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相愛 六、昔時昔日
六、昔時昔日（1）
01吾愛幾多
「陽，你愛我多少？」
「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多少？」
「比你能想象的還要多。」
「你知道我愛你多少麼？」
「多少？」
「比你愛我的還要多。」
「……？」
「你半路離開，而我卻卑微地甘願留在原點。」
「……」
「怎麼？感動得說不出話了？」
「欣然……」
「恩？」
「我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
「我只是藏起自己，你找不到我。」
「借口。」
「幽曾經問我︰‘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我想了很久，回答她︰‘你的問題不成立，因為相愛的人始終都在一起。’」
「陽，我不想再談過去了。」
「恩。」
矛盾的人說著矛盾的話。到底是我沒有自己想象中了解他，還是他一意孤行地為自己的「落跑」行為開月兌？
**
「蒼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現在的許雯雯正無比瘋狂地「撕扯著」梅君毅泄憤。而除了正被「撕扯」著的梅君毅和臭著一張臉的俞若雅之外，戲劇社的其他同胞正面色好奇地研究著我和楚昭陽。
「毀了毀了……」
「D大萬千少女的芳心碎了。」
「流言終成現實。」
「我有點懷疑自己的眼楮。」
「本來還以為欣然你會喜歡我這種‘穩重型’男人的呢。」
「不錯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欣然，干得好！」
「俗話說的好，近水樓台先得月。你說這月怎麼就沒我份兒呢？」
有這麼難以置信嗎？我跟楚昭陽就這麼不配？怎麼看我也算相貌較好吧？還有，話說我也挺低調的呀，只把「破鏡重圓」這檔子事告訴了幽和靜，怎麼突然一下子仿佛整個D大都知道啦？！真是夠夸張的。
「李欣然！你要怎麼負責？！」
不好，社長大人現在正「母夜叉」般地狠狠瞪著我。等等，楚昭陽自己把腳筋給拉傷了，沒辦法參加下個禮拜的校慶公演跟我有什麼關系啊？
「親愛的社長大人，這貌似跟我沒什麼直接關系吧？我要怎麼負責啊？」無辜狀。
呃……那是許雯雯招牌式的冷笑。「他是你男人，你不負責誰負責啊！！」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下個禮拜就要公演了！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聯合彩排了！居然給我出這種狀況？！」許雯雯好像真的要殺人的樣子，「你讓我現在去哪里找人代替楚昭陽啊？！！」
「那我也沒辦法啊。」我小聲說。
「嗚嗚嗚……我哭死！」許雯雯抓狂了。
「我可以演。」楚昭陽冷不丁爆出一句。
「真的？」許雯雯剎那間兩眼放光。
「等等，你要一瘸一拐地上台嗎？你腳不會痛嗎？」拜托，若雅學妹，那應該是我的台詞吧？你對陽的關切已經毫無掩飾地表達出來了，仍然是以「妹妹」的身份嗎？
「彩排不行，但公演的時候應該還好。」
「啊！太感人了！！太有職業道德了！！！」許雯雯帶著峰回路轉的興奮之情狂發感慨，「李欣然，挑男人的眼光不錯哦~」
干嘛扯到我頭上？不過楚昭陽也奇怪，腳傷不是正好給他一個不用扮女裝出演話劇的借口嗎？可是他卻選擇了帶傷參演，我以往印象中的楚昭陽不會這樣。或許，在這分別的兩年中，他經歷了很多也學會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了責任。不自覺的，我的嘴角帶上了笑意。
「知道啦！不用在哪里笑得那麼幸福！」許雯雯突然蹦出一句。
「我哪有？」
「陽，這個禮拜你就好好休息吧，注意保護好自己的腳哦~有什麼活就叫李欣然幫你做好了！」很顯然，社長大人把我當廉價勞動力了。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起靜在EVILCAF 聊起的許雯雯。我們的社長大人風風火火、瀟灑任性，可有著一顆認真的心。
戀人總是在思索誰愛誰更多，或許，真正應該思索的是「我愛他/她能不能更多。」在雯雯學姐的眼里，付出也是幸福的吧，即便愛情的天枰從來沒有平衡過。
*
02分手快樂
今天一早就在校刊上看到了前陣子幫慕容寫的那篇校慶專文，有點意外。腦海中突然浮現慕容的臉也終于想起了落在他那里的黑色水筆。去拿回來嗎？算了吧，不過是一支筆而已。
人生有的時候很奇怪，那個你愛的人和那些愛你的人之間總會纏著些連你都弄不清楚的紐帶。或許，從來就沒有人弄懂過。最近很少見到慕容，我想他肯定在忙著校慶的最後準備。所有人都一如既往地生活學習，但所有人似乎都不一樣了。這所有人中就包括了我和楚昭陽。
雖然陽的腳踝腫得又紅又大，但他除了體育課之外，還是一樣地上下課，一瘸一拐的，不顧形象的，似乎樂此不疲地奔走于校園。而關于我跟陽的流言已經完全暈染開來了，就連我的輔導員老師都曾向我求證過呢。突然覺得，每個人都是好奇寶寶，心里植有八卦的種子。
昨天無意間在路上踫到了莫小落，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那雙嫉妒憤恨的眼楮。心里有點慌亂，也有點得意的快感，還有一點淡淡的同情。我從來都是愛恨分明的人，喜歡的人怎麼樣都會喜歡，而討厭的人怎麼都喜歡不起來。我居然不記得什麼時候跟莫小落結下的梁子了，似乎起先是為了靜，然後又是為了陽。
今天中午的時候接到幽的電話，于是翹了下午的課，陪她到KTV飆歌。電話里我知道，幽和M的感情那麼短暫就走到了盡頭。
愛情……其實很脆弱……
**
茶幾上面是正冰鎮著的香檳，一只草莓蛋糕，一份水果拼盤，兩袋爆米花。若不是幽正用低沉的嗓音輕輕地哼著歌，我絕對不相信這是失戀的人會有的架勢。
到底為什麼會分手呢？誰提的分手呢？幽是不是很傷心呢？這些問題我就在嘴邊，但幽似乎還沉浸在音樂當中。
梁靜茹的《分手快樂》唱來有種淡淡的溫馨感，挺能療傷的。幽的嗓音較低，有點微啞，非常蠱惑人，在她的演繹之下，儼然是悲情之作。一曲唱罷，幽滾向沙發，不爽地吼了一句︰「歌詞完全和意境不符！」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幽，你們到底為什麼分手啊？」
幽雙腿盤坐在沙發上，為自己點了一根煙，吸吐了一番，說︰「他說配不上我。」
「哈？」
「他說自己挺自卑的，怕養不起我。切~我又沒讓他養，我養他不行啊！」她伸手將蛋糕上的草莓丟進了嘴巴，「一定是老頭子找過他。」
「老頭子？」
「我爸啦！這個時代談個戀愛居然還要講究門當戶對，真他媽俗！M那個白痴居然還真把老頭子的話當真了！」
M想到了未來。的確，高中畢業後就背井離鄉來追求音樂理想的M和沈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幽之間的距離還是很大的。據說沈幽的老爸是個相當頑固的男人，一旦是他認定的事情就不可能改變。或許在M的潛意識里也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幽的吧？突然覺得有點可悲。
「你同意分手了？」我問。
「欣然啊~愛情就是一場兩人的游戲，只要其中一個人選擇退出，另外一個人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放棄。」
「所以，你們實際上還是愛著對方的。」
「或許吧。」
「那樂隊呢？還去排練嗎？」
「當然！」幽拔高了幾分貝，「那也是我的樂隊！要我退出我絕對找他單挑！」
呃……好暴力……
「其實……我們是愛得不夠深。」幽捧了爆米花開始啃，「居然也沒有心痛到哪里去。」
「是嗎？」我也抱起爆米花。
「是啊。我現在還記得你當初跟陽分手後的樣子，太嚇人了！」
「當初真的是很傷心。除了傷心之外，還有不甘。」
「我們青春時代的愛情在未來面前總是顯得那樣笨拙。欣然，你想過你跟陽的未來嗎？他是交換生，最多在D大交流一學年，大三就要回新加坡了。」
「是啊。我怎麼會沒有想過呢？又要承受一次他的離開。」
「說真的，我決定重新拾起那段感情並非單單是由于我的慫恿吧？」
「一方面，是想對自己誠實，另一方面，是對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存有遺憾，怪不甘心的。如今的我們比起兩年前要成熟許多，不管以後如何，我想珍惜現在。」
「前途……真是個可怕的命題。」
「比起前途，愛情這個命題不是更加可怕麼？」我反問。
幽笑笑。「是吧。」
愛情……確實很脆弱，越不單純越脆弱。我們都長大了，思考的東西也多了很多，但我還是貪婪地想堅持最初那種心動。陽，或許也是跟我一樣的吧。
幽，分手快樂。
*
03話劇演出
陽扮女裝的樣子——真的、真的、真的很爆笑！
「李欣然！你到底要笑到什麼時候啊！！」他的臉很臭，語氣絕對冰冷。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你看，他們都在笑嘛~」我笑倒在他懷里，還不住地顫抖。
「唉……」他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喂喂喂！大家別抽搐了！馬上就到我們了！」許雯雯在一旁緊張地叮囑。
第一幕是小雪和小峰的對手戲，陽和俞若雅一出場便引起了轟動，台下掌聲和笑聲震耳欲聾。陽真把自己的形象豁出去了！
我在後台看得正歡，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我身邊，是慕容。不知怎的，跟陽在一起後，見到慕容總覺得有點莫名尷尬。
「沒想到陽還有戲劇天賦。」
「是啊。」我笑。
「欣然，女巫的裝扮還挺適合你的。」他玩笑。
「我是不是要說謝謝？」
「當然。」
「我怎麼覺得自己那麼悲哀呢？」
「哈哈。」他笑。「你慢慢候場吧，我先去忙了。」
「好。」我很佩服慕容，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鎮定自若的。他有沒有失控的時候呢？在誰的面前才會失控呢？那張優雅可親的面具會在臉上戴一輩子吧？
慕容他……是個不由自己的人。
「李欣然，到你了！」
「哦！」
我的戲份其實並不多，但都有和陽的對手戲。面對著他，我非常困難才忍住不笑。
最後，我們的話劇在爆笑聲和掌聲中完美謝幕。而陽的舞台造型一定打破了許多女孩的臆想，帶著小小的佔有欲我是有點開心的。
「喂，女巫！」
「什麼事啊，小雪？」我非常配合陽的回答。
「你不是要我的心嗎？」
「不敢不敢，你聯手小峰要消滅我了。」我裝作害怕。
他突然拉過我。「我把心給你，你把你的心也給我吧。這樣比較公平。」
我的臉開始發燙。楚昭陽的甜言蜜語不多，可一旦說起來我實在無法招架。
「好了啦！卸你的妝！我又想笑了。」顯然底氣不足。
「我說你們小兩口啊，倒是注意一下影響啊！」許雯雯揶揄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後台。
遠遠的，我看到慕容微微一笑的神情。
「戲劇社的孩子們，今天校慶晚會結束後，我們去KTVHIGH通宵吧！」許雯雯興高采烈地提議。
「好！」所有人舉雙手贊成。
「慕容，一起吧！」許雯雯笑著拍了拍慕容的後背。
「不了，晚會完了之後我還要打理一下場地啊什麼的，你們去吧。」他輕輕地笑著，一如既往。
「好吧。」許雯雯臉上依然興高采烈，我卻覺得她眼中有一絲失望。難道是听了靜的話之後我才有這種感覺的嗎？
「為什麼要去KTV呢？」陽在一旁低聲沉吟。
哈，陽其實很喜歡唱歌，卻不喜歡KTV，因為他唱歌實在太……令人無語了。幾乎沒有一句話實在調子上的，我跟幽送他一個江湖雅號——「走音天王」。想到這兒，我不禁笑出聲音來了。
「李欣然，你在想什麼？」陽沉沉的聲音在耳邊。
「你說呢？」我挑眉。
六、昔時昔日（2）
04未來
俞若雅真的很美，我看得有點痴了。
偌大的音樂教室里，流淌著優美的鋼琴音符。她坐在黑色鋼琴前，輕閉著眼楮投入地演奏著。午後的陽光從音樂教室大玻璃窗簾的夾縫中窺探進來，灑在她一側的臉頰上。我居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輕顫的睫毛。此時，她是動情的，像只美麗的精靈。
我輕輕地走下台階，不忍打擾她。可是鋼琴聲卻戛然而止了，最後的那個音調在空曠的教室上空顫抖了好久才消失。
「好听麼？」她合上琴蓋，幽幽地問我。
「很好听。這是什麼曲子？」
「舒曼的《夢幻曲》，是陽最喜歡的曲子。」
我的心輕輕一顫。這就是她約我來音樂教室的原因麼？跟我談論楚昭陽。
「你很愛他麼？」我居然月兌口而出。這個問題會否太過直接？
「對！我很愛他，比你還要愛他。」
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直白，毫無掩飾，我有點吃驚。她卻笑了。
「欣然學姐你知道嗎？他之所以愛你，是因為你比我跟沈幽都要幸運。你的家庭造就了你的平凡樂觀，你從來都不懂什麼是孤獨寂寞，你從來都有很多朋友，你從來就沒有認識過殘酷。你跟陽有太多的不同。他渴望你的平凡，他需要你的溫暖，他沉迷于你的快樂。而我和沈幽，我們與陽有太多的相同。出生于破碎的家庭，看盡了名利虛華，忍受孤獨和寂寞，很難有真心的朋友，驕傲和冷漠是我們的武裝。沈幽自以為自己很酷，很瀟灑，但她心里知道自己有多可憐。她不敢表達愛情，最後居然還要跟情敵姐妹相稱。」
「夠了！」她的話太過犀利，「如果平凡和樂觀是一種幸運，那麼享受這種幸運的女孩太多了。為什麼陽偏偏喜歡我呢？」
俞若雅沉默。
「我現在才知道，你的愛有多麼卑微。你的愛情里全是條件。」
「對！我的愛很卑微。因為我一直在乞求，連尊嚴都沒有。」她的眼楮帶上了一層霧氣，我突然開始同情起她來。
「收起你那種同情的目光！我不需要！」她伸手狠狠擦了下眼角。
「你約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的平凡？」我平凡嗎？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平凡。
「不，我是來給你忠告的。」
「忠告？」我挑眉，「好吧，我洗耳恭听。」
「你們不會有未來的，因為你們的愛情不被祝福。」她居然在苦笑。
「不被祝福？是不被你祝福嗎？」
「欣然學姐，看來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她側著頭笑睨著我，像是有點興味。
「知道什麼？」我疑惑。
「你家跟陽家的關系可不單純哦……」
「是門不當戶不對的關系嗎？」我打斷她的話。
「呵呵……」她抿嘴笑，「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媽媽沒告訴過你，她跟陽的父母親是老同學嗎？」
什麼？我媽？我媽跟陽的父母是大學同學？他們老早就認識了？怎麼……怎麼我從沒听老媽講起過呢？
「怎麼會……」我呢喃。
「是啊，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合。」
「不被祝福是什麼意思？」我追問。
「很簡單，陽的母親討厭你媽媽，也討厭你。可能你父母也不喜歡陽的家人吧，你們的家人都不會祝福你們的。」
「我沒想到那麼遠。」
「因為愛他不夠深！」俞若雅的眼神變得犀利，「如果你愛他夠深，你就會思索你們的未來。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選擇跟陽復合，先前不是裝得好像不屑一顧似的嗎？虛偽！」
「我承認，我對我跟陽之間的感情沒有信心，我也不敢去思索什麼未來。他是交換生，過不了一年就會離開，我不敢想象再見又是什麼時候，或許我們都已經忘了彼此了。我只想抓住現在，珍惜當下。」
「還是愛得不夠深。你可以去找他，他也可以為了你再次回來。如果是真愛，什麼都不會阻擋住你們的。」她大聲反駁。
我微愣。「若雅學妹，原來你的內心是這樣單純的。」
「是諷刺嗎？」她冷笑。
「不，是真心贊美。你的愛情很單純。」
「愛情本來就應該是純的。」她的眼神移向別處。「你也沒我想象中那麼傻。」
傻？拜托，我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的好不好？
「個人意見，你還是比較適合慕容學長。」她悶悶地說。
「慕容是個不錯的朋友，作戀人就太累了。」我說。
「跟陽就不累嗎？」
「那不是累，是慌亂。」我苦笑，「我會很慌亂，怕自己被拋棄，怕他不夠愛我，怕這個怕那個的。」
「原來，你並沒有陽想象中那麼堅強。欣然學姐，我嫉妒過你，但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愛你。」
可想而知，俞若雅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是多麼不情願。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每一處細微表情。
她或許、真的比我更愛他。
*
05緣來如此
老媽從滿是學生作業本的書桌上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我。她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紅筆，然後閉上眼楮揉了揉太陽穴，輕聲說︰「本來打算過陣子再告訴你的。」
「如果你真的打算告訴我，兩年前就應該告訴我了吧。」我語帶埋怨。
「你個死丫頭！當時你跟死了親媽似的，我能告訴你嘛！」
被老媽的河東獅一吼，我不爭氣地變成了啞巴，只好在旁邊的躺椅上負氣地坐下來。
「我跟楚鳴淮還有葉美琪是大學同學，那個時候，我們三個是不錯的朋友。楚鳴淮很聰明，美琪她也很干練，我們曾開玩笑說，以後要一起創業。呵，他們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現實、聰明、有野心。而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個老師，平平凡凡的，也沒什麼煩惱。我還一直傻傻地認為，我們三個人會一輩子都是朋友。」
「然後呢？」
老媽的眼神變得很復雜，好像是開心又好像是難過。
「我跟楚鳴淮相愛了。」
什麼？我媽媽跟陽的父親？他們曾經相愛？！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初戀總是美好的。我們那時真的很開心，永遠也忘不了的時光啊。後來，學校有幾個出國的名額。對于楚鳴淮來說，那是個天大的機會。」
「你們分手了？」
「是啊。他跟美琪一起出的國。」
「然後他們就結婚了。」我郁悶的說。為什麼被拋棄的人總是我們家的人啊？
「其實挺好的，他們真的很配。自從他們出國後，我們就再沒聯系過了。很多年以後的同學會上，我才得知他們已經結婚了，也已經回國，一起開了一家小公司。我們都有了家庭，也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以為啊，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誰知……兩年前……」
「楚鳴淮突然出現在同學會上，還是那樣的意氣風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後來，他以敘舊的名義又約我出去過幾次。」
「他想做什麼？」直覺不對勁的我忍不住問。
「他告訴我說，他一直沒忘記過我，他還愛我。」
「他說謊！」我驚叫著蹦起來，「是他拋棄你的！是他跟葉美琪結婚的！居然還恬不知恥地說他還愛你？！太可笑了！」
老媽笑了笑，搖了搖頭，繼續說︰「當初出國的名額已經滿了，如果不是美琪通過她家里的關系，楚鳴淮也沒辦法出國。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一直寫信過去，但一直沒有回應。他說，是美琪把信扣下了，他以為我忘了他。後來，他知道我嫁給了你爸爸，他才決定跟美琪結婚的。」
「所以，他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了葉美琪嗎？所以是葉美琪拆散了你們嗎？媽……你愛他嗎？」
「那不是美琪的錯，也不是我們的錯。錯的是命運。」老媽認真地看著我，「我當然愛他，很愛他。但我也愛你爸爸呀。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你爸爸更好的男人了。況且，我還有你啊，我最愛的女兒。」
「媽……」我哽咽了，心里苦苦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你是為了這個家才拒絕了楚鳴淮的嗎？你們太可憐了……」
老媽嘆了一口氣，走過來抱著我。輕聲安慰我。「李欣然，你怎麼這麼笨啊。你跟你爸爸才是我的幸福啊。楚鳴淮只是過去，美麗的過去，沒有實現的夢而已。我愛這個家勝過一切，失去了它，我才會可憐呢。」
我在老媽懷里一個勁地哭，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良久，才抬起頭來，怯怯地問︰「楚鳴淮……怎麼死的？」
「那天，他說要見我最後一面然後各自過各自的生活。我們約好了在一家餐廳會面的，我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到他。第二天美琪跑來學校找我，狠狠甩了我一個耳光，告訴我，楚鳴淮昨天出車禍……」媽媽的聲音也哽咽了，「……沒熬到第二天就去了……」
我下意識地抱緊了她，我感覺到了她的傷痛。媽媽，其實你是愛他的吧？一直都愛著他。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跟你交往的那個男生就是他們的孩子。」
老媽雙手捧著我的臉。「欣然，美琪她認定了是我害死的楚鳴淮，她恨死了我，連帶著也不喜歡你。這樣，你還要跟那個叫楚昭陽的男生在一起嗎？或許……他也恨你啊。」
我終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為什麼兩年前陽要跟我分手，為什麼不管我怎麼問他，他都不告訴兩年前離開的原因。為什麼十一參加婚宴的時候陽的母親看我的眼光會這麼冰冷，為什麼老媽會那麼著急地拉著我回家。原來如此！緣來如此！！
「媽~我跟楚昭陽……」我突然覺得有點難以啟齒，「我們又在一起了。」
老媽沉默地放開我，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我有點不安，難道，我跟陽的愛情真的是不被祝福的嗎？
「罷了。」良久，老媽才開口，「真是孽緣啊。」
「欣然，媽媽不想因為上一輩的事情而影響你。但是，你要明白，作為母親都是自私的，我不想讓我的寶貝女兒受到任何傷害。如果那個楚昭陽有膽子再傷害你的話，老媽就有膽子跑到新加坡去還給葉美琪一個耳光！」
我不禁笑出來，眼角還掛著淚珠。
**
「陽，你相信命運嗎？」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今天以前我是不信的，現在卻相信了。」
「為什麼？」
「因為我媽媽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所以我相信了命運。但是……」
「但是？」
「但是，我不會屈服于命運。」
「信命不由命麼？」
「對！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我以為會等來一陣沉默。沒想到他的回答會這麼快。「好！」
「欣然，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離開你。」
我笑。「也不知道是誰兩年前離開的？」
「欣然。」
「恩？」
「我愛你。」
「恩。」
陽，其實你是恨過我的吧？兩年前你的父親死的時候，你一定是恨我的。恨我一家。所以……你選擇了狠狠傷害我……你選擇了離開……
六、昔時昔日（3）
06感情游戲
午後的EVILCAF ,帶著懶懶的倦意。
「欣然學姐，你的CAPPUCCINO。」
夏一的臉上掛著比午後陽光更燦爛的笑，可愛的女圭女圭臉看著令人心情大好。
「謝謝。」我笑著說。
「不客氣~」
「太戲劇化了！」沈幽靠著椅背，表情帶著明顯的不可思議。
「同感。」靜不住地拿吸管攪拌著杯中咖啡色的液體，樂此不疲。
我淡淡苦笑一下，喝了一口卡布奇諾，發現甜得厲害。
「你跟陽兩個人，還真他媽多災多難！」
「我倒很羨慕欣然那種轟轟烈烈的愛情。」靜笑著說。
「轟轟烈烈？」我皺眉，「我怎麼不覺得？」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嘛。」
「那好，靜你告訴我，我跟陽有沒有未來？」
「呃……未來？欣然，你的未來是什麼概念的？結婚？」靜疑惑地看著我。
「為什麼不能想結婚？」我反問。
「總覺得太遠了。而且，一旦想到婚姻，總覺得愛情就不純粹了。」
我沉默。
「唉……」幽突兀地嘆了口氣，「欣然，你不會覺得別扭麼？跟陽在一起的時候，難道不會想到他的父親嗎？」
「偶爾吧。」我說，「順其自然就好。慢慢的，我們都會淡化的。而且，我相信陽已經放下了，不然他不會回來。」
「無論如何，要勇敢。我跟靜一直都會支持你的！」
支持就支持嘛，需要拍桌子嗎？我汗……
「喂！看那邊！」幽突然朝我斜背後的方向抬了抬頭。
我跟靜都轉過頭朝幽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見莫小落跟一個男生狀似親密地坐在一起，笑得一臉燦爛。
「不會吧？這麼快就找到備胎啦？！」幽神情夸張地嘲諷道。
靜拉了拉我的衣袖，求證似的問我︰「欣然，那男的是不是紀曉峰啊？」
「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那個男的就是紀曉峰！」
「Oh,mygod!」幽叫道，「你殺了我得了！」
我調笑道︰「沈幽女王，人家當初死命地追你，你鳥都不鳥人家！怎麼著，人家現在有主了，你不爽啊？」
「靠！姐姐最煩這種自視甚高的男人了！你別說，他跟莫小落還挺配！而且是速配！」
我笑。「怎麼感覺有股酸味啊？」
「得了！懶得跟你說！」幽賭氣。
這個紀曉峰啊，幽剛踏進D大校園的時候就被他盯上了。他比我們都大一屆，法學院的，人長得不錯，談吐也不賴，據說家境也很好，父母都是外交官。他現在是我們學校辯論隊的隊長，也經常擔當一些大型晚會的主持，在D大算是挺出挑的男生了，喜歡他的女生也不在少數。但紀曉峰就是對幽情有獨鐘，那個叫噓寒問暖啊~我有一陣子差點以為幽要被征服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M。我對紀曉峰的印象一直都不錯，還暗自為幽感到可惜。如今看到這哥們兒跟莫小落親親我我，對他的好感頓時就下降了許多。
「唉！世事無常，又豈是盡在你我掌控之中的？」
靜突然之間說出這麼「古風」味道的話，讓我小愣了一下。「感悟得好！」
「客氣客氣~」
「靠！真他媽看不下去！惡不惡心啊！當EVILCAF 是他們家開的啊？！」幽的分貝極高，應該是故意要讓莫小落和紀曉峰听到的。
「人家也沒限制級表演，你那麼激動干嘛？」我小聲對幽說。她的反應的確過大。
莫小落他們的確听到幽的話了。不出我所料的，莫小落一臉挑釁。紀曉峰的表情倒是高深莫測的，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在我們三人訝異的視線中，不！應該說是在EVILCAF 所有客人訝異的視線中，莫小落俯吻了紀曉峰！時長大約半分鐘！紀曉峰一臉處之泰然。
「Oh,mygod!」我跟靜異口同聲。
轉頭看看幽，她一臉的難以置信！沈幽女王真的被shock到了！
莫小落還不忘回過頭朝我們這邊展示她得意的笑容。
「我無語了。」幽被莫小落的厚臉皮完全打敗。
「陽學長！」遠處的夏一高興地朝著門口大叫，客人們紛紛回頭。
楚昭陽一身寬松的藍色運動服，我可以想象這時他臉上細密的汗珠。這家伙又去打球了，腳傷一好就往籃球場跑，我攔都攔不住。
「陽！這里！」幽夸張地朝楚昭陽喊道。拜托，他知道我們的位置，因為我們的位置是固定的。幽的行為耐人尋味，是想引起誰的注意？還是一種拙劣的報復？
于是，我果然看到莫小落和紀曉峰臭了一張臉。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情游戲，很多時候都是在賭氣，像極了小孩子。
*
07EVILCAF 的午後
看到楚昭陽過來，靜相當識相地挪到了幽旁邊，空下我身邊的位子。楚昭陽倒也不含糊，一就往沙發上坐，我明顯感覺到沙發深陷了下去。
「怎麼才來啊？我們家欣然等得花兒都快謝了。」
「夸張！」我白了沈幽一眼，再看看身邊的他，「你腳沒事吧？」
「沒事，已經完全好了。」他笑嘻嘻地說。
「是麼？」我狐疑。
「怎麼？要我證明一下嗎？」
得了！他上次為了向我證明腳好得差不多了，就抱著我轉了好幾圈。他腳倒是挺堅挺的，就是我被轉暈了。
「不用了！」我立馬拒絕。
「後天就是籃球決賽了，怪不得你這麼拼命！」幽說。
「是啊，跟經貿系。」
「預料之中的事情。」靜突然興奮地說，「據說慕容也會參加。」
「慕容？不會吧？」我從來就不知道慕容會打籃球。
「嘿嘿，我可是作了很多功課的喲。」靜神秘地向我眨眨眼。
「哦哦~~~」我了然。
「慕容是個強勁的對手。」陽補充，「跟他一對一斗牛，我都討不到便宜。」
「外表斯斯文文的，原來這麼好動，慕容這家伙老這麼深藏不露的，到底累不累啊？」我突發感慨。
「他那叫多才多藝，好像沒什麼事情能難倒他。」靜對慕容的仰慕已經到達了某種境界，我有時會想，靜對慕容的感情到底算不算愛戀，還是一種痴迷。
「對了，紀曉峰怎麼跟莫小落在一起啊？」
幽抽動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敢情你也挺八卦的。」
楚昭陽挑了挑眉，回了幽一句︰「我怎麼感覺你情緒不穩呢？」
誰說男人神經大條的？楚昭陽比女人都敏感！說完這句令幽無語的話之後，他還用詢問的眼神對著我。
「這事兒說來可就復雜了，以後有空再告訴你。」我順手勾著他的右手，笑著說。
「恩。」他應了聲。
這不踫他還好，一踫他就感覺到一股汗水味兒，我不爽地皺了皺眉頭，想把手抽出來。似乎察覺到我的想法，楚昭陽將我的胳膊夾得死死的。
「喂！」我叫道，「黏糊糊的不舒服啦！」
「不管！是你自己勾上來的。」
嘿！敢情我還自作自受了？
「你們坐著，我要去听個講座，走先！」靜最後吸了口女乃咖，拿起他的粉紅色小包包要走。
「不用說，那個講座是慕容辦的吧？」幽笑睨著靜。
「知我者，沈幽也！」靜微紅著臉，笑著跟我們道了別。
「看來靜妹妹對慕容著魔了。」幽感嘆，「不過也不錯，趁自己年輕的時候多做點瘋狂的事情。」
「下午你們打算干嘛？」幽問。
「去圖書館自習。」我回答。
「拜托！你們小情侶就不能做些只有小情侶才能做的事情嗎？在圖書館自習？」沈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跟陽，「再不濟，也找個小公園大手拉小手荒廢一下時光呀！」
「沈幽姐姐，期末考快到了，我可沒多少時間復習唉。」我反駁。
「李欣然你沒救了！典型的優等生作風！才期中你就已經在憂患期末了！」幽一副「受不了你」的神情，分外生動。
其實我跟陽的相處一直以來都很平淡，或許，我們真的應該一起去經歷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等我們老了，回首青春年華時，會歷歷分明。
「唉！晚上一起看電影吧！」
當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幽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笑容。
*
08電影之夜
看電影不應該是在電影院嗎？為什麼會在他家啊？！還有，客廳地板上的那些東東是什麼啊？蠟燭？請相信，我簡直目瞪口呆。
楚昭陽居然學人家玩兒浪漫！目的絕對不純良！
「咳咳，我……稍微……布置了一下。」
「這就叫‘稍微’？」我叫道。
陽的表情很逗。他一直以來都是個很冷感的人，平時不多話，接觸的人也不多，讓人感覺很難親近。但他從來都不需要花心思去討好、籠絡什麼人。他自我孤獨地行走在人間，卻一直都忽略從來都不缺的關注和欽慕。現在，他居然會花心思來布置浪漫的氛圍了！我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內心深處還是感動的。我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陽的主意，也不知是誰給他出的點子。
「不好看嗎？」他似乎有點失望。
我在心里暗笑，腳下卻沒怠慢步伐，在他準備好的鋪在地上的墊子上坐下來，背靠著沙發座。回頭朝他說道︰「看電影的視角不錯，很清楚。我們今天看什麼？」
一絲笑容浮上他的嘴角，忙不迭地開始在抽屜中找尋片子。
「我們先看《肖申克的救贖》吧！」他甩甩手中的碟，「不錯的片子！」
「好啊！」據說這部電影相當經典，是值得一看的。
我高興的樣子似乎讓他很滿意，他將碟放入DVD機中，然後屁顛屁顛地奔過來跟我坐在一處。
我挪了挪身子，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他卻臉不紅心不跳地干脆把我揉進了懷里。我微微笑了一下，倒也沒發表什麼意見。
電影在沉靜的氣氛中開始，顯得沉重而悲涼。我跟楚昭陽沒再說過話，只是相互靜靜地依偎著，感受著電影中的淡淡憂傷。
*
不知道最後看的是哪一部電影了，似乎是《教父》，又似乎是《低俗小說》，我迷迷糊糊地從陽的懷里醒過來，感覺自己像個無知的孩子。他的眼神卻是清明的，似乎一直都照看著我，可神色中又不見倦意。
「幾點了？」我問，聲音啞啞的。
「六點半。」他回答。
我離開他的懷抱，什了個舒服的懶腰。求證似的問︰「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他笑。「我睡過，三個小時。六點的時候剛醒。」
「哦。」我愣愣地回了一聲。
「早飯想吃什麼？」
「早飯！」我不由精神一振！「我要吃荷包蛋、油條、豆漿、香腸、血糯米粥……」
「你豬啊！」楚昭陽相當不厚道地拍了下我的腦袋，「吃那麼多！」
「那我都喜歡吃嘛~」我申辯。
「只有牛女乃沒有豆漿，我給做荷包蛋和蔬菜沙拉吧。」
「那香腸內？」我弱弱地問。
「有。」
「萬歲！！」我開心得拍起手來，他寵溺地笑著。
洗漱過後，他在廚房忙碌，我在客廳收拾燃盡的蠟燭和我們昨天喝的飲料瓶。這種感覺，幸福得無以復加！于是，我開始幻想如果真的與這個名叫楚昭陽的男人結婚，那婚後會是怎樣的幸福。
這種美妙的幻想是被大門開鎖的聲音打破的。我警覺地盯著楚昭陽家里的那扇大門，居然有些驚恐地以為那扇門後會出現什麼可怕地怪物。
有這個房子鑰匙的人除了楚昭陽就是俞若雅了，我以為會見到俞若雅那張精致而美麗的臉，然後兩人相對尷尬。事實上是，俞若雅的確出現了，但卻伴隨著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我見過，干練而冷酷的第一印象。她就是陽的母親——葉美琪。
這時，听到開門聲響的陽也從廚房跑了出來。于是，圍著圍裙的楚昭陽和手拎垃圾袋的李欣然無比狼狽地落入了葉美琪的眼中。她表情復雜的盯著我看，像是在看一只蟑螂。
「你怎麼會在我們家？」
怎麼？難道我跟楚昭陽的造型還不能說明原因麼？我苦笑。
六、昔時昔日（4）
09堅持
俞若雅很驚訝，似乎在思索著該如何解決眼前的情況。當我因為葉美琪的問題而足足呆愣了起碼有30秒時，俞若雅非常適時地說話了。
「你怎麼會在？」
他媽的！她居然把葉美琪的話重復了一遍！我簡直無語！難道就不能換個問題嗎？
「她不能在嗎？」
我從來沒覺得楚昭陽有這麼帥過！他月兌了圍裙，帥到掉渣地往旁邊的沙發上一扔。
葉美琪沒反駁，轉身將門口的行李箱拎了進來，徑直往客房去了。俞若雅往沙發上一坐，環視了一下客廳，然後看著我和楚昭陽兩個人。
「我跟美琪阿姨好像打擾了你們。」語氣酸酸的。
我將垃圾處理完畢，進衛生間洗手，對俞若雅的話不置可否。等我走出衛生間，楚昭陽、葉美琪、俞若雅已經集結在客廳了。怎麼？家庭聚會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是——外人。
「是叫李欣然吧？」葉美琪問我，感覺如審問一般。
「伯母好，我是李欣然。」不管怎樣，我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說︰「跟你媽長得挺像的。」
「大家都這麼說。」我笑笑，雖然笑得有點牽強。
「她是我的女朋友。」楚昭陽突然插話，過來牽著我的手。
葉美琪不耐地瞥了楚昭陽一眼，說︰「我知道！蔣欽的女兒！」
我看到俞若雅浮現在嘴角的冷笑。
「不好意思，伯母，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我先走。」白痴都看得出來葉美琪不喜歡我，如果繼續呆在這里不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樣的對話。
沒料到的是，陽和他媽會同時說道︰「等等。」
「你跟陽的事你媽知道嗎？」
我跟陽的事就是我跟陽的事，為什麼老是要涉及到那麼多人呢？他們質問，他們懷疑，他們反對，他們干涉！
「她知道。」我答。
「她知道居然還讓你們在一起？！」葉美琪語氣加重，「她有沒有羞恥心啊？！」
敢說我媽沒有羞恥心？活膩了她！
「伯母，我尊重你是長輩，希望你也尊重我，更加尊重我的母親！她可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後面一句我說得比較小聲。
「她沒對不起我？」葉美琪拔高了音量，「她……」
「媽！」葉美琪的話被楚昭陽打斷，「這是我跟欣然之間的事。」
「你以為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嗎？」在商場上混久了，葉美琪說話有種渾然天成的威嚴，令人怕怕的。「你就不考慮我的感受嗎？我是你媽！」
楚昭陽沉默。
我的頭開始疼起來了，我呆在這里會不會釀成家庭慘劇？
「我先走了，學校有早課。」
「欣然！」
不管楚昭陽的叫喚，我徑直走了，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欣然！」
我一只腳已經跨出了門口，楚昭陽卻追了出來。
「你做什麼？」我看著慌張的他。
「你做什麼？！」他好像有點生氣，「我會讓你一個人走嗎？」
「我……」我只是不想讓氣氛難看。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他說得很堅定。
「可是你媽……」
余下的話淹沒在他的唇齒間，周圍全是他的溫度。
「等我一下，好嗎？」他的語氣分外溫柔。
「恩。」我微笑。
陽，他對我的感情是認真的，一直以來都是！不管遇到怎樣的壓力，只要我們堅持，就一定會雨過天晴！
我突然充滿了信心，只是因為一個短暫而倉促的吻而已。
*
10番外——勿忘我
他很冷傲。——這是我見他第一眼時得出的結論。
他沒有朋友。這個國度對他是陌生的，這個家庭也是。他似乎為自己建立了一座厚厚的牆，只有少數人能夠穿越。
對于一個女生而言，要愛上他似乎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僅有的幾個女朋友，早已成了他的忠實擁護者，盡管他根本不認識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喜歡觀察他，包括他動作的每一個細節、他的每一個表情。我想我是因為太孤獨了。
他失神地看著窗外，痴痴地，像是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窗外有什麼呢？家里的小花園，對面的別墅，下著雨的天空。
「喜歡下雨天嗎？」我問。
他沒回頭看我，依然出神地看著窗外。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的問題，卻听見他說︰「討厭下雨天。」
我微愣。對他的好奇心與日俱增。「可你喜歡看雨景。」而且一出神就是幾十分鐘。
「她喜歡。」
「她是誰？」我驚覺于自己的緊張。
「她……」他垂下眼簾，睫毛微顫，。之後的話卻沒有繼續，這個「她」字後面似乎代表著無法言說的千言萬語。
她是誰？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女性的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女生，「她」跟他之間有故事，或許「她」是他的戀人！
這個結論令我不悅。
不久之後，我便知道了「她」的名字——以一種諷刺的方式。
我們變得更親近了。這很正常，住在同一所空洞的大房子里，差不多的年紀，一樣孤獨的靈魂，還有可笑的親屬關系。
他喝得太多，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我艱難得將他從出租車里拖出來，攙著他回家。我開始後悔帶他去夜市。
我差張嫂去煮醒酒湯，然後扶著爛醉的他上了二樓他的房間。我將他甩在床上，極不情願地進浴室為他擠把毛巾。等我出門的時候，發現他起身坐在床沿失神地看著我。
「你去了哪里？」
空氣中彌漫著酒味，他的語氣像是被遺棄的孩子。
「我？」我一直都在啊。
他搖晃著想站起來，我下意識地去扶他。
他……在吻我……
他的吻技不好，太過急切。而我……居然在回吻他！！！
他將臉埋在我的頸間。我的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似乎要沸騰了！
「欣然……」
我的動作片刻僵硬。
他在說什麼？他在念著誰的名字？他在思念著誰？
「欣然……」
我猛地推開他，胸中有股火焰即將要迸發！
他醉了，他睡了，眼角居然是濕潤的。
可我是醒著的，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我……居然愛上了他！！！
太諷刺了！我愛上了他！我繼母的兒子！
陽，你從來都不記得你曾經狂熱地吻過我，曾經痴迷地望著我。你說「你去了哪里？」可是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只是……你問的那個人，她不是我。
她會懂麼？她懂你的痴迷麼？她懂你的辛苦嗎？她也在思念你麼？她會為了你哭麼？她……也像我一樣愛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