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過夜嗎? 第九章
為了星期一這個紀遠準備求婚的大日子,蕭子濤特地在床頭擺了三個鬧鐘,千辛萬苦起了個大早到夜風來監工。
大約到中午左右,冷色調裝璜的夜風已經逐漸陷入一片花海之中。
原本看來冷冽前衛的空間,在花店人員專業的巧手裝點下,放眼望去,全是各色玫瑰,紅的、香檳色、粉紫色、粉橘色……連蕭子濤這個總被紀薔封為「浪漫絕緣體」的男人,心頭都不禁泛起一陣幸福的溫暖。
他左看看右看看,心情不覺興奮飛揚起來。
「小顏,快,傍晚以前,地板和大門前一律要清干淨,今天可是阿遠求婚的大日子吶!一切細節都馬虎不得。」
「安啦,老板……」小顏邊整理吧台內的杯子,邊抬起頭偷瞄不時傻笑的老板,真不明白又不是他要求婚,干嗎高興成那個樣子?不過八禱乩矗遠哥和另一半就是在夜風相識的,夜風要辦喜事,別說老大高興,他們這些底下的人也忙得滿開心的!拔野商ㄕ飫鍇逡磺澹等會兒就去清外場。」
沒听他將話講完,蕭子濤又轉向另一名員工阿丁,「阿丁啊,拜托幫我打個電話到弄汽球那家工作室,怎麼搞的,到現在還沒消沒息的!」
「哦--」
「小璦……小璦咧?」
「嘎?」夜風唯一的女生工作人員從廚房里探出頭來,「什麼事?」
「有空幫我確定一下晚上的外燴沒問題。」
「OK--」
蕭子濤忽然想到什麼,又快步踅進辦公室去。
嘿嘿,紀遠這次一定會稱贊他想得周到。
既然是求婚的Party,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所以,除了他、紀薔和夜風的員工是必到人員之外,他還擅自聯絡了幾個較不常聯絡的死黨來共襄盛舉。
殊不知阿炮、尹勛、衛又凡和張謹文幾個一听到紀遠如此隆重地舉行他的求婚儀式,全都笑翻了,直說非來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不可。
畢竟以前紀遠對女生總是那副愛鳥不鳥的樣子,如今竟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慎重其事,可看性當然高啦。
他得再打電話跟那幾個大忙人確定一下時間,免得他們一個不小心錯過了這場精彩好戲。
相對于蕭子濤負責Party場地一切細節的重責大任,紀薔的任務也是不可小覷的。
為了給縴縴一個超級大驚喜,當然不能直接由他大哥去把縴縴約出來嘍,于是呢,這個重大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她身上了。
為此,她這個風雨無阻全年無休的SPA生活館館長,今兒個也特別請了假,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十點多,她迫不及待地撥了大哥給她的電話。
「喂,請找柳縴縴小姐……啊,你就是啊,我是紀薔,你還記得我嗎?」
雖然有點兒突兀,但紀薔仍難掩興奮,開始發揮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今天我休假,我想找你出去逛逛,不曉得你有沒有空?」
「是這樣的,我今天晚上有一個重要的Party要參加,但是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適合的衣服,我哥常稱贊你很會穿衣服,所以,我想請你陪我去挑衣服好不好?」
賓果!縴縴果然是個心軟的小天使。
三兩句話,縴縴已經答應要陪她去逛街,敲定下午一點半整在SOGO敦南館前等。
「縴縴,你更好,那我們下午見嘍!」
掛下電話,紀薔差點沒跳起來歡呼。
只要將縴縴約出柳家大門,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一大半,屆時待逛得時間差不多後,她只要隨便再想個借口把縴縴直接拐到夜風去就行了-那還不簡單?
哇,到時候縴縴一旦發現大哥竟然為了要跟她求婚而在他們的相識之地辦了這場Party,一定會高興死的!
想到這兒,縴縴立刻撥了通電話給大哥,向他報告一切順利的消息。
大伙兒都沉浸在一場「求婚風暴」的喜悅當中,在蠢動的興奮中期待夜幕早早降臨。
之所以會答應紀薔一同出來逛逛,實在是因為心情煩悶的縴縴在家待得有些心慌。
而剛剛經過了一堆事情,她又實在提不起勁跟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名媛出去閑扯,聊些不著邊際的話,正好紀薔打電話來,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對紀薔熱情直率的笑容很有好感,所以才想,不如出去走走也好。
見了面,喝完下午茶,紀薔的健談很快便拉進了兩人的距離。
很快的,兩個投緣的姐妹淘已經可以手勾手一起逛街了。
「薔,我覺得這件鮮紅色的露背小洋裝很適合你耶,你覺得怎麼樣!」縴縴十分盡責地幫紀薔挑衣服。
她是個俏麗又熱情的女孩,鮮艷的紅色最適合她了!
「你看,這條暗紅色珠珠編的項鏈跟這件洋裝很搭哦。」
「還有這件有染色的毛毛領也挺不錯,看起來很大方。」
只不過,她如此盡心盡力,紀薔卻好像對于幫她挑衣服更有興趣。
「喂,縴縴,你來看這件金色的削肩小禮服……」紀薔熱情地拉著她的手,「我哥說過你的肩膀是世界上最適合穿削肩的美肩,你要不要試穿看看?」
她已經打听出哥今晚會著西裝盛裝出席,偏偏縴縴今天只穿個牛仔褲就出來逛街,她當然要想辦法把縴縴也打扮地美美的,這樣兩人看起來才會更搭配呀。
「我?」關她什麼事,今天不是紀薔要買衣服嗎?
「對啊,你趕快去試穿看看,試穿一下又不會怎樣,拜托啦,我想看嘛!」
拗不過紀薔,縴縴只好進去更衣室換上金色帶些中國風的軟綢洋裝。
「怎麼樣?」
紀薔夸張地大叫,「簡直是美呆了!你的皮膚看起來好白,身材看起來好勻稱、好縴細哦,難怪我哥會愛死你。」
「那……」紀薔熱烈的贊賞讓縴縴怪不好意思的,「我先換下來好了。」
「不用不用!」紀薔抓住她的手,將她按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發上,然後又扯開嗓子對服務小姐大喊,「小姐,你剛才不是說有鞋子可以搭一整套嗎?快拿來讓我們試穿一下。」
「縴,你穿幾號鞋?」
縴縴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不是紀薔要去參加Party嗎?
可是,當紀薔盯著她的眼時,她好像只能乖乖回答,「24號。」
「小姐,麻煩你,24號。」
當縴縴穿上那雙亦是復古鞋款,鞋面還有精致繡花的金色高跟鞋時,紀薔簡直對自己的審美觀滿意到極點。
她發內心地贊嘆,「哇,好完美哦!」
「我可以月兌下來了嗎?」
「這麼漂亮,干嗎要月兌?」紀薔理所當然地道,接著,她手臂一揮,十分豪氣地向售貨小姐道,「小姐,這一套衣服和鞋子我都要了,還有,剛才換下來的衣物麻煩你幫我收起來,我們直接換新的?quot;」那你呢?「縴縴不忘提醒。
哦,對厚,她差點忘記今天約縴縴出來逛街的借口應該是幫她自己找行頭吶。」呃……小姐,那件紅色小洋裝也一並包起來。「
待兩人坐上紀薔的紅色跑車時,縴縴還滿肚子問號,搞不清楚狀況,」薔,我沒事穿那麼漂亮干嗎?等一下逛完街,我就要回家啦。「」既然穿那麼漂亮,就先不要回家,找個地方秀秀你的新裝好嘍。「紀薔一邊熟練地打方向盤,一邊偷瞄手表。
五點多了,塞車塞過去夜風那兒應該也準備地差不多了。」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quot;
「當然不是!」瞧她瞪大眼楮的樣子,紀薔不由得噗哧一笑,「縴,你別緊張嘛,我又不會把你載去賣掉,我保證,過了今晚,你一定會謝謝我的!」
縴縴不解,「為什麼?」
嗯,好想說喲,但她得忍住,不能說不能說!
但是,先透露一點點沒關系吧?
「別急,等會兒到現場你就知道了!」
「到底有什麼事呀?」
紀薔神秘一笑,「縴,你很愛我哥吧?」
縴縴扭著手指頭,半晌才答道︰「應該是吧。」
想到紀遠,她的思路又陷入一段無解的回路當中。
原本,她以為兩人是以真情共患難,他卻對她隱瞞了他真實的身份。
原本,她以為他們之間可以是一段很單純的愛戀,而如今,卻又摻雜進她最恐懼的金錢、權力和背景,看見爸爸見風轉舵,對著他背後的家世兩眼發亮的樣子,她胸口簡直就像被人重擊了一拳,心頭真的好不是滋味。
而且,那天在客廳跟爸爸談判的紀遠,跟她記憶中雖然有點凶,卻總是對她溫柔憐措,愛逗她鬧她的紀遠仿佛有天地之別……
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對這段尚未茁壯的戀情變得毫無把握起來。
想著,縴縴沒頭沒腦地繃出一句,「薔,其實愛一個人,也不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對不對?」
聞言,紀薔差點踩錯油門,驚呼,「縴,搞什麼,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啊?既然愛一個人,當然會想要分分秒秒都跟對方廝守在一起啊,不是嗎?quot;
縴縴下意識地反駁她的話,」但是兩個相愛的人卻未必是最適合彼此的人啊!而且,若是愛上對方之後,才發現對方並非你原本以為的那樣,難道還是要硬湊和在一起才對嗎?「
紀薔咬唇皺眉,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縴,你是不是在生我哥的氣啊?「」不算吧。「縴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沒什麼。「
縴縴看著窗外,意識到紀薔畢竟是紀遠的妹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再說下去。
紀薔騰出一只手拍拍縴縴的肩,以自己的思考模式來解讀縴縴的想法,」我哥最近剛接手爸爸的事業,難免忙了點,疏忽了你,不過,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是真的很在意你的哦!不信你待會……「哦,好險,差點就說出來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听完紀薔的說法,縴縴也不想澄清什麼,或許,待她自己厘清一切,再跟紀遠好好談談吧。
就在此時,縴縴驀然覺得眼前的街景有那麼點兒熟悉。」耶,這里好眼熟哦。「但她卻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來過。
直腸子的紀薔實在快憋死了,反正夜風已近在眼前,她忍不住直接回答,」縴,這里是夜風啊,你跟大哥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再回到這里,有沒有很甜蜜的感覺啊?quot;
此時,就算縴縴再遲頓,也不免感覺到一絲異樣,「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紀蓄快速將車停在夜風門口,「哎呀,先別問那麼多了啦,等一下進去你就知道了啦!」
「可是……」
「別可是了!」紀薔打開右側車門,握住縴縴的手不由分說將她拉了下來,「相信我,等一下你高興都來不及了,我不會害你的啦。」
她就這麼來不及思考、來不及拒絕地被紀薔拉進夜風大門。
待縴縴再度抬頭時,只看見眼前的紀遠正含笑望向她,耳邊則傳來眾口一致的「Surprise!」
「阿遠,快啊,還猶豫什麼……」蕭子濤首先帶頭開始起哄。
那群久未聚首,但感情依舊的死黨亦不甘示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個沒完。
尹勛不懷好意地提高分貝道︰「喂,你們說,既然是求婚嘛,是不是應該叫紀遠跪下去?」
外號阿炮的陳偉也跟進,「是啊,要是我也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叫我五體投地趴下去我都甘願,更不要說下跪了,小Case嘛,對不對?」
一派斯文的張謹文插嘴,「喂,不要陷害人家好不好……」
「什麼?」大伙一致瞪向他,不敢相信從小就一肚子壞水的張謹文會這麼好心。
「沒錯啊,」張謹文一臉無辜地道,「你們都擋在前面,叫主角怎麼跪啦!」
「哦,對對對,還是謹文最細心了!」
衛又凡趕緊將擠在前面看熱鬧的大伙往後拉,清出一方小小空地,「難怪剛才阿遠都不吭聲,原來是前面太擠了,沒地方讓他展露誠意,這會兒,看是要單膝下跪還是五體投地全都沒問題了!來吧,阿遠,快上吧!」
紀遠今天心情大好,收斂起平時的伶牙俐嘴,住好友胡鬧下去。
「耶!」蕭子濤索性爬上椅子,用雙手圈在嘴邊大喊充當司儀,「現在,就請紀遠先生拿出他精挑細選的名貴婚戒,來向我們最美麗的柳縴縴小姐求婚--鼓掌--奏樂!」
听蕭子濤這麼一吆喝,大家莫不大力擊掌,口中還很有默契地哼著結婚進行曲,現場是一片熱鬧喜氣……
只見紀遠身形一矮,當真是單膝著地,右手隨即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只摺摺發亮的鑽戒,眾人見狀,又是一陣鼓噪。
「柳縴縴小姐,」他黑黝的雙眸閃著火一般熱烈的光芒,「你願意接受我--紀遠,真心誠意的求婚嗎?」
「我……」縴縴舉步維艱地站立在原地,腦筋一片空白,她粉紅的唇瓣微張,卻始終說不出半句話來。
眼見空白數秒的氣氛有點冷掉,紀薔忍不住心急地拍她,「縴縴,你該不是興奮到昏倒了吧?怎麼都不說話咧?快答應,快說你願意啊!」
「我……」
紀遠微笑的眼神在她眼前放大,她不是毫無感動,但此時此刻的她就是說不出願意兩字。
「哎呀,誠意不夠啦!」尹勛拍拍紀遠的肩,「下跪求婚那麼老套也想叫人家答應,愛妻十大守則還不拿出來背一下?」
張謹文立刻幫腔接口,「第一,老婆生氣是誰的錯?」
紀遠笑答,「我的錯。」
「第二,陪老婆逛街是誰的責任?」
「我的責任。」
「第三……」
就在此刻,縴縴終于再也無法忍受現場氛圍帶給她的莫大壓力,她努力提起勇氣打斷他們的對話。
「對不起,紀遠,謝謝你的精心安排,但……我……我……我真的暫時沒辦法接受你的求婚。」
當唧--
現場氣氛頓時冷到零下十度C,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有多冷就有多冷。
尤其是紀遠僵凝住的臉,更是冷冽到扭曲的地步。
紀遠無法置信地開口,「為什麼?」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女人求婚,沒想到,卻被他深愛的女人拒絕!他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縴縴怎麼可能會拒絕他?
從他無法置信的眸子中,縴縴知道自己嚴重傷了一向自負的他。
一陣心慌意亂攪得她連開口都困難,她語無倫次地開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因為……因為……我沒想到你對付歐家的手段竟然是那麼冷酷,一點都不留余地……」
該死,她到底在說什麼,她的本意是……
哎,好亂,縴縴懊惱地掐住自己的手心,但一時半刻間,她真的無法理出思緒,好好跟他談啊!
紀遠果然誤會了,他恨恨地點點頭,狼狽地自地上站起身,「我懂了,你在舍不得歐杰森?」
縴縴猛地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紀遠的臉部線條比冰山還冷,「太好了!我費盡心力以為將你從一場災難中解救出來,沒想到,結果竟是我搞錯了、會錯意了,我這個你在失意中用來墊檔的點心竟然一個不小心毀了你余情未了的未婚夫,柳小姐,抱歉,真是太抱歉了!一切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淚花在縴縴眼中打轉,「紀遠,我求求你別這麼說,別這麼貶低自己,也貶低我們之間的感情好不好!」
「在你心中,我們曾有過感情嗎?若有,你今天恐怕就不會這麼傷我了。」
「紀遠,全盤否認我們之間的感情會讓你比較好過嗎?你這樣……不論是對我或對你自己,都未免太殘酷了吧?」
「是啊,我殘酷,」紀遠露出難看的冷笑,「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將歐杰森置于死地,我真是他媽的殘酷極了!」
縴縴受不了他說話的樣子,她難受地幾乎想捂住自己的雙耳,「你說話一定要這樣夾槍帶棍地諷刺我!我們就不能靜下心好好談談嗎?」
紀遠昂高下巴,雙眸迸射出惡意而睥睨的眼神,「我不曉得對一個一夜的伴而言,下了床之後,還有什麼好談的呢?quot;
說完,無視于縴縴顫抖而羞窘地無地自容的表情,紀遠徑自回頭對一干好友道︰」對不起,我紀遠今天讓你們看笑話了,容我改天再贖罪吧!「隨及轉頭向大門走去。
未料,此時大門口出現了一個此時最不該摻進來攪局的人。
蕭子濤見狀,臉簡直黑了一半,但葉玲已經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其實,從昨天服務生閑聊當中,不小心听見紀遠要跟一個女人求婚的消息,葉玲早早就到了夜風,只是門內鬧得沸沸湯湯,誰會注意到站在門外一角的她。
她風情萬種地倚在門口,對于自己可以撿到這種現成的便宜感到快意萬分,原本以為過了今夜,她就真的沒機會了,誰知道連老天都幫她!
誰叫那個女人那麼白目,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給紀遠難看,殊不知紀遠這個男人就像一匹高傲昂揚的駿馬,只能哄著他、戀著他、對他撒嬌,像這種沒面子的事,他哪里受得住呢?
葉玲柔媚地沖著紀遠笑,」紀總裁,上我那兒去喝一杯吧?「
失意的男人最需要溫柔女人的安慰,而她,樂得提供紀遠這樣的服務。
紀遠冷冷地別了她一眼,」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呵,誰叫咱們有默契嘛!所以說嘍,朋友還是老的好,是不是?「
紀遠不語,筆直地走向葉玲。」噶,為了犒賞你的‘默契’,這枚戒指就送給你吧!「」真的?這麼貴重的東西,你真的要送給我?「葉玲簡直受寵若驚。」你覺得貴重的東西,或許在有些人心中,比垃圾還不如呢。「紀遠邊道,邊在眾自睽睽下將亮晶晶的鑽戒套入葉玲指間。
縴縴全身僵硬,無法言語,當她目睹他們相偕而去的身影,她亦同時清楚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紀遠與葉玲相偕離去之後,縴縴也實在沒臉繼續在現場持下去,低著頭囁嚅聲,」抱歉「後,她便隨手招了輛計程車直奔家門。
當她沖進家門時,程月華正一個人坐在客廳悠閑地翻著雜志,等待尚未歸來的丈夫及女兒,一見縴縴臉色不對地沖進家門,程月華立刻放下雜志起身追上。」女兒,你怎麼啦?「她不解女兒下午只不過說要跟朋友去逛街,怎麼逛個街回來,就哭成這副德行?
媽媽不問還好,一問,快步上樓的縴縴淚水就如斷線珍珠般潸潸滑落,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可惡的紀遠,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惡劣的話來傷害她?即使她拒絕了他的求婚,他也不該當眾掀出他們曾有過一夜的私事來啊!最後,竟然還把原本要送給她的求婚鑽戒隨隨便便套在別的女人手上,他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程月華擔心地一路跟在女兒後面回到房間,」怎麼搞的?誰給你氣受啦?「
扔下包包,縴縴一頭撲進媽媽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是紀遠……他今天當著好多人的面跟我求婚啦。「
這麼一來,程月華更是一頭霧水,」紀遠跟你求婚?丫頭,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仍然在抽泣著,」可是我拒絕他了。「」為什麼?「年輕人的心思她真是越來越不懂了,」你不喜歡他嗎?「」我愛他呀,可是有些事我還沒想清楚,有了個歐杰森這段失敗的感情為前車之鑒,我怎麼能在沒想清楚之前,就隨便答應一個男人的求婚呢?「
程月華撫模著女兒的長發,柔聲道︰」丫頭,你不能因為曾經被魚刺梗了,一輩子就不再吃魚啊?quot;
「話是沒錯,可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平凡的攝影師、一個平凡的男人,現在,他卻突然搖身一變成為紀氏企業的總裁……媽媽,」縴縴晶瑩的眸光中夾雜著無比困惑,「我只想跟一個平凡的男人,談一場平凡的戀愛,過平凡的一生,有錢有什麼好呢?有錢只會讓人迷失,有錢只會讓人變得冷酷無情,有錢只會讓人學會對感情不忠,我不想再冒險跟有顯赫家世的男人共度一生了。」
將積壓在心中的想法一吐為快之後,縴縴覺得胸口的壓力輕松許多。
沒想到,媽媽竟然溫和地搖搖頭,否定了她的想法。
「縴縴,你不能因為杰森,就產生如此偏激的想法?quot;
不只有杰森,還有爸爸也是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縴縴在心頭反駁,卻忍住不說出來。」再說,愛一個人,也不該用對方的身份地位來衡量一切。「程月華堅定地道,」杰森對感情不忠,不是因為他的家世背景,而是他個人的想法有偏差,對感情不夠尊重,而你愛紀遠,理由也不該是因為他是個平凡的男人,而應該只是因為他是紀遠。「
母親的說法似乎戳中了她心中某個盲點,讓縴縴有著猛然一醒的感覺。
程月華又繼續說著,那對跟縴縴像極的杏眸閃著一種滄桑與迷蒙,」丫頭,愛是一種很純粹的東西,沒有對錯,就像我對你父親,明知他有時是錯的,更明知他對感情不忠實,但因為愛他,我仍選擇不揭穿一切,靜靜守在這個家當他的後盾,你說我笨也好、固執也罷,無論對錯,這就是我愛他的一種方式呀?quot;
「哦,天哪!媽媽……」縴縴實在太驚訝了,「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爸爸在外頭有女人?」
程月華微笑點頭,「噓,女兒,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千萬別說出去哦。」
一時間,縴縴的心頭真是百味雜陳,「媽,你說,我今天在紀遠那麼多好朋友面前拒絕他的求婚,是不是真的太不給他面子了?」
腦海中浮現紀遠受傷的眸光,縴縴好懊惱也好心痛。
早知道她就不該把這些想法悶在肚子里,早點跟媽媽談談,她就不會犯下這麼幼稚的錯誤了。「是不是傷了他的面子,這個你應該比媽媽更清楚呀。」
縴縴頹然將自己摔進枕頭堆里,「哎,我慘了!明明是一件這麼浪漫的事,卻被我搞得烏煙瘴氣……我看,紀遠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話說回來,說不定,他現在正跟那個妖艷的女人快活著,才不會想到她為了他,在這里哭得死去活來。
程月華輕笑,「真情難得,做錯事就勇敢一點,自己去挽回嘛!想想,是面子重要,還是一輩子的幸福重要?對稍有智慧的人而言,這應該都是一道很容易的選擇題吧?」
縴縴點點頭,覺得媽媽說的很有道理。
既然愛他,她還是應該主動給彼此一個機會,不管他在盛怒之下做出多麼過分的事情,都暫時先放到一邊去吧!至少,她得讓他明白她的想法。
想清楚一切後,她終于破涕為笑,「好吧,明天我就找時間去道歉,跟他講清楚,媽媽,以前你老是躲在爸爸背後,爸爸說什麼,你就是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你口才那麼好耶,現在幾句話就把我心中的死結解開了,你好厲害哦。」
程月華拍拍女兒的粉頰,「你才知道,我是讓他的嘛!誰叫我愛他呢?在這個家,你不給他面子就算了,我再不給他面子,他豈不是要氣瘋啦?」
雖然明天和紀遠之間能不能順利化解誤會還是一個未知數,但縴縴的心情總算好多了,她在心里偷偷地祈禱,紀遠這個牛脾氣在听到她的對不起之後,能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太為難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