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惡作劇 第五章
離開會場,駱煒駛著那輛流線型的銀色凱迪拉克,一路奔馳到基隆河畔。
丁薏芸皺眉不語,悄悄瞥向手握駕駛盤面色凝重的駱煒。
「洪董真的沒死嗎?」她怯怯地問道。
駱煒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沒練就‘如來神掌’,不至于一掌斃了他!」他心下暗罵著,這個笨女人!
毫不在意自己差點兒被侵犯,反倒關心采花婬賊的死活?他真替他自己「英雄救美」的義舉感到相當不值。
「啊?」她驚詫道。真是可惜!還以為能吃到「萬巒豬腳」呢?不過那頭白豬,看起來油膩膩的,實在不太入味……
駱煒停下車,紳士地為丁薏芸打開車門。
「謝謝。」她怕怕地走下車,抬頭望望天色。月黑風高,非常適合作案。
丁薏芸偷瞧了駱煒肅然的神色。
「喲……」她打了個哆嗦。
「冷嗎?」駱煒細心地察覺到她的顫抖,他善意地將手搭在她肩上。
「啊——」她如觸電般跳開他身旁,面色驚惶,死命地尖叫著。
駱煒也被她過度激烈的反應結結實實地嚇到了!
「你神經病哪!你……你干什麼?」他怔怔問道。
「你才干麼咧?」丁薏芸在安全距離之外,又氣又怕地反問。
駱煒雙手一攤,萬分無辜地說道︰「我干麼?我只是看你冷,想幫你擋風而已呀……」不然她以為他要干麼?謀殺她嗎?
竟逃得比羚羊還快?!
「只……只有這樣嗎?」她滿臉狐疑,一雙大眼骨碌碌地瞪著駱煒,研究他話里的可信度。
「廢話!」他真不明白,她那腦袋里究竟裝了什麼?
丁薏芸又打了個冷顫,她也搞不清楚是因為風大才冷?還是因為即將成為被害人而發自心中的顫抖?
「過來,那里風大。」駱煒體貼地朝丁薏芸勾勾手,瞧她冷成這副德性。
「這里……風景優美,視野佳。」她心虛地掰著理由。
駱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根本是一片烏漆抹黑!哪里有風景?如果不是她視力有問題,就是腦袋有問題。
「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年頭想做好人都難。
駱煒月兌下外套,朝丁薏芸走了過去……溫柔地將外套披在她身上,逕自席地而坐。
「謝謝……你。」她一反怔然的神情,愧疚地稱謝,原來她是真的誤會他了。
丁薏芸挨著駱煒,與他並肩而坐。
「你……干麼揍洪董啊?」她一面拔著地上的雜草一邊問道,他只是她的「實習男友」,可不是「實習保鏢」。他沒必要為她做那麼多……還負責她生命安全。
「你真傻!」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咦?我傻?」他可不認同她的想法。
「你是我的女人,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愛當綠烏龜?」駱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見女伴受人欺凌,還袖手旁觀的男人……實在窩囊!
丁薏芸瞪大雙眼,他的女人?!他是在說她嗎?
「拜托!說你笨,你還不信?你忘了我們只是‘實習關系’而已?為這層關系而赴湯蹈火,太不值得了吧?」她理直氣壯地反駁他。
「而且還平白無故斷送一條財路!」她補述道。白痴也看得出來,得罪了洪董,商場往來能不尷尬嗎?
「十足大笨蛋,真是一點商業頭腦都沒有!」她下了個結論。
駱煒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他可是堂堂商業鉅子,她竟蔑視他沒有商業頭腦?門外漢居然囂張地指責起內行人來?
駱煒瞧了丁薏芸那副頭頭是道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管他為什麼「實習關系」!他可是擔憂她的安危,只要一想到若是他來遲一步,她將會葬身在無恥婬徒身下的那一幕……他就揪心!
她怎麼這麼無情無義!不感激他的飛身相救,還拼命提醒他,那層微薄陌生的「實習關系」?
「我問你,愛情和面包哪個重要?」他認真地問道。
丁薏芸倒先愣了半晌!不愧是笨蛋,居然會問出這種白痴問題?果真印證了一句古話︰朽木不可雕也。
「廢話,當然是面包重要嘍!」她覺得這問題真是不可思議。「難不成路邊的乞丐光談戀愛就可以不用餓肚子嗎?」原來天才與白痴是一線之隔,他看來一副聰明相怎麼……
駱煒卻冷笑一聲。「謬論!精神上的空虛相對于上的滿足,想當然爾,精神層次較高,而愛情就屬精神層次……」
丁薏芸听他滔滔不絕地說理,只覺耳底嗡嗡地響。
「愛情是有錢有閑的人,才有空玩的游戲!」她不甘示弱地下了結論。
「偏見!愛情不分貴賤,窮人家當然有談情說愛的權利……」駱煒反駁道。
丁薏芸不客氣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古人雲︰貧賤夫妻百事哀,意思是說窮人光有愛情也無法解決生活的困境,你沒听過嗎?」
「偉大的愛情可以克服一切困難,如果享受富貴的生活,卻得忍受與不愛的人相處一輩子,這樣的夫妻,人生又有何樂趣?」駱煒不表苟同。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即使彼此相愛,仍無法保證永久,陳世美不就是負心郎的代表?糟糠妻的愛情堅持,生活淒苦,到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麼?」丁薏芸冷冷說道。
「中國有梁山伯與祝英台千古不絕的愛情佳話,西方有羅密歐與茱麗葉永恆于心的不變承諾,他們證明了愛情比面包重要,在他們的世界里,與其痛苦苟活,不如殉情……」駱煒繼續說著自己的觀點。
「對啊,他們的愛情遠比面包重要,不過喔……」她神秘地擠眉弄眼。
「不過什麼?事實不就擺在眼前?」他反問。
「對啊,是擺在眼前,不過可是閻王爺面前哪!」丁薏芸笑道。
駱煒心頭一驚!這是什麼話?!
「我說錯了嗎?」她得意地望著他的愕然。
「梁祝、羅密歐與茱麗葉,不都死了?去陰間繼續他們永恆的愛情了嗎?」她傲然說道。她可沒說錯呀!
本來嘛,談戀愛談到命都沒了,根據她計算投資成本與獲益衡量,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至少他們相愛過。」他試圖力挽狂瀾,堅持愛情的重要。
「哦?是嗎?」她挑眉。
「你別一副不屑……你又沒談過戀愛,怎麼懂得愛情的重要性?」丁薏芸的不認同,卻挑起駱煒滿腔怒氣。
丁薏芸一听!這是人身攻擊嗎?卑鄙小人,用這招妄想逼退她?
「那你擁有的‘曾經’可真多啊。一夜艷史可真是‘天長地久’呀!」她譏刺道。
「你……你耍賴,做人身攻擊!」他氣沖沖地罵道。
「哼,做賊的喊捉賊,搞清楚好不好?是你先離題,對我做人身攻擊!」丁薏芸反唇相稽。
駱煒受她譏諷,正欲發作時——
「呵呵呵……」他倏地在腦中轉個念頭。
「哈!認輸罷!你辯不贏我的啦!」她得意忘形地乘勝追擊。
「是嗎?我看是‘未見真章’吧?」他冷哼一聲。駱煒驀地轉身,雙手用力地摟著丁薏芸的肩膀。
「什麼‘未見真章’呀?」她還滿頭問號,他扣得她肩膀好疼。「喂,沒事這麼激動干麼?」她毫無憂患意識。
「反正你輸在我手下,我會厚道點,不會四處宣揚……」她還自以為是地說。
「哦?你這麼厚道,不計前嫌?」他瞄準了她的唇。她準是七月半的鴨子——
「對呀!」高配合度的她,不知死活地說道。
「盡管放馬過來吧!」丁薏芸面有得色,繼續說道︰「我可是兵來將擋,水來土……」
駱煒倏地吻上她那不安分的唇!
「你……」丁薏芸驚恐萬分,他怎麼沒事就強吻她。
他不容她說話辯駁,趁她張口抗議,他火辣的舌竄進她不設防的唇間,交纏著她那愛爭辯的舌兒。
「你干什麼?」丁薏芸用力推開他的身體!她氣急敗壞,又羞又窘。
「你不是要我放馬過去嗎?」駱煒輕佻一笑,舌忝了舌忝兀自發燙的嘴唇。
丁薏芸氣得險暈了過去!「放馬過來」是指言辭的激辯,不是……不是指……
「無恥!」她啐罵道。
「不知道是誰夸下海口,說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他聳了聳肩,盯著她的紅臉蛋譏諷著。
「你……」丁薏芸雖然氣得想把他碎尸萬段,但眼前局勢吃緊,她實在也奈何不了他。
「不過嘛……你的唇可真香甜,柔柔女敕女敕的。」他意猶未盡地發表品嘗後的心得。
丁薏芸臉色自紅潤瞬間轉為鐵青,他欺人太甚!
「你變態!」她破口大罵。心中忿忿不平,難忍這口怨氣。
「喂,死變態!」她站起身來,踹了他一腳。
「哎喲!」他毫無防備,被她一擊而中。
「喂,司機先生,我要回家了!」她嘟著嘴,沒好氣的「央求」著。
駱煒只得苦笑,站起身來。「是……遵命!」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于是那輛銀色的凱迪拉克,咻地奔馳而去。
???
「那就這樣嘍……再見!」丁薏芸逕自推開車門,站在大廈前。她擁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駱煒和他的愛車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
「要不要上來喝杯咖啡?」她試圖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
「好啊!」駱煒不客氣地應聲道。他在心里暗自竊笑,豈有來到金山銀礦之前,卻不進入觀賞的道理呢?
這回換丁薏芸傻眼了,她不過是客套一下,隨口問問而已,他怎麼就信以為真了呢?
天色都這樣晚了,又孤男寡女的……天啊!她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竟然笨到引狼入室。
駱煒哼著小曲兒,欣賞著她呆滯的表情,殷勤地拿起她手中的鑰匙,轉開門鎖攬著她進入其中。
???
駱煒觀察著這二十來坪的小房子,絲毫不像一個女孩子家所居住的地方,除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和一台桌上型的電腦,幾乎沒有其他的點綴的裝飾,根本就是一間小型的工作室,難怪她的個性會如此的理智,完全沒有一丁點兒浪漫細胞。
他的視線飄向這間房子的所有權人,她仍坐在沙發上發愣著。
「喂……Sivi-回魂了……」他夸張地模仿電影中道士的招魂儀式。
丁薏芸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蘇醒過來。他什麼時候進到屋子里來的?
她望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殺千刀的大痞子,此刻正大剌剌地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叫魂喔?!」她難忍憤熾,語氣火爆。
「對呀!我正在呼喚你的三魂七魄趕快回來,不然我要渴死了。」駱煒扮出天字第一號,版權所有,翻印必究的「駱氏無辜表情」。
丁薏芸無奈地起身,不甘不願地走到廚房,隨手沖泡了杯即溶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喝完了就趕快走!」她毫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
駱煒卻無視于她的命令,反倒無比優雅地拿起桌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
「不急嘛!都還沒坐熱哩……」駱煒故意找碴似地說道。
「你……」丁薏芸氣得結巴起來。
「我餓了,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駱煒繼續問道,好像存心要把丁薏芸氣到內傷才滿意。
「你不要得寸進尺好嗎?」丁薏芸火大地吼著。他到底有完沒完啊?這里可是她的地盤咧!他厚顏無恥地堂堂入室姑且不論,而今……竟還妄想染指她的食物?!
這家伙做人一點都不知節制,禮義廉恥都沒學透!她怎會如此倒楣去惹到這個煞星?
「你別忘了是誰害我在宴會中幾乎都沒有吃到什麼?」駱煒提醒著她。若不是因為她的緣故,他也不會白白浪費了一頓力氣教訓洪董,還兼破壞了參加宴會的興致。
「我……」丁薏芸心虛起來。她著實想反駁些什麼,不過他的指責絕非蓄意攀誣……
「你……你什麼!這完全是你的責任!難道不成你想賴?」駱煒不給她找藉口的機會,硬生生地打斷她起意上訴的話頭。開玩笑!他在商場待了那麼多年了,非常了解如何將一個人的罪惡感升華到最高點,並加以利用打擊,達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標。
這步戰謀,向來是屢試不爽——
駱煒瞄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況且我是你的‘實習男友’,只是吃頓飯而已,並不過分呀。」
丁薏芸這回可真的欲哭無淚了……他說的這席話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不是小家子氣,小氣到連頓飯也不願請他吃,最嚴重的問題是——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進過廚房,她的三餐通常是在外面打發的,不然就是吃些泡面等充饑。
她根本就不會煮東西啊!
「嗯……我怕我煮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她不放棄說服他的念頭,含糊地敷衍著。
其實她大可以老實地對他坦承︰她對烹飪根本是一竅不通。
可是上次不小心被他知道自己沒有交過男朋友的事……老天,那椿糗事,到現在還常常被他恥笑著。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次慘痛的經驗讓她這次不敢輕易地說出口。
「別擔心,我向來不挑食的!」關于這點,駱煒倒是十分的自傲。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鶯鶯燕燕,為了留住他的人,常會想盡各式各樣的花招逗他歡心……大到世界各國的名菜,小至家常便飯,他全都嘗遍了。女孩子家對于心愛的人,通常以「親自下廚」來顯示誠意……可是那些嬌貴小姐們的手藝往往令人不敢領教。
但盛情難卻,怎可辜負美嬌娘的好意咧?于是駱煒一次又一次強迫自己將那些食物全吃掉,日積月累的功力,長久下來他已練就了一顆鐵胃。
反正她別想找任何理由來搪塞!
丁薏芸見提議又再度失效,這次她真的江郎才盡……以前的善辯技巧統統滾到床底下躲了起來——
「你一定會後悔的。」她無力地走到廚房里,幽幽地拋下一句話。
???
駱煒在客廳中呆呆地望著電視螢幕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期間他不斷地听到廚房里傳出淒厲的尖叫聲,好幾次都有沖進去看看的沖動,但又被心里另一個念頭所遏制住了——春伙時代的孔老頭說過︰「君子遠庖廚。」
湊巧他自認是個十足的君子。
不同于高分貝的驚叫,一個哀怨的聲音從廚房中緩緩飄出,立即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丁薏芸渾身黑兮兮地走到駱煒的面前。
「久等了,可以吃了。」她一副累壞了的模樣。沒想到煮一頓飯會這麼累人?在無數次嘶喊法叫,手忙腳亂之後,她開始對「廚師」這行業,產生一種無比的崇拜!
「辛苦你了……」駱煒出自內心的說出這句感謝的話。千呼萬喚始出來,終于盼到熱騰騰的美食。
他和丁薏芸相偕走到飯桌前,卻差點當場嚇暈——
天啊!這是什麼東西?
桌面上一盤盤完全沒見過的怪異食物?!
瞧著精巧的瓷盤中,竟裝著黑黑焦焦無法辨識的……他的背部不禁起了一陣哆嗦。
他很懷疑自詡的「鐵胃」能否通過這次考驗?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不乖乖听她的話,為何如此「鐵齒」呢?
「請問這是什麼食物?」駱煒畏懼地指著其中一盤食物,他盡量使語氣听起來和緩平常。
「這是苦瓜啊!很退火的,多吃一點呀。」丁薏芸相當負責任地為他解說。
苦瓜?這哪里像苦瓜了,苦瓜哪是這種一片光溜溜的模樣……
「你不會把苦瓜給削皮了吧?」他不可置信地問。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苦瓜不用削皮。
「猜對了!我看它皺巴巴的就把它削皮了。」她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他問這干麼?奇怪!
駱煒在心中吁嘆了一口長氣。唯一稱得上「秀色可餐」的白玉苦瓜都能煮成這副德行……
天無絕人之路!他把最後一絲希望投注在尚未掀開的美麗玻璃鍋——
什麼!
駱煒面無表情地揉著雙眼,他好像有點眼花了?這晶瑩剔透的玻璃鍋內,竟然有一條完整的紅蘿卜在水中游泳?
「那這個呢?」他指著那鍋湯,極力掩飾聲音的顫抖。
「這是紅蘿卜炖排骨,對眼楮很有幫助的。」丁薏芸像個大師級的廚師般,詳細地給顧客介紹著菜色。
「你……把整條沒削皮的紅蘿卜直接丟下去煮?」駱煒咽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十分確定那漂浮的紅不溜丟的東西是紅蘿卜……要命的一整大條紅蘿卜!她竟然連切塊都不會?
他可以想像那嘗起來的滋味,外熟內生,外軟內硬……真是惡心!
「做啥要削皮?小白兔不都是這樣吃的嗎?」她不解地回答。
天啊!謬論!
竟然把人當做小白兔一般,那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模仿無尾熊一樣到尤加利樹上去覓食,或者像熊貓般啃食竹子呢?駱煒不敢再繼續詢問其他道焦黑難辨的菜!
「快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丁薏芸好心地提醒道,何苦吃冷食呢?她瞧著駱煒,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不是很餓嗎?要全都吃完喔!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心血的。」她追加一句說道。
丁薏芸的一席話,正像廣島的那一枚原子彈,轟地一聲在駱煒的腦袋里炸開。
慘絕人寰的悲劇即將上演……開什麼玩笑,把這些全吃完,不死也剩下半條命!即使是超級無敵的大鐵胃也禁不起這樣的摧毀……駱煒的腦袋快速的運轉著,得想個辦法救救他自己。
駱煒心里有股聲音在呼喊著,他實在不想英年早逝。
「你不也吃一點嗎?」他不安好心眼地問道,只要她吃了一口發覺不好吃,她就不會強迫他吃了。
或許當她領教過自己的廚藝之後,就會發現她差點就謀殺了他。
「不用了!我沒有吃消夜的習慣。」丁薏芸為他盛了碗飯。
什麼?駱煒的心中震了一下!沒關系,既然如此……想辦法把她引到別處去,再乘機把食物倒掉。
「那我自己吃就行了,你去客廳看看電視才不會無聊。」駱煒急道。
「不行!我想看著你吃!」丁薏芸十分堅持道。
這回真的玩完了!天要亡我也……駱煒顫抖地拿起筷子,伸手夾了一小口炒得烏黑的蔥爆牛肉,雙眼緊閉、深呼吸一口——快速地塞入嘴里。
天啊!怎麼會這麼甜的呢?不家一點苦澀的感覺,而肉咬起來就好像吃到石頭一樣……駱煒胸色青白交接,這可是「食物中毒」也構不上的滋味兒。
「怎樣?好吃嗎?」丁薏芸的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這是她第一次下廚,當然希望可以听到贊美聲,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莫非……她的廚藝太差了?
「如果很難吃的話就不要吃了。」丁薏芸原本充滿活力的眼色突然黯淡下來。她可有自知自明……不敢勉強他硬吞入胃。
駱煒當場一愣!他听到這一句話原本應該感到非常高興,但心中的惡魔與天使卻激烈的爭辯著——
「這麼難吃的東西早該倒掉了,連豬都不吃呢!」惡魔露出兩顆小虎牙努力地煽動著。
「這是人家辛苦了好久才煮成的事物,你不可以辜負人家的心意啊!」善良的天使柔聲地說道。
「你想駕鶴西歸啊?別傻了,千萬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惡魔尖尖的尾馬翹得老高。
「是你要她煮的啊。如果她知道你如此嫌棄她的廚藝,她會傷心難過的,你忍心嗎?」天使頭上的光環閃耀出正義的光芒。
「駱煒!趕快翹頭吧!逃命要緊!」惡魔不耐煩地說道。
「駱煒!生命誠可貴,良知價更高……贊美她的廚藝,乖乖吃下去吧。」天使諄諄教誨著道德的重要性。
駱煒面臨良知與生命的拉鋸戰……
唉!罷了。
「別擔心,你煮得很好吃。」他那少得可憐的同情心突然泛濫起來,不忍見伊人傷心難過的模樣。就當作到外星人的家做客吧!
駱煒說罷,立即采取行動……為了怕自己會突然後悔,他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氣將所有的食物擠進嘴巴中,然後面色如土地咀嚼著。
「不要急,慢慢吃才不會噎到。」丁薏芸輕拍他的背,開心地說道。瞧他饑腸轆轆的模樣……鐵定是她的廚藝十分高超!
嘖嘖嘖……香味四溢!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有烹飪天分,初次下廚竟如此成功。
唉唉唉……沒辦法嘍!丁薏芸不禁有點陶陶然。
駱煒只花了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便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駱煒全身無力,臉色蒼白地趴在餐桌上抽搐著。
「你怎麼了?」丁薏芸輕搖他問道。難不成是她的廚藝讓他太感動了?
可是——
駱煒雙肩不住地顫抖著。
嗯——為了知道原因所在,薏芸只得拿起筷子,狐疑地夾了口盤面上剩余的一小根青紅菜,送入嘴中。
丁薏芸頓時五內俱焚!
惡——
惡!光是用「難吃」二字,實在不足以形容。
丁薏芸終于發覺,這桌食物……根本是不堪入口嘛!她驚訝地望著呈現半昏迷的駱煒,心中不禁佩服著他的勇氣和毅力。
委屈他竟然將全部的食物都吞下去!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從餐搬到沙發椅上,拿毛巾敷著他的臉,希望能舒緩一下他的痛苦。
駱煒整個人虛月兌地癱瘓在沙發中,這會兒胃正凶猛地翻攪著,不滿地向主人抗議著。
「Sivi-……你……可……可以幫我到車上拿胃藥嗎?」他眉頭深鎖,病懨懨地說道。
「好!你先休息一下。」丁薏芸憂心忡忡地說道。她不住地觀察他的臉色,唉,慘不忍睹。
她匆忙地將駱煒安置好後,便快速奔下樓去找胃藥,她可不能讓他死在這里。
而且死因還是……「食物中毒」?!
???
「來,嘴巴張大……」丁薏芸小心翼翼地將藥送到駱煒的口中。剛剛她到樓下車里找藥,找半天都找不著,好不容易在駕駛座的車箱中發現一顆小小的藍色的藥丸,便迫不及待地拿上來給駱煒服用。
駱煒吃下藥後,病情不並未好轉,全身反而感到一股燥熱。
「你到底拿了什麼給我吃?」他瞠開沉重的眼皮看著丁薏芸問道。好……好熱……
「胃藥啊!」丁薏芸無辜地眨著大眼楮。她尋遍車內,就只有找到這藍色的小藥丸……雖然她心下亦覺奇怪,怎麼胃藥是藍色的呢?通常不是白色的嗎?
大概是特效藥吧!
「你……你確定嗎?」駱煒眼神迷福目光渙散。
「就在你車上副駕駛座找到的嘛!不對嗎?你不是說車上有胃藥?我就只找到這顆啦。」
「不對……不對……我胃藥是擺在駕駛座前,有個白色的小藥罐子……怎麼會在駕駛座上?」駱煒按捺住渾身的不對,狐疑地問道。
丁薏芸皺了皺眉,他以為她在扯謊嗎?這藥確實是從副駕駛座拿來的。
「我沒有看到白色的小藥罐子,我只找到藍色小藥丸子!」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麼?藍色……」駱煒有些頭昏,全身又燥熱難耐,他吃力地想爬起身來。
「你別動,乖乖躺著啊。」丁薏芸扶著他躺回,溫柔地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
她的縴縴柔荑撫觸在他額上,蔓延出一股沁人的飄香……駱煒仿佛置身仙境。
「你車上的是什麼牌子的胃藥啊?這麼有效。」她盯著駱煒。他雙頰泛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想必是藥效發作了吧?
「什麼……什麼牌子?」駱煒看著面前的美人,倩影誘人,他暗自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嘴唇干燥不已……口渴萬分。
「我是問藍色小藥丸子是什麼牌子呀?看你一吞下後就這麼想睡覺?」丁薏芸輕撂他額前長發。
「藍色……那……那……」駱煒心中卻一驚!頓時他神志完全清楚起來!
那是上次選舉,候選人賄選所發的贈品——壯陽藥品的當紅炸子雞,「威而鋼」是也。
「你……你拿藍色的小藥丸給我吃?」他開始察覺到體內有股欲念在燃燒。不行!他得控制住。
他是得罪了上帝嗎?他竟然把強力藥當胃藥吞!
是老天要懲他的不敬嗎?這種既虛弱,又沖動的感受,神經末端的全都糾結一團,分不出是何滋味了。
「對啊!那不是特效藥嗎?我還是頭一次看見胃藥是藍色的呢。」她一副理所當然耳。
「是……沒錯……是特效藥……」是壯陽特效藥!他隱約覺得今夜的她特別香甜可人。
她醇美的姿容、曼妙的身材……都在引誘著他……老天!他怎麼如此虛弱?連將她攬入懷中的力氣都沒有!
「喂!別亂動啦!」她將棉被拉上他的頸項,模模他額頭。
「嗯……好好休息吧!我累了,我去睡了哦。」她起身欲走。
「等……等等!」他像是回光反照般,突然拉住她的手。他雖然虛弱,不過……體內無法遏制的沖動正如烈火燃燒著!
她可是他的獵物。
「干麼啦?你就乖乖休息吧。」丁薏芸輕易地甩開他的手,打了個呵欠,照顧病人可真累呵!
尤其是這麼不安分的病人……反正他胃藥已吃了嘛,死不了的啦。
丁薏芸放心地走回房間,她可是仁至義盡了。
「喂……喂……」他只能無力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任體內欲潮洶涌!火熱的沖動在虛弱的軀體內游走……可惡!她怎麼可以棄他而去!
該死!
這火炙之痛、這虛月兌之力……
「Sivi——」他痛苦地在喉間申吟著她的名。
那空蕩蕩的回音,伴隨著他體內的渴望念,孤獨地在偌大的客廳里回蕩著。他發誓,如果下次她敢再拿威而鋼當胃藥喂他的話……他絕對要她幫他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