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不恨晚 第七章
啤酒屋里,呂修泰在听完成力諾的問題後,非但沉默地快抽光一整根煙,眉頭還皺得足以夾死不小心飛過的蚊子。
「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問我第二個老婆的事?!」
靜默了許久之後,呂修泰揉熄煙頭,表情難得地沉重。
「因為我想了解薇心排拒戀愛、結婚的所有可能原因。」成力諾特地單獨約他出來外面談,就是為了想探听這件事。
呂修泰有些焦躁地抓了抓後腦勺,思索了一下。
「好,我告訴你。」他露出一口黃板牙,有些擔心地說︰「不過薇心不大喜歡人家在她面前提起我二老婆自殺的事,沒必要你最好不要主動跟她說起這件事,也免得她難過。」
「好。」成力諾一口答應。
「唉,其實這件事全是我的錯……」他開始娓娓道來︰「我第二個老婆叫麗秋,是我在薇心十一歲那年娶的,剛開始那兩年過得還不錯,就在第三年我一時鬼迷心竅,喜歡上一個長期包我計程車晚間鐘點的酒女,真是迷到沒她會死的地步,麗秋怎麼勸都勸不醒我,要不是沒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要養,我恐怕連家都不會回去。」
他嘆口氣,接著說︰
「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到,麗秋會帶著薇心一起死給我看。她在薇心的晚飯里下安眠藥,然後開瓦斯尋死,要不是鄰居發現得早,她們兩個人就真的一起去了。」
呂修泰滿懷愧疚地說︰
「不過人雖然是救回來了,卻不曉得麗秋在薇心面前說了多少男人的壞話。本來她收到你從加拿大寄來的最後一封信後,就已經變得很沉默了,從醫院回來後更是變本加厲,有好長一陣子我還懷疑她得了自閉癥,真帶她去看醫生,也是那時候她說她這輩子都不結婚的。」
「我寄來的最後一封信?」他不記得自己寫過什麼令呂薇心傷心的信呀?「爸,你記不記得那封信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呃……好像是薇心小學畢業的那一天。我記得……隔天我們就搬新家,之後我就再也沒听薇心提起過你,連她一直放在書桌上的你寄來的照片和明信片也全不見了,而且也沒再叫我幫她去郵局寄過信。」
他舉起啤酒杯大喝一口,臉上頓時浮現豪邁笑意。
「我本來還以為你們兩個小孩子グデ了哩,沒想到你真會回來向薇心求婚。我想她只是在鬧鬧別扭,我看得出來她一直沒忘了你,不然也不會一直都不交男朋友,過一陣子她自然就接受你了。」
恐怕不只是鬧鬧別扭而已吧?……
成力諾一雙濃眉愁蹙。看來他有必要弄清楚那封信的內容,不然呂薇心這別扭搞不好會跟他鬧一輩子哩!
考慮了許久,呂薇心還是下了決心去找桑莉詩。
「陪你未婚夫去參加建築展的閉幕酒會?!」
桑莉詩簡直不敢相信,呂薇心竟然笨得親自替她送來這大好良機!
雖然她現在也有個可以令她「予取予求」的富商男友,但是比起碩望集團的少東簡直是天壤之別,比都沒得比。
上回她藉著呂薇心的「好理由」,打電話說要去看成力諾家那台古董鋼琴,才高興他一口就答應,沒想到去到他家卻是女佣招呼她,一整天都沒見到男主人回來,害她彈琴彈到指頭快出血了才放棄繼續等下去,白費她當天還花了一早上時間到美容院把全身上下的肌膚保養得吹彈可破,存心迷死他。
這回,絕對要「手到擒來」!
桑莉詩心里打著橫刀奪愛的主意,臉上卻故意擺出為難的表情。
「這樣好嗎?雖然你說你臨時有事,可是我跟你的未婚夫一同出席酒會,萬一被熟識的人看見而誤解……」
「如果你是擔心會有什麼閑話傳到你男朋友那邊,到時我會幫你解釋的。」呂薇心可「善體人意」。「拜托了,這酒會得穿正式的禮服,筱隻有空卻沒適當的衣服可穿,再說那種場合男人也喜歡帶漂亮的女伴出席,我想來想去沒人比你更適合,就請你幫我一次忙吧!」
「那……好吧!」桑莉詩還一副十分勉為其難的模樣。「是你我才答應的。」
「謝了,那就麻煩你了!」
得到她的應允後,呂薇心懷著錯綜復雜的心情離開,而「勉強」答應的桑莉詩二話不說便跑去拿假單,立刻沖向美容沙龍。
因為呂薇心不準他去醫院接她,跟他約好了在誠品見,所以成力諾穿著他的亞曼尼黑色衣裝,外罩一件毛呢過膝大衣,像塊服裝秀招牌一樣站在書店廚窗外吹冷風,還被來來往往的行人「白看」了半個多鐘頭。
在一連被四個年輕女孩搭訕,還被一位「貴婦」詢問「價碼」之後,成力諾終于忍不住撥電話催人,結果電話沒打通,倒是忽然瞧見桑莉詩艷如桃花地笑著朝他走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
她用比平常嗲三倍的嬌媚嗓聲致歉,其實心里一點也不覺得遲到半個鐘頭算什麼。
成力諾完全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他納悶地環顧四周,最後才確定她是在跟他說話沒錯。
「是薇心叫你來的?」他腦筋一轉就想到。
「嗯。」她媚笑點頭。「她說臨時有事走不開,請我跟你一同出席酒會,因為我剛好有空,就答應她了。她應該跟你說了吧?」
他就知道!
什麼臨時有事,他早就看出呂薇心存心將他跟桑莉詩湊成對。
「經驗豐富」的他更是一眼就能論定,眼前這個女人外表鎮定自如,骨子里已經恨不得直接把他「打昏帶回家」了。
看來,這又是呂薇心給他的另一個「試驗」。
如果她以為送來一個美女就能讓他「移情別戀」,那她可太小看他的痴心程度了!
「嗯,她跟我說了。」他替呂薇心圓謊,免得桑莉詩回醫院找她麻煩。「那麼今晚就麻煩你了。」
仰望著他臉上的迷人笑顏,桑莉詩更為他的俊逸傾心了。
「別那麼說,」她嫣然一笑。「這是我的榮幸。」
卻是我的不幸!
成力諾在心底發出哀怨的「SOS」。看來今晚他得「戰戰兢兢」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絕不能讓呂薇心逮到任何「休夫」的藉口才行。
「呵……我最喜歡的建築師就是貝聿銘了,他設計的香山飯店和北京中國銀行總部大樓我都去‘朝聖’過了。今年四月剛得到普利茲克建築大獎的莫屈特先生,他在雪梨——」
端著高腳杯在一旁靜默听著,成力諾還真佩服桑莉詩做足了功課。
知道是參加建築師的聚會,她認真惡補的一些資料讓她順利加入男人的談話圈。
而一襲完全不怕感冒,低胸、露背、還開高叉的香奈兒雪紡紗禮服,將她豐胸、縴腰、長腿、和膚白似雪的優點展露無遺,會場里最耀眼的女王非她莫屬。
成力諾承受著所有男人投來的嫉妒眼光,卻沒人知道他腦袋里想的全是另一個女人。
呂薇心的確沒桑莉詩艷光照人,論姿色也不是什麼大美女,不過她對他而言就像是氧氣,是種生存必需品,她的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他的心。
喜歡她噘嘴賭氣的模樣;喜歡她斜托香腮發呆的模樣;喜歡她瞪著他說「討厭」的模樣;喜歡她每一次說謊眼神就飄呀飄的模樣……
總之,他就是無可救藥的痴迷關于她的一切。
看著被「眾星拱月」的桑莉詩,成力諾還真慶幸懂得呂薇心獨特魅力與純善心靈的男人不多,他只要用全副心力去闖她的「真情試驗」,不必再去應付情敵,不然可累壞他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已經跟友人慶賀過展覽的成功,該打招呼的也全打過招呼了,雖然桑莉詩很努力的在他面前賣弄魅力,可惜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只想快快跟她分開,去找呂薇心「算帳」。
「莉詩,」他從人群中將地帶出。「我想離開了,我送你回去。」
「我還不想回家,」她早想好了絆住他的「步驟」,翩然淺笑說︰「就算是答謝我幫了你一個小忙,你請我喝杯酒吧!」
「好啊!」
一听他爽朗應允,桑莉詩正高興他一口就答應跟她「續攤」,沒想到他卻舉手招來服務生,從銀盤上直接端了杯紅澄澄的葡萄酒給她。
桑莉詩當場傻眼,哪有人反應那麼遲鈍的?!
「不會連請我上PUB喝一杯都不成吧?」
她一口飲盡杯中紅酒,很快就又恢復媚態,直接挑明了自己的邀約。
「我不太喜歡PUB——」
「我知道有間飯店的意大利餐廳有供應意大利國賓酒‘格拉帕’喔!」她極其自然地挽住他撒嬌。「陪我去喝看看那叫‘生命之泉’的極品葡萄酒吧!」她停頓一下,愛嬌地說︰「還是你想一直欠著我這個人情啊?」
他淡然一笑。「走吧!」
既然她處心積慮要留住他,他就睜大眼好好看看這個明知他「名草有主」,還存心橫刀奪愛的女人到底想怎麼「誘拐」他好了。
反正,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來到桑莉詩指名的五星級餐廳,的確是燈光美、氣氛佳、菜香酒醇。
成力諾吃下第一口意大利面就決定改天要帶呂薇心來嘗嘗,桑莉詩完全不知道他的心已經飛到未婚妻身上,他敷衍的微笑反而讓她自以為他很欣賞她在席間的談話。
「成大哥,我听說你和薇心是因為小時候一句玩笑話就定下婚約的,是嗎?」
「是在薇心小時候說的,不過那時候我已經十四快十五歲了,一點也不小。」他露齒一笑。「對我而言,那不是玩笑話,而是認真的承諾,所以我才回來台灣找她。」
「是嗎?……」她原本希望他不是很認真,那她的機會就更大了。「不過,你們十多年沒見了,這期間你都沒跟別人交往過嗎?」
「當然有。」
她不懂了。「這其中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條件比薇心好的嗎?」
「有。」
「那你怎麼最後還是選擇她呢?」
「因為我最喜歡的依舊是她。」成力諾坦白跟她說︰「我不在乎家世、學歷、外表,那些對我而言完全不重要。跟薇心在一起會讓我覺得很安心、很自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感覺。」
那買尊佛像在家里供著就行了!
這句話桑莉詩放在心里嘟噥,可不敢直說出口。
但是對她而言,「安心」、「自在」,根本不能算是愛。
她要她的男人看到她就神魂顛倒,任她予取予求,愛她愛到願意為她付出一切。
就她看來,成力諾一定是太保守、太重承諾,根本不是真愛上呂薇心那種年紀比她大、外貌又比她差的女人。
今晚,她就要讓成力諾迷上她!
她就不信已經跟數十個男人交往過,從沒有「敗戰」經驗的自己,沒辦法從呂薇心手中搶來這個鑽石單身漢,將他據為己有!
不過才喝了兩杯酒,桑莉詩出餐廳時已經得靠成力諾的攙扶才能站穩了。
其實桑莉詩的酒量好到可以一個人干完一瓶威士忌也不醉。
但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得裝醉才好貼近成力諾,有機會「色誘」他。
對付這種「規矩型」的男人,用「生米煮成熟飯」這招,十之八九都成功的。
「你還好吧?」
扶她上車後,成力諾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問她。
「要不要去幫你買瓶解酒劑?」
「不用了……」她裝做嬌柔無力地細聲說︰「成大哥,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別那麼說,我送你回家,睡一覺就會比較舒服了。」
「嗯。」她像夢囈似的說︰「你人好好,好溫柔哦……我真羨慕薇心……」
她說著說著就閉上眼,成力諾看不出來她是真醉還是假醉,有些狐疑地輕挑了挑眉,決定暫時不理,將車子開離停車場。
街燈透進車內,細微光線中,桑莉詩偷偷眯眼打量身旁男子。
他側臉的輪廓宛若石雕像,肌理分明、深刻有型,增減一分都會破壞他的完美。
那雙直視前方的眼眸充滿自信,而他渾身更是散發著隨性的瀟灑氣度,總是不經意地勾引住他人的視線,成為別人目光的焦點。
出身富豪世家、擁有博士頭餃的年輕建築師,還擁有明星般的相貌與光采,這男人簡直是十全十美了!
成力諾完全不知道桑莉詩在打量他。
他看了一眼儀表上顯示的時間,盤算著送桑莉詩回家後也晚了,看來他想要呂薇心拿「他的信」給他看,又得等到明天了。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成力諾終于將車子開到桑莉詩租住的套房樓下,本想讓她自己上樓,不過她一下車走沒三步就差點摔跤,成力諾只好好人做到底,扶她。
「鑰匙呢?」
他問歸問,桑莉詩整個人像攤爛泥靠在他身上,什麼話也沒答,成力諾只好自己從她皮包里找鑰匙,好不容易才開了門帶她進屋。
「我想喝水……」
一將她放上床,成力諾正想走人,她卻向他提出要求,他只好走進那三坪左右的迷你廚房找水來給她喝。
「好熱……」
好不容易找著杯子倒了杯水,成力諾卻是一出廚房就看見桑莉詩在床上演出「月兌衣秀」。
她一邊喊熱,一邊東扯西拉,「一不小心」就把很省布料的禮服月兌下,全身上下只著一條黑色丁字褲,將她完美、惹火的窈窕胴體展露無疑,屋內霎時一片春意蕩漾。
微愣之後,成力諾唇邊輕泛起一抹詭譎笑意。
他走到床邊,伸手掀起棉被蓋住她幾近全果的身子,桑莉詩則趁此時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別離開我……」她像是神智不清地喃喃自語,將他的手拉貼在自己傲人的雙峰之間,存心教他把持不住。「我喜歡你……」
「是嗎?」
改變了原先要離開的主意,成力諾反而不慌不亂的在床邊坐下,打算跟這豪放女「玩」上一場!
快十二點了……
已經上床躺了一小時,呂薇心卻是清醒依舊,一點睡意也沒有。
听說桑莉詩下午早早就請假離開醫院,她果然很重視這次跟成力諾單獨約會的良機。
明明是她自己存心湊合,可是從成力諾跟她約好踫頭的時間開始,呂薇心就止不住自己的坐立難安。
是成力諾自己說的,全世界的女人他只愛她一個,他只為她動心。
如果他說的是實話,就算遇到桑莉詩那種「獵男高手」也應該可以全身而退才對。
問題是遇上桑莉詩那種熱情如火的美艷夏娃,真的會有男人不敗在她的石榴裙下嗎?
「管他的!」她忿忿地擁被翻身,硬閉上雙眼。「他失身最好,看他還有沒有那個臉騙我說只愛我一個,正好讓我有理由一拳把他揍回加拿大!」
說是這麼說……
可是腦袋里浮出他和桑莉詩恩愛纏綿的噴火畫面,又讓她很想闖進里頭賞他個十巴掌。
「我怎麼這麼矛盾啊……」
她翻身躺平,瞪著天花板自問,已經有了失眠的心理準備。
「鈴……」
客廳里的電話突然想了起來,因為父親還沒回家,她立刻掀被下床,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接電話。
「喂?」
「薇心,你知不知道怎樣才能幫人解酒?」
電話里傳來成力諾和平常一樣親切、爽朗的聲音,呂薇心怎麼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心里那一絲雀躍。
「解酒?……喝茶吧。」她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
「茶?可是這里好像沒有……」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好奇追問。「你現在人在哪里?」
「莉詩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也就是說,他現在人在桑莉詩家?!
呂薇心胃里一陣酸醋翻攪。真厲害!直接登堂入室,連賓館錢都省了。
「你去買解酒液不就行了?!」
「別掛電話!」
她正要掛上電話,听筒里卻傳來成力諾懇求的聲音,呂薇心咬著下唇思索了一會兒,翻了個白眼才又將听筒貼回耳邊。
「又有什麼事?」
她沒好氣地問。難道連要買哪個牌子也要問她嗎?
「如果你掛我電話,就代表你在吃醋喔。」
她脹紅了臉朝話筒大嚷︰「鬼才吃你的醋啦!」
「呵……听到你罵人真舒服。」他半真半假地說︰「我現在好像一天沒挨你罵就很不舒服,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九分;剛好趕得及被你罵。」
「……神經!」
不知怎的,听他在那鬼扯淡,拐彎抹角說想念她,呂薇心肚里的火氣就瞬間消了不少。
「心,你听我說,你幫我找的這個女伴真是令我傷透腦筋,她要我請她喝杯酒,結果沒喝多少就醉了,回家還跳月兌衣舞,月兌得只剩一條丁字褲,酒品好像不大好,我……」
喝醉?
呂薇心腦袋里冒出一個大問號,她可是見識過桑莉詩在吳筱隻的生日會上一個人喝完半瓶酒精濃度四十以上的白蘭地,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呢!
也就是說……桑莉詩喝醉是假的,月兌衣色誘成力諾才是真。
而成力諾竟然還嫌美人獻身令他傷透腦筋,不趁機軟玉溫香抱滿懷,還打電話來跟她哈啦?
他是真的太遲鈍,還是真的對她那麼「死忠」?
「啪!」
「你干嘛?」
電話中突然傳來一個怪聲,也把陷入思考中的她震回神。
「沒什麼啦,有只好大只的蚊子停在莉詩臉上,我怕她得登革熱,所以‘好心’幫她打蚊子。」
成力諾說得頭頭是道,呂薇心卻想到裝醉的桑莉詩現在心里有多嘔、多惱、多不甘願,就不禁憋笑憋到肚子發疼。
「你打那麼大力小心她醒來揍你。」
「除非她裝醉,否則恐怕到明天早上才有醒來的可能。她不但月兌衣服還拉著我的手喃喃自語,好像真醉得很嚴重,所以我才留下來照顧她。」
「……那很好啊……」
呂薇心指頭玩繞著電話線圈,忽然不曉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顯而易見的,成力諾又度過了她設的「美人關」。
如果一個醉酒美人月兌衣相誘他都能無動于衷,她也沒有別的招數設計他移情別戀了。
不過……
他沒騙她吧?
他該不會是和桑莉詩相好了一陣,又打電話來唬她什麼事都沒發生,拿她當傻瓜吧?
她秀眉輕鎖,電話線都快在她指間糾結成團,恨不得自己能親眼目睹成力諾究竟有沒有「言行合一」?
「叮鈴……」
呂薇心愣了一下,看看電話再看看牆上的對講機,然後才確定是有人在按門鈴。
「對了,我叫司機林叔去接你,大概是他按的門鈴吧?」成力諾在電話另一端也听見了她家的電鈴聲。「我等你,快來。」
「我——」
沒等她回應,成力諾就把電話掛了。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掛上電話,呂薇心完全被他搞糊涂了。
結果呂薇心還是來了。
下了車,林叔不忘提醒她成力諾交代的樓層房間,目送她進入了大廈他才安心地開車離開。
「干嘛叫我來這……」
嘟噥歸嘟噥,她還是搭電梯來到了桑莉詩住處,按下門鈴。
「薇心!」
門一開,她就被成力諾「餓虎撲羊」似的擁抱給嚇得腦袋一片空白。
「放手啦!」她一回神便慌張地環顧四遭。「萬一被別人看見——」
「看見又怎樣?你可是我的未婚妻,難道連抱抱都不可以?」
他說著還在她額上輕印一吻,再拉她進屋。
「三更半夜你叫林叔載我來干嘛?」她已經看見桑莉詩微露香肩地縮在被窩里了。
「來作證嘍!」
「作證?」
「嗯。」成力諾拉她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證明我沒對她怎樣,沒有趁機吃她豆腐呀,不然她要是誤會衣服是我月兌的怎麼辦?」
他牽起她微冰的小手,湊近唇邊一吻。
「再說,我更怕你誤會。雖然我說過N遍只要你,可是我知道你要的愛情里容不下一顆沙子,我可不想讓一點小誤會傷害到你的心,因為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桑莉詩應該是清醒的。
就因為知道這點,所以呂薇心不能像平常叫他住口、叫他別踫她,讓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怪異之處顯露在同事面前。
她保持沉默更大理由是——和成力諾、桑莉詩共處一室,其中還有一個人是半果,氣氛實在尷尬到讓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對。
「怎麼不說話呢?」成力諾由側面將她環抱住。「我一整個晚上都在想你,你說臨時有急事不能來,到底是什麼急事呢?」
「呃……是工作上出了一點問題,」她心虛地回避他的視線,還打了個呵欠。「我累了,想靠著沙發睡一下。」
「好,送你一個晚安吻。」
呂薇心才剛會意過來他說了什麼,他一雙唇就已經附上她的了。
一陣羞臊熱紅了她雙腮,但她又無法否認自己已經愈來愈習慣、也愈喜歡成力諾的吻,四片唇只是輕觸便在她心里開出一片繁花。
「別再把我推向別的女人懷中了!」
他在唇畔低語著只有兩人听得見的悄悄話,卻足以讓原本被他吻的暈眩的呂薇心頓時清醒許多。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已經對你死心塌地,其他再美的女人在我眼中全都是一副白骨,除非對我下藥強來,否則我絕不會踫她們,而那種女人就算強來我也不會認帳的。」
他聲量不小,存心說給桑莉詩听的。
「我知道了,什麼話我們回家後再說,拜托你安靜一點。」
呂薇心不曉得他也知道桑莉詩是清醒的,所以才故意又打電話、又叫她來,存心讓桑莉詩明白他痴心不改而對他死心斷念,再也不會答應呂薇心的「代班」要求,介入他們兩人之間搗亂。
她只知道對她說甜言蜜語是成力諾的「習慣」,而她不想讓桑莉詩在床上听到嘔死,畢竟是她太低估了成力諾的定力,才讓桑莉詩「富豪殺手」的名聲毀于一旦,還得在床上繼續裝睡才不至于更難堪。
「那就靠著我睡一下吧!」成力諾將她摟靠懷中,單手拎起自己鐵灰色的毛呢大衣蓋在她身上。「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的。」
「我是‘被迫’陪你才對吧?」
她抬頭輕聲抗議。四目交接,他眼底濃得化不開的溫柔笑意卻令她沒來由的一陣心弦悸動,慌忙地又垂首回避。
再一次的,他又輕易通過她對他的試驗。
再這會下去……她真的會阻止不了自己的心飛向他……
閉上眼,將臉貼在他溫柔、寬闊的胸膛,呂薇心完全迷陷其中了。