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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而改變 第二章

炎炎夏日使得西湖畔擠滿了名門閨秀與富豪士紳,整個西湖充滿人潮好不熱鬧。湖上羅列著一艘艘美侖美奐的畫舫,而湖邊便是可供休憩的茶亭。這西湖風光明媚,的確是杭州人民消暑乘涼及爭奇斗艷的好去處。

不過這種情形看在燕飛卿眼里,只是讓他的煩悶更甚,看著那一群虛有其表,毫無內涵的士紳名流,他露出嘲諷的一笑。

他離開金劍門到南方來也有一個多月了,對于文縐縐又做作的南方人們,他已經快要受不了了,所以今天他才會到西湖來散散心,獨自澄淨心靈。但鑒于上次像珍奇動物似的被人頻頻打量,所以這次他特別挑了傍晚時分才來,那時人群應已散去才是。看看時間,所有的人潮都已漸漸向外移去,白天熱鬧的西湖逐漸沉寂下來。

要受不了了,所以今天他才會到西湖來散散心,獨自澄淨心靈。但鑒于上次像珍奇動物似的被人頻頻打量,所以這次他特別挑了傍晚時分才來,那時人群應已散去才是。看看時間,所有的人潮都已漸漸向外移去,白天熱鬧的西湖逐漸沉寂下來。

燕飛卿信步往林口深處走去,沿著湖邊緩步走著。現在太陽雖然還沒下山,但由于四周林木聳立,所以視線已不清晰,但對于燕飛卿這類練武之人影響□淮螅□詞故峭?全的黑暗之中,他還是目能辨物,所以他並不急著回去客居的叔父住處。

突然,燕飛卿的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渾身的汗毛也立了起來。耳中似乎听到翅膀振動的聲音,他抬眼向空中一瞧,隨即不置信地睜大了眼。

那是一只……鳥吧?可是怎麼會那麼大呢?幾乎是一個人形的大小吧!燕飛卿看著那只鳥似乎正急遽的往下墜落,而且方向不偏不倚地朝著他而來,趕緊警覺地住後一站,順道掏出懷中的匕首,朝著空中的飛鳥一射。

只見那只怪鳥的身子歪了歪,筆直地朝湖中下降,口中還發出一聲類似人聲的哀鳴,但燕飛卿則直覺地認為自己听錯了。只听得「撲通」一聲,那怪鳥已落入湖中。

燕飛卿好奇心起,黑眸閃著感興趣的光芒,朝著怪鳥消失的方向而去。

在平時,他的好奇心是不會這麼重的,但此刻的他正需要某種事來轉移注意力。到南方一個多月來,他一直周旋在叔父三個貪心的女兒之間,為分配遺產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心浮氣躁,若不是有親戚關系,他真想把那三個貪婪的女人丟進河里算了。

想想,他為了把金劍門從刀口下討生活的日子轉型為正當的生意人,不再過那種危險的生活,花費了多少心力及辛勤地工作,奮斗了數年,才將金劍門變成北方數一數二的商業巨頭,而不再讓人聯想到黑道綠林。他的時間多寶貴啊!怎麼能讓三個貪心的小女人妨礙了金劍門的蓬勃發展。

當初他抵達南方時,還以為叔父的事只需幾天的功夫即可解決,誰知道他竟會踫上最難纏的堂妹。不但妄想分得最多的遺產,還想一箭雙雕,一並得到他這個金龜婿。若不是謹守著男女的分際,他早狠狠地揍她們一頓,消消心中的悶氣了。

現在正好,有一件事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也許那只怪鳥正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妖怪」,但燕飛卿沒有絲毫懼意,只是躍躍欲試地向湖中而去。

到了湖邊,燕飛卿立定了腳步,因為引起他注意的「鳥」就在距他不到三步的地方。

原本燕飛卿只要再往前數步,就可以逮住它了,但他卻似被人定了穴道似的,一步也動不了,只是呆呆地望著它。

與其說它是只鳥,倒不如說它是個人,只是背後多了一雙翅膀。月光照在它及腰的如瀑秀發上,發射出神秘的湛藍光暈,而它縴細的腰枝可以盈盈一握,肌膚完美無瑕,紅唇豐滿誘人,那種如天仙般純潔天真的美令人屏息。很少有女人在近距離觀看之下,還能顯得這麼美,而燕飛卿此刻心頭涌現的,便是「美若天仙」這四個字。

天仙究竟是如何美法,他並沒有概念,但燕飛卿相信若是真有天仙存在的話,一定就如同這般吧!看它美得這般超凡月兌俗,宛如仙女下凡一般,雖然此刻渾身濕答答的,卻絲毫不減它的美貌。看著這個靈氣逼人的美人兒,燕飛卿的熱血不知不覺的沸騰起來。

過了好一些時刻,燕飛卿的眼光才自它的臉移開,往下梭巡。這一看,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那只怪「鳥」身上穿著白色及膝的袍子,腰間系著一條麻繩腰帶,露出了縴細的四肢,在月光的照映之下,宛如出浴的精靈。由于湖水的浸潤,使得它單薄的衣服全黏在身上,燕飛卿乍看之下,不由得大失所望,由一片平坦的胸前,一眼便可得知他的性別。

就在燕飛卿的窺視之下,那只怪鳥緩緩地收起它的翅膀,只見碩大的翅膀就漸漸地縮小,漸至消失在它瘦削的背部,現在的它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少年,除了他驚人的美貌之外,就沒什麼特別之處了。

燕飛卿望著他腳步有些蹣跚地往岸邊移動,細細巡視之下,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了這個結果。原來是他適才基于本能反應下射出的飛刀,現在正觸目心驚地插在那少年的肩窩處,血跡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裳。那把匕首削鐵如泥,想必他現在一定很痛吧!燕飛卿望著他痛苦的神情,心也不可思議地糾結著。

突然傳來的樹枝折斷聲使伊亞頓時渾身一僵,頸背汗毛直立,他猛一抬頭,目光在夜色中搜索著,看到樹下的人影時,全身的肌肉都警戒起來,本能告訴他趕快逃跑。但是當那個人的五官在月光中逐漸清晰時,他仿佛被催眠般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接近。

是他,那個自己在水鏡中看到的人,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感覺的人,讓他既歡喜又害怕。當那個英俊的陌生男人在伊亞面前停下時,伊亞的神智才突然恢復,想起了這個男人所代表的危險,于是轉身準備跑開,但是那個男人卻拉住了他的手臂。

「別走!」燕飛卿將他緩緩拉回身前,望著他動人的容顏。

「請拿開你的手。」伊亞企圖掙月兌他的束縛。「我並不認識你呀!」

「我覺得如果放開你的話,你就會消失在陰影中,而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你了!」燕飛卿對于自己會說出這番話十分吃驚,但手仍是緊緊地扣住他。

「請你立刻放了我。」伊亞的手臂已受傷,這一番掙扎讓他的傷更痛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燕飛卿可以感覺到他正在發抖,忍不住出言安慰。

奇異地,在他的柔言軟語下,伊亞竟平靜下來,而且真的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雖然在自己出發之前,已經閱讀了很多關于這個國家的事,得到最多的就是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等讓他難以置信的辭句,而他一從時間之湖下來,身上馬上掛彩,更讓他相信這些話惱媸敵浴5□裂薔褪遣揮勺災韉叵嘈帕慫□幕埃?「你是誰?」伊亞小心地看著他,手任由他握著,沒有想要抽回之意。

「燕飛卿!你呢?」燕飛卿毫不猶豫地吐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半點也沒想隱瞞。

「我叫伊亞。」他露出笑容。在魔界中,一旦互通姓名,便代表兩人成了朋友,因為名字對他們來說相當重要,有心者可以利用對方的姓名而要了他的命呢!

「伊亞?」燕飛卿細細咀嚼著他的名字,雖然奇怪,不過跟他倒是蠻搭配的。

「大哥,好痛哦!」伊亞在心底認知他們是朋友後,便自動自發地改口稱燕飛卿為大哥,甚至還撒起嬌來。反正中國人喜歡稱兄道弟,這樣叫應該沒錯吧!「我肩膀上有一把刀,刺得我好痛哦,不知道是哪個壞心的人趁我落地時刺了我!」

「這……讓我看看。」燕飛卿小心地拉他到岸上,就著月光查看他的傷勢。傷口雖細卻十分深,幾乎整支匕首全沒人了他的肩膀之中,真虧他這麼能忍痛。這時燕飛卿十分後悔為什麼要拋出飛刀,以致傷了伊亞,對于伊亞「壞心人」的評語,他只能置若罔聞。

「怎麼辦?一直流血!」伊亞看見拔出匕首後血流如注的傷口,頭開始暈眩起來。

在魔界時他從沒受過傷,若有也頂多是小擦傷,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血,尤其是自己流出來的更顯可怕。

燕飛卿看著伊亞愈來愈蒼白的臉龐,不禁擔心他是不是要暈倒了?「你還好嗎?」

口中問著,手中也沒閑著,忙著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來為他止血,再從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金創藥灑在傷口上。「別怕,血馬上就會止住了,等一下就不會痛了。」

像是呼應他的話似的,那金創藥一灑上去,馬上就發揮了神奇的功效,血也不再流了。

「好厲害哦!」伊亞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大哥一定是神醫,對不對?」

「沒那麼厲害啦!」燕飛卿真是不好意思,他這個罪魁禍首居然換來伊亞崇拜的眼神,害他心里更加心虛與內疚。「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真的嗎?」伊亞眼中發出亮光。沒想到他的運氣這麼好,一到中國來就踫到了他想找的人,而且燕飛卿還願意帶他回家。

水鏡既然顯示出燕大哥的容貌,那表示月之淚一定跟他有關,要找月之淚一定得從他身上著手。但燕大哥人這麼好,不但幫他療傷,還要帶他回家,他這樣利用人家似乎不太好。只是伊亞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異世界,燕飛卿可以算是他唯一認識的人,不牢牢抓緊他的話,怎麼應付這個紛亂的世界?老實說,一到異世界來就受傷,已經讓他的信心大打折扣,甚至害怕起來。

「燕大哥不怕我嗎?」伊亞知道他應該看到了自己的翅膀了,雖怕被拒絕但還是得問清楚。

「你怕我嗎?」燕飛卿不答反問。

「不怕啊!」伊亞奇怪地看著他。此時月光照映在他剛毅的臉龐上,更顯得粗獷、俊挺,使人心跳不已。怎麼可能會有人害怕這張俊臉呢?「大哥這麼好,伊亞怎麼會怕呢?何況大哥又這麼英俊。」

「謝啦!」雖然英俊跟好是如何扯上關系,燕飛卿並不清楚,不過伊亞的恭維還是讓他很受用。「你也是這麼好又這麼美麗,我為什麼要怕你呢?」燕飛卿帶著笑意地模仿伊亞的語氣。

「可是我……我有翅膀。」異世界的人不是最不能接受異端嗎?他也不敢奢求燕大哥跟別人不一樣。

「我知道!」原來伊亞是在操這個心。「反正只要別讓人發現就行了。」

「真的這樣就行了嗎?」

「當然。」

「大哥為什麼對伊亞這麼好?」在魔界大家都對他很好,可是那是因為他的容貌,若他沒有驚人的美貌,只怕他什麼也不是。而燕大哥應該不是個注重外貌的人,那為什麼無條件的對他這麼好?

「緣份吧!」燕飛卿也不知如何解釋這份心悸,也不想去解釋,只能將之推給緣份二字。平時他絕不會帶個陌生人回家,更別說陌生「鳥人」了。

「你跟不跟我走?」談了半天,他還沒听到伊亞的答案呢!

「要。」伊亞踉蹌地站了起來,手撫著肩上的傷口,想要跟上燕飛卿的腳步。

燕飛卿得到了他要的答案,便率先領著伊亞走,但走了一步又停了下來。他看了看伊亞的衣著,露了這麼多肌膚出來,雖然美麗卻是驚世駭俗的,而且為了不知名的理由,他也不想讓眾人欣賞他的美麗。

幸好現在天色已晚,園中人煙已杳,不會有側目的眼光盯著他們,燕飛卿當即月兌上的外袍包在伊亞身上,再一把抱起他。

「我可以自己走的。」話雖這麼說,但因為他的懷抱實在蠻舒服的,伊亞只是象征性的掙扎一下就不動了,雙手甚至偷偷地在燕飛卿的後頸。

燕飛卿感覺到伊亞與言辭完全不符的動作,也就不理會他微薄的掙扎,只是抱著他往林外走去,躍上了他停在林外的馬匹。

「大哥也會飛嗎?」伊亞張大了嘴。

「這叫輕功,跟你的飛功當然不能比!」燕飛卿笑著看他的蠢樣。為什麼伊亞的一舉一動都這麼可愛呢?他感覺到心中有某個角落慢慢地溶解了。

「原來這樣啊!那大哥以後可不可以教我這種輕功,我就可以不用靠翅膀飛了。」

伊亞開始異想天開。

「再說吧!你坐好了,我要動身了哦!」燕飛卿提醒著身前興奮地坐不住的人兒。

伊亞將身子往後一靠,安穩地坐在燕飛卿的懷里,將臉頰靠在他胸前,而雙手則緊拉著他的外袍,突然覺得安心極了。

「大哥,胯下這種動物叫馬對不對?」伊亞似乎有發問不完的問題。

「難得你也知道啊?」燕飛卿雖不知他的來歷,但總將他想成類似不食人間煙火之類的仙人。

「我知道啊!」下來前他可也閱讀了很多資料,平時都沒那麼認真呢!「只是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馬兒肯讓人們騎在背上?」在他們魔界中,任何生物都是種獨立的個體,沒有人有資格奴隸他種生物。

「這……」燕飛卿從沒想過這類問題。「大哥也不知道。」他身下這匹坐騎還是在他北方牧場外的無人草地處尋獲的野馬,花了他一天一夜才馴服的。他從來也沒想過為什麼「閃電」要成為他的坐騎。

「原來大哥也不知道啊?」伊亞並不以為意,還自以為是地安慰燕飛卿道︰「沒有關系,人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嘛,大哥也不用太在意。」

「多謝你的安慰啊!」燕飛卿生硬地道,不知該做何反應。

一路上,就在伊亞不停地發問和燕飛卿哭笑不得的回答中,很快地便接近了燕飛卿寄居的叔父家。燕飛卿一直等著伊亞從一連串的問題中問出較有建設性的問題,諸如他們要去哪里之類的,但伊亞卻一直沒想到要問,燕飛卿不禁氣結。

「難道他就這麼沒戒心嗎?也不怕我把他給賣了!」燕飛卿心中暗自氣憤的嘀咕著。

「對了,大哥,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問。」伊亞突然想起來,仰起頭看著燕飛卿。

「什麼事?」終于想起來該問的!燕飛卿擺出一副謝天謝地的表情。

「剛剛大哥從我身上拔下來的刀子,我好像看到了大哥的名字!」伊亞懷疑地的盯了他一眼。

「這……」燕飛卿一驚差點跌下馬。他怎麼什麼不好問,卻偏偏好死不死的問這個他最想遺忘的事,「你的眼楮可真銳利啊!」他只能笑著打馬虎眼。

「大哥願意帶我回家,是不是因為誤傷了我,所以心生內疚?」原來伊亞並不是一無所覺的。

「也許有一些吧!」連燕飛卿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帶伊亞回去,不過伊亞已經幫他找了個理由,那他也就勉強承認算了。

「我還以為是因為大哥喜歡我,所以才要帶我回去呢!」伊亞嘟起了嘴,語氣中失望的味道頗濃。

燕飛卿一听又差點跌下馬,早晚會被伊亞的語出驚人給嚇死。

「大哥怎麼啦?伊亞說錯什麼了嘛?」他看見燕飛卿臉上掩不住的驚詫,忍不住問道。

「伊亞。」燕飛卿艱難地糾正他道︰「男人之間是不說喜歡這種字眼的。你可以說我們是志同道合,意氣相投,但就是不能說喜歡,懂不懂?」

「不懂。」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不能說?「那是說大哥不喜歡伊亞嗎?」這下他的聲音里有濃濃的哭音了。

「呃……話不是這麼說。」燕飛卿快要被他給打敗了。「大哥不討厭伊亞就是了。」

「那大哥也喜歡伊亞羅?」他自動的詮釋了燕飛卿的話,轉而成為他想听的意思。

「就當是這樣吧!」燕飛卿懶得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就讓伊亞高興點好了。

「等一下我們就到我叔父家了,你就先暫時在那兒養傷吧!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之後,我們就回家,好不好?」燕飛卿等不到伊亞發問,就決定自己主動說明,要等到伊亞想到,不知要熬到何時。

「這兒不是大哥的家嗎?」伊亞詫異極了。

「不,大哥的家在北方,大哥只是出門來辦事而已,馬上就會回去了。」

「原來這樣。」伊亞暗中慶幸自己的好運道,否則憑他那麼差的方向感,要找到燕大哥一定很難,更別想找到月之淚了。

「到了,下馬吧!」

燕飛卿的馬停在一座大宅院前。他率先下馬,再回身抱起伊亞。再一次地,他又驚詫于伊亞的輕盈,即使抱在手上,也沒有真實的感覺,好似距千里似地遙遠。

走過了長長的走廊與九曲橋後,才回到了燕飛卿暫居的客房。他的叔父可算是南方首屈一指的暴發戶,整個房舍的陳設奢華而俗氣,只展現出主人的財勢,卻顯不出主人的品味。燕飛卿挑遍了客房,才勉強在偏僻的院落找到這間雅致而不俗氣的房間。

回到了房間,燕飛卿小心翼翼地將伊亞安頓在床上,仔細地為他清理傷口,再換上干淨的藥。

「來,先換上這套衣裳吧!也許大了些,不過你就先將就一點,趕明兒個大哥再為你張羅一些新衣。」燕飛卿自行囊中找出了貼身的內衣,本想讓伊亞自己換上,但又顧慮到他的肩傷,一時竟拿不定主意,整個人僵在那兒。

「這種衣服怎麼穿呢?」伊亞一點也不知道燕飛卿的煩惱,只是高興地拿著衣服打量。

「算了,大哥幫你換吧!」幸好兩人都是男的,也沒那麼多顧忌。只是若傳了出去,堂堂的金劍門主成了幫人換衣的侍童,非得笑掉人家大牙不可。

「謝謝大哥!你待我真好。」伊亞仰起頭沖著燕飛卿粲然一笑,讓他看得失神半晌。

強自鎮定地褪下伊亞奇怪的衣服,燕飛卿的腦筋有一刻停止了運轉,因為他的眼神完全焦著在他身上。

真傷腦筋啊!明明是男的(應該算是公的吧?),皮膚卻那麼白女敕,好像吹彈可破。

他早就知道伊亞很美,但……沒想到會美成那樣。到目前為止,他抱過的女人也不算少,卻沒有一個比得上伊亞。

為了避免自己有令人尷尬的反應,他幾乎是半閉著眼楮,手忙腳亂地幫伊亞換裝完畢。

「好了,你早點休息吧!」

「大哥要去哪?」伊亞躺在床上,見燕飛卿似乎要離開,不由得心急地喚住了他。

「大哥到別的地方休息,這個房間就讓給你住吧!」

「大哥不留下來?」伊亞心慌了,說實話,一個人身在異世界,身邊沒有人陪他渡過長夜,他實在有些害怕。「伊亞會怕!」

「這……」燕飛卿看見伊亞眼神中流露出的懼意,胸口猛地又是一緊,心疼不已。

「別怕,大哥留下來陪你,乖!」

「真的!?」伊亞喜出望外,連忙將身子往床里邊挪,空出一片空位給燕飛卿。

「大哥睡這兒!」

燕飛卿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活了二十五個年頭,今朝倒嘗了許多第一次。第一次救人回家,第一次幫人換衣服,現在還得當第一次的褓姆。今天可真是多采多姿的一天,明天他就等著看看銀龍、玉南他們驚詫的神色吧!一定挺有意思的!

夜里,伊亞輾轉反側,就是無法成眠。初到異世界來,這一切對他都是如此陌生,又充斥些許不安。由他第一天到這兒來即掛彩的情況看來,也許事情不會很順利。

他側過身子看著躺在身旁的燕飛卿,這個在他水鏡中出現的人。既然他曾出現在水鏡中,而且還是自己在異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伊亞相信兩人之間必定有緣,而且自己要找的月之淚,或許就必須從他身上著手。

听著燕飛卿平穩的呼吸聲,伊亞相信他已然熟睡,更放心大膽地凝視他。就外表而言,他實在是不差,即使在魔界中也很難有人能與之匹敵,那種純然的男性氣慨,正是伊亞向往而不可得的。而那威武的體魄,也與自己的縴弱大相逕庭。端詳著他,伊亞的眼中是純然的欣賞。

不知道月之淚在不在他身上?伊亞猜測道,這是極有可能的事實。伊亞雖對自己的法術不太有自信,但連著這幾次的巧合,應有幾分可信度才是!

伊亞一向是行動派的人,想到便去做。隨著他的思緒運轉,未受傷的手也跟著伸了出去,修長的手指伸進燕飛卿的里衣中,上下的模索著,想找出月之淚的蹤跡。

燕飛卿身為一門之主,武學根基深厚,早就知覺到身側有人盯著他。他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就看到伊亞正饒富興味的盯著他瞧,臉上似有所思。

他雖與伊亞一見如故,將伊亞帶了回來,還破例讓他與自己同睡一床,但兩人畢竟沒有深厚交情,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還是提高了警覺,注意著伊亞的動靜。

見伊亞的手舉了起來,燕飛卿渾身肌肉都繃緊了,難道……伊亞也是那些欲除他而後快的人之一嗎?心中說不出的懊惱難過,他靜待伊亞的下一步。

誰知,這小子的行為實在出人意料,他居然撫著自己胸前部位,由上至下沒有一處遺漏的,而且他似乎沒有停手的打算,那只手正蠢蠢欲動的想探入他腰下。這可怎麼得了?燕飛卿趕緊假意地動了動,以嚇阻他的「攻勢」。

伊亞嚇了一跳,連忙縮回手,深怕被當場逮著。等了一會兒,見燕飛卿沒有蘇醒的跡象,才又放心大膽地伸出手去。剛才他模了半天,也沒模到任何東西,倒是燕飛卿身上的肌肉看來結實,模起來卻出乎意料的平滑,令人不忍釋手,害他忍不住多模了幾下。

第二次的探索仍是一無所獲,伊亞有些喪氣。怎麼會這樣?當他在水鏡中看見燕飛卿,來到異世界遇見的第一個人又是他,伊亞便相信月之淚必定是在燕飛卿身上,誰知道居然會找不到?

早該料到,自己的運氣不可能會這麼好的!伊亞自怨自艾地想道。平日錯誤百出的法術,怎麼可能在需要時派上用處?也許這次又是自己弄錯了吧!可是,燕飛卿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水鏡中呢?伊亞真是百思不解。

看著他過份好看的臉孔,伊亞心跳加快了些。也許,他們兩人真的緣份深厚,所以才會相遇。伊亞如此相信著。再多想也無益,這畢竟只是他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天,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來找尋月之淚,目前也不需操之過急,還是先睡再說。這樣折騰下來,伊亞真有些累呢!

等到身旁的人都沒有動靜後,燕飛卿才睜開雙眼。這個美得懾人的小家伙,做什麼一直模他呢?想到適才的情況,燕飛卿便覺得羞意上心頭。幸虧那小家伙及時收手,否則他鐵定會有令人尷尬的反應出現。

雖然模不透伊亞這些舉動的意義,但燕飛卿可以知道他對自己是毫無惡意的,否則他大可利用剛才的大好機會,一刀刺向自己了事。

既然對自己沒有惡意,燕飛卿也不願追究伊亞「模」他的動機何在?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不過他的確是不討厭這些舉動。甚至還有些……熱血沸騰、心猿意馬。燕飛卿心里當下決定,這件事最好就當沒發生過,兩人相處才不至于太尷尬。

「怎麼樣,找到伊亞了嗎?」

自從發現伊亞失蹤後,有翅國的王宮內呈現一片混亂的情勢。伊武的父母可說是如遭晴天霹靂,小寶貝居然就這樣憑空消失,兩人整日關在寢宮內哀聲嘆氣,什麼事也沒興致,伊武只好請格雷佔卜一番,好查知伊亞的下落。

「找到了!」格雷仔細地盯住水鏡,過了一會兒後,才抬起頭對伊武說道。

「他在哪里?」伊武急著問道。

「我說了你可不能太激動哦!」格雷有些擔心說出來後,伊武也許會馬上沖去把伊亞接回來。

「你快說吧,賣什麼關子!」伊武可最討厭格雷這樣了,每次話都不說清楚。

「好啦,別急嘛!伊亞王子已經去了他該去的地方了。」格雷小心地看著伊武的反應。

「什麼意思?」伊武火大了。「你這有說跟沒說不都一樣!哪里是伊亞該去的地方?」

「我早跟你說過的,伊亞不屬于魔界,不是嗎?」

「就因為他的黑眼楮、黑頭發嗎?我不能苟同這種意見!」雖然伊亞在魔界中長相屬于異類,但就因這樣而否決掉他不是太可憐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兩人愈說愈僵,格雷只得放棄說明。「來!你過來看看。」

「看什麼?」伊武湊近水鏡前,看看究竟什麼東西。

水鏡中清楚地顯現出伊亞的面貌,他似乎正睡得香甜呢!只是伊武再看仔細一點,怎麼有一只手臂擺在伊亞的縴腰上,而伊亞臉頰所依靠的地方也不是被褥,而是一個人的胸膛。

「搞什麼,那個人是誰?」親愛的弟弟突然行蹤不明已經是個大震撼,現在居然還看到他親密地依偎在別人懷里,更是讓伊武詫異。

「難道……伊亞是跟人家私奔了?」一個可笑的臆測由伊武腦海中蹦出。

「別瞎猜了。」格雷連忙制止他的荒誕想法。「伊亞現在就在我們所說的異世界中,我想他是為了去找月之淚吧?」

「找到人家的懷里去了嗎?」伊武開始也不得不懷疑伊亞的智商。

「你有所不知了。這個男子跟伊亞的關系可密切!根據我的佔卜,他應該就是牽絆伊亞留在異世界的原因。」只是格雷沒料到兩人居然會這麼有緣份,伊亞才一到異世界就遇上了他。

「你是說……伊亞會為了那個人而自願留在異世界?」伊武再仔細地瞧一瞧他。

「但……他是個男的!」

「這不是問題吧?伊亞可以成為女性體啊!」

「可是伊亞他最討厭當女人了,即使在魔界中,身為女性都是不自由的,只能身處男人的保護之下,在異世界中,男女的地位相差不是更懸殊嗎?」伊武還記得伊亞曾說過他死也不要成為公主。

「愛情哪有道理可說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是這個原因,那伊武也無話可說,他總不能擋人姻緣吧!

「不過,我該怎麼對父王、母後說,他們每天都央著我去找回伊亞。」

「實話實說!他們總不能違背天命吧?」格雷對那對溺愛兒子的雙親也是沒轍,伊亞王子失蹤不到一天,他們竟也哭了快一天,真受不了。

「我試試看好了。」伊武又想起另一件事。「不過伊亞怎麼會知道月之淚的事?我們並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的,對不對?」他懷疑的看了格雷一眼。

「你是不是懷疑我?」格雷睨著伊武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這種人嗎?

即使我不喜歡伊亞,也不會使出這種手段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伊武看他的樣子也知道自己說錯了。「不過伊亞怎麼會知道月之淚不見的事呢?」

「我听法魯說過,昨天伊亞曾來找過我,但我並沒有瞧見他,也許……」

「也許他躲在外面偷听我們講話?」伊武接下他的話。這具有相當大的可能性,伊亞最喜歡偷听了,所以每當他們密商事情時,都得特別謹慎地注意看看四周。

格雷笑著點點頭。「你錯怪我了吧!」

「那可真抱歉。」不過話中可毫無歉意。「你幫我算算伊亞在異世界的任務會不會順利完成。」

「你倒是很會命令我。」格雷干干地說道,但偏偏自己就喜歡他這種跋扈的個性。

「你要不要算嘛?」伊武篤定他一定會幫忙的。

「你放心,有貴人相助,想不成功也難。」

「真的嗎?」

「嗯!所以你不必親自去異世界幫他了。」格雷一語道破伊武的心思。

「我才不會去!」說完話,伊武便惱羞成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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