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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到站的列車 第六章

真糟,娟娟覺得自己失去機會了。她為什麼不抓住機會告訴他實情?所有的一切?現在來不及了。她懷疑他還會再原諒她一次。

問題是他現在以為他已經拆穿她的面具,而他希望她的行為也恢復正常--和以前不一樣。

這天下班之前,他摘下她的眼鏡然後放在她手上,對她微笑。

「你不戴眼鏡看起年輕多了。」

「那不會有什麼變化的,」她冷冷地答道︰「我還是比你老。」

他在他位子里坐正,研究著她。「真的嗎?你有多老?你的皮膚根本和小女孩一樣女敕。」

「我三十歲了。」她得意地說︰「老實告訴你,你到餐廳那天正好是我三十歲生日。」

他嘲諷地說︰「那俊彥有沒有像我一樣,給你一個驚奇的禮物?」

「他那天準備給我一枚訂婚戒指。」

「那你一定很失望,因為你最想要的是他房間的鑰匙,對不對?」

「很幽默。」

「你會漸漸發覺我比現在更幽默。」他的語氣觸動娟娟的神經緊張。

「詹先生--」

「彥年,叫我彥年。」他兩腿交叉地伸長在前。「娟娟,你在辦公室可以這麼正式,但我們單獨在一起時,你為什麼要這麼生疏呢?」

這就是娟娟所怕的。「為什麼我有一種被你改造的感覺?」

「我也有這種感覺。」他露齒而笑,娟娟心跳突然加速,因為他這種表情實在太迷人。

「難道你每次都要這樣嘲笑我嗎?我們--」

「又要吵架嗎?」他看著她說︰「如果你不嘲笑我,我也不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這個建議听起來似乎不錯,但娟娟皺起眉頭,她真希望有時間搞清楚他到底想些什麼。

「而且從此之後,我們要對彼此完全誠實,不做絲毫隱瞞,所以,如果你還有什麼秘密,讓我們現在就說清楚。」

她猶豫了,而且幾乎迷失自己,她害怕如果太開放也許會受到傷害。他是很吸引她,但她實在無法想象詹彥年把孩子抱在膝上的模樣。如果他想安定下來,一定也只有像朱曉蘭那種女人--年輕、沒有心機、沒有家累,他才看得上。

想愈多她就愈覺得和詹彥年在一起是不可能的。當她把這些想法告訴她公公,他似乎能了解她的心情;而當她告訴孩子們俊彥叔叔不會再來家里時,小祥和小明卻有一大堆的問題。

「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會再送我郵票了?」小明嘟著嘴問道。

「我不知道,」娟娟幫他們穿上睡衣時說道︰「但我還是可以托我朋友替你收集很多國家的郵票。」

「那他就不會變成我們的爸爸了,對不對?」

小祥爬上床時,娟娟坐在他旁邊。「你們希望他是你們的爸爸嗎?」她覺得有一種罪惡感。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想還是這樣比較好,」小祥臉上一點也不熱切地說︰「我覺得他並不是很喜歡足球。」

「我們已經有自己的爸爸了。」小明很小聲地說。

娟娟將他們的小手臂塞進棉被里。「我知道,但你們爸爸不可能和我們在一起了。」

「他不能來看我們嗎?」無辜的眼楮同時帶著傷痛問道。

「當然不能,他在天堂。」小祥很老成地說。

「他是上帝嗎?」

「當然不是。上帝是外國人,爸爸是中國人。」小祥堅持。

娟娟看著她的雙胞胎,用手為他們順順蓋在額前的頭發。「你們要知道,有時候我會很想念你們的爸爸,但我也知道他希望我們快樂,你們不要擔心他不在我們身邊,他很愛你們,雖然他很早就死了,但他真的很愛你們。」

「大寶說……」小明咬咬下唇後才說︰「大寶說他爸爸是因為討厭他媽咪才逃跑的。」

「哦,小明!」娟娟緊緊抱住她的孩子。「爹地不是逃跑,他是因為受了很重的傷,你們不會希望爹地一直都很痛苦吧?對不對?所以上帝把他帶走,免得他再那樣痛苦下去,我們雖然不能再看到他或跟他說話,但我們可以永遠將他記在心里。」

「你也會死嗎?」

娟娟心中有一種甜蜜的痛楚,但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該告訴他們實話嗎?有時候,她會希望他們永遠那麼天真,不要長大,但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永遠保護他們。

「凡是人都會死,但他們也會生育下一代,像我生下你們一樣。而我希望我可以活著看到你們長大、結婚,以及擁有你們自己的孩子。」

小明似乎得到保證,暫時安靜下來但小祥卻在想其它的事。

「我們會有別的爸爸嗎?大寶常常有新爸爸。」

娟娟不想在孩子面前談別人的私事。「我想那應該要看我所認識的男人夠不夠好,有沒有資格結婚。」她小心翼翼地說。

「俊彥叔叔不夠好嗎?」小明無邪地問。

「不夠。」

「你何不去問問大寶的媽咪?她認識很多好人耶!」

我相信,娟娟心中憶起上次參加母姊會時,大家說的閑話。「大寶的媽咪不必工作,但我要上班,沒時間交男朋友。」

「是不是你們老板那個老不修,不讓你結婚,不讓你交男朋友。」

「小祥!是誰教你說這種話的?」娟娟驚訝地罵道。

「這是俊彥叔叔說的,他說詹先生是個老不修。」

「他不是。」娟娟說道,心想這一定是她沒回家那天的事。

「俊彥叔叔還說他是個吸血鬼。」小明問道,他的眼楮已經閉起來了。

「什麼意思?」娟娟不解地問。

「吸人的血呀!你以前也說很多人只要進他辦公室再出來時,就沒有血了。」

「我說過嗎?」娟娟試著不笑出來。「我想我是說『面無血色』,那只是表示有很多人怕他,其實詹先生是很--」她及時住口,原本想說「迷人」,但她記起剛剛才告訴雙胞胎關于爸爸人選的條件,因此改口說︰「很不錯的老板,前幾天他還想讓我升級。」

「什麼叫做升級?」小祥好奇地問。

「做更重要的工作。」

「你要當老板了嗎?」小明打個哈欠問道。

「女孩子不能當老板。」小祥責備地說。

「馬太太就是我們社區幼稚園的老板。」

「那是小孩子的老板,女孩子不能當男人的老板。」

「女孩子可以做任何她們喜歡的事。」娟娟堅定地說,希望藉這個機會灌輸他們正確的概念,她站起來將兩張床的被子都蓋好。

「那你會變成老板嗎?」小祥不情願地問。

「不,詹先生要我當助理,但我拒絕了。」

「為什麼?」

娟娟對兒子們笑一笑,小祥和小明的想法顯然有些類似。

「因為那樣我就沒時間陪你們了,而且星期六也可能沒辦法去看你們踢足球。」

這樣說剛好是重點。「如果這樣的話,那我很高興你沒有升官。」小明迷迷糊欄地說。

「我也是。」小祥說道,當娟娟俯在他臉蛋上親個晚安吻時,他在她耳邊呢喃︰「我很高興你不嫁給俊彥叔叔,他踩到我的腳。」

「是嗎?」娟娟也低聲回答︰「那他有沒有向你說對不起了。」

「他有說,可是他叫我小明。」

「這不全是他的錯。」她公平的說︰「很多人都分不清你們兩個。」

「但真正的爸爸就分得清楚。」他反對地說。

「當然,我保證我不會和分不清你們的男人結婚,還有什麼話要說?」

「好吧!如果你找不到,我和小明會幫你找。」

娟娟笑著走下樓,告訴她公公剛才和兒子的談話內容,他听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第二天,整個上午她都為昨夜的溫馨感到異常愉快。--彥年去開會,所以她一直沒听到他的聲音,直到錦清十一點半後打電話給她。

「老板約你在忠孝東路的翠笛西餐廳吃中飯。」

「拜托!」娟娟皺起眉,看著桌上一堆堆的文件。

娟娟知道他是故意的,過去四天他請她陪他去吃午餐時,她都找理由推辭,但這次,他卻打給錦清,要他轉告,根本是強迫中獎。

她準時到達餐廳,沒想到等了好久,他才姍姍來遲。

「我從門口就能看見你的雀斑,」他邊說邊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點了一杯酒。「我想你必定氣死我了。」

「是公事嗎?」她僵著聲音問道,立刻引起四周好奇的目光--特別是女人的。

「一定要公事才能約你嗎?」他的微笑令她覺得更生氣,她以為他帶她到這里是有特殊意義的,但當她看見他皺起眉頭時,心又軟了。

「那是不是你有什麼喜事?」她的眼眸充滿溫柔的同情。

「沒有,只是今天心情特別好,想找你慶祝一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娟娟只是白了他一眼,便滿是笑意地坐下來,和他共進午餐。接下來的確是段輕松愉快的時光,但娟娟不知話題為什麼會轉到「結婚」的問題上去。

她以為他會娶的女人應該是屬于朱曉蘭那種型的,沒想到他竟生氣地指出,曉蘭的父母信任他,要他多照顧曉蘭,其實他與曉蘭之間完全是兄妹之情。

「娟娟--」他正準備多說些話時,有人打斷他。

「對不起,詹先生,櫃台有你的電話。」

「我的?」詹彥年皺起眉,先瞧瞧侍者,再望向娟娟。「你告訴總機我們在這里嗎?」娟娟搖搖頭,他繼續猜測道︰「那一定是錦清。」

娟娟看著他踏出穩定的步伐去接電話,心中開始想著那一直未解決的問題。他討厭別人欺騙他、誤會他,但他現在仍然是半個受騙者,她就是沒有勇氣告訴他實情。

「怎麼回事?」詹彥年回來時,整張臉繃得緊緊的,並且將椅背上的夾克拿起來。

「我們得回去了,有人失蹤了。」

「誰失蹤了?」她跟著他說著。

室外很熱,他將夾克披在寬闊的肩膀上。過馬路之前他忽然捉住她的手,拉著她橫跨車來人往的大街,但是到了對面,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亞東。」

「亞東!你說他不見了?是學校打來的嗎?」

「今天早上他被退學了。」

「退學!為什麼?」娟娟太訝異了。

「他們那一?朋友被發現在校園中吸膠。這個小混球!」

「你確定亞東真的參加了嗎?」娟娟終于掙月兌手。「他也許是和他們在一起,但那不表示他也參與。」

「現在他不見了,我們也沒辦法問他呀!」詹彥年咒罵道︰「他平常就很不負責任,真該死!遇到事情只曉得逃避。」

「那不公平!」娟娟也生氣了,但她氣的是眼前這個不分青紅皂白亂罵的男人。「他很年輕,有時候或許比較膽小,雖然那些孩子的確是他的朋友,但是我絕不相信他會跟著去吸食強力-,你至少應該冷靜下來找到他,並且仔細听听他怎麼說。」

「閉嘴!」詹彥年大怒。「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憑什麼這樣有把握?」

娟娟朝他吼回去。「我比你了解他!」

突然間,兩個人都沈默下來,只剩下路上的車聲,夏日的陽光仍舊靜靜地普照大地。

「你為什麼會了解他?」詹彥年緩緩地說道,一手插在腰間,一副挑釁的德性。

娟娟試著站穩,當他發現她的緊張時,更顯得不耐煩,而後,她看見他眯細眼楮。

她知道他會自己胡亂猜,所以最好自己先招認。因此,她仰起下巴。

「我並沒有誘拐他,他只是喜歡和我在一起,」然後以辯護的心情說道︰「我們是朋友,就這樣,只是朋友,但這就夠了,我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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