胖，隨後她持續昨晚的好心情迎接新的一天。
漫步于綠林大道，萱萱不自覺地掃望左邊教師停車場。耶？杜駿偉呢？她早已習慣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瞧見頎長身影了。
真是奇怪……
他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嗎？
茸茸格起眉頭瞧瞧手表，繼而不解地搖搖頭，帶著滿腦子疑問走在英文系大樓。
這整節課她都在思索中……
「萱萱！」小霏推推萱萱的後背，「瞧你整個早上心不在焉的，在想什麼呀？」
「哦，沒、沒事。」萱萱躲避她的眼神，佯裝若無其事地將書本放人背包。1
是嗎？小霏狐疑地瞅住她，正想開口詢問，恰巧手機響了。
萱萱心頭一突，趕忙接听。
「下課了嗎？」
「唉，是。」萱萱既高興又帶點緊張地回答。
「下午沒課想做啥？」杜駿偉正在公司a室。
「去小霏宿舍討論報告。」
「晚上呢？」
「到圖書館。」
「好，我知道了，拜拜。」
耶？就這樣掛斷了？萱萱怔愣地瞪視手機。
小霏已從對話中猜出杜駿偉說些什麼了，不禁噗啼笑出聲，「你好可憐哦，還得向他報告什麼時間做什麼事，噴噴！他追得可真緊哪。」
什麼追！那來的追呀？
「胡說嘛，真是……」萱萱滿臉通紅地收妥手機。「走啦，不是說要去吃巷口牛肉面？」她與小霏說說笑笑地踏出校門口，想必她悶悶的心情因那通電話而消散了。
到了晚上，杜駿偉突然來到圖書館。他先翻翻萱萱的作業，再與萱萱聊了幾句便靜靜地做自己的事，而後于十點整陪萱萱走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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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過了一星期。
最新款的電子翻譯辭典不只可以查單字，還可以閱讀笑話、算算星植四零勢，甚至來個命盤卜卦。然而最吸引查費注意的是︰數字游戲。
數字游戲︰22個數字在24個格線內呈亂數排置，必需在規定時間內，由左上到右下連續號碼。
看看日子經考試日期只剩十天了，可萱萱那雙烏亮大眼卻全神貫注地盯著小熒幕，手指快速按著上、下、左、右鍵。
「唉，六不能左移，必需先動九。」
萱萱腦袋瓜猛然向右轉，天哪！往常杜駿偉不是七點多才會出現？今天怎麼提早半個小時？
「快！時間快到了。」杜駿偉催促著。
哦！萱萱瞪眼，倏地轉回小熒幕，手指按沒幾下，杜駿偉又道︰「不行，不行，得往右！」
「嘎？右。」萱萱完全遵照命令。
「左。」
「啊？左。
上。
「哦？上。」
「十三別動。」
別動？為什麼？
「哎，我來好了。」杜駿偉難得玩興大發，一把搶過機器。「仔細看我的招式，好好學啊。」移動速度幾乎快上三倍，瞧得萱萱目瞪口呆。
簡直帥斃了，沒兩下就大告成！
「哇，你好厲害哦！」萱萱盯著熒幕，無法相信第四關如此容易破解。
杜駿偉燦爛笑笑。「那當然！」
「呃。」
營營剎那間怔住了！他們倆距離好近好近，那刻劃著堅毅線條的下巴正在她正上方哩。正值特有的男性氣息沖上鼻頭，她瞬間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超審溫度，于是她趕忙挪挪距離同時為掩飾羞窘找個話題︰「呃……教授怎麼會突然出現？」
此話一出，萱萱頓時警覺說錯話了。
果然，杜駿偉嘴角一抿。「什麼突然！我不是每天都來圖書館？」他雙眸飛一眼電子辭典，再次回到她臉上。「收起來，專心準備考試要緊。」
想不到杜教授盯得比阿木教授還緊！看來萱萱的成績若想退步，絕對比登天還難。
萱萱按下機器開關扭，旋即翻開書及筆記本。杜駿偉從公事包中拿出大疊資料，隨後兩人就默默地做自己的事。
今晚杜駿偉首次不坐對面，而是坐在隔壁。萱萱雖已察覺，但又能如何？立即移位並不恰當，但學生要教授移位更不恰當。
那……就只好維持原狀了。
不過話說回來，此刻萱萱是歡喜的。
半晌後。
萱萱眼尾開始亂瞄。又是榮仁集團的文件！為什麼他總是喜歡來學校辦公？難道他們公司除了不發加班費，還規定晚上七點以後得熄燈嗎？對啦，應該是的！咦咧竟然為了省電費就要員工回家加班，那位老板還真不是普通的摳。
呵，萱萱尚不知杜駿偉平時都在公司待到半夜，是為了她才變更加班地點。
「為什麼搖頭？有不懂的地方？」杜駿偉隨時會注意萱萱的狀況，只是萱萱沒發現而已。
老天，竟然被發現不專心！萱萱趕級收懾心神。「沒有。」
「那就好，有問題得立即提出來。」
「好」
接下來的日子，杜駿偉的專屬座位就很自然地移至萱萱隔壁，並仍照慣例陪著她走回宿舍。途中他們所聊的話題從課業與校園趣事，慢慢地，彼此開始分享對事情的觀感與想法。
萱萱對他的氣息愈來愈熟悉，相對的，她心中只要稍有個不留意就會蕩起浪漫情懷。但她卻不敢抱持任何期待，反而把珍貴回憶藏在心底。
另外，平常時間到圖書館自習的同學寥寥無幾，可自從杜駿偉出現，使得這幽靜地方逐日熱鬧起來。想當然爾，人多嘴雜嘛，所以目前已有不少同學開始注意萱萱為何方人物。無奈，萱萱沒注意到這點，她單純的以為用功的學生變多了。
***
有些教授喜歡以學習報告來代替期中考成績，有些教授鐘愛以測驗學習成果，唯獨阿木兩者都愛，並且強硬規定在考試前一天為交報告截止日，這對平時就很用功的學生而言倒不是件難事，但對成天吃喝玩樂的學生來說，個中痛苦只有自己能體會了。
每逢交報告的關鍵時刻就是萱萱訪客最多的時候，往常萱萱可輕松自在地為同學們解決困難，然而這次她的作業進度卻落後了一大半。唉！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困境下，她不得不躲到小霏的宿舍避難。
此時萱萱正趴在桌上寫著最後一頁，寂靜中，乍然響起手機鈴聲。萱萱不必想也知道，肯定是杜駿偉打來詢問她的去向。
「萱萱在哪兒？在做啥？」
「在宿舍寫作業。」
「晚上呢？」
「去圖書館。」
「好，我知道了，拜拜。」
萱萱很自然地切斷電話，轉身又繼續寫她的作業。
四周又恢復一片寂靜，好像剛剛沒發生什麼事一樣。「噗哧！」小霏驀地笑出聲︰「你們每次都是這樣子對話嗎？呵呵，就是你交代完行蹤就掛斷？」
「是呀。」
「這種情形多久了？」
萱萱抬起頭來想了一下下。「好一陣子了。」目光再轉回筆記本中。
瞧她對杜駿偉的來電沒啥反應，小霏不禁支起下跌思索半晌。
「萱萱。」小霏離開書桌，在她對面盤腿坐下。「難道你對他沒有任何感覺……或感觸嗎？」
啥？「什麼？你說什麼？」萱萱知道她想問什麼，但她目前還不想與人分享心中的秘密，于是低著腦袋瓜研究筆記內容。
「我是說……」小霏合上萱萱的筆記本及書，又道︰「你對他的殷勤行為有什麼感覺……呢，像是每天打電話關心你啦、每晚在圖書館陪你聊天解悶啦、每個星期假日都陪你逛街買書啦、還有三不五時就請你吃宵夜啦……」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嗯，應該還有我不知道的舉動……哎，不管啦……反正萱萱……」她又恢復正色，「我就是要知道你對他有什麼感想，老實招來，別想騙我。」
天哪！為什麼？
為什麼要提這種難以回答的問題呢？唉……什麼事都可以跟小霏說，但就是不想觸踫這禁忌話題。
萱萱開始感到不自在了。「啊……他人很好。」她順手翻開筆記本。
小霏雙眉一挑，音調一抬︰「就這四個字？先別看啦！」她迅速拿走萱萱眼前所有的東西，硬要萱萱面對她。「告訴我實話！」
小霏很鴨霸哦！
這、這……萱萱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說不出來。
小霏眯眯眼兒，又瞠大眼。「你不喜歡他嗎？」再蹙起眉頭，「討厭他？甚至痛恨他成天盯著你？」
萱萱猶豫著該說或不說，但若不說，小霏必定追問到底，那麼就說出部分實情好了。
「嗯……都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表示你喜歡他嘍？」小霏咧嘴笑笑，「哎，為什麼不敢說咧？」
萱萱瞅她一眼，再垂下眼瞼輕聲細語著︰「說了又如何？我跟他又不會有任何結果……他各方面的條件都太優秀了，而我呢，只不過是位不算礙眼的普通女孩，怎能配得上他？」她抿抿嘴，「況且倒追他的大美女多如過江之鯽，就算他閉著眼楮挑也有才色頗佳的對象，哪會……哎，反正就是這樣子啦。」
胡拉！在小霏的眼里，萱萱是最美的女孩。
「可他對你……」
萱萱趕忙搖頭。「純粹是關心學生，絕不摻雜其它因素。」
這句話是萱萱用來提醒自己的，尤其這些天，她腦海冒出的次數竟然變多了。由此可知，萱萱對杜駿偉的行為並非完全沒感覺，而是萱萱不相信杜駿偉真的對她有意思。
小霏雙肩垮下來。
「那為何他不對別的同學如此？只針對你？」
對呀，為什麼？
「呃……或許我常出狀況又三不時摔跤，所以就對我有比較多的照應；或許他仍需要我這位工讀生；或許在我身上可以常常看到免費笑話……嗯，想必如此吧。」
是哦。
萱萱的腦袋很聰明，想的也很多，但為什麼想不通此事呢？小霏無奈地抓抓頭。
「好，我知道了。」說著轉身走回書桌。
耶？這語氣跟杜駿偉好像。
萱萱驚奇念頭一閃即逝，轉眼卻晃晃腦袋再翻開筆記本及書，不一會便專心寫自己的報告。
***
萱萱按照慣例六點抵達圖書館的自習室，赫然發現她的專用座位（最邊邊的小角落）已被某位女同學霸佔，但旁邊的杜駿偉專用座位卻還空著。
她想著，那就坐杜駿偉的寶座吧。誰知一踫椅背，那位鳩佔鵲巢的女同學突然狠狠瞪她一眼！嘎？萱萱瞪大眼，旋即轉身想去小霏的宿舍讀書。
恰好有人喊她的名字︰「萱萱，可否請你幫個忙？」原來是班代王翔。
就知道！王翔只會在考前一天主動找萱萱。
萱萱明白他想做啥，直接點個頭，就隨他走向最顯眼的座位舊習室正中央）。
「請坐。」王翔空出個椅子給她。「請你解釋這題，我想了好久都想不通耶。」
「還有、還有二…七幼題。」坐在對面的同學亦加入詢問陣容。
「唉，排隊。」王翔斜睨對面同學一眼，再轉回茸茸身上。「萱萱小老師，麻煩你唆。」
啊？什麼小老師，真是的……萱萱不予置評地抿抿嘴，雙眸掃向題目。「‘3grl’意思是……」解釋得極為詳盡。
後來，雖有其他同學也想提問題，但王翔又拿出三十題考古題，而萱萱心腸本來就好，也不懂什麼叫做脾氣失控，所以目前她只管著講解題目。
突然間，萱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
怎麼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了？而且是靜得反常……
萱萱緩緩移動眼珠子源向身旁的王翔，又隨王翔的目光往上移。啊！他？！萱萱瞬間听到自己的心跳聲，蹦蹦急跳地，像剛跑完百米沖刺。
杜駿偉的臉色很正常，但雙眸卻如利刃似的直刺王翔！那道冷冽的駭人光芒直教人背脊泛寒哩。而周圍同學們亦被那無形的恐怖氣息壓得不敢亂動、不敢呼吸好可怕呀。
「呃……教授，怎麼……」萱萱極為困難地出聲。
杜駿偉頓時收回無聲的警告，含笑地瞧向萱萱。「沒事。」又正經地對主翔道︰「不要煩萱萱，她得專心準備考試。」
「啊？是！」王翔雙頰灰白如紙，心中暗忖︰自己是何時惹毛這位帥哥教授啦？
但瞧杜駿偉依舊文風不動仁在那，王翔靈光一閃，趕緊收拾桌上書本資料。
不一會兒，萱萱就呆愣愣地看著王翔火燒尾巴似的離去、呆愣愣地看著杜駿偉神態自若地坐下、呆愣愣地看著杜駿偉翻開她的書及筆記本，最後又呆愣愣地接獲一聲命令︰「讀書。」
「哦，好。」呆愣愣地回答。
杜駿偉被她那憨憨模樣惹笑了，伸出手掌將她的小腦袋瓜轉個方向。「書在你的正前方。」
「哦，是。」萱萱重重點個頭，剎那間覺得自己好挫哦，臉頰不禁急速燒紅起來。
杜駿偉忍不住悶笑好幾聲。「咯，你的飲料。」順手放在她的左前方。
耶？薄荷女乃茶！雖然飲料種類天天不同，卻都是萱萱喜歡的口味。
「謝謝。」的尷尬情境很快就被女乃茶轉移了。說真的，她已習慣喝杜駿偉送來的飲料，因此便毫不猶豫地移至嘴邊吸一大口。
「嗯，這家女乃茶不甜不淡，真好喝耶！」
「呵呵，那就多喝點。」杜駿偉神情愉快地瞅她一眼，再轉圓桌面的文件。
萱萱滿足地笑了笑，再吸一口女乃茶，墓地頓住了！她緩緩移動眼珠子，赫然掃及數道有點怪怪、有點冷冷、又有點詭異、又有點嘲諷不屑的目光……全部往她身上集中。
為什麼今晚每個人都喜歡以眼神嚇人？
是僵尸片著太多了嗎？
還是冷眼瞪人是最新的流行風潮？
此時若問萱萱最「不」希望以什麼方式死，她會以絕對又絕對的語氣回答︰被眼神殺死。
萱萱艱難地吞下口中的女乃茶，小心翼翼地把飲料放回左前方，隨後渾身硬梆梆地看書。
才一轉眼，哎喲！杜駿偉怎麼在愉喝她的茶？不，不能說偷喝，而是大方的拿起來喝，又自然地放回原位。四周的詭橘氣氛亦在這一刻升到最高點，壓得萱萱差點窒息陣亡。
這……這……怎麼回事啊？
誰能告訴她呀！
哇嗚……有夠痛苦的一晚……
萱萱臉頰脹熱，額頭卻自冷汗哩，握握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會冷嗎？」杜駿偉既溫柔且關心地問著。
「啦……」萱萱揚揚清秀臉蛋︰「我……我想回宿舍。」
「好，睡飽一點，明天才有精神考試。」杜駿偉立即收拾桌上的資料。「走吧。」
啊？他也要一起走？
「咦……今晚不用加班嗎？」萱萱指指榮仁集團的文件，再抬眼看他。
杜駿偉淺笑搖頭。「我不想加班了。」未說明回家後再繼續加班。
說不想就不想，難道那位很壞的老板不會說話嗎？暗忖著，但雙手卻加快收抬速度。而後她心懷忐忑地離開恐怖的自習室。
來到戶外，萱萱猛然吐出長氣，雙肩一垮無力道︰「哦，終于解月兌了！」
「呵呵，瞧你這模樣……」杜駿偉好笑地閑視，「自習室報悶是不是？」
「是呀，簡直可以悶死人哩。」萱萱嘴角抽了一下，搖搖腦袋瓜走了幾步，突然瞪亮大眼問道︰「對了，教授的嚇人技巧是去哪兒學的？」
「怎麼？」
「因為我……」直視那迷人隍眸，萱萱不自覺地臉紅，「呵……也想學學不用說話就可以嚇走人。」
「真想學嗎？」杜駿偉笑諺道︰「那好，改天我會教你一一如何瞪人。」特地四個字。看不出來他也有頑皮幽默的時候，呵！這也只有萱萱才享受得到哩。
「好耶，太好了！」萱萱高興地猛點頭。
眼見萱萱開懷，杜駿偉，動情也跟著愉快起來，同時腦袋冒出個問題︰
「萱萱，有一件事我想了解……當我嚇走王翔的剎那，你看了不會怕嗎？」
「當然怕呀！」想起那幕，萱萱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怕到猜測你下一步是會拿出左輪手槍還是武士刀，最後再來個校園蝶血事件。」
真有這麼恐怖？
「還好我知道教授夠成熟理智，絕不會像毛頭小伙子般莽撞行事，所以我心里也就沒那麼慌了。」萱萱頓了一下下，話鋒一轉︰「嗷……可不可以告訴我，王翔是哪點惹你不快啦？」
「他靠你太近。」氣憤自然。
嘎？講得有夠直截了當。
萱萱怪異地動動黛眉、抖抖嘴角，繼而偷覷俊逸無比的側臉龐。莫非他在吃醋？會嗎？不會吧？會嗎？不會吧？會嗎？不會吧？
老天！她今晚已經被嚇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