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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奇緣 第十二章

半夜,一群黑衣人出現在林家後山,躲在樹林中等待。不一會兒,從里面出來兩個同樣打扮的黑衣人,與他們踫頭說了幾句話後,一伙人魚貫進了後門。門外,守門的王老頭倒在-上,早已了無氣息。

黑衣人進了莊內,朝四面分散開,悄悄竄進各個莊院,準備等首領一聲呼嘯就展開殺戳。

芳綰帶著黑閔躡手躡腳模到芳緹的院子前,指指院門︰「里面就是了。」黑閔點頭︰「好,你先回房,躲在床下,兄弟們會假裝沒看見。」

芳緹模黑走向自己的閨房,黑閔則抽出刀,兩根手指圈成一圈放進嘴里,正舉備吹出哨聲──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身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右手己捏住他的脖子︰「你們是什人?目的為何?」與致命的動作毫不協調地,聲音倒悠閑得像在聊天。

黑閔驚恐地瞪大眼,眼前是個很年輕英俊的男人,溫和的臉龐還帶著微微笑意,卻讓黑閔冷汗猛飆。他,是人是鬼?沒人能一出手就制住他黑閔的!

「怎不說話?別磨磨蹭蹭的啊,我很沒耐性的。」風昱說完卻听得別處也有不尋常的動靜,有同伙?還不少哩。他劍眉一皺,沒空再玩逼供游戲,疾點了黑閔的昏穴,往別處飄去。

一壺茶工夫後,風昱已繞了茶莊一周,所有黑衣人都在突然間倒下。此刻,他停在後門口,輕輕合上王老頭暴睜的雙眼,眸中精光陡現,這伙強人來得蹊蹺,且肯定有人在里頭接應指點,此事發生在他與小緹成親前夜,代表什麼?

想了想,他再回到昏睡得像死豬樣的眾匪身邊,逐個查看。

半晌,他立起身,看著下面躺著的那人──他的黑衣下,是僧衣!盤宿鎮的寺廟祗有幾個,從他們鞋子的塵土來推測兩地距離和廟宇所在地的土質,答案指向一個;榕華寺。

風昱忽然想起林芳綰剛從榕華寺中回來,雙眼眯了眯。是她嗎?若是的話,怎樣才把對芳緹的傷害減到最輕而又杜絕後患?

耳中突聞莊里傳出驚呼聲和一連串騷動,風昱飛身掠回發聲處。

是一個夜里起身如廁的女僕發現了倒在地上黑衣人,尖叫聲驚醒了大家的美夢,莊里紛紛起燭光查看,然後在多處發現了更多的黑衣人,雖然都在昏迷中,但從他們手中的凶器和打扮,是強盜無疑。到底出了什麼事?

亂哄哄的議論聲中,芳緹穿好衣服走出院門,她在風昱離去後睡下,朦朧中被騷動聲吵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她強自壓下心驚,鎮定地指揮人繼續搜索各處,並把那些黑衣人都抬到大廳,派人去查看母親和妹妹。向四周望望卻少了一個人︰「風昱呢?」

「我在。」風昱緩進了大廳,他剛才見芳緹出來後就去了林芳綰的院子查看,對于此事已心中有。

芳緹看著他,以眼神相詢。

風昱朝她點點頭,承認是自己所為。

芳緹隨後派人去報,風昱止住她︰「我已讓人火速通知海龍幫了。」

芳緹疑惑地看他一眼,隨即明白,他想讓這伙人莫名的昏迷有個好理由,且讓海龍幫去處理後事,知他顧慮到她和林氏茶莊,以及討厭出名之後的麻煩,她也樂得少惹事端,還是安分當一對普通人吧。少些麻煩!(起碼在別人眼中是正常而普通的)

但她沒想到,此舉還可以使林芳綰不至于在官府的審問中曝光。

天方亮,林家大廳中已集聚了眾多海龍幫幫眾,匪徒們被捆著嚴嚴實實地推在廳中心,已清醒過來了,在周圍海龍幫明晃的大刀下聳拉著腦袋。

海龍幫分堂主楊威很威風地帶領幫眾,昂首挺胸站在黑虎幫眾面前,風昱拱手向他道謝;「此次林氏茶莊招劫,幸好海龍幫仗義相助,我們真是感激不盡。」

楊威有些遲疑,他來到時賊人都已解決了啊。

風昱接著道︰「方才情況危急時,有個身著繡有青龍標志衣裳的蒙面人飛身前來相助,將賊人都打倒,臨走時還說︰「海龍幫會給你們善後的。」不用說,這一定是分堂主派來高手了!想不到分堂主竟然能預知賊人昨晚會打劫茶莊,而暗中派人保護我們,真是神機妙算啊!」

楊威被夸得哈哈大笑,笑完再抓頭試圖理清這其中奧妙。半晌後,終于恍然大悟︰原來是幫內有某位高深的人物與林氏茶莊有淵源,暗中保護了茶莊,還讓巴陵分堂來替他們善後。海龍幫的高級護法們不正是擁有青龍的標記?林氏茶莊卻誤以為是他楊威派來的,既然是上頭的思意,他就算幫林氏吧。楊威同時打定主意,以後對林氏茶莊一定得多加照顧,那位高人肯定會在幫內給他說好話的。

嗯,越想越合理,上任分堂主不正是要對付林氏茶莊,然後給逮回總部處決了?幸好幸好,他及早悟到其中奧妙。

楊威對風昱馬上客氣起來,開玩笑,他們與上頭有關系,怎能得罪呢?「風公子太客氣了,救你們的其實是另一位高人,楊威不敢居功,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徹查這伙人,讓茶莊高枕無憂!」

風昱滿意于情況盡在掌握之中︰「如此多謝楊堂主了,楊堂主替巴陵一帶除了禍害,百姓們一定都心懷感激,海龍幫總部也會多加嘉獎。」

「好說好說!都包在我身上。來人啊!押這幫強盜走!兄弟們,跟我去榕華寺,徹底鏟除黑虎幫!」

在圍觀人群的鼓掌歡送下,楊堂主威風凜凜地帶著隊昂首闊步地走出林氏茶莊,雄糾糾、氣昂昂……

但沒有人知道,在受綁匪徒之中本該還有一個黑閔,除了風昱。

林家後院中,林家三母女正聚在林母房中。

芳緹輕聲安撫著受驚的母親,盡量將事情說得簡單些,饒是如此,林母也嚇得直拍胸口,幸好幸好,母女三人都平安無事,下人們除了守門的老王外,也無其他傷亡。

芳綰卻顯得坐立不安,目光游移,手指一直絞著帕子。

林母和芳緹見狀,祗以為她被嚇著了,安慰幾句,林母便要她留下來給自己做伴。芳綰卻慌忙拒絕,推說昨晚沒睡好,要回去補眠。林母聞言立即讓幾個丫鬟護送她回房。

芳綰神色怪異地慢慢走到自己房門口,便強硬地打發走丫頭們,推門進房,隨即拴上門。

房內,在她床上坐著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手中緊抓著大刀。他,正是黑閔!

芳綰怯怯地走近他,昨夜分手後,她剛回到自己院中,黑閔卻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凶惡地罵她情報有誤,莊內有一個少年高手!听他的形容,那人是風昱!怎樣辦?她全然沒了主意。

黑閔一把扯過她,殺機頓現,就是因為這個女人,他失去了一切。要不是他還有點壓箱本事︰他的穴道經多年苦練,比常人的移了一寸。他早也跟那批手下相同下場了。即便如此,風昱那一指也讓他勁力盡失,半晌才能動彈。他心知不能久留,掙扎著回到林芳綰房里,這娘們有把柄在手里,量她不敢出賣她。這個蠢女人連風昱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清楚,害得他這樣狼狽,不殺她怎能出這口烏氣?

轉眼一想,又松開嚇得戰戰兢兢的芳綰,現在他還得靠她逃出林氏茶莊,等出去後再殺不遲。

芳綰恐懼地看著,他著實後悔惹了這個災星。她也沒想到風昱會這麼厲害呀,怎麼辦?

黑閃坐回床上,盯著她︰「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芳綰斷斷續續地說出從姊姊那里听到的消息。

「什麼?風昱和海龍幫有那麼大的交情?你怎麼不早說!」這下全完了!榕華寺也保不住了,海龍幫的勢力不容小看。還有他那幫兄弟,進了官府大牢使幾個錢還能出來,落在海龍幫手里,馬上就從人間消失了。他媽的!全是這女人惹的禍!他黑閔不砍她個十七八刀不罷手!

芳綰被黑閔的眼神嚇得退到角落瑟瑟發抖,怎麼辦?別人會不會知道是她招來黑虎幫的?

完了,她完了,她會身敗名裂了,她嫁不出去了!此時她已不敢奢望可以嫁給風昱了,祗要能繼續當她衣食無憂的林家二小姐就行。

深夜,黑閔穿著芳綰弄來的茶莊伙計的服飾,在她的帶領下乘人不注意由偏門溜出茶莊。

後山上,芳綰迫不急待地對黑閔說︰「這里沒人了,你快走吧。」說完她轉身想回去,這男人走了,別人就不會知道了吧?她依然是尊貴的二小姐。

黑閔擋住她,森森冷笑著︰「慢著,我們之間的事還沒解決呢。」

「我們還有什麼事,不是都完了嗎/」

這女人還真是天真,大刀霍地一聲抽出︰「等我送你下地獄去陪我的兄弟們,就都完了。」

芳綰的尖叫聲中,大刀砍了下來,突地、刀勢頓住──一只手輕輕地捏住了刀尖,沉重的大刀便再也砍不下去了。

風昱仍是一派溫文的表情︰「說得對,等我送你下地獄後,事情就解決了。」他慢條斯理地舉起左手,伸直成掌刀,以掌尖插向黑閔胸口,一擊致命!此幕血淋淋的景象正對著芳綰的視角。

芳綰嚇得翻白眼昏了過去,卻被風昱以指風彈中穴道瞬間又清醒過來,眼睜睜地繼續欣賞恐怖的景象。

風昱若無其事地抽出手掌甩甩血跡,轉身向芳綰伸出友善之手︰「來,綰兒,我送你回去吧。」

芳綰尖叫一聲,掉頭拚命往莊內奔去。風昱,他是個惡魔!

風昱望著她遠離,撇撇嘴,嫌惡地甩甩左手。真惡心,若不是了小緹,他才不會采用這麼沒格調的方式。

經過他「善意的告誡」,芳綰以後一定會很乖的,小緹不用再擔心了。

其實他也很生氣那沒長眼的女人害他與小緹的婚禮又推後了幾天,還有守門的老王也死得冤。

但,算了,事情到此也算圓滿解決了。

茶莊恢復了平靜,人們又歡歡喜喜地重新布置婚禮事宜。

芳緹再一次從林母和玉兒魔掌下逃出來,躲在花叢中納涼。真要命!她們真的決心要徹底改造她,每天追得她東躲西藏。風昱的話第一次沒效果,她們堅信是風昱太客氣了,其實也是更喜歡芳緹有女人味的。

芳緹拉拉身上的紗裙,搖頭苦笑,穿這樣的衣服,她連路都不會走了。林母一改以往端莊柔弱的性子,與玉兒一道風風火火地追著她到處跑。這身紗裙就是她硬套上來的。

不僅林母,莊內的下人們都活躍多了,笑容多了,干活十分之起勁,且以風昱馬首是瞻。茶莊各部屬的凝聚力大大加強,生意漸漸上了軌道,已不用她操心了。偶爾有什麼事情,他們都直接找風昱,然後三兩下就解決了。唉,她現在是廢人一個!

更奇怪的是綰兒,這幾天躲在房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見外人。听服待她的丫鬟講,她待人和善多了,也文靜多了,真是奇怪。

還有前幾天遭強盜闖莊一事,她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問風昱時,他卻祗是皮皮地笑,或者干脆封住她的唇。其中一定有問題!

此時听得前方有人聲,芳緹緊張地透過花枝望去,是風昱和幾個管事,一路討論著什麼問題走過來。在前面的岔路口上,管事們向風昱告辭後拐進另一條小道,風昱則直直向她走來。

「干嗎躲在這里?」他走進來與她一同坐下,很習慣地攬她入懷。

「哼。才不是躲,我在乘涼!」這些丟臉的事怎可承認,她可是精明能干林家大小姐呢!

風昱笑笑,不再說話,很滿意小緹恢復了她應有的性子。生氣時會發火、開心時會大笑、偶爾還會任性撒嬌。他得意地想,他當初的計劃終于成功了。

芳緹靜默了一會,突然發笑,面對風昱詢問的眼神,她正色道︰「你改變了林家所有的人,尤其是我。謝謝你,我未來的夫君。」也讓她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現在才發現,在她難得的怒火中其實暗藏著深深的情愫。

風昱輕輕地吻上她,傻女孩,她以為他就沒有被改變嗎?想他以前在乎過誰,顧忌過什麼?愛上了她,他變得不想再玩那些惡作劇,而祗想守護住她的美麗的笑容;他不再是抓不住的風,祗願停留在她身邊。他懂得了什麼叫牽掛,什麼叫愛情,心甘情願地被她俘虜。

他含著她的耳垂,輕聲的呢喃在風中飄送︰「小緹啊,你抓住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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