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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慘兮兮 第六章

隔著層層紗縵,車里車外分隔成兩樣世界,而里外的人也同樣有著完全不同的心情和表情。

心筠再度戴上面紗,掩住大半五官,但是卻掩不住淚光盈睫的杏眼,用飯時修眉所講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化作利刺梗在心口。她是個驕傲的女人,偏偏卻被兩個男人,以不同的方式和借口拒絕,這樣的恥辱,讓她狼狽不堪。

上官非彥握住鞭繩的手緊握成拳,用盡身上的每分氣力克制自己不去看身旁的心筠,他懂得她難堪的心情,知道她寧願自己躲起來舌忝舐的傷口,也不願意接受旁人的安慰與關心,尤其是他。

不由得,他對傅修眉的厭惡又再度上升。這般口沒遮攔任意傷人,如果不是礙于公子的顏面,他可能真的會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

馬車里。

駱千綸表面上看來正悠然的閉目養神,然而,頸項快速跳動的青筋,卻透露出他的憤怒。

修眉難得安靜,不安的扭著手指玩,絲毫不知道有兩個人正苦苦壓抑下想教訓她的沖動。她慌張的苦思月兌困的方法,怎麼辦?小叔叔竟然這麼快就追來?看來……只好走唯一的險招。

「喂!你睡著了嗎?」她小小聲的輕喊。

輕小的聲音透著怯意,駱千綸覺得有點安慰,這家伙還知道自己做錯事,懂得先道歉低頭,總還算有藥可救。他眉眼不抬的回應︰「說吧!」

連看也不看她?好大的派頭?要不是有求于他,休想她會先開口……修後氣惱的想,嘴上極力裝出平常的音調,「我听筠姊姊說,到了石康渡口,回百幅門就有兩個選擇,一是走陸路,一是搭船沿著漢水放流而下,走水路會節省很多時間,是嗎?」

駱千綸張開眼,眼神寫滿失望,原來她並不是要認錯。「我知道你怕水,放心,我不會勉強你搭船,我們走陸路。」他的語調不高不低,但是神色卻顯得淡漠。

「不是。」她吞了吞口水,假裝沒看見他的表情繼續說︰「我想…-,-我們早點到也好,別讓門主等太久,怎麼說他也是長輩。我沒關系的,只是對搭船有點不習慣,待個幾天我一定能克服。」她換上燦爛的笑容,但是目光卻游移不定。

「是嗎?天要下紅雨了,傅姑娘竟然會變得如此善體人意,真是奇怪得緊。」他涼涼的諷刺,雙手抱胸,不客氣的追問︰「你又想玩什麼把戲?這一路上,每刻一處城鎮,你總是賴著不走,非要我三催四請才肯動身,而且堅持不再上船的你,現在竟會主動提議走水路?」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她故意含混的帶過。當然不會傻的誠實招認︰走水路小叔叔追蹤上的機率較低,與其被逮回去,不如忍耐的搭船。

駱千綸宛如戴上面具般的沒表情,字字冷然的通問,「你的話漏洞太多,說吧!你想躲誰?」他米飯可不是白吃的,長她多歲,再加上這段時間的一路同行,要是連她的心思都模不透,那他真是白混了。

被窺透意圖,她老羞成怒的揚高嗓音,「你吃錯藥嗎?變得這麼陰陽怪氣,我可沒得罪你!」

就是這種不如反省的態度最讓人生氣!

他揮揮手,極盡撇清的說︰「你是百幅門的貴客,我們理所當然要盡力招待,就遵照你的意思走水路。」話說完,馬上閉上眼楮,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駱千綸不是個會發脾氣高聲怒罵的人,就連他管理商行時,有伙計犯錯,他也從來不大聲指責,再大的錯他頂多只說︰「你自己好好想想,等想通了再來跟我說。」

人非聖負,孰能無過。

他不會要求屬下永不犯錯,事情做錯了沒關系,最要緊的是要懂得自我反省。人唯有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才會從錯誤中學得教訓,可保下次不會再犯。

修眉這種寧死不認錯,讓向來平和的駱千綸也動了氣,再加上不反省的態度,更加助長他的肝火。

接下來的幾天,駱千綸對她客氣又生疏,簡直就像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就連上官非彥和她的斗嘴,都無法讓他開口介人,然而,當他轉身面對其他人,卻又恢復往昔的和煦姿態。

***

艷陽當空,石康渡口寬廣的江面上,不少船只穿梭來去,其中一艘桅帆大船停泊岸邊,船帆上以銀白絲線繡出草體「幅」字,標示出這是百幅門所屬的船只。這艘船平日就負責運貨物,例如︰把江南地區盛產的茶葉往北力送,然後再把北方盛產的皮毛運下江南銷售,低買高賣,好賺取利潤。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修眉說什麼也不會踏上搖搖晃晃的船,雖然她不斷的安慰自己「習慣就好,問題是,沒有人告訴她,在「習慣」之前得經歷這麼多的折磨關卡。

剛開始還好,修眉好奇的在船艙的每個房間穿梭來去,可是不管部再大,畢竟空間也有限。等到拔錨啟航,船遠離了陸地,駛在江心上,四面望去都滾滾江水,修眉開始感覺腳底發毛,渾身不對勁。

硬撐過晚善,她借口小睡躲回艙房。

就算待在層的艙房里,還是可以清楚听見,水波輕拍船板的聲音,修眉臉色發白的坐在床上,鬢角無力的倚著木板

雖然船平穩行駛,但是,她仍然敏感的覺得腳下的船板,正隨波起起伏伏、上上下下,她頭昏腦脹,閉上眼想減輕暈眩感,然而眼前的全黑,反而讓感官更加的敏銳。

叩叩!有人敲著艙門,「傅姑娘,我是心筠,可以進來嗎?」

修眉無力的睜開眼,覺得眼前所有的東西都跟著左右上下,不停的晃蕩…——再晃蕩…——正要開口招呼,胃部涌起大量酸水,肚于突然由外向內,產生一股巨大的力道壓擠內髒,使咽喉不受控制吞吐,「哇——」她彎腰朝放在床前的桶子嘔吐。

「傅姑娘你還好吧?」心筠听到聲音,急忙推門而人,艙房里修眉蹲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嘔嗆咳。

搖頭再插頭,根本無力回答,她捂著像有大石壓住的胸口,吐得喘不過氣來。

「喝杯茶漱漱口,公子就是看你臉色不對,才命我過來。」心筠輕拍她的背心,又擰來濕布讓她擦嘴。

努力吞咽以抑制咽喉的緊縮,「他不是不想理我嗎?」修眉委屈的控訴,眼眶轉著水意,孩子氣的說︰「你也一樣不想理我對不對?你們大家都聯合起來不喜歡我。」身體的不舒服,讓她煩躁的只想發脾氣。

「我要是不喜歡你,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心筠溫順的出口安撫。

修眉渾身無力的坐在地上喘氣,好不容易才忍下胃部一波強烈的翻滾,可是密閉的船艙中,彌漫著穢物的酸臭味,她一聞,又想吐了。

死命的捂著嘴巴,修眉粗魯的一把推開心緒,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急切的步伐先猛力的撞上桌角,接著手臂又撞過艙門。就這樣一路顛倒的奔到甲板,趴在船舷對著江水猛吐。

其實,修眉的午餐根本沒吃多少,連續幾次拍心掏肺的嘔吐,肚子里早就沒有任何食物,可是她就是止不住的干嘔。

遠遠的,一道不舍的目光籠罩著蟋縮成團的小女人。

他苦笑的搖頭,對于不諸水性的人來說,暈船的滋味確實是痛苦萬分,他考慮著是否到下一個渡口就下船改走陸路?

看她吐成這樣,他當然是心疼的想去安慰,可是跨出的腳步一頓,又想起該給她一點教訓斤萬不可助長她的任性妄為。于是,他居高臨下,溫吞吞的開口,「沒想到平日生龍活虎的人,一上了船就成了軟腳瘟貓。」

「什麼瘟貓?沒見識,我是在嘔吐神功。」她倔氣的回話,勉力的側過頭,水霧氤氳的眼,讓她根本看不清駱千綸的表o。

「好吧!請問傅姑娘的嘔吐神功練到第幾層啦?」他原是順著她的話搭,想說笑的讓她放松心情,可是听在她耳里,卻成了可惡的趁人之危。

「哼哼!我就要大功告成的把五腑六都翻吐出來,你多待一會兒,也許我可以先吐塊肝給你煮湯喝。」小拳頭緊握,恨恨的擠出話。

他蹲注意到,頭上陽光正盛,可是修眉的額角卻冒著冷汗,終究還是無法不心疼的掏出帕替她擦汗,柔聲的說︰「忍耐一下,等習慣就好了。」

使勁的推開方帕,哽著嗓音說︰「誰要你裝好心!我暈船不舒服已經夠倒霉,你不出口安慰就罷,現在還冷眼旁觀的奚落我,你這人真可惡。」她氣憤的捶船板出氣,難受的眼眶酸澀,真想大哭一場可惜她現在連大哭的氣力都沒有。

我……我沒有奚落你的意思。」看她這麼難過,他心也軟了,好聲好氣的低頭解釋。

「不是不想理睬我嗎?干嘛又自己跑來同我說話?」這些天,他對她采取視而不見的態度。

「我是想讓你好好冷靜,反省你的作為。」

「我有什麼需要反省的?」俯在船邊,手指關節已經用力到發白,滿眼淨是翠綠的滔滔江水,又是一陣暈眩來,讓她有種想往下跳的沖動。

深吸一口氣,駱千綸盡量讓自己恢復理智,沉著嗓音說︰「你現在不舒服,我和你說什麼你也听不進去。」

就像肚子被人用力打了一拳,「哇——」她無法克制的又嘔出酸水,縴細的肩膀顫抖,再也撐不住的掉下淚,嗚咽的控訴,「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她開始遷怒發脾氣。

「少不講理,關我什麼事?是你自己說要走水路的。」

「對對對,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會錯呢?你是大名鼎鼎,萬人景仰的銀幅公子,聰明睿智從來不犯錯。」她邊哭邊吼,想到這幾天的漠視,胸膛堆聚了滿滿的委屈,搞不清他為何前後判若兩人從霍山下來時,他明明對她呵疼備至,甚至會和她一起聯手欺負上官,當時她還覺得駱千綸就像她自小期盼的大哥。

偏偏一句「關我什麼事」,徹底劃清界線,扎得她心口泛疼。

使勁抹掉臉頰上的淚水,修眉倔強的咬緊牙根,「你說得對,我們兩人非親非故,我就算難過得死掉,也不干你的事。」

駱千綸有種無話問蒼天的無奈,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對話,到底有什麼重點?蹙緊眉心,冷下聲調,「你別仗著身體下舒服就來胡鬧.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知道你喜歡筠姊姊,喜歡就去告訴她,何必欲迎還拒的逃避?你根本是個心口不一的虛偽小人。」

「你——」聖人也會被她的歪纏胡扯給搞毛,他真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但是伸出去的手,一踫上難受得不住輕目的嬌弱,狠霸的氣力就是無法凝聚的自動消散。

「滾開,別在這里裝好人!」他果然喜歡範姊姊,否則為何不反駁?修後也不明白,這個想法為何讓她胸口郁悶的接近酸楚?

他再度深吸一口氣,好定住即將沸騰起來的情緒,從懷里掏出瓷瓶,倒出一顆碧綠的藥丸遞到修眉的面前,「這是清心丸,具有寧神補氣的效果,吃了雖然無法讓你不暈船,但是會舒服點。」

你為什不反駁呢?為什?修眉無言的問。

男性的大手穩定的平舉在眼前,突來的一股激烈情緒,促使她搶過藥丸揚手扔進江水中,挑釁的說︰「不吃!」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冷到頂點。

駱千綸很慢很慢的站起身.俊拔的身軀緊繃如鐵,專注而犀利的低頭俯視,「你愛耍脾氣隨便你,反正不舒服的人是你,不是我。」他跨步離開,冷消又痛心的說︰「我沒想到,你這麼會糟蹋別人的好意。」他也是當慣主子的人,從來不曾低聲下氣的哄人,如今好意被糟蹋,引得他怒火陰燒。

修眉愣愣的看著他修長的背影去,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奇怪,陽光不是正烈,可是她為何一點也不熱,反而覺得冷呢?

其實,身體不舒服的人,難免心情脆弱,修眉的行為說穿了,就只是想找個人撒驕,可惜駱千綸終究弄不懂女孩子彎曲別扭的心思。

***

「嗯……」修眉握拳咬牙,死忍著不喊叫。她的手臂和大腿又新添幾處紅腫瘀痕,這是下午忙著沖出艙房的結果,心筠俐落的替她上藥,揉著青紫的部位。

看著身上恐怖的傷痕,一股自憐的情緒涌上,修眉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很疼嗎?忍忍,我再讀幾下就好。」

修眉輕輕的搖頭,胸口就像梗著硬塊……委屈的說不出話來。上回她從馬上摔下來,弄得一身是傷,當時駱千綸慌張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而且,他也曾像心筠這樣替她救藥、揉散瘀血……只不過才多久的時間?他竟然變了,變得冷淡、變得可惡。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他冷漠的眼神,對待她客套生疏的模樣,她就是心頭悶得難過,甚至有些心怯……有些怕他不理人的沒表樣。

說出去只怕沒人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傅二小姐,不怕上官非彥的沸騰怒火,不怕有人追殺,可就偏偏怕那個愛說大道理的臭酸儒,怎麼會這樣?他既沒高聲罵她,更不曾動手打人,可是她卻真怕了他的淡漠,就像他的眼里看不見她似的。」

心,就像懸吊在半空中的不踏實,慌亂得無處擺放。

不懂,越想越不懂,想著想著……眼楮浮起薄薄水霧,在明亮的眼里轉呀轉,倔氣的咬牙,硬是不肯讓淚珠滴下,那種忍耐的模樣,看起來忒惹人憐借。

心筠本來覺得修眉驕縱任性,所以總和她保持距離,可如今仔細想想,她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只身在外,難免孤單寂寞,現在又暈船又受傷……不由得大為同情,再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實在無法讓人再排拒她。

「好點沒?喝點熱湯好不好?」心筠模模修後的額頭,一天折騰下來,她早就筋疲力盡了。

「吃不下。」她怕吃了東西又會想吐,寧可餓肚子,而且劇烈嘔吐後,什麼食欲也沒有。

「那躺下來休息。」心筠關心的替她蓋上棉被。

才剛起身,躺在床上的修眉小手揪著她,鼻音濃厚的說︰「心筠姊姊你待我真好,不像他不僅不理我,還說不干他的事……他是喜歡你的,恭喜你。」修眉的語氣酸氣沖天,小心眼的計較著駱千綸月兌口而出的話。

「他,是誰呢?」心筠只當她是不舒服的發小孩脾氣,所以只管微笑的順話搭。

「他是個可惡的大壞蛋、大混蛋…-你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你…——」氣呼呼的嘟嘴咒罵,突然,從懷里掏出百幅令,「還給他,我不要當什麼恩人了,我也不要去見你們的鬼門主。」

「好好好,睡吧!明天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推拒不了,心筠只好先把今牌收下。

木板搶門外,俊雅的人影失笑搖頭,趁著心筠開門前閃身離開。

月影映江,節氣過了秋分,氣候明顯轉涼。

陸大智好不容易逮到空檔,可以向駱千綸報告兩年多來商行的營運情況。「公子,這是‘幅字號’各地管事送來,預計今年人股的伙計名單……另外,‘百字號’選定在無錫及江陵地區增添八處商行,幅字號商行……」

癱在長椅上,駱千綸眼楮望著窗外的月兒,單手抓著一大把瓜子悠閑的啃著,對總管的報告相當敷衍的以「嗯」、「哦」、「喔’、「喲」。…-一堆感嘆虛詞應喝,听進多少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京城的老夫人傳口信,請您抽空回家走一趟,老夫人說

他從五歲拜師習藝後就甚少回家,不過,那個愛湊熱鬧的丫頭,肯定會喜歡京城的繁華……唉!明明正在冷戰當中,可不經意的,思緒又會轉回她的身上,真是糟糕!他自嘲的撇撇嘴角。

優雅的端起白瓷杯,輕咬一口黃山毛峰茶,駱千綸終于把目光轉進艙房,突兀的插口問︰「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去處理‘淒風雙煞’的事,而不派其他人?」

「哦……」陸大智思緒卡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公子派他做什麼,他就去完成。

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他好心的提供解答,「我是故意支開你,好圖耳根清靜。因為我知道你會嘮叨不休的跟我報告商行營運,其實,這段期間你們做得很好,繼續維持就好。」

「怎麼可以?」矮胖的身子像被蜂螫了跳起來,「之前是公子刻意避開,弟兄們群龍無首……」

「這段期間,遇到棘手的問題怎麼處理?」駱千綸趕快以問題阻住陸大智的嗡嗡碎念。

「由我和上官總管以及百字號、碼字號,兩位總掌櫃面議。」

「是了,只要你們別心血來潮把銀兩拿去投江就成了,我現在還沒醞釀出管事的心情。」他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反正要把天下第一富的家產敗光,可還得花不少精神。

「公子……」陸大智準備再來一波疲勞轟炸。

「到此為止。」面容雖然毫無慍色,然而,簡單的四個字卻隱隱透出他的不悅,「你早點休息。」

駱千綸的外型斯文,平日又親切待人,很容易讓人以為他隨和好說話,其實他的骨子里潛伏著剛硬的倔性子,一旦打定主意,任何人都無法撼動他的決定,就像當初他的不告而別。

耳尖的听到門口有足音接近,不管陸大智欲言又止的表清退自招呼,「心筠嗎?進來。」

「公子,傅姑娘已經睡下,身上的瘀傷也救過藥,她囑咐我把百幅令還給你。」心筠和陸總管換班進艙房。

他接過令牌,低頭把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是眼底眉梢卻溢滿溫柔。

心筠好奇的出口探問,「公子,你喜歡傅姑娘?」

「你說呢?」不答反問,他從來不習慣直接回答問題,反把話題轉向她,「你有事要問我,是嗎?」他微笑鼓勵。

既然他先起了頭,心藥決定問出懸宕心頭多時的疑問,「請公子原諒我的放肆,有件事我一定要听到您親口回答。」縱使答案很傷人,她也非問不可。

不用說,他早就猜到她要問什麼。

駱千綸的薄唇淺咧著隨和笑弧,徐緩的問︰「筠兒,你是真心想嫁給我,跟我過一輩子嗎?你能夠不把我當主人,而是拿我當一般男人來愛嗎?」他挪近心筠,嚴肅的逼問︰「回答我。」

「我……」她沒想過,當年她只因上官非彥一句,「那很好,恭喜你!」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自做多情的大傻瓜,感覺被徹底傷了心……其他的,她反而沒去細想。

看見她茫然的表情,他別有目的的放柔嗓音,「我們直接以行動來測試……」他再逼近一步,彎腰側頭的貼近心筠的唇瓣……

駱千綸的五官突然逼近,心筠瞪大眼全身緊繃,尖叫聲幾乎沖口而出,連想也沒想的雙手平伸,用力推開他,自己也跟著踉蹌了好幾步,驚訝的喊著,「公子,你?!」

他的臉上掛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調侃的說︰「我從來不知道我長得如此丑怪,能夠把你嚇得魂不附體?」

原來.公子只是在試驗她。

「你的身體壓根就排拒我,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反抗我的親近,這表示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那樣。」含笑的黑眸晶亮、認真的宣布,「我有我的驕傲,絕對不可能娶一個不愛我的女人,你也應該有你的驕傲,一定要嫁個你愛的男人才對。」

心筠說不出話的呆立著。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自尊心強,但是,這也是你的最大缺點。我記得,小時後大師兄教你練功.你明明根基弱、跟不上,卻不肯開口問,寧可自己咬牙苦練整夜。其實,你只要說出來就可以解決,死撐著有什麼好處?只是累垮自己。」

「所以,公子真的是為了躲避我,才不告而別?」

「這是兩件事。我離開,是因為管理商行已經不再有挑戰性,要是不偷溜,我那堆沒人性的師兄弟能放我休息嗎?我倒是要問問你,當初如果門主堅持要你嫁給我,你敢違抗命令拒絕?你可以嗎?」

心筠無法回答。

駱千綸就像見長般慈愛的拍拍她,「現實是……我和你身分不同,不管我怎麼違抗門主,我既不會被逐出師門,他更是拿我沒轍。可是你不同,門主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從來不曾動過違背他老人家的念頭,滿心想的都是︰該怎麼做,才能夠讓他開心。是嗎?」

「如果因為驕傲而錯過自己的幸福,那就是愚蠢了。你好好想想,誰才是你放在心上的人?」

能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當事人怎麼想,自古以來「情」字永遠是剪不斷、理還亂,更何況,他自己還不是自身難保的,尚未擺平那只小狐狸。

這席交談,讓心筠眉宇間的凝結慢慢散開,她微笑的斂裙道謝,「謝謝公子的敦誨,我會好好想想。」

她躬身退下回房,一點都沒有注意隱在黑暗中一雙嫉妒又痛苦的眼。

男人彎腰慢慢貼向女人……短暫的一眼,卻重重的烙印在腦海,也重擊上他的心。

夜風涼颯,今夜適合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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