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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伊人 第四章

趙依海站在甲板上,手扶著船舷,明明還是白日,天空卻被昏黑吞噬,就和自己的心情一樣,陰沉沉的。

她對自己現在的處境茫然不已,當初是什麼樣的沖動,讓她有勇氣下顧一切的一走了之?

後不後悔她也說不上來,她不想再面對那些流言蜚語,卻有點想爹娘和弟弟小虎,雖然他們最後的眼神,讓她悲慟至極。

她嘆了一口氣,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邊,她發現甲板上的海盜見了她,都露出不悅的眼神,經過她身邊也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她清楚自己帶著這顆大肚子,是絕對不會受歡迎的,這些日子以來,面對排擠她已習以為常,甚至對被排擠這種事感到習慣,她的心不免感到有些黯然。

趙依海聳了聳肩,轉身想回房,卻看見從針房走出來的懿臣。

懿臣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她的心怦跳不已,除了對他還感到畏懼之外,昨晚他對她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更讓她見了他後感到無所適從。

「外頭冷,不要出來吹風,受風寒會染病的。」他在她身邊停下來,淡淡的說,經過昨夜的檢討,今天他放輕了音量,收斂起威嚴的口吻,不再嚇著她。

「嗯!」趙依海點了點,頭,除了感覺到他的嚴肅已收斂,經他這麼一說,還真感到寒意,她輕打了個哆嗦。

懿臣不發一語,月兌上的厚披衣蓋在她的肩上,寬厚的披衣下,她顯得更嬌小了。

披衣上還殘留他的體溫,暖暖的,趙依海心中灌入了一道暖流,喚起她在懿臣的懷抱里,那舒服安心的感覺,她拉緊長得拖地的披衣,包裹住自己,稍放松了內心的緊張感。

「謝謝!」她仰起頭對他說,他高大的身材,讓她的眼楮,還構不到他的下顎。

看她包得緊緊的,像只亟須被保護的小鳥……

懿臣不禁咒罵自己,不小心又和她靠得太近,自己打結的心,又更雪上加霜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關于你的來歷,我必須弄清楚,若有冒犯請多包涵。」

趙依海愣了一下,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當他這麼問她時,她覺得有些怪異,他都情不自禁的吻了她了,竟還不知她的名。

「我叫趙依海,是從亦港上船的。」

「那你搭上那艘商船是要去哪?同行的還有誰?」他接著問。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了。」

趙依海老實的回答,雖然這听起來很令人不解,但她想不到更好的說法。

「什麼?」懿臣果然不解,「你懷有身孕,怎麼會一個人流浪在外呢?」

趙依海不知從何說起,她遲疑了很久。

「孩子的爹……」懿臣直接問重點。

「我不知道!」她亂了,自己的遭遇,加上現在肚子這個假的小孩,她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再說她對懿臣還未卸下心防,更不知如何回答。

「你不知道你丈夫在哪嗎?」懿臣的臉沉了下來。

丈夫?趙依海腦海浮現了程湘嵐的臉,他和小紅去哪了呢?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帶著我的丫環走了。」趙依海的臉色瞬間轉黯,悲傷的說著,暫時遺忘的痛苦記憶又被重新喚起。

「什麼!?你丈夫拋下你和孩子,帶另一個女人跑了!」懿臣突然激動了起來,音量不自覺的提高,還引起旁邊海盜的偷偷側目。

趙依海一時有些窘,低下頭,她會跟懿臣說這件丟人現眼的事,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發現自己過于激動,懿臣壓下了高昂的情緒,但內心仍為她的遭遇憤怒不已。

「所以你要去找他們?」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要上哪去,哪才有我的容身之處?」趙依海哀傷的說,言語中散發淡淡的無助和悲涼。

懿臣看著她的模樣,是什麼樣的男人舍得丟下自己的妻兒,讓她挺著肚子無依無靠?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先別想那麼多,我會將你送上岸暫時安置,你先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來,其他的以後再打算吧!」听到她的處境,他滿月復的正義感霎時又泛濫成災。

趙依海抬起頭,這句話似乎為她的茫然重新燃起了光亮,為她指引了一個方向。

「謝謝你!」她對他點了點頭,披著厚重的披衣走進艙內,這披衣雖厚重,但她覺得自己心頭似乎輕盈了一些。

懿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向來無波的心,三番兩次被她攪亂,他本想和她保持距離,但每次見了她無助的模樣,就又狠不下心不理她。

他不知道要如何分析這種情緒,是單純的正義感還是別有居心?

「煩死了!」他洗了把臉,大步走進房,不願再多想。

趙依海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將大衣裹在身上,大衣將懿臣的氣味包在里頭,她整個人沉浸在溫暖里。

她閉上了眼,在滿是他氣味的大衣里,像是一個由他圍成的堡壘、緊緊保護著她。

她安心了,本來還擔心這個懷孕的謊言,到底要隱瞞到什麼時候,既然他要把她送上岸安置,那她就可以離開,安然渡過這個難關了。

想到懿臣,她開始覺得他不像外表那樣令人生畏,他總無意間流露出對她的關愛,想著想著,嘴角露出了一絲柔柔輕笑。

但現在這個模樣,怎麼會有人喜歡上她,她未免也太抬舉自己了吧!她的笑又變得有些悲傷。

她閉上了眼。

「叩!叩!」兩聲敲門聲,她依依不舍的離開溫暖的大披衣,緩緩的站起來開門。

趙依海一打開門,卻看不見人影。

「東西在地上!」右方傳來小毛兒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小毛兒遠遠躲在轉角處朝她大喊。

他後腦勺貼了一塊大大的膏藥貼布,昨晚趙依海那一腳,讓他的頭像突然長出一顆木瓜,一起床就頭痛欲裂,到現在都還昏沉沉,他深信絕對是趙依海這個瘟神「帶塞」,從她一上船,他就一連串衰事,他決定從今天開始要離她百步之遠。

趙依海看著放在地上的飯菜,納悶不已。

「你沒事別到處跑啊!要是跌下了海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帶著顆球肯定沉得快。」小毛兒最後仍沒忘再嘲弄她幾句。

趙依海朝他吐了吐舌,快速的將東西端進門,然後才回到床邊,動手把大豆松綁,昨夜受到驚嚇後,她一直不敢把肚子拆下來,怕臨時又會出什麼狀況,直到現在,她已被綁得疼痛不已,感覺腰就快斷了,若進食時再不解下來,肯定會撐得吐出來。

外頭小毛兒見她已端了進去,轉頭就要跑,但一轉身,卻撞上東西。

「哎呀!大人,你差點嚇死我啦!」小毛兒大聲驚呼。

「你要去哪啊?」懿臣冷眼低頭看他。

「我……我送完了飯菜,準備要離開。」

「是你送進去的?」他大聲質問他,大老遠就听到小毛兒的吼叫。

「她……她端進去的。」小毛兒結巴的回答。

「誰叫你把東西擺那的?」懿臣大吼。

小毛兒說不出話來,原來大人早就看到他把東西擺那了。

「我叫你端進屋,你就確實端進去,在她旁邊伺候她。」懿臣正色說道。

小毛兒一臉無辜的又走回去,敲著她的房門。

屋內的趙依海听見懿臣的聲音,心中大驚,他怎麼突然來了?她手忙腳亂的拿起布條將剛松綁的大豆袋綁起。

敲門聲不停的響,小毛兒敲得急促,她更是慌亂,好不容易整好了衣服,她連忙打開門。

小毛兒臉上寫滿了不耐煩,瞪著她就要跨進房。

「你不用進來了,我沒事的。」趙依海趕緊制止他進屋,她腰上的大豆還沒綁緊呢!

「讓我來伺候你吧!」小毛兒硬是要進門,懿臣還站在後頭,小毛兒在心中求饒,我的大肚太後啊!你就讓我進門交了差吧!

趙依海死擋著他,不讓他跨越雷池一步,小毛兒拼命要鑽進門,兩人推來擋去的,突然,她感覺到腰際一陣松滑,剛剛太過慌亂,所以她腰後的結來不及打牢,經過一陣推擠,眼看大豆袋就要滑下,她連忙抽回雙手緊捧著肚子,面露難色。

見她彎腰捧肚的動作,懿臣快步沖向前去扶住了她。

「怎麼了?陣痛嗎?」懿臣緊張的問。

「不……不……我不是……」趙依海緊張得語無倫次,雙手用力捧子。

懿臣一把橫抱起她,快速往床邊走去。

一旁的小毛兒更是緊張。「我什麼也沒做啊!」他急得大聲嚷嚷著跟進屋。

趙依海被放到床上,躺下後月復上的大豆袋直往側邊歪,她用手扶住肚子,忙蓋上被子。

「你們快走吧!我沒事,只需要獨自休息。」她努力擠出笑容。

「你別怕!肚子還疼嗎?」見她緊張不已的表情,他盡力想安撫她。

「我可沒推你啊!」站在一旁的小毛兒仍緊張兮兮的念著。

「我不痛,可能是剛剛孩子踢了我一下,受到了驚嚇。」她撒了一個謊,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見她表情平緩許多,懿臣才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小毛兒更是頻頻拭汗,深怕這事要怪到他頭上。

「船上顛簸確實不適合孕婦,我們明兒就到沉月島上了,你就可以好好休養,準備待產了。」

趙依海點了點頭,突然她愣了一下。

「什麼島啊?」他剛剛似乎是提到什麼島?

「沉月島,那是龍嘯盟的根據地。」

她臉上一陣白。「沉月島?你不是要將我送上岸嗎?」她小聲的說。

「是啊!我就是要帶你上沉月島,你別怕,那里比船上安全太多了。」

趙依海腦中的思路已完全攪拌在一起,這下全毀了,她要在那邊生下孩子,謊言立即會被拆穿的。

「你好好休息,最快明兒一早就會到達的。」

趙依海慘白著臉,翻過身去。

懿臣靜靜看著她,手本想幫她拉被子,又縮了回來,轉身走出房間。

小毛兒看著懿臣,剛剛氣氛似乎有些怪異,他聳了聳肩,跟著走出房間。

天空萬里無雲,趙依海心中卻是愁雲慘霧,她整夜無法合眼,眼皮顯得比平時還腫,她不得已將披衣連頭整個包裹住。

船隊剛穿過了斷魂谷,霧破雲開後,窺見了隱藏在後的沉月島,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她心中的恐懼又加深了。

她扶著船舷,隨著船的慢慢逼近,不計其數圍繞著島的海盜船盡入眼簾,她無法想像龍嘯盟究竟有多龐大,她看過許多船隊,氣勢遠比不上眼前的千分之一。

沉月島是一個半月形孤島,是龍嘯盟神秘的根據地,最高處的沉月主堡居高臨下,沿山石而建造,以傲視群倫的氣勢俯瞰大海,地勢險要,周圍環繞著婉蜒的高牆。

待船靠了岸,趙依海跟著懿臣緩緩走下船板,船板上滿是霜露,濕滑的地板一不留神就會讓人跌跤,懿臣腳步刻意放得很慢,讓她緊握著自己手上的刀鞘,還不時轉頭看她是否定好。

從海灘到頂端的沉月主堡,要爬上石板砌成的陡坡,並不會太遠,兩旁還有崎嶇的小路,可以通往造船廠和兵器廠,懿臣派小毛兒上去抬轎子下來接趙依海,這又讓小毛兒嘀咕了許久。

趙依海被抬上了坡,一下轎,她仰頭看著雄偉莊嚴的沉月主堡,心中不禁驚嘆了起來。

灰白色岩石砌成的高牆,沒有鬼斧神工的精心雕琢,亦無令人驚嘆的雕梁畫棟,只有一磚一瓦砌成仿佛永不風化的堅固堡壘,其擁有的是大刀闊斧般的氣勢。

沉月主堡的姿態是傲然的,卻也素靜樸實,沒有一塊岩石是多余的裝飾。

高牆外氣氛森嚴,走進牆門卻恍如隔世,高牆將堡前的廣場圍成一個天井。

嚴寒才開始,還未到下雪時節,天井內景色蕭索,幾株光禿的樹樹干上,一團團水滴凝結成冰霜。

趙依海小心的走著,雖旁邊的懿臣始終沒開口對她說話,但她感受得到他不時投來的關切眼光,隨時注意著她的步伐,走上階梯時更緊盯著她的腳,讓她每一步都走得緊張不已,但心中卻有一股難以解釋的溫暖。

兩人走進內堡,進門前懿臣抬起頭往左上方看去,他早就發現兩道「關切」的目光從上方投來,緊跟著兩人移動,他撇開眼,將那目光拋在身後,領趙依海進堡。

左上方的目光看著兩人走進堡後,兩雙眼有默契的對望,眼神間充滿了玩味。

花羽蒙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寒風撫亂他的鬢發,瀟灑性格的臉上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從小毛兒差了轎下去,他就滿是疑惑,懿臣這次帶了什麼大人物回來,這一看,原來是個女人。

「他動作還挺快的啊!」花羽蒙挑了挑眉,剛剛趙依海隆起的肚子,可沒逃過他銳利的目光。

站在一旁的扈千瑜,手中煽著折扇,俊美的臉上笑得很詭異。

龍嘯盟三大主導者首領花羽蒙,天性放蕩不羈,而副首領扈千瑜更是風流倜儻。

盡管兩人在婚後已收斂不少,但比起另一個副首領懿臣嚴守自律的程度,兩人完全甘敗下風。

懿臣從不近,這回竟帶了女人回來,這可是天大的罕事呢!

「原來他還是愛女人的,這下我可放心了。」扈千瑜松口氣說。

「你還真以為他對你有興趣啊?」花羽蒙瞥了扈千瑜一眼。

「誰教他常說我美得不像話。」扈千瑜使了一個俊俏的眼神,他天生麗質,這張臉果真俊美。

「你這叫陰柔!」花羽蒙不屑的哼笑了一聲。

扈千瑜這回倒也放聲笑了出來。

兩人又看了下方一眼,笑得很不懷好意。

這三人領導龍嘯盟出生入死多年,情誼早已超越階級之分,彼此間無話不談,兩人已摩拳擦掌,準備等會兒好好來對懿臣嚴刑逼供一下。

進門後的趙依海被懿臣安置在一間大房,她坐在一張鋪著深褐色皮草的大床上,柔軟的床上方,掛著垂下的半透明麻紗幃帳,床邊鋪著柔軟的深色地毯。

她手擰著衣角,竟這麼胡里胡涂的深入龍嘯盟根據地,她渾身不自在,心中更是後悔萬分,早該將事實說出來的,現在都來到這里了,她要怎麼收拾殘局?想不到一時的謊言,竟一步錯、步步錯,看來這個謊是圓不回來了,只是到被揭發時,要怎麼解釋呢?

當她心煩意亂的同時,「叩!叩!」響起了敲門聲。

她深吸了一口氣,「進來!」

待門開啟,趙依海愣著看進門的人。

「沒有打擾到你吧?」蘇迎天笑著問她。

「嗯,沒有。」趙依海也對她報以微笑。

蘇迎天走近床邊,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我叫蘇迎天,你叫趙依海是嗎?」蘇迎天熱情的說。

趙依海點了點頭,對她仍充滿戒心。

「你別怕,是懿臣托我過來看看你的。」蘇迎天感覺到她的戒備,安撫著她。

剛剛懿臣跑來找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帶著懷了孕的趙依海回來,因兩個月前,她才為扈千瑜生下了一個小男孩,因此,懿臣猜想她或許比較了解女人在生產前的需要,雖他矢口否認和趙依海有任何關系,但她仍感覺出趙依海在他心中肯定是特別的,于是一口答應過來看看。

「我是副首領扈千瑜的妻子,也住在沉月堡里,我兩個月前才剛生完孩子呢!以後有關生產的事你都可以問我。」

趙依海點了點頭,原來是副首領的妻子,那可得保持距離小心為妙。

蘇迎天低頭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肚子。

趙依海見她打量的眼神,稍用手做了遮掩,雖在船上沒被識破,但眼前這女人可是生過孩子的,要是被她眼尖看出不對勁就糟了

「你別怕啊!我們可以當好姊妹,我會幫你的。」蘇迎天看出了她的瑟縮,安慰著她。

趙依海輕輕點了點頭,仍沒將遮掩的手放下。

「我帶你到處逛逛吧!」蘇迎天拉著她的手就要起身。

「對不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趙依海趕緊拒絕,她真的很害怕和她相處時間一久,她會聊一堆懷孕經,到時就糗了。

「對不起!你一定累壞了,我怎麼那麼粗心呢?」蘇迎天很不好意思,趕緊道歉。

「沒關系。」趙依海擠出了笑容,見蘇迎天如此熱情,她突然對自己的欺瞞感到羞愧。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飯時間我再來叫你。」蘇迎天體貼的幫她攤開被子,讓趙依海躺了上去。

趙依海躺平後,看著蘇迎天細心的幫她蓋上被,她的親切和溫柔,讓趙依海有一股沖動想和她坦白,但仍強壓了下來,還是別沖動的好,這女人的丈夫可是副首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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